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第五十六章·备梯

禽滑厘子事子墨子三年,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役身给使,不敢问欲。

子墨子其哀之,乃管酒块脯,寄于大山,昧葇坐之,以樵禽子。

禽子再拜而叹。

子墨子曰:“亦何欲乎?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守道?

” 子墨子曰:“姑亡,姑亡。

古有其术者,内不亲民,外不约治,以少间众,以弱轻强,身死国亡,为天下笑。

子其慎之,恐为身姜。

” 禽子再拜顿首,愿遂问守道。

曰:“敢问客众而勇,烟资吾池,军卒并进,云梯既施,攻备已具,武士又多,争上吾城,为之奈何?

” 子墨子曰:问云梯之守邪?

云梯者重器也,其动移甚难。

守为行城,杂楼相见,以环其中。

以适广陕为度,环中藉幕,毋广其处。

行城之法,高城二十尺,上加堞,广十尺,左右出巨各二十尺,高、广如行城之法。

为爵穴、煇鼠,施荅其外,机、冲、钱、城,广与队等,杂其间以镌剑,持冲十人,执剑五人,皆以有力者。

令案目者视适,以鼓发之,夹而射之,重而射,披机藉之,城上繁下矢、石、沙、炭以雨之,薪火、水汤以济之,审赏行罚,以静为故,从之以急,毋使生虑。

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

守为行堞,堞高六尺而一等,施剑其面,以机发之,冲至则去之。

不至则施之。

爵穴,三尺而一。

蒺藜投必遂而立,以车推引之。

裾城外,去城十尺,裾厚十尺。

伐裾,小大尽本断之,以十尺为传,离而深埋之,坚筑,毋使可拔。

二十步一杀,杀有一鬲,鬲厚十尺。

杀有两门,门广五尺。

裾门一,施浅埋,弗筑,令易拔。

城希裾门而直桀。

县火,四尺一钩樴。

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

令适人尽入,■火烧门,县火次之。

出载而立,其广终队。

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而然火,即具发之。

适人除火而复攻,县火复下,适人甚病,故引兵而去,则令我死士左右出穴门击遗师,令贲士、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

因素出兵施伏,夜半城上四面鼓噪,适人必或,有此必破军杀将。

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若此,则云梯之攻败矣。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禽滑厘事奉墨子三年,手脚都起了老茧,脸晒得黑黑的,干仆役的活听墨子使唤,却不敢问自己想要问的事。墨子先生对此感到十分怜悯,于是备了酒和干肉,来到泰山,垫些茅草坐在上面,用酒菜酬劳禽滑厘。禽子行了再拜礼之后,叹了口气。 墨子问他:“你有什么要问的吗?”禽滑厘又行了两次再拜礼,说道:“请问守城的方法。” 墨子回答说:“先不要问,先不要问。古代也曾有懂得守城方法的人,但对内不亲抚百姓,对外不缔结和平,自己兵力少却疏远兵力多的国家,自己力量弱却轻视强大的国家,结果送命亡国,被天下人耻笑。你对此可要慎重对待,弄不好,懂得了守城的办法反为身累。” 禽滑厘行再拜礼后又伏地叩头行稽首礼,希望能弄清防守的办法,说:“我还是冒昧地问问,如果攻城一方兵士众多又勇敢,堵塞了我方护城河,军士一齐进攻,攻城的云梯架起来了,进攻的武器已安排好,勇敢的士兵蜂涌而至,争先恐后爬上我方城墙,该如何对付呢?” 墨子回答说:你问的是对付云梯的防卫办法吗?云梯是笨重的攻城器械,移动十分困难。守城一方可以在城墙上筑起“行城”和“杂楼”,将自己环绕起来。行城和杂楼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两者之间的部分要拉上防护用的遮幕,因此距度不宜过宽。筑行城的方法是:行城高出原城墙二十尺,上面加上锯齿状的矫墙,这种矫墙称作“堞”,宽十尺,左右两边所编大木横出各二十尺,高度和宽度与行城相应。 矫墙下部开名叫“爵穴”、“煇鼠”的小孔,孔外用东西遮挡起来。供投掷的技机,抵挡冲撞的冲撞车,供出外救援用的行栈,临时用的行城等器械,其排列的宽度应与敌人进攻的广度相等。各器械之间挟进持镌和持剑的士兵,其中掌冲车的十人,拿剑的五人,都应挑选力大的军士担任。用视力最好的兵士观察敌人,用鼓声发出抗击号令,或两边向敌人夹射,或重点集射一处,或借助技机向敌人掷械,从城上雨点般地将箭、砂石、灰土倾泄给城下之敌,加上往下投掷火把、倾倒滚烫的开水,同时赏罚严明,处事镇静,但又要当机立断,不致发生其他变故。象这样防守,云梯攻法就得被打败了。 守城一方在“行城”上筑起临时用的矫墙“堞”,一律高六尺,在墙外安装剑,用机械发射,敌方的冲撞器来了就撤发射机,没来就使用它。 矫墙下部开的名叫“爵穴”的小洞,每三尺一个。“蒺藜投”一定要针对敌方进攻的范围摆放,用车推下城墙然后又用车再拉上来,以便反复使用。 在城外十尺远的地方安置断树,这称之为“置裾”。裾的厚度为十尺。采伐断树“裾”的方法是,无论大小,一律连根拔起,锯成十尺一段,间隔一段距离深埋于地中,一定要埋牢实,不能让它被拔出来。 城墙上每隔二十步设置一个“杀”,备有一个储放投掷物的“鬲”,鬲厚十尺。“杀”安有两个门,门宽五尺。裾也可设有门,不过要浅埋才成,不要埋牢实,要让它能容易被拔出来。城上对着裾门的地方放置“桀石”,以供投掷。 城上悬挂有火具,叫悬火,每隔四尺设置一个挂火具的钩樴。五步设一口灶,灶门备有炉炭。让敌人全部进入就放火烧门,接着投掷悬火。排出的作战器具,根据敌人的进攻范围相应摆放。两个作战器械之间设置一个悬火,由一个兵士掌执,等待出去的鼓声。鼓声一响就点悬火,敌人接近随即投放。敌人如将悬火打灭,就再次投放不绝。如此反复多次,敌人必定疲惫不堪,因此就会领兵而去。敌人一旦退出,就命令敢死队从左右出穴门追击溃逃之敌,但勇士和主将务必依照城上的鼓声从城内出去或退入城内。再趁着反击时布置埋伏,半夜三更时城上四面击鼓呐喊,敌人必定惊疑失措,伏兵乘机能攻破敌军军营,擒杀敌军首领。不过要用白衣做军服,凭口令相互联络。如此一来,用云梯的攻城方法就失败了。



墨子·第五十八章·备水

〔墨子〕 〔周〕

城内堑外周道,广八步。

备水谨度四旁高下。

城地中徧下,令耳其内,及下地,地深穿之,令漏泉。

置则瓦井中,视外水深丈以上,凿城内水耳。

并船以为十临,临三十人,人擅弩,计四有方,必善以船为轒辒。

二十船为一队,选材士有力者三十人共船,其二十人擅有方,剑甲鞮瞀,十人人擅苗。

先养材士,为异舍食其父母妻子以为质,视水可决,以临轒辒,决外堤,城上为射机,疾佐之。

墨子·第六十一章·备突

〔墨子〕 〔周〕

城百步一突门,突门各为窑灶,窦入门四五尺,为其门上瓦屋,毋令水潦能入门中。

吏主塞突门,用车两轮,以木束之,涂其上,维置突门内,使度门广狭,令之入门中四五尺。

置窑灶,门旁为橐,充灶伏柴艾,寇即入,下轮而塞之,鼓橐而熏之。

墨子·第六十二章·备穴

〔墨子〕 〔周〕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古人有善攻者,穴土而入,缚柱施火,以坏吾城,城坏,或中人为之奈何?

” 子墨子曰:问穴土之守邪?

备穴者城内为高楼,以谨候望适人。

适人为变筑垣聚土非常者,若彭有水浊非常者,此穴土也。

急堑城内,穴其土直之。

穿井城内,五步一井,傅城足。

高地,丈五尺,下地,得泉三尺而止。

令陶者为罂,容四十斗以上,固顺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审知穴之所在,凿穴迎之。

令陶者为月明,长二尺五寸六围,中判之,合而施之穴中,偃一,覆一。

柱之外善周涂,其傅柱者勿烧。

柱者勿烧。

柱善涂其窦际,勿令泄。

两旁皆如此,与穴俱前。

下迫地,置康若灰其中,勿满。

灰康长五窦,左右俱杂,相如也。

穴内口为灶令如窑,令容七八员艾,左右窦皆如此,灶用四橐。

穴且遇,以颉皋冲之,疾鼓橐熏之,必令明习橐事者,勿令离灶口。

连版,以穴高下,广陕为度,令穴者与版俱前,凿其版令容矛,参分其疏数,令可以救窦。

穴则遇,以版当之,以矛救窦,勿令塞窦。

窦则塞,引版而却,过一窦而塞之,凿其窦,通其烟,烟通,疾鼓橐以熏之。

从穴内听穴之左右,急绝其前,勿令得行。

若集客穴,塞之以柴,涂,令无可烧版也。

然则穴土之攻败矣。

寇至吾城,急非常也,谨备穴。

穴疑有,应寇,急穴。

穴未得,慎毋追。

凡杀以穴攻者,二十步一置穴,穴高十尺,凿十尺,凿如前,步下三尺,十步拥穴,左右横行,高广各十尺。

杀,俚两罂,深平城,置板其上,■板以井听。

五步一密,用■若松为穴户,户穴有两蒺藜,皆长极其户,户为环,垒石外■,高七尺,加堞其上。

勿为陛与石,以县陛上下出入,具炉橐,橐以牛皮,炉有两缻,以桥鼓之,百十每亦熏四十什,然炭杜之,满炉而盖之,毋令气出。

适人疾近五百穴,穴高若下,不至吾穴,即以伯凿而求通之。

穴中与适人遇,则皆圉而毋逐,且战北,以须炉火之然也,即去而入壅穴。

杀,有鼠■,为之户及关籥独顺,得往来行其中。

穴垒之中各一狗,狗吠即有人也。

斩艾与柴长尺,乃置窑灶中,先垒窑壁,迎穴为连。

凿井傅城足,三丈一,视外之广陕而为凿井,慎勿失。

城卑穴高从穴难。

凿井城上,为三四井,内新■井中,伏而听之。

审之知穴之所在,穴而迎之。

穴且遇,为颉皋,必以坚材为夫,以利斧施之,命有力者三人用颉皋冲之,灌以不洁十余石。

趣伏此井中,置艾其上,七分,盆盖井口,毋令烟上泄,旁其橐口,疾鼓之。

以车轮辒。

束樵,染麻索涂中以束之。

铁锁,县正当寇穴口。

铁锁长三丈,端环,一端钩。

■穴高七尺五寸,广柱间也尺,二尺一柱,柱下傅舄,二柱共一员十一。

两柱同质,横员士。

柱大二围半,必固其员士,无柱与柱交者。

穴二窑,皆为穴月屋,为置吏、舍人各一人,必置水。

塞穴门,以车两走为蒀,涂其上,以穴高下广陕为度,令人穴中四五尺,维置之。

当穴者客争伏门,转而塞之。

为窑容三员艾者,令其突入伏。

伏傅突一旁, 以二橐守之勿离。

穴矛以铁,长四尺半,大如铁服说,即刃之二矛。

内去窦尺,邪凿之,上穴当心,其矛长七尺。

穴中为环利率,穴二。

凿井城上,俟其身井且通,居版上,而凿其一偏,已而移版,凿一徧。

颉皋为两夫,而旁貍其植,而数钩其两端。

诸作穴者五十人,男女相半。

五十人。

攻内为传士之口,受六参,约枲绳以牛其下,可提而与投。

已则穴七人守退垒之中,为大庑一,藏穴具其中。

难穴,取城外池唇木月散之什,斩其穴,深到泉,难近穴,为铁,金与扶林长四尺,财自足。

客即穴,亦穴而应之。

为铁钩钜长四尺者,财自足,穴彻,以钩客穴者。

为短矛、短驽、矢,财自足,穴彻以斗。

以金剑为难,长五尺,为銎、木杘。

杘有虑枚,以左客穴。

戒持罂,容三十斗以上,貍穴中,丈一,以听穴者声。

为穴,高八尺,广,善为傅置。

具全、牛交槀皮及■,卫穴二,盖陈靃及艾,穴彻熏之。

斧金为斫,杘长三尺,卫穴四。

为垒,卫穴四十,属四。

为斤、斧、锯、凿、■,财自足。

为铁校,卫穴四。

为中橹,高十丈半,广四尺。

为横穴八橹盖。

具槀枲,财自足,以烛穴中。

盖持■,客即熏,以救目。

救目分方■穴,以益盛■置穴中,文盆毋少四斗。

即熏,以自临上及以沺目。

墨子·第六十三章·备蛾傅

〔墨子〕 〔周〕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适人强弱,遂以傅城,后上先断,以为法程。

斩城为基,掘下为室。

前上不止,后射既疾,为之奈何?

” 子墨子曰:子问蛾傅之守邪?

蛾傅者,将之忿者也。

守为行临射之,校机藉之,擢之,太氾迫之,烧荅覆之,沙石雨之,然则蛾傅之攻败矣。

备蛾傅为县脾,以木板厚二寸,前后三尺,旁广五尺,高五尺,百折为下磨车,转径尺六寸,令一人操二丈四方,刃其两端,居县脾中,以铁璅,敷县二脾上衡,为之机,令有力四人下上之,弗离。

施县脾,大数二十步一,攻队所在六步一。

为絫荅,广从丈各二尺,以木为上衡,以麻索大遍之,染其索涂中,为铁鏁,钩其两端之县。

客则蛾傅城,烧荅以覆之连■、抄大皆救之。

以车两走,轴间广大,以圉犯之,■其两端以束轮,遍遍涂其上,室中以榆若蒸,以棘为旁,命曰火捽,一曰传汤,以当队。

客则乘队,烧传汤,斩维而下之,令勇士随而击之,以为勇士前行,城上辄塞坏城。

城下足为下说镵杙,长五尺,大圉半以上,皆剡其末,为五行,行间广三尺,貍三尺,大耳树之。

为连殳,长五尺,大十尺。

梃长二尺,大六寸,索长二尺。

椎,柄长六尺,首长尺五寸。

斧,柄长六尺,刃必利,皆■其一后。

荅广丈二尺,□□丈六尺,垂前衡四寸,两端接尺相覆,勿令鱼鳞三,著其后行中央木绳一,长二丈六尺。

荅楼不会者以牒塞,数暴干,荅为格,令风上下。

堞恶疑坏者,先貍木十尺一枚一,节坏,■植,以押虑卢薄于木,卢薄表八尺,广七寸,经尺一,数施一击而下之,为上下釫而■之。

经一。

钧、禾楼、罗石。

县荅植内,毋植外。

杜格,貍四尺,高者十丈,木长短相杂,兑其上,而外内厚涂之。

为前行行栈,县荅。

隅为楼,楼必曲里。

土五步一,毋其二十畾。

爵穴十尺一,下堞三尺,广其外。

转■城上,楼及散与池,革盆。

若转,攻卒击其后,煖失,治。

车革火。

…… 凡杀蛾傅而攻者之法,置薄城外,去城十尺,薄厚十尺,伐操之法,大小尽木断之,以十尺为断,离而深貍坚筑之,毋使可拔。

二十步一杀,有■,厚十尺。

杀有两门,门广五步,薄门板梯貍之,勿筑,令易拔。

城上希薄门而置捣。

县火。

四尺一椅,五步一灶,灶门有炉炭。

传令敌人尽入,车火烧门,县火次之,出载而立,其广终队,两载之间一火,皆立而待鼓音而然,即俱发之。

敌人辟火而复攻,县火复下,敌人甚玻敌引哭而榆,则令吾死士左右出穴门击遗师,令贲土、主将皆听城鼓之音而出,又听城鼓之音而入。

因素出兵将施伏,夜半而城上四面鼓噪,敌人必或,破军杀将。

以白衣为服,以号相得。

墨子·第六十八章·迎敌祠

〔墨子〕 〔周〕

敌以东方来,迎之东坛,坛高八尺,堂密八。

年八十者八人,主祭。

青旗、青神长八尺者八,弩八,八发而止。

将服必青,其牲以鸡。

敌以南方来,迎之南坛,坛高七尺,堂密七。

年七十者七人,主祭。

赤旗、赤神长七尺者七,弩七,七发而止。

将服必赤,其牲以狗。

敌以西方来,迎之西坛,坛高九尺,堂密九。

年九十者九人,主祭。

白旗、素神长九尺者九,弩九,九发而止。

将服必白,其牲以羊。

敌以北方来,迎之北坛,坛高六尺,堂密六。

年六十者六人,主祭。

墨旗、黑神长六尺者六,弩六,六发而止。

将服必黑,其牲以彘。

从外宅诸名大祠,灵巫或祷焉,给祷牲。

凡望气,有大将气,有小将气,有往气,有来气,有败气,能得明此者可知成败、吉凶。

举巫、医、卜有所长,具药,宫之,善为舍。

巫必近公社,必敬神之。

巫、卜以请守,守独智巫、卜望气之请而已。

其出入为流言,惊骇恐吏民,谨微察之,断罪不赦。

牧贤大夫及有方技者若工,弟之。

举屠、酤者置厨给事,弟之。

凡守城之法,县师受事,出葆,循沟防,筑荐通涂,修城,百官共财,百工即事,司马视城修卒伍。

设守门,二人掌左堰,二人掌左堰,四人掌闭,百甲坐之。

城上步一甲、一戟,其赞三人。

五步有五长,十步有什长,百步有百长,旁有大率,中有大将,皆有司吏卒长。

城上当阶,有司守之。

移中中处,泽急而奏之。

士皆有职。

城之外,矢之所遝,坏其墙,无以为客菌。

三十里之内,薪蒸、水皆入内。

狗、彘、豚、鸡食其肉,敛其骸以为醢,腹病者以起。

城之内,薪蒸庐室,矢之所遝,皆为之涂菌。

令命昏纬狗纂马,■纬。

静夜闻鼓声而噪,所以堰客之气也,所以固民之意也,故时噪则民不疾矣。

祝、史乃告于四望、山川、社稷,先于戎,乃退。

公素服誓于太庙,曰:“其人为不道,不修义详,唯乃是王,曰:‘予必怀亡尔社稷,灭尔百姓。

’二参子尚夜自厦,以勤寡人,和心比力兼左右,各死而守。

”既誓,公乃退食。

舍于中太庙之右,祝、史舍于社。

百官具御,乃斗,鼓于门,右置旗,左置旌于隅练名。

射参发,告胜,五兵咸备,乃下,出挨,升望我郊。

乃命鼓,俄升,役司马射自门右,蓬矢射之,茅参发,弓弩继之。

校自门左,先以挥,木石继之。

祝、史、宗人告社,覆之以甑。

墨子·第五十三章·备高临

〔墨子〕 〔周〕

禽子再拜再拜曰:“敢问适人积土为高,以临吾城,薪土俱上,以为羊黔,蒙橹俱前,遂属之城,兵弩俱上,为之奈何?

” 子墨子曰:子问羊黔之守邪?

羊黔者,将之拙者也,足以劳卒,不足以害城。

守为台城,以临羊黔,左右出巨,各二十尺,行城三十尺,强弩之,技机藉之,奇器口口之,然则羊黔之攻败矣。

备临以连弩之车,材大方一方一尺,长称城之薄厚。

两轴三轮,轮居筐中,重下上筐。

左右旁二植,左右有衡植,衡植左右皆圜内,内径四寸。

左右缚弩皆于植,以弦钩弦,至于大弦。

弩臂前后与筐齐,筐高八尺,弩轴去下筐三尺五寸。

连弩机郭同铜,一石三十钧。

引弦鹿长奴。

筐大三围半,左右有钩距,方三寸,轮厚尺二寸,钩距臂博尺四寸,厚七寸,长六尺。

横臂齐筐外,蚤尺五寸,有距,搏六寸,厚三寸,长如筐有仪,有诎胜,可上下,为武重一石,以材大围五寸。

矢长十尺,以绳□□矢端,如如戈射,以磨■卷收。

矢高弩臂三尺,用弩无数,出人六十枚,用小矢无留。

十人主此车。

遂具寇,为高楼以射道,城上以荅罗矢。

墨子·第五十二章·备城门

〔墨子〕 〔周〕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畔殷周之国,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

”子墨子曰:“何攻之守?

”禽滑厘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空洞、蚁傅、轒辒、轩车,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

”子墨子曰:“我城池修,守器具,推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

且守者虽善,则犹若不可以守也。

若君用之守者,又必能乎守者,不能而君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也。

然则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

”凡守围城之法,厚以高。

壕池深以广。

楼撕揗,守备缮利。

薪食足以支三月以上。

人众以选。

吏民和。

大臣有功劳于上者,多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

不然,父母坟墓在焉。

不然,山林草泽之饶足利。

不然,地形之难攻而易守也。

不然,则有深怨于适而有大功于上。

不然,则赏明可信而罚严足畏也。

此十四者具,则民亦不宜上矣,然后城可守。

十四者无一,则虽善者不能守矣。

故凡守城之法,备城门为县门,沉机长二丈,广八尺,为之两相如。

门扇数合相接三寸。

施土扇上,无过二寸。

堑中深丈五,广比扇,堑长以力为度,堑之末为之县,可容一人所。

客至,诸门户皆令凿而慕孔。

孔之,各为二慕二,一凿而系绳,长四尺。

城四面四隅皆为高磨■,使重室子居其上候适,视其态状与其进左右所移处,失候斩。

适人为穴而来,我亟使穴师选本,迎而穴之,为之且内弩以应之。

民室杵木瓦石,可以盖城之备者,尽上之。

不从令者斩。

昔筑,七尺一居属,五步一垒。

五筑有锑。

长斧,柄长八尺。

十步一长镰,柄长八尺。

十步一斗,长椎,柄长六尺,头长尺,斧其两端。

三步一大铤,前长尺,蚤长五寸。

两铤交之,置如平,不如平不利,兑其两末。

穴队若冲队,必审如攻队之广狭,而令邪穿其穴,令其广必夷客队。

疏束树木,令足以为柴抟,毋前面树,长丈七尺一,以为外面,以柴抟从横施之,外面以强涂,毋令土漏。

令其广厚,能任三丈五尺之城以上,以柴木土稍杜之,以急为故。

前面之长短,豫蚤接之,令能任涂,足以为堞,善涂其外,令毋可烧拔也。

大城丈五为闺门,广四尺。

为郭门,郭门在外,为衡,以两木当门,凿其木维敷上堞。

为斩县梁,■穿断城,以板桥邪穿外,以板次之,倚杀如城报。

城内有傅壤,因以内壤为外。

凿其间,深丈五尺,室以樵,可烧之以待适。

令耳属城,为再重楼,下凿城外堞,内深丈五,广丈二。

楼若令耳,皆令有力者主敌,善射者主发,佐皆广矢。

治裾。

诸延堞高六尺,部广四尺,皆为兵弩简格。

转射机,机长六尺,貍一尺。

两材合而为之辒,辒长二尺,中凿夫之为道臂,臂长至桓。

二十步一,令善射之者,佐一人,皆勿离。

城上百步一楼,楼四植,植皆为通舄,下高丈,上九尺,广、丧各丈六尺,皆为宁。

三十步一突,九尺,广十尺,高八尺,凿广三尺,表二尺,为宁。

城上为攒火,夫长以城高下为度,置火其末。

城上九尺一弩、一戟、一椎、一斧、一艾,皆积参石、蒺藜。

渠长丈六尺,夫长丈二尺,臂长六尺,其貍者三尺,树渠毋傅堞五 寸。

藉莫长八尺,广七尺,其木也广五尺,中藉苴为之桥,索其端。

适攻,令一人下上之,勿离。

城上二十步一藉车,当队者不用此数。

城上三十步一■灶。

持水者必以布麻斗、革盆,十步一。

柄长八尺,斗大容二斗以上到三斗。

敝裕、新布长六尺,中拙柄,长丈,十步一,必以大绳为箭。

城上十步一鈂。

水缻,容三石以上,小大相杂。

盆、蠡各二财。

为卒干饭,人二斗,以备阴雨,面使积燥处。

令使守为城内堞外行餐。

置器备,杀沙砾、铁。

皆为坯斗。

令陶者为薄缻,大容一斗以上至二斗,即用取,三秘合束。

坚为斗城上隔。

栈高丈二,剡其一末。

为闺门,闺门两扇,令可以各自闭也。

救闉池者,以火与争,鼓橐,冯埴外内,以柴为燔。

灵丁,三丈一,火耳施之。

十步一人,居柴,内弩。

弩半,为狗犀者环之。

墙七步而一。

救车火,为烟矢射火城门上,凿扇上为栈,涂之,持水麻斗、革盆救之。

门扇薄植,皆凿半尺一寸,一涿弋,弋长二寸,见一寸相去七寸,厚涂之以备火。

城门上所凿以救门火者,各一垂水,火三石以上,小大相杂。

门植关必环锢,以锢金若铁鍱之。

门关再重,鍱之以铁,必坚。

梳关,关二尺,梳关一苋,封以守印,时令人行貌封,及视关入桓浅深。

门者皆无得挟斧、斤、凿、锯、椎。

城上二步一渠,渠立程,丈三尺,冠长十丈,辟长六尺。

二步一荅,广九尺,袤十二尺。

二步置连梃,长斧、长椎各一物。

枪二十枚,周置二步中。

二步一木弩,必射五十步以上。

及多为矢,节毋以竹箭,楛、赵、■、榆,可。

盖求齐铁夫,播以射■及栊枞。

二步积石,石重千钧以上者,五百枚。

毋百以亢,疾犁、壁皆可善方。

二步积苙,大一围,长丈,二十枚。

五步一罂,盛水。

有奚,奚蠡大容一斗。

五步积狗尸五百枚,狗尸长三尺,丧以弟,瓮其端,坚约弋。

十步积抟,大二围以上,长八尺者二十枚。

二十五步一灶,灶有铁鐕容石以上者一,戒以为汤。

及持沙,毋下千石。

三十步置坐候楼,楼出于堞四尺,广三尺,广四尺,板周三面,密傅之,夏盖其上。

五十步一藉车,藉车必为铁纂。

五十步一井屏,周垣之,高八尺。

五十步一方,方尚必为关籥守之。

五十步积薪,毋下三百石,善蒙涂,毋令外火能伤也。

百步一栊枞,起地高五丈。

三层,下广前面八尺,后十三尺,其上称议衰杀之。

百步一木楼,楼广前面九尺,高七尺,楼■居■,出城十二尺。

百步一井,井十瓮,以木为系连。

水器容四斗到六斗者百。

百步一积杂秆,大二围以上者五十枚,百步为橹,橹广四尺,高八尺,为冲术。

百步为幽■,广三尺高四尺者千。

二百步一立楼,城中广二丈五尺二,长二丈,出枢五尺。

城上广三步到四步,乃可以为使斗。

俾倪广三尺,高二尺五寸。

陛高二尺五,广长各三尺,远广各六尺。

城上四隅童异,高五尺,四尉舍焉。

城上七尺一渠,长丈五尺,貍三尺,去堞五寸。

夫长丈二尺,臂长六尺半植一凿,内后长五寸。

夫两凿,渠夫前端下堞四寸而适。

凿渠、凿坎,覆以瓦,冬日以马夫寒,皆待命,若以瓦为坎。

城上千步一表,长丈,弃水者操表摇之。

五十步一厕,与下同圂。

之厕者不得操。

城上三十步一藉车,当队者不用。

城上五十步一道陛,高二尺五寸,长十步。

城上五十步一楼■,■勇勇必重。

土楼百步一,外门发楼,左右渠之。

为楼加藉幕,栈上出之以救外。

城上皆毋得有室,若也可依匿者, 尽除去之。

城下州道内百步一积薪,毋下三千石以上,善涂之。

城上十人一什长,属一吏士、一帛尉。

百步一亭,高垣丈四尺,厚四尺,为闺门两扇,令各可以自闭,亭一尉,尉必取有重厚忠信可任事者。

二舍共一井爨,灰、康、秕、杯、马矢,皆谨收藏之。

城上之备:渠谵、藉车、行栈、行楼、到、颉皋、连梃、长斧、长椎、长兹、距、飞冲、县□、批屈。

楼五十步一,堞下为爵穴,三尺而一为薪皋,二围,长四尺半,必有洁。

瓦石重二升以上,上城上。

沙,五十步一积。

灶置铁鐟焉,与沙同处。

木大二围,长丈二尺以上,善耿其本,名曰长从,五十步三十。

木桥长三丈,毋下五十。

复使卒急为垒壁,以盖瓦复之。

用瓦木罂,容十升以上者,五十步而十,盛水且用之。

五十二者十步而二。

城下里中家人,各葆其左右前后,如城上。

城小人众,葆离乡老弱国中及他大城。

寇至,度必攻,主人先削城编,唯勿烧。

寇在城下,时换吏卒署,而毋换其养,养毋得上城。

寇在城下,收诸盆瓮耕,积之城下,百步一积,积五百。

城门内不得有室,为周官桓吏,四尺为倪。

行栈内闭,二关一堞。

除城场外,去池百步,墙垣树木小大俱坏伐,除去之。

寇所从来,若昵道、傒近若城场,皆为扈楼,立竹箭天中。

守堂下为大楼,高临城,堂下周散道。

中应客,客待见。

时召三老在葆宫中者,与计事得先。

行德计谋合,乃入葆。

葆入守,无行城,无离舍。

诸守者审知卑城浅池,而错守焉。

晨暮卒歌以为度,用人少易守。

守法: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计之五十步四十人。

城下楼卒,率一步一人,二十步二十人。

城小大以此率之,乃足以守圉。

客冯面而蛾傅之,主人则先之知,主人利,客适。

客攻以遂,十万物之众,攻无过四队者,上术广五百步,中术三百步,下术五十步。

诸不尽百五步者,主人利而客病。

广五百步之队,丈夫千人,丁女子二知人,老小千人,凡四千人,而足以应之,此守术之数也。

使老小不事者,守于城上不当术者。

城持出必为明填,令吏民皆智知之。

从一人百人以上,持出不操填章,从人非其故人乃其稹章也,千人之将以上止之,勿令得行。

行及吏卒从之,皆斩,具以闻于上。

此守城之重禁之。

夫奸之所生也,不可不审也。

城上为爵穴,下堞三尺,广其外,五步一。

爵穴大容苴,高者六尺,下者三尺,疏数自适为之。

塞外堑,去格七尺,为县梁。

城■陕不可堑者勿堑。

城上三十步一聋灶。

人擅苣,长五节。

寇在城下,闻鼓音,燔苣,复鼓,内苣爵穴中,照外。

诸藉车皆铁什。

藉车之柱长丈七尺,其貍者四尺。

夫长三丈以上至三丈五尺,马颊长二尺八寸,试藉车之力而为之困,失四分之三在上。

藉车,夫长三尺,四二三在上,马颊在三分中。

马颊长二尺八寸,夫长二十四尺,以下不用。

治困以大车轮。

藉车桓长丈二尺半。

诸藉车皆铁什,复车者在之。

寇■池来,为作水甬,深四尺,坚慕貍之。

十尺一,覆以瓦而 待令。

以木大围长二尺四分而早凿之,置炭火其中合慕之,而以藉车投之。

为疾犁投,长二尺五寸,大二围以上。

涿弋,弋长七寸,弋间六寸,剡其末。

狗走,广七寸,长尺八寸,蚤长四寸,犬耳施之。

子墨子曰:“守城之法,必数城中之木,十人之所举为十挈,五人之所举为五挈,凡轻重以挈为人数。

为薪樵挈,壮者有挈,弱者有挈,皆称其任。

凡挈轻重所为,吏人各得其任。

”城中无食则为大杀。

去城门五步大堑之,高地三丈,下地至,施贼其中,上为发梁,而机巧之,比传薪土,使可道行,旁有沟垒,毋可逾越,而出佻且比,适人遂入,引机发梁,适人可禽。

适人恐惧而有疑心,因而离。

墨子·第四十九章·鲁问

〔墨子〕 〔周〕

鲁君谓子墨子曰:“吾恐齐之攻我也,可救乎?

”子墨子曰:“可。

昔者,三代之圣王禹、汤、文、武,百里之诸侯也,说忠行义,取天下。

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雠怨行暴,失天下。

吾愿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爱利百姓,厚为皮币,卑辞令,亟遍礼四邻诸候,驱国而以事齐,患可救也。

非此,顾无可为者。

” 齐将伐鲁,子墨子谓项子牛曰:“伐鲁,齐之大过也。

昔者,吴王东伐越,栖诸会稽。

西伐楚,葆昭王于随。

北伐齐,取国子以归于吴。

诸候报其雠,百姓苦其劳,而弗为用。

是以国为虚戾,身为刑戮也。

昔者智伯伐范氏与中行氏,兼三晋之地。

诸侯报其雠,百姓苦其劳,而弗为用。

是以国为虚戾,身为刑戮,用是也。

故大国之攻小国也,是交相贼也,过必反于国。

” 子墨子见齐大王曰:“今有刀于此,试之人头,猝然断之,可谓利乎?

”大王曰:“利。

”子墨子曰:“多试之人头,猝然断之,可谓利乎?

”大王曰:“利。

”子墨子曰:“刀则利矣,孰将受其不祥?

”大王曰:“刀受其利,试者受其不祥。

”子墨子曰:“并国覆军,贼杀百姓,孰将受其不祥?

”大王俯仰而思之曰:“我受其不祥。

” 鲁阳文君将攻郑,子墨子闻而止之,谓阳文君曰:“今使鲁四境之内,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杀其人民,取其牛、马、狗豕、布帛、米粟、货财,则何若?

”鲁阳文君曰:“鲁四境之内,皆寡人之臣也。

今大都攻其小都,大家伐其小家,夺之货财,则寡人必将厚罚之。

”子墨子曰:“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犹君之有四境之内也。

今举兵将以攻郑,天诛其不至乎?

”鲁阳文君曰:“先生何止我攻邻也?

我攻郑,顺于天之志。

郑人三世杀其父,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我将助天诛也。

”子墨子曰:“郑人三世杀其父,而天加诛焉,使三年不全,天诛足矣。

今又举兵,将以攻郑,曰吾攻郑也,顺于天之志。

譬有人于此,其子强粱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邻家之父,举木而击之,曰吾击之也,顺于其父之志。

则岂不悖哉!

”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攻其邻国,杀其民人,取其牛马、粟米、货财,则书之于竹帛,镂之于金石,以为铭于钟鼎,傅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

’今贱人也,亦攻其邻家,杀其人民,取其狗豕、食粮、衣裘,亦书之竹帛,以为铭于席豆,以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

’其可乎?

”鲁阳文君曰:“然吾以子之言观之,则天下之所谓可者,未必然也。

”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世俗之君子,皆知小物,而不知大物。

今有人于此,窃一犬一彘,则谓之不仁,窃一国一都,则以为义。

譬犹小视白谓之白,大视白则谓之黑。

是故世俗之君子,知小物而不知大物者,此若言之谓也。

” 鲁阳文君语子墨子曰:“楚之南,有啖人之国者桥,其国之长子生,则鲜而食之,谓之宜弟。

美则以遗其君,君喜则赏其父。

岂不恶俗哉?

”子墨子曰:“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

杀其父而赏其子,何以异食其子而赏其父者哉?

苟不用仁义,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

” 鲁君之嬖人死,鲁君为之诔,鲁人因说而用之。

子墨子闻之曰:“诔者,道死人之志也。

今因说而用之,是犹以来首从服也。

” 鲁阳文君谓子墨子曰:“有语我以忠臣者,令之俯则俯,令之仰则仰,处则静,呼则应,可谓忠臣乎?

”子墨子曰:“令之俯则俯,令之仰则仰,是似景也。

处则静,呼则应,是似响也。

君将何得于景与响哉?

若以翟之所谓忠臣者,上有过,则微之以谏。

己有善,则访之上,而无敢以告。

外匡其邪,而入其善。

尚同而无下比,是以美善在上,而怨雠在下。

安乐在上,而忧戚在臣。

此翟之谓忠臣者也。

” 鲁君谓子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而可?

”子墨子曰:“未可知也。

或所为赏与为是也。

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

饵鼠以虫,非爱之也。

吾愿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观焉。

” 鲁人有因子墨子而学其子者,其子战而死,其父让子墨子。

子墨子曰:“子欲学子之子,今学成矣。

战而死,而子愠,而犹欲粜籴,雠则愠也。

岂不费哉?

” 鲁之南鄙人有吴虑者,冬陶夏耕,自比于舜。

子墨子闻而见之。

吴虑谓子墨子:“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

”子墨子曰:“子之所谓义者,亦有力以劳人,有财以分人乎?

”吴虑曰:“有。

”子墨子曰:“翟尝计之矣。

翟虑耕而食天下之人矣。

盛,然后当一农之耕,分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

籍而以为得一升粟,其不能饱天下之饥者,既可睹矣。

翟虑织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妇人之织,分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

籍而以为得尺布,其不能暖天下之寒者,既可睹矣。

翟虑被坚执锐,救诸侯之患,盛,然后当一夫之战,一夫之战,其不御三军,既可睹矣。

翟以为不若诵先王之道,而求其说,通圣人之言,而察其辞,上说王公大人,次匹夫徒步之士。

王公大人用吾言,国必治,匹夫徒步之士用吾言,行必修。

故翟以为虽不耕而食饥,不织而衣寒,功贤于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者也。

故翟以为虽不耕织乎,而功贤于耕致也。

”吴虑谓子墨子曰:“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

”子墨子曰:“籍设而天下不知耕,教人耕,与不教人耕而独耕者,其功孰多?

”吴虑曰:“教人耕者,其功多。

”子墨子曰:“籍设而攻不义之国,鼓而使众进战,与不鼓而使众进战而独进战者,其功孰多?

”吴虑曰:“鼓而进者,其功多。

”子墨子曰:“天下匹夫徒步之士少知义,而教天下以义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

若得鼓而进于义,则吾义岂不益进哉!

” 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

公尚过说越王,越王大说,谓公尚过曰:“先生苟能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

”公尚过许诺,遂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曰:“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越王大说,谓过曰:‘苟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

’”子墨子谓公尚过曰:“子观越王之志何若?

意越王将听吾言,用吾道,则翟将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群臣,奚能以封为哉!

抑越不听吾言,不用吾道,而吾往焉,则是我以义粜也。

钧之粜,亦于中国耳,何必于越哉!

” 子墨子游,魏越曰:“既得见四方之君,子则将先语?

”子墨子曰:“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

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

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喜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

国家淫辟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

国家务夺侵凌,则语之兼爱、非攻,故曰择务而从事焉。

” 子墨子出曹公子而于宋。

三年而反,睹子墨子曰:“始吾游于子之门,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则夕弗得祭祀鬼神。

今而以夫子之教,家厚于始也。

有家厚,谨祭祀鬼神。

然而人徒多死,六畜不蕃,身湛于病,吾未知夫子之道之可用也。

”子墨子曰:“不然。

夫鬼神之所欲于人者多:欲人之处高爵禄,则以让贤也。

多财则以分贫也。

夫鬼神,岂唯擢季钳肺之为欲哉?

今子处高爵禄而不以让贤,一不祥也。

多财而不以分贫,二不祥也。

今子事鬼神,唯祭而已矣,而曰:‘病何自至哉’,是犹百门而闭一门焉,曰:‘盗何从入’。

若是而求福于有怪之鬼,岂可哉?

” 鲁祝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

子墨子闻之曰:“是不可。

今施人薄而望人厚,则人唯恐其有赐于己也。

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唯恐其以牛羊祀也。

古者圣王事鬼神,祭而已矣。

今以豚祭而求百福,则其富不如其贫也。

” 彭轻生子曰:“往者可知,来者不可知。

”子墨子曰:“籍设而亲在百里之外,则遇难焉,期以一日也,及之则生,不及则死。

今有固车良马于此,又有奴马四隅之轮于此,使子择焉,子将何乘?

”对曰:“乘良马固车,可以速至。

”子墨子曰:“焉在矣来。

” 孟山誉王子闾曰:“昔白公之祸,执王子闾,斧钺钩要,直兵当心,谓之曰:‘为王则生,不为王则死!

’王子闾曰:‘何其侮我也!

杀我亲,而喜我以楚国。

我得天下而不义,不为也,又况于楚国乎?

’遂而不为。

王子闾岂不仁哉?

”子墨子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

若以王为无道,则何故不受而治也?

若以白公为不义,何故不受王,诛白公然而反王?

故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

” 子墨子使胜绰事项子牛。

项子牛三侵鲁地,而胜绰三从。

子墨子闻之,使高孙子请而退之,曰:“我使绰也,将以济骄而正嬖也。

今绰也禄厚而谲夫子,夫子三侵鲁而绰三从,是鼓鞭于马靳也。

翟闻之,言义而弗行,是犯明也。

绰非弗之知也,禄胜义也。

” 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难。

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速。

越人因此若势,亟败楚人。

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者强之,量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

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势,亟败越人。

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钩强,不知子之义亦有钩强乎?

”子墨子曰:“我义之钩强,贤于子舟战之钩强。

我钩强我,钩之以爱,揣之以恭。

弗钩以爱则不亲,弗揣以恭则速狎,狎而不亲则速离。

故交相爱,交相恭,犹若相利也。

今子钩而止人,人亦钩而止子,子强而距人,人亦强而距子,交相钩,交相强,犹若相害也。

故我义之钩强,贤子舟战之钩强。

” 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公输子自以为至巧。

子墨子谓公输子曰:“子之为鹊也,不如匠之为车辖。

须臾刘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

故所为功,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

” 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

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

”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弗为,是我予子宋也。

子务为义,翟又将予子天下。

墨子·第四十八章·公孟

〔墨子〕 〔周〕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君子共己以待,问焉则言,不问焉则止。

譬若钟然,扣则鸣,不扣则不鸣。

”子墨子曰:“是言有三物焉,子乃今知其一身也,又未知其所谓也。

若大人行婬暴于国家,进而谏,则谓之不逊。

因左右而献谏,则谓之言议。

此君子之所疑惑也。

若大人为政,将因于国家之难,譬若机之将发也然,君子之必以谏,然而大人之利。

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

若大人举不义之异行,虽得大巧之经,可行于军旅之事,欲攻伐无罪之国,有之也,君得之,则必用之矣。

以广辟土地,著税伪材,出必见辱,所攻者不利,而攻者亦不利,是两不利也。

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

且子曰:‘君子共己待,问焉则言,不问焉则止,譬若钟然,扣则鸣,不扣则不鸣。

’今未有扣,子而言,是子之谓不扣而鸣邪?

是子之所谓非君子邪?

”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实为善,人孰不知?

譬若良玉,处而不出有馀糈。

譬若美女,处而不出,人争求之。

行而自衒,人莫之取也。

今子遍从人而说之,何其劳也!

”子墨子曰:“今夫世乱,求美女者众,美女虽不出,人多求之。

今求善者寡,不强说人,人莫之知也。

且有二生于此,善筮,一行为人筮者,一处而不出者,行为人筮者,与处而不出者,其糈孰多?

”公孟子曰:“行为人筮者,其糈多。

”子墨子曰:“仁义钧,行说人者,其功善亦多。

何故不行说人也。

” 公孟子戴章甫,搢忽,儒服,而以见子墨子,曰:“君子服然后行乎?

其行然后服乎?

”子墨子曰:“行不在服。

”公孟子曰:“何以知其然也?

”子墨子曰:“昔者齐桓公高冠博带,金剑木盾,以治其国,其国治。

昔者晋文公大布之衣,牂羊之裘,韦以带剑,以治其国,其国治。

昔者楚庄王鲜冠组缨,綘衣博袍,以治其国,其国治。

昔者越王勾践剪发文身,以治其国,其国治。

此四君者,其服不同,其行犹一也。

翟以是知行之不在服也。

”公孟子曰:“善!

吾闻之曰:宿善者不祥。

请舍忽,易章甫,复见夫子,可乎?

”子墨子曰:“请因以相见也。

若必将舍忽、易章甫,而后相见,然则行果在服也。

” 公孟子曰:“君子必古言服,然后仁。

”子墨子曰:“昔者商王纣、卿士费仲,为天下之暴人。

箕子、微子为天下之圣人。

此同言,而或仁不仁也。

周公旦为天下之圣人,关叔为天下之暴人,此同服,或仁或不仁。

然则不在古服与古言矣。

且子法周而未法夏也,子之古,非古也。

”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昔者圣王之列也,上圣立为天子,其次立为卿大夫。

今孔子博于《诗》、《书》,察于礼乐,详于万物,若使孔子当圣王,则岂不以孔子为天子哉?

”子墨子曰:“夫知者,必尊天事鬼,爱人节用,合焉为知矣。

今子曰‘孔子博于《诗》、《书》,察于礼乐,详于万物’,而曰可以为天子。

是数人之齿,而以为富。

” 公孟子曰:“贫富寿夭,齰然在天,不可损益。

”又曰:“君子必学。

”子墨子曰:“教人学而执有命,是犹命人葆而去其冠也。

”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有义不义,无祥不祥。

”子墨子曰:“古圣王皆以鬼神为神明,而为祸福,执有祥不祥,是以政治而国安也。

自桀、纣以下,皆以鬼神为不神明,不能为祸福,执无祥不祥,是以政乱而国危也。

故先王之书,子亦有之曰:‘其傲也出,于子不祥。

’此言为不善之有罚,为善之有赏。

” 子墨子谓公孟子曰:“丧礼,君与父母、妻、后子死,三年丧服。

伯父、叔父、兄弟期。

族人五月。

姑、姊、舅、甥皆有数月之丧。

或以不丧之间,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

若用子之言,则君子何日以听治?

庶人何日以从事?

”公孟子曰:“国乱则治之,国治则为礼乐。

国治则从事,国富则为礼乐。

”子墨子曰:“国之治,治之废,则国之治亦废。

国之富也,从事故富也。

从事废,则国之富亦废。

故虽治国,劝之无餍,然后可也。

今子曰,国治则为礼乐,乱则治之,是譬犹噎而穿井也,死而求医也。

古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为声乐,不顾其民,是以身为刑僇,国为戾虚者,皆从此道也。

” 公孟子曰:“无鬼神。

”又曰:“君子必学祭祀。

”子墨子曰:“执无鬼而学祭礼,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是犹无鱼而为鱼罟也。

”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丧为非,子之三日之丧亦非也。

”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丧非三日之丧,是犹倮谓撅者不恭也。

” 公孟子谓子墨子曰:“知有贤于人,则可谓知乎?

”子墨子曰:“愚之知有以贤于人,而愚岂可谓知矣哉?

” 公孟子曰:“三年之丧,学吾之慕父母。

”子墨子曰:“夫婴儿子之知,独慕父母而已,父母不可得也,然号而不止,此其故何也?

即愚之至也。

然则儒者之知,岂有以贤于婴儿子哉?

” 子墨子曰问于儒者:“何故为乐?

”曰:“乐以为乐也。

”子墨子曰:“子未我应也。

今我问曰:‘何故为室?

’曰:‘冬避寒焉,夏避暑焉,室以为男女之别也。

’则子告我为室之故矣。

今我问曰:‘何故为乐?

’曰:‘乐以为乐也。

’是犹曰:‘何故为室?

’曰:‘室以为室也。

’” 子墨子谓程子曰:“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政焉。

儒以天为不明,以鬼为不神,天、鬼不说,此足以丧天下。

又厚葬久丧,重为棺椁,多为衣衾,送死若徙,三年哭泣,扶后起,杖后行,耳无闻,目无见,此足以丧天下。

又弦歌鼓舞,习为声乐,此足以丧天下。

又以命为有,贫富寿夭、治乱安危有极矣,不可损益也。

为上者行之,必不听治矣。

为下者行之,必不从事矣。

此足以丧天下。

”程子曰:“甚矣,先生之毁儒也!

”子墨子曰:“儒固无此若四政者,而我言之,则是毁也。

今儒固有此四政者,而我言之,则非毁也,告闻也。

”程子无辞而出。

子墨子曰:“迷之!

”反,后坐,进复曰:“乡者先生之言有可闻者焉。

若先生之言,则是不誉禹,不毁桀、纣也。

”子墨子曰:“不然。

夫应孰辞,称议而为之,敏也。

厚攻则厚吾,薄攻则薄吾。

应孰辞而称议,是犹荷辕而击蛾也。

” 子墨子与程子辩,称于孔子。

程子曰:“非儒,何故称于孔子也?

”子墨子曰:“是亦当而不可易者也。

今鸟闻热旱之忧则高,鱼闻热旱之忧则下,当此,虽禹、汤为之谋,必不能易矣。

鸟鱼可谓愚矣,禹、汤犹云因焉。

今翟曾无称于孔子乎?

” 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身体强良,思虑徇通,欲使随而学。

子墨子曰:“姑学乎,吾将仕子。

”劝于善言而学。

其年,而责仕于子墨子。

子墨子曰:“不仕子。

子亦闻夫鲁语乎?

鲁有昆弟五人者,其父死,其长子嗜酒而不葬,其四弟曰:‘子与我葬,当为子沽酒。

’劝于善言而葬。

已葬而责酒于其四弟。

四弟曰:‘吾未予子酒矣。

子葬子父,我葬吾父,岂独吾父哉?

子不葬,则人将笑子,故劝子葬也。

’今子为义,我亦为义,岂独我义也哉?

子不学则人将笑子,故劝子于学。

” 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子墨子曰:“盍学乎?

”对曰:“吾族人无学者。

”子墨子曰:“不然。

未好美者,岂曰吾族人莫之好,故不好哉?

夫欲富贵者,岂曰我族人莫之欲,故不欲哉?

好美、欲富贵者,不视人犹强为之,夫义,天下之大器也,何以视人?

必强为之。

” 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谓子墨子曰:“先生以鬼神为明知,能为祸人哉福,为善者富之,为暴者祸之。

今吾事先生久矣,而福不至,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

鬼神不明乎?

我何故不得福也?

”子墨子曰:“虽子不得福,吾言何遽不善?

而鬼神何遽不明?

子亦闻乎匿徒之刑之有刑乎?

”对曰:“未之得闻也。

”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什子,子能什誉之,而一自誉乎?

”对曰:“不能。

”“有人于此,百子,子能终身誉其善,而子无一乎?

”对曰:“不能。

”子墨子曰:“匿一人者犹有罪,今子所匿者若此其多,将有厚罪者也,何福之求?

” 子墨子有疾,跌鼻进而问曰:“先生以鬼神为明,能为祸福,为善者赏之,为不善者罚之。

今先生圣人也,何故有疾?

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

鬼神不明知乎?

”子墨子曰:“虽使我有病,何遽不明?

人之所得于病者多方,有得之寒暑,有得之劳苦。

百门而闭一门焉,则盗何遽无从入?

” 二三子有复于子墨子学射者,子墨子曰:“不可。

夫知者必量其力所能至而从事焉。

国士战且扶人,犹不可及也。

今子非国士也,岂能成学又成射哉?

” 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告子曰:‘言义而行甚恶。

’请弃之。

”子墨子曰:“不可。

称我言以毁我行,愈于亡。

有人于此:‘翟甚不仁,尊天、事鬼、爱人,甚不仁’。

犹愈于亡也。

今告子言谈甚辩,言仁义而不吾毁。

告子毁,犹愈亡也!

” 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告子胜为仁。

”子墨子曰:“未必然也。

告子为仁,譬犹跂以为长,隐以为广,不可久也。

” 告子谓子墨子曰:“我治国为政。

”子墨子曰:“政者,口言之,身必行之。

今子口言之,而身不行,是子之身乱也。

子不能治子之身,恶能治国政?

子姑亡子之身乱之矣!

墨子·第四十七章·贵义

〔墨子〕 〔周〕

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

今谓人曰:‘予子冠履,而断子之手足,子为之乎?

’必不为,何故?

则冠履不若手足之贵也。

又曰:‘予子天下而杀子之身,子为之乎?

’必不为,何故?

则天下不若身之贵也。

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于其身也。

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

” 子墨子自鲁即齐,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子不若已。

”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可以不益急矣。

何故?

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

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何故止我?

” 子墨子南游于楚,见楚献惠王,献惠王以老辞,使穆贺见子墨子。

子墨子说穆贺,穆贺大说,谓子墨子曰:“子之言,则成善矣!

而君王,天下之大王也,毋乃曰‘贱人之所为’而不用乎?

”子墨子曰:“唯其可行。

譬若药然,草之本,天子食之,以顺其疾,岂曰‘一草之本’而不食哉?

今农夫入其税于大人,大人为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岂曰‘贱人之所为’而不享哉?

故虽贱人也,上比之农,下比之药,曾不若一草之本乎?

且主君亦尝闻汤之说乎?

昔者汤将往见伊尹,令彭氏之子御,彭氏之子半道而问曰:‘君将何之?

’汤曰:‘将往见伊尹。

’彭氏之子曰:‘伊尹,天下之贱人也。

若君欲见之,亦令召问焉,彼受赐矣。

’汤曰:‘非女所知也。

今有药此,食之则耳加聪,目加明,则吾必说而强食之。

今夫伊尹之于我国也,譬之良医善药也。

而子不欲我见伊尹,是子不欲吾善也。

’因下彭氏之子,不使御。

彼苟然,然后可也。

” 子墨子曰:“凡言凡动,利于天、鬼、百姓者为之。

凡言凡动,害于天、鬼、百姓者舍之。

凡言凡动,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为之。

凡言凡动,合于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舍之。

” 子墨子曰:“言足以迁行者,常之。

不足以迁行者,勿常。

不足以迁行而常之,是荡口也。

” 子墨子曰:“必去六辟。

嘿则思,言则诲,动则事,使三者代御,必为圣人。

” “必去喜,去怒,去乐,去悲,去爱,而用仁义。

手足口鼻耳,从事于义,必为圣人。

” 子墨子谓二三子曰:“为义而不能,必无排其道。

譬若匠人之(石斤)而不能,无排其绳。

” 子墨子曰:“世之君子,使之为一犬一彘之宰,不能则辞之。

使为一国之相,不能而为之。

岂不悖哉!

” 子墨子曰:“今瞽曰:‘钜者白也,黔者墨也。

’虽明目者无以易之。

兼白黑,使瞽者取焉,不能知也。

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

今天下之君子之名仁也,虽禹、汤无以易之。

兼仁与不仁,而使天下之君子取焉,不能知也。

故我曰天下之君子不知仁者,非以其名也,亦以其取也。

” 子墨子曰:“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

商人用一布布,不敢继苟而雠焉,必择良者。

今士之用身则不然,意之所欲则为之,厚者入刑罚,薄者被毁丑,则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

” 子墨子曰:“世之君子欲其义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则愠,是犹欲其墙之成,而人助之筑则愠也,岂不悖哉!

” 子墨子曰:“古之圣王,欲传其道于后世,是故书之竹帛,镂之金石,传遗后世子孙,欲后世子孙法之也。

今闻先王之遗而不为,是废先王之传也?

” 子墨子南游使卫,关中载书甚多,弦唐子见而怪之,曰:“吾夫子教公尚过曰:‘揣曲直而已。

’今夫子载书甚多,何有也?

”子墨子曰:“昔者周公旦朝读书百篇,夕见漆十士。

故周公旦佐相天子,其修至于今。

翟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吾安敢废此?

翟闻之:‘同归之物,信有误者。

’然而民听不钧,是以书多也。

今若过之心者,数逆于精微,同归之物,既已知其要矣,是以不教以书也。

而子何怪焉?

” 子墨子谓公良桓子曰:“卫,小国也,处于齐、晋之间,犹贫家之处于富家之间也。

贫家而学富家之衣食多用,则速亡必矣。

今简子之家,饰车数百乘,马食菽粟者数百匹,妇人衣文绣者数百人,吾取饰车食马之费,与锈衣之财,以畜士,必千人有余。

若有患难,则使百人处于前,数百于后,与妇人数百人处前后,孰安?

吾以为不若畜士之安也。

” 子墨子仕人于卫,所仕者至而反。

子墨子曰:“何故反?

”对曰:“与我言而不当。

曰:‘待女以千盆。

’授我五百盆,故去之也。

”子墨子曰:“授子过千盆,则子去之乎?

”对曰:“不去。

”子墨子曰:“然则非为其不审也,为其寡也。

” 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视义士不若负粟者。

今有人于此,负粟息于路侧,欲起而不能,君子见之,无长少贵贱,必起之。

何故也?

曰:义也。

今为义之君子,奉承先王之道以语之,纵不说而行,又从而非毁之。

则是世俗之君子之视义士也,不若视负粟者也。

” 子墨子曰:“商人之四方,市贾信徙,虽有关粱之难,盗贼之危,必为之。

今士坐而言义,无关粱之难,盗贼之危,此为信徙,不可胜计,然而不为。

则士之计利,不若商人之察也。

” 子墨子北之齐,遇日者。

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黑,不可以北。

”子墨子不听,遂北,至淄水,不遂而反焉。

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

”子墨子曰:“南之人不得北,北之人不得南,其色有黑者,有白者,何故皆不遂也?

且帝以甲乙杀青龙于东方,以丙丁杀赤龙于南方,以庚辛杀白龙于西方,以壬癸杀黑龙于北方,若用子之言,则是禁天下之行者也。

是围心而虚天下也,子之言不可用也。

” 子墨子曰:“吾言足用矣,舍言革思者,是犹舍获而拾粟也。

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犹以卵投石也。

尽天下之卵,其石犹是也,不可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