墨子·第九章·尚贤(中)

子墨子言曰:“今王公大人之君人民、主社稷、治国家,欲修保而勿失,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何以知尚贤之为政之本也?

曰:自贵且智者为政乎愚且贱者则治,自愚贱者为政乎贵且智者则乱。

是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

故古者圣王甚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颜色。

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

是以民皆劝其赏,畏其罚,相率而为贤者,以贤者众而不肖者寡,此谓进贤。

然後圣人听其言,迹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谓事能。

故可使治国者使治国。

可使长官者使长官。

可使治邑者使治邑。

凡所使治国家、官府、邑里,此皆国之贤者也。

贤者之治国也,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以国家治而刑法正。

贤者之长官也,夜寝夙兴,收敛关市、山林、泽粱之利,以实官府,是以官府实而财不散。

贤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耕稼树艺、聚菽粟,是以菽粟多而民足乎食。

故国家治则刑法正,官府实则万民富。

上有以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外有以为皮币,与四邻诸侯交接,内有以食饥息劳,将养其万民,外有以怀天下之贤人。

是故上者天鬼富之,外者诸侯与之,内者万民亲之,贤人归之。

以此谋事则得,举事则成,入守则固,出诛则强。

故唯昔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亦其法已。

既曰若法,未知所以行之术,则事犹若未成。

是以必为置三本。

何谓三本?

曰:“爵位不高,则民不敬也。

蓄禄不厚,则民不信也。

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也。

故古圣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

夫岂为其臣赐哉?

欲其事之成也。

《诗》曰:“告女忧恤,诲女予爵,孰能执热,鲜不用濯?

”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不可以不执善承嗣辅佐也。

譬之犹执热之有濯也,将休其手焉。

古者圣王唯毋得贤人而使之,般爵以贵之,裂地以封之,终身不厌。

贤人唯毋得明君而事之,竭四肢之力,以任君之事,终身不倦。

若有美善则归之上。

是以美善在上,而所怨谤在下。

宁乐在君,忧戚在臣。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今王公大人亦欲效人,以尚贤使能为政,高予之爵而禄不从也。

夫高爵而无禄,民不信也。

曰:“此非中实爱我也,假藉而用我也。

”夫假藉之,民将岂能亲其上哉?

故先王言曰:“贪于政者,不能分人以事。

厚于货者,不能分人以禄。

”事则不与,禄则不分,请问天下之贤人将何自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哉?

若苟贤者不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则此不肖者在左右也。

不肖者在左右,则其所誉不当贤,而所罚不当暴。

王公大人尊此,以为政乎国家,则赏亦必不当贤,而罚亦必不当暴。

若苟赏不当贤而罚不当暴,则是为贤者不劝,而为暴者不沮矣。

是以入则不慈孝父母,出则不长弟乡里。

居处无节,出入无度,男女无别。

使治官府则盗窃,守城则倍畔,君有难则不死,出亡则不从。

使断狱则不中,分财则不均。

与谋事不得,举事不成,入守不固,出诛不强。

故虽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之所以失措其国家,倾覆其社稷者,已此故也。

何则?

皆以明小物而不明大物也。

今王公大人有一衣裳不能制也,必藉良工。

有一牛羊不能杀也,必藉良宰。

故当若之二物者,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逮至其国家之乱,社稷之危,则不知使能以治之。

亲戚则使之,无故富贵,面目佼好则使之。

夫无故富食,面目佼好则使之,岂必智且有慧哉?

若使之治国家,则此使不智慧者治国家也,国家之乱,既可得而知巳。

且夫王公大人有所爱其色而使,其心不察其知,而与其爱。

是故不能治百人者,使处乎千人之官。

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此其故何也?

曰:处若官者,爵高而禄厚,故爱其色而使之焉!

夫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则此官什倍也。

夫治之法将日至者也,日以治之,日不什修,知以治之,知不什益。

而予官什倍,则此治一而弃其九矣。

虽日夜相接,以治若官,官犹若不治。

此其故何也?

则王公大人不明乎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故以尚贤使能为政而治者,夫若言之谓也。

以下贤为政而乱者,若吾言之谓也。

今王公大人中实将欲治其国家,欲修保而勿失,胡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且以尚贤为政之本者,亦岂独子墨子之言哉?

此圣王之道,先王之书,距年之言也。

传曰:“求圣君哲人,以裨辅而身。

”《汤誓》曰:“聿求元圣,与之戮力同心,以治天下。

”则此言圣之不失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故古者圣王唯能审以尚贤使能为政,无异物杂焉,天下皆得其利。

古者舜耕历山,陶河濒,渔雷泽。

尧得之服泽之阳,举以为天子,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伊挚,有莘氏女之私臣,亲为庖人。

汤得之,举以为己相,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傅说被褐带索,庸筑乎傅岩。

武丁得之,举以为三公,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此何故始贱卒而贵,始贫卒而富?

则王公大人明乎以尚贤使能为政。

是以民无饥而不得食,寒而不得衣,劳而不得息,乱而不得治者。

故古圣王以审以尚贤使能为政,而取法于天。

虽天亦不辩贫富、贵贱、远迩、亲疏,贤者举而尚之,不肖者抑而废之。

然则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谁也?

曰: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是也。

所以得其赏何也?

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爱之,从而利之,又率天下之万民,以尚尊天事鬼,爱利万民。

是故天、鬼赏之,立为天子,以为民父母,万民从而誉之“圣王”,至今不已。

则此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也。

然则富贵为暴以得其罚者谁也?

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是也。

何以知其然也?

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憎之,从而贼之,又率天下之民以诟天侮鬼,贼傲万民。

是故天、鬼罚之,使身死而为刑戳,子孙离散,室家丧灭,绝无後嗣,万民从而非之曰“暴王”,至今不已。

则此富贵为暴而以得其罚者也。

然则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谁也?

曰:若昔者伯鲧,帝之元子,废帝之德庸,既乃刑之于羽之郊,乃热照无有及也,帝亦不爱。

则此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也。

然则天之所使能者谁也?

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

何以知其然也?

先王之书《吕刑》道之,曰:“皇帝清问下民,有辞有苗,曰:‘群后之肆在下,明明不常,鳏寡不盖。

德威维威,德明维明。

’乃名三后,恤功于民。

伯夷降典,哲民维刑。

禹平水土,名山川。

稷隆播种,农殖嘉谷。

三后成功,维假于民。

”则此言三圣人者,谨其言,慎其行,精其思虑。

索天下之隐事遗利,以上事天,则天乡其德。

下施之万民,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已。

故先王之言曰:“此道也,大用之天下则不窕,小用之则不困,修用之则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巳。

” 《周颂》道之曰:“圣人之德,若天之高,若地之普。

其有昭于天下也,若地之固,若山之承,不坼不崩。

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

”则此言圣人之德,章明博大,埴固以修久也。

故圣人之德,盖总乎天地者也。

今王公大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夫无德义,将何以哉?

其说将必挟震威强,今王公大人将焉取挟震威强哉?

倾者民之死也!

民生为甚欲,死为甚憎。

所欲不得而所憎屡至。

自古及今,未尝能有以此王天下,正诸侯者也。

今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将欲使意得乎天下,名成乎後世,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此圣人之厚行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墨子说:现在王公大人统治人民,主持社稷,治理国家,希望永久保持而不失,却怎么看不到崇尚贤能是为政的根本呢!从何知道崇尚贤能是为政的根本呢?答道:由高贵而聪明的人去治理愚蠢而低贱的人,那么,国家便能治理好;由愚蠢而低贱的人去治理高贵而聪明的人,那么,国家就会混乱。因此知道崇尚贤能是为政的根本。[2]所以古时的圣王很尊崇贤人而任用能人,不偏党父兄,不偏护富贵,不爱宠美色。凡是贤人便选拔上来使其处于高位,给他富贵,让他做官长;凡是不肖之人便免去职位,使之贫贱,让他做奴仆。于是人民相互劝赏而畏罚,争相做贤人,所以贤人多而不肖的人少,这便叫进贤。之后圣人听贤人的言语,考察他的行为,察看他的能力而谨慎地给他官职,这便叫事能。因此,可以让他治国的,就让他治国;可以让他居官的,就让他居官;可以让他治县的,就让他治县。凡是派去治理国家、官府、邑里的,都是国家的贤人。贤人治理国家,早上朝而晚退朝,审听刑狱,处理政务,所以国家有治而刑法严正;贤人长官,晚寝早起,征收关、市、山林、川泽的税利,以充实官家府库,所以国库充实而财用不散;贤人治理都邑,早出晚归,翻耕种植,多聚豆粟,所以粮食多而人民食用充足,因此国家有治而刑法严正,官府充实而万民富足。上能洁治酒食,去祭祀上帝鬼神,外能制造皮币,与四邻诸侯交往,内可以使饥者得食,劳者得息,外可以招徕天下的贤人。所以上则天帝鬼神给他赐富,外则诸侯与他结交,内则万民亲附,外则贤人归顺。因此谋事有得,做事能成,自守坚固,出征强大。所以从前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用以统一天下,出长诸侯的法则,即在于此。既然有这样的法则,但如果不知道用以推行这一法则的方法,那么事情仍然没有办成。所以要立下三项根本(措施)。什么叫三个根本呢?答道:爵位不高,人民不尊敬他;俸禄不厚,人民不信服他;权力不大,人民不惧怕他。所以古代圣王给他高的爵位,厚的俸禄,实际的任务,决断的权力。这难道是给臣下以赏赐吗?为的是要把事情办成呀!《诗经》说:“告诉你忧人之忧,教给你安排爵位,谁能拿了火热的东西,而不用冷水洗手呢?”这是说古代的国君诸侯不可不亲善那些继承人和辅佐大臣,就如同拿了热的东西后要用冷水洗濯一样,以使自己的手得到休息。古时的圣王得到贤人而使用他,颁赐爵位使他显贵,分割土地作他封邑,终身都不厌弃。至于贤人得事奉明君,也必竭尽全力来担任国君的工作,终身不倦。如果有了美好的功德,就归之国君。所以功德归上而怨恨诽谤归于臣下;安宁喜乐归于国君,而忧愁归于臣下。古代圣王为政大概如此。现在王公大人也想效法古人为政,尊敬贤者,任用能者,给他们高的爵位,但俸禄却不随着增加。爵位高而没有相应的俸禄,人民不会相信的,说:“这不是真正的爱我,不过是假借虚名来使用我罢了。”象这样既然被假借利用,人民怎能亲附君上呢?所以先王说:“贪于权位的,不能把政事分给别人;重视财货的,不能把俸禄分给别人。”政事既不让人参与,俸禄又不分给别人,请问天底下的贤人,怎么会到王公大人的旁边来呢?如果贤人不来到王公大人的旁边,那就有不肖的人在左右了。不肖的人在左右,则他们所称赞的不会是真贤,所惩罚的也不会是真暴。王公大人遵从这些人以治理国家,那么所赏的也一定不会是真贤,所罚的也一定不会是真暴。如果所赏非贤,所罚非暴,那么做贤人的得不到勉励,而作恶的人也得不到阻止了。所以在家不知道孝顺父母,出外不懂得敬重乡里。居处没有节制,出入没有限度,男女没有区别,使他治理官府就会偷窃,使他守城就会背叛,君上有难不肯献身,出亡不肯追随。使他判案则不当,分财则不均,和他谋事不得当,让他办事无所成,让他防守不坚固,让他征伐不坚强。所以象从前三代暴君桀、纣、幽、厉等所以损失其国家,倾覆其社稷,就是这个原故。为什么呢?他们都只明了小事而不明了大事。现在的王公大人,有一件衣裳不能制作,必定要借助好的工匠,有一只牛羊不能宰杀,必定要借助好的屠夫,所以遇着上面这两种事情,王公大人也未尝不知道以尚贤使能为重,而一到国家丧乱,社稷倾危,就不知道尚贤使能以治理它。凡是亲戚就任用他,凡是无缘无故得到富贵的,面目生得美丽的就任用他。那些无缘无故得到富贵的,面目生得美丽的就任用,难道这些人都很有智慧吗?如果使他们治理国家,那是使不聪明的人治理国家呀!国家的混乱也就可以知道的了。再说王公大人因爱一个人的美貌而任用他,心中并不察知他的智慧而给他以宠爱,所以不能治理百人的,竟让他做一千个人的官;不能治理千人的,竟让他做一万个人的官。这是为什么呢?回答说:做这种官的人,爵位高而俸禄厚,只因爱其美色而给他这个职位。不能治理一百人的,让他做一千人的官;不能治理一千人的,让他做一万人的官,这是授予的官职超过其能力的十倍了。治理国家的原则是,每天都必须去治理。一天的时间不能延长十倍,而其治事的智能也不能增加十倍,那么,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治理其中的一份而放弃其他九份了。即使日夜不停地治理官事,官事仍然治不好。这是什么原因呢?是王公大人不明白尚贤使能的缘故呀!所以,因尚贤使能为政而大治的,所说的就是上面这样的话。因下贤不使能为政而混乱的,就象我所说的一样。现在的王公大人,心中真正想治理国家,为什么不去体察尚贤为政这些根本呢?再说以尚贤使能作为政治的根本,又岂止是墨子这样说的呢?这原是圣王的启发,先王的书,老年人的话。传记说:“求圣君和哲人,以辅助你身。”《汤誓》说:“求到大圣,和他戮力同心,以治天下。”这些都说明圣人不放弃以尚贤使能治理国家。所以古时圣王只因能以尚贤使能治理政事,没有其他事情掺杂在内,因此天下都得其好处。古时舜在历山耕地,在河滨制陶器,在雷泽捕鱼,尧帝在服泽之阳找到他,选拔他作天子,让他掌管天下的政事,治理天下的人民。伊尹本是有莘氏的陪嫁私臣,身为厨子,汤得到他,任用他为宰相,让他掌管天下的政事,治理天下的人民。傅说身穿粗布衣,围着绳索,在傅岩受佣筑墙,武丁得到他,任用他为三公,让他掌管天下的政事,治理天下的人民,他们为什么始贱终贵,始贫终富呢?是因为王公大人懂得以尚贤使能治理国政。所以人民没有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劳不得息,乱不得治的。所以古时的圣王能审慎地以尚贤使能治理国政,而取法于天。只有天不分贫富贵贱,远近亲疏,凡贤人就选拔而重用他,不肖的人就抑制而废弃他。既然这样,那么,那些富贵而行仁政的人,又有哪些人得到上天的赏赐呢?回答说:象从前的圣王尧、舜、禹、汤、文、武等都是。他们又怎样得到赏赐呢?回答说:他们治理天下,能够相爱互利,又率领天下万民崇尚尊天事鬼,爱利人民。所以天地鬼神赏赐他们,立他们为天子,做人民的父母,人民从而称赞他们为“圣王”,至今不息。这就是富贵事贤而得到赏赐的。那么富贵行暴而得到惩罚的又有哪些人呢?回答说:象从前三代的暴君桀、纣、幽、厉就是。怎么知道呢?回答说:他们统治天下,互相仇恨和残害,又率领天下的人民咒骂上天,侮慢鬼神,残害万民。所以上天鬼神给他们惩罚,使他们本身被刑戮,子孙离散,家室毁灭,没有后代,万民从而毁骂他们为“暴王”,至今不息。这就是富贵行暴得到惩罚的。那么,亲近的人行为不善,而得到惩罚的又有谁呢?回答说:象从前的伯鳏,是帝颛顼的长子,败坏了帝的功德,不久就被诛杀于羽郊,那是日月所照不及之处,帝也不爱他。这就是亲近的人行为不善而得到惩罚的。那么,天所使用贤能的有谁呢?回答说:象从前禹、稷、皋陶就是。怎么知道这样呢?先王之书《吕刑》说过:“尧帝询问人民所患,人民都回答有苗为害。帝尧说:‘各位君主以及在下执事之人,凡是有德之人即可显用,鳏寡之人也没有关系。出于崇高品德的威严才是真正的威严,出于崇高品德的明察才是真正的明察。’于是命令伯夷、禹、稷三君,忧虑勤劳民事:伯益制定典礼,使人民效法哲人;禹平治水土,制定山川的名称;稷教民播种,让人民努力耕种粮食。这三君的成功,使人民大受其福。”这说的是三位圣人,谨言慎行,精心考虑,去求索天下没有被发现的事物和被遗忘的利益。以此上奉于天,天即享用其德;以此下施于万民,万民即蒙受其利,终身不止。所以先王的话说:“这种道,用到治天下这大处来说就不会缺损;用到小处来说,也不会困塞。长久用它,则万民受其利,终身不止。”《周颂》曾说过:“圣人的德行,象天一样高,象地一样广,光照于天下;象日一样光明,象月一样明朗,象天地一样长久。”这说的是圣人的德行彰明博大,坚牢而长久。所以圣人之德,总合天地之美德。现在的王公大人要统治天下,为诸侯之长,没有德义,那依靠什么呢?他们说必用威力和强权。现在王公大人将会从使用威力强权中得到什么呢?它必然把人民引上倾毁死亡之路。人民对生都十分爱惜,对死都十分憎恨。他们得不到自己所希求的,而常常得到所厌恶的。从古到今,绝对没有以这种方式统一天下、称霸诸侯的。现在王公大人想统一天下,称霸诸侯,将要使自己得志于天下,成名于后世,为什么不看到尚贤这一为政之根本呢?这是圣人崇高的品行所在。



墨子·第十章·尚贤(下)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王公大人皆欲其国家之富也,人民之众也,刑法之治也。

然而不识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

若苟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则不能毋举物示之乎?

今若有一诸侯于此,为政其国家也,曰:“凡我国能射御之士,我将赏贵之。

不能射御之士,我将罪贱之。

”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

我以为必能射御之士喜,不能射御之士惧。

我赏因而诱之矣,曰:“凡我国之忠信之士,我将赏贵之。

不忠信之士,我将罪贱之。

”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

我以为必忠信之士喜,不忠信之士惧。

今惟毋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使国为善者劝,为暴者沮,大以为政于天下,使天下之为善者劝,为暴者沮,然昔吾所以贵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

以其唯毋临众发政而治民,使天下之为善者可而劝也,为暴者可而沮也。

然则此尚贤者也,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同矣。

而今天下之士君子,居处言语皆尚贤。

逮至其临众发政而治民,莫知尚贤而使能。

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

何以知其然乎?

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财不能杀,必索良宰。

有一衣裳之财不能制,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不使之也。

是何故?

恐其败财也。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王公大人,有一罢马不能治,必索良医。

有一危弓不能张,必索良工。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必不使。

是何故?

恐其败财也。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逮至其国家则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则举之,则王公大人之亲其国家也,不若亲其一危弓、罢马、衣裳、牛羊之财与?

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

此譬犹喑者而使为行人,聋者而使为乐师。

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其所富,其所贵,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是故昔者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灰于常阳。

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

使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

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

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昔者傅说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带索,庸筑于傅岩之城。

武丁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之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

是故昔者尧之举舜也,汤之举伊尹也,武丁之举傅说也,岂以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哉?

惟法其言,用其谋,行其道,上可而利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

是故推而上之。

古者圣王既审尚贤,欲以为政。

故书之竹帛,琢之盘盂,传以遗後世子孙。

于先王之书《吕刑》之书然:王曰:“于!

来!

有国有土,告女讼刑,在今而安百姓,女何择言人?

何敬不刑?

何度不及?

”能择人而敬为刑,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可及也。

是何也?

则以尚贤及之。

于先王之书、竖年之言然,曰:“晞夫圣武知人,以屏辅而身。

”此言先王之治天下也,必选择贤者,以为其群属辅佐。

曰:今也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

曰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

莫若为贤,为贤之道将奈何?

曰: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若此,则饥者得食,寒者得衣,乱者得治。

若饥则得食,寒则得衣,乱则得治,此安生生。

今王公大人,其所富,其所贵,皆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今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焉故必知哉?

若不知,使治其国家,则其国家之乱,可得而知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哉?

曰:莫若为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

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此非可学能者也。

使不知辩,德行之厚,若禹汤文武,不加得也。

王公大人,骨肉之亲,躃喑聋暴为桀纣,不加失也。

是故以赏不当贤,罚不当暴。

其所赏者,已无故矣。

其所罚者。

亦无罪。

是以使百姓皆攸心解体,沮以为善,垂其股肱之力,而不相劳来也。

腐臭余财,而不相分资也。

隐匿良道,而不相教诲也。

若此则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乱者不得治。

推而上之以,是故昔者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皋陶,汤有小臣,武王有闳夭、泰颠、南宫括、散宜生,而天下和,庶民阜。

是以近者安之,远者归之。

日月之所照,舟车之所及,雨露之所渐,粒食之所养,得此莫不劝誉。

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尚贤之为说,而不可不察此者也。

尚贤者,天、鬼、百姓之利而政事之本也。

墨子·第十一章·尚同(上)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

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

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

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

是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

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

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

腐朽余财,不以相分。

隐匿良道,不以相教。

天下之乱。

若禽兽然。

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

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

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

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

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

上之所是,必皆是之。

所非,必皆非之。

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

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

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

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

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

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

”上以此为赏罚,明察以审信。

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

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

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

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

”则乡何说以乱哉?

察乡之所治者何也?

乡长唯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

乡长者,乡之仁人也。

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

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

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

”则国何说以乱哉?

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

国君唯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

国君者,国之仁人也。

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

天子之所是,皆是之。

天子之所非,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

”则天下何说以乱哉?

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

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子,而不上同于天,则灾犹未去也。

今若天飘风苦雨,溱溱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上同于天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

譬若丝缕之有纪,网罟之有纲,所连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墨子·第十二章·尚同(中)

〔墨子〕 〔周〕

子墨子曰:方今之时,复古之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盖其语曰,天下之人异义,是以一人一义,十人十义,百人百义。

其人数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

是以人是其义,而非人之义,故相交非也。

内之父子兄弟作怨雠,皆有离散之心,不能相和合。

至乎舍余力,不以相劳。

隐匿良道,不以相教。

腐朽余财,不以相分。

天下之乱也,至如禽兽然。

无君臣上下长幼之节、父子兄弟之礼,是以天下乱焉。

明乎民之无正长以一同天下之义,而天下乱也,是故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立为天子,使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

天子既以立矣,以为唯其耳目之请,不能独一同天下之义,是故选择天下赞阅贤良、圣知、辩慧之人,置以为三公,与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

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为天下博大,山林远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

是故靡分天下,设以为万诸侯国君,使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

国君既已立矣,又以为唯其耳目之请,不能一同其国之义,是故择其国之贤者,置以为左右将军大夫,以至乎乡里之长,与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

天子、诸侯之君、民之正长,既已定矣,天子为发政施教,曰:“凡闻见善者,必以告其上。

闻见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

上之所是,亦必是之。

上之所非,亦必非之。

秋祭祀不敢失时几,听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怠慢。

曰:其为正长若此,是故上者天、鬼有厚乎其为正长也,下者万民有便利乎其为政长也。

天、鬼之所深厚而能强从事焉,则天、鬼之福可得也。

万民之所便利而能强从事焉,则万民之亲可得也。

其为政若此,是以谋事得,举事成,入守固,出诛胜者,何故之以也?

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时,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乱者,何故之以也?

”子墨子曰:“方今之时之以正长,则本与古者异矣。

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

昔者圣王制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乱天下,则此岂刑不善哉?

用刑则不善也。

是以先王之书《吕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练,折则刑,唯作五杀之刑,曰法。

’则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为五杀。

则此岂刑不善哉?

用刑则不善,故遂以为五杀。

是以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唯口出好兴戎。

’则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为谗贼寇戎,则此岂口不善哉?

用口则不善也,故遂以为谗贼寇戎。

” 故古者之置正长也,将以治民也。

譬之若丝缕之有纪,而网罟之有纲也。

将以运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义也。

是以先王之书、相年之道曰:“夫建国设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

轻大夫师长,否用佚也。

维辩使治天均。

”则此语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高其爵,厚其禄,富贵佚而错之也。

将此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安危治乱也。

故古者圣王之为若此。

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反此:政以为便譬、宗於父兄故旧,以为左右,置以为正长。

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隐匿,而莫肯尚同其上。

是故上下不同义。

若苟上下不同义,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足以沮暴。

何以知其然也?

曰: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赏,吾将赏之。

”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赏,则众之所非。

曰人众与处,于众得非,则是虽使得上之赏,未足以劝乎!

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罚,吾将罚之。

”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罚,则众之所誉。

曰人众与处,于众得誉,则是虽使得上之罚,未足以沮乎!

若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沮暴,则是不与乡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同乎?

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则此非所以治民一众之道。

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以为正长,是故上下情请为通。

上有隐事遗利,下得而利之。

下有蓄怨积害,上得而除之。

是以数千万里之外,有为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赏之。

数千万里之外,有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罚之。

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恐惧振动惕栗,不敢为淫暴,曰:“天子之视听也神!

”先王之言曰:“非神也。

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视听,使人之吻助己言谈,使人之心助己思虑,使人之股肱助己动作。

”助己视听者众,则其所闻见者远矣。

助之言谈者众,则其德音之所抚循者博矣,助之思虑者众,则其谈谋度速得矣。

助之动作者众,即其举事速成矣。

故古者圣人之所以济事成功,垂名于后世者,无他故异物焉,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

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之曰:“载来见辟王,聿求厥章。

”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以春秋来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严教,退而治国,政之所 加,莫敢不宾。

当此之时,本无有敢纷天子之教者。

《》曰:“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又曰:“我马维骐,六辔若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即此语也。

古者国君诸侯之闻见善与不善也,皆驰驱以告天子。

是以赏当贤,罚当暴,不杀不辜,不失有罪,则此尚同之功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请将欲富其国家,众其人民,治其刑狱,定其社稷,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

墨子·第八章·尚贤(上)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

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

是其故何也?

”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不能以尚贤事能为政也。

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

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

故大人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巳。

” 曰:“然则众贤之术将奈何哉?

”子墨子言曰:“譬若欲众其国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後国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众也。

况又有贤良之士,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者乎!

此固国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後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

”是故古者圣王之为政也,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

”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辟贫贱,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亲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亲也,今上举义不辟疏,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近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远者闻之,亦退而谋曰:“我始以远为无恃,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逮至远鄙郊外之臣、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闻之,皆竞为义。

是其故何也?

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

下之所以事上者,一术也。

譬之富者,有高墙深宫,墙立既,谨上为凿一门。

有盗人入,阖其自入而求之,盗其无自出。

是其故何也?

则上得要也。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

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

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

曰:“爵位不高,则民弗敬。

蓄禄不厚,则民不信。

政令不断,则民不畏。

”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

故当是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

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

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

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

故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

禹举益于阴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成。

汤举伊尹于庖厨之中,授之政,其谋得。

文王举闳夭、泰颠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

故当是时,虽在于厚禄尊位之臣,莫不敬惧而施。

虽在农与工肆之人,莫不竞劝而尚意。

故士者,所以为辅相承嗣也。

故得士则谋不困,体不劳,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恶不生,则由得士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贤士不可不举。

不得意,贤士不可不举。

尚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将不可以不尚贤。

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墨子·第七章·三辩

〔墨子〕 〔周〕

程繁问于子墨子曰:“夫子曰:‘圣王不为乐。

’昔诸侯倦于听治,息于钟鼓之乐。

士大夫倦于听治,息于竽瑟之乐。

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于聆缶之乐。

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至邪!

” 子墨子曰:“昔者尧舜有茅茨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

汤放桀于大水,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护》,又修《九招》。

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

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驺虞》。

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

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

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

故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

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

” 程繁曰:“子曰:‘圣王无乐。

’此亦乐已,若之何其谓圣王无乐也?

”子墨子曰:“圣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

以知饥而食之者,智也。

因为无智矣。

今圣有乐而少,此亦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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