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刘禹锡天论书

宗元白:发书得《天伦》三篇,以仆所为《天说》为未究,欲毕其言。

始得之,大喜,谓有以开明吾志虑。

及详读五六日,求其所以异吾说,卒不可得。

其归要曰:非天预乎人也。

凡子之论,乃吾《天说》传疏耳,无异道焉。

谆谆佐吾言,而曰有以异,不识何以为异也。

子之所以为异者,岂不以赞天之能生植也欤?

夫天之能生植久矣,不待赞而显。

且子以天之生植也,为天耶?

为人耶?

抑自生而植乎?

若以为为人,则吾愈不识也。

若果以为自生而植,则彼自生而植耳,何以异夫果蓏之自为果蓏,痈痔之自为痈痔,草木之自为草木耶?

是非为虫谋明矣,犹天之不谋乎人也。

彼不我谋,而我何为务胜之耶?

子所谓交胜者,若天恒为恶,人恒为善,人胜天则善者行。

是又过德乎人,过罪乎天也。

又曰:天之能者生植也,人之能者法制也。

是判天与人为四而言之者也。

馀则曰:生植与灾荒,皆天也。

法制与悖乱,皆人也,二之而已。

其事各行不相预,而凶丰理乱出焉,究之矣。

凡子之辞,枝叶甚美,而根不直,取以遂焉。

又子之喻乎旅者,皆人也,而一曰天胜焉,一曰人胜焉,何哉?

莽苍之先者,力胜也。

邑郛之先者,智胜也。

虞、芮,力穷也,匡、宋,智穷也。

是非存亡,皆未见其可以喻乎天者。

若子之说,要以乱为天理、理为人理耶?

谬矣。

若操舟之言人与天者,愚民恒说耳。

幽、厉之云为上帝者,无所归怨之辞尔,皆不足喻乎道。

子其熟之,无羡言侈论以益其枝叶,姑务本之为得,不亦裕乎?

独所谓无形为无常形者甚善。

宗元白。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我宗元白写了三篇《天伦》的文章,其中还有一篇《天说》尚未完成,我想要将它写完。一开始拥有这篇文章时,我非常高兴,以为可以用它来展示我的理念和思考。但是经过详细地阅读了五六天后,我无法找到他与我的说法有何不同之处。最后的结论是:这并不是天预先给人类的思想。这些诗词只是我对《天说》的注解,没有什么特别的道理。虽然有人认真地辅助我,说有不同之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以何为异。你之所以认为它与众不同,是因为赞美了天生万物的能力。可是,天生万物早就被证明出来,不需要赞美来显现。而且,如果你认为天生万物是为了人类的话,那我就更不理解了。如果你认为天生万物,则这些物种会自我生长和繁衍吗?如果是的话,那它们怎么与果蓏自为果蓏,痈痔自为痈痔,草木自为草木有何不同呢?这就好像是虫子谋求智慧一样,仿佛天不需要谋求人类的智慧一样。天不需要给我智慧,那我为什么要追求胜过天呢?你所称之为胜过天的人,就好像天总是作恶,人总是作善,人胜过天才会是善人。这违背了道德的标准,人不应该凌驾于天之上。同时,你所说的天能生物植物,人能制定法律,这是将天与人划分为两个领域来讨论。其他的我就说:生物植物的产生和自然灾害都是由天决定的;法律和社会乱象都是由人造成的,只有这二者而已。这些事情各行其道,互不干预,但是灾难和混乱却经常发生,这是需要深入研究的。你的言辞非常华丽,但是没有根据,只是为了凑字数。另外,你对旅者的比喻,有的说是天胜,有的说是人胜,这是为什么呢?先生可以说,傻傻蓬蓬之人会胜利,城市之人智胜。虞、芮是力量的穷尽,匡、宋是智慧的穷尽。但是这些比喻都没有涉及到存亡的问题,也没有看到可以比喻到天的部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将混乱当做天的正常,将秩序当做人的正常,那是错误的。如果将人与天比作操舟,那只是愚民的说辞;如果将幽、厉比作上帝,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了,这些都不足以表达道理。先生请深入琢磨,不要追求华丽的言辞来增加文辞的华丽度,暂时只在基本上努力,这不是更简洁吗?特别是对于那句所谓“无形即无常形”,我非常赞同。



洛神

〔唐彦谦〕 〔唐〕

人世仙家本自殊,何须相见向中途。

惊鸿瞥过游龙去,漫恼陈王一事无。

《贞观政要》序

〔吴兢〕 〔唐〕

有唐良相曰侍中安阳公、中书令河东公,以时逢圣明,位居宰辅,寅亮帝道,弼谐王政,恐一物之乖所,虑四维之不张,每克己励精,缅怀故实,未尝有乏。

太宗时政化,良足可观,振古而来,未之有也。

至於垂世立教之美,典谟谏奏之词,可以弘阐大猷,增崇至道者,爰命不才,备加甄录,体制大略,咸发成规。

于是缀集所闻,参详旧史,撮其指要,举其宏纲,词兼质文,义在惩劝,人伦之纪备矣,军国之政存焉。

凡一帙一十卷,合四十篇,名曰《贞观政要》。

庶乎有国有家者克遵前轨,择善而从,则可久之业益彰矣,可大之功尤著矣,岂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而已哉!

其篇目次第列之于左。

送储邕之武昌

〔李白〕 〔唐〕

黄鹤西楼月,长江万里情。

春风三十度,空忆武昌城。

送尔难为别,衔杯惜未倾。

湖连张乐地,山逐泛舟行。

诺为楚人重,诗传谢朓清。

沧浪吾有曲,寄入櫂歌声。

伤往赋

〔刘禹锡〕 〔唐〕

人之所以取贵于蜚走者,情也,而诞者以遣情为智,岂至言耶?

予授室九年而鳏,痛若人之夭阏弗遂也,作赋以伤之,冀夫览者有以增伉俪之重云。

叹独处之悒悒兮,愤伊人之我遗。

情可杀而犹毒,境当欢而复悲。

人或朝叹而暮息,夫何越月而逾时。

太极运乎三辰,转寒暑而下驰。

有归于无兮,盛夏于衰。

犹昧爽之必暮,又安得而怨咨?

我今怨夫若人兮,曾旭旦而潜晖。

飘零日及之萼,倏忽蜉蝣之衣,川走下而不还,露迎阳而易晞。

恩已甚兮难绝,见无期兮永思。

我行其野,农民桑者,举案来馌,亦在林下。

我观于途,裨版之夫,同荷均挈,荆钗布襦。

羽毛之蕃,鳞介之微,和鸣灌丛,双泳涟漪。

薨薨伊虫,蠢蠢伊豸,游空穴深,两两相比。

何动类之万殊,必雄雌而与俱!

物莫失俪以孤处,我方踽踽而焉如!

我复虚室,目凄凉兮心伊郁,心伊郁兮将语谁?

坐匡床兮抚婴儿,何所丐沐兮,何从仰饴?

襦裤在身兮,昔围蹉跌。

鞶囊附臂兮,馀馥葳蕤。

诚天性之潜感,顾童心兮如疑。

晓然有难继之墓,漠然减好弄之姿。

指遗袿兮能认,空帷兮欲归。

我入寝宫,痛人亡兮物改其容。

宝瑟僵兮弦柱绝,瑶台倾兮镜奁空。

寒炉委灰,虚幌多风。

隙驹晨转,窗蟾夜通。

步摇昏兮网粘翡翠,芳褥掩兮尘化蚷蛩。

阅刀尺之馀泽,见巾箱之故封。

玩服俨兮犹具,繁华谢兮焉从!

想翩翻于是非,求窸窣与冥蒙。

信奇术之可致,嗟此生兮不逢。

徒注视以寂听,恍神疲而目穷。

还抱影以独出,纷百哀而攻中。

系曰: 龙门风霜苦,别鹤哀鸣夜衔羽。

吴江波浪深,雌剑一去无遗音。

悲之来兮愦予心,汹如行荐浸淫。

怅缘情而莫极,思执礼以自箴。

已焉哉!

苒苒生死,悠悠古今。

乘彼一气兮,聚散相寻。

或鼓而兴,或罢而沈。

以无涯之情爱,悼不驻之光阴。

谅自迷其有分,徒终怨于匪忱。

彼蒙庄兮何人!

予独累叹而长吟。

叠后

〔柳宗元〕 〔唐〕

事业无成耻艺成,南宫起草旧连名。

劝君火急添功用,趁取当时二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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