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祭统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

礼有五经,莫重于祭。

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

心怵而奉之以礼。

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

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

非世所谓福也。

福者,备也。

备者,百顺之名也。

无所不顺者,谓之备。

言:内尽于己,而外顺于道也。

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

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

如此之谓备。

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

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

明荐之而已矣。

不求其为。

此孝子之心也。

祭者,所以追养继孝也。

孝者畜也。

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

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

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

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

」此求助之本也。

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

官备则具备。

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

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

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

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

外则尽物,内则尽志,此祭之心也。

是故,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

王后蚕于北郊,以共纯服。

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

夫人蚕于北郊,以共冕服。

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蚕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

及时将祭,君子乃齐。

齐之为言齐也。

齐不齐以致齐者也。

是以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则不齐。

不齐则于物无防也,嗜欲无止也。

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听乐。

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

心不苟虑,必依于道。

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

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明之德也。

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

定之之谓齐。

齐者精明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

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然后会于大庙。

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

君执圭瓒裸尸,大宗执璋瓒亚裸。

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从士执刍。

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涚水。

君执鸾刀羞哜,夫人荐豆,此之谓夫妇亲之。

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揔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

是故天子之祭也,与天下乐之。

诸侯之祭也,与竟内乐之。

冕而揔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此与竟内乐之之义也。

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裸,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

凡三道者,所以假于外而以增君子之志也,故与志进退。

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

轻其志而求外之重也,虽圣人弗能得也。

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也,所以明重也。

道之以礼,以奉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圣人之道也。

夫祭有馂。

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

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

」馂其是已。

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惠术也,可以观政矣。

」是故尸谡,君与卿四人馂。

君起,大夫六人馂。

臣馂君之余也。

大夫起,士八人馂。

贱馂贵之余也。

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官进,彻之,下馂上之余也。

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惠之象也。

是故以四簋黍见其修于庙中也。

庙中者竟内之象也。

祭者泽之大者也。

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

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

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

故曰:「可以观政矣。

」 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

顺以备者也,其教之本与?

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教之以孝于其亲。

是故,明君在上,则诸臣服从。

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

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

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

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

非诸人,行诸己,非教之道也。

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顺之至也,祭其是与?

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夫祭有十伦焉。

见事鬼神之道焉,见君臣之义焉,见父子之伦焉,见贵贱之等焉,见亲疏之杀焉,见爵赏之施焉,见夫妇之别焉,见政事之均焉,见长幼之序焉,见上下之际焉。

此之谓十伦。

〔祭有十伦〕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

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

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

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全于子。

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也。

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

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

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

此父子之伦也。

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

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

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群有司,皆以齿。

明尊卑之等也。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

是故,有事于大庙,则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

此之谓亲疏之杀也。

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大庙,示不敢专也。

故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乡。

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策命之。

再拜稽首。

受书以归,而舍奠于其庙。

此爵赏之施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

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

尸酢夫人执柄,夫人受尸执足。

夫妇相授受,不相袭处,酢必易爵。

明夫妇之别也。

凡为俎者,以骨为主。

骨有贵贱。

殷人贵髀,周人贵肩,凡前贵于后。

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

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

贵者不重,贱者不虚,示均也。

惠均则政行,政行则事成,事成则功立。

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

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

善为政者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

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群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幼有序。

夫祭有畀辉胞翟阍者,惠下之道也。

唯有德之君为能行此,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

畀之为言与也,能以其余畀其下者也。

辉者,甲吏之贱者也。

胞者,肉吏之贱者也。

翟者,乐吏之贱者也。

阍者,守门之贱者也。

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吏之至贱者也。

尸又至尊。

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贱,而以其余畀之。

是故明君在上,则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

礿、禘,阳义也。

尝、烝,阴义也。

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阴之盛也。

故曰:莫重于禘、尝。

古者于禘也,发爵赐服,顺阳义也。

于尝也,出田邑,发秋政,顺阴义也。

故记曰:「尝之日,发公室,示赏也。

草艾则墨。

未发秋政,则民弗敢草也。

」故曰:禘、尝之义大矣。

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

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

不明其义,君人不全。

不能其事,为臣不全。

夫义者,所以济志也,诸德之发也。

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

其志厚者,其义章。

其义章者,其祭也敬。

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矣。

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莅之。

有故,则使人可也。

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君明其义故也。

其德薄者,其志轻,疑于其义,而求祭。

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

祭而不敬,何以为民父母矣?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

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

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

唯贤者能之。

铭者,论譔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

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

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

身比焉,顺也。

明示后世,教也。

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

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

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

贤而勿伐,可谓恭矣。

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

公曰:「叔舅!

乃祖庄叔,左右成公。

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

启右献公。

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

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

』」公曰:「叔舅!

予女铭:若纂乃考服。

」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

」此卫孔悝之鼎铭也。

古之君子论譔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

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

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

有善而弗知,不明也。

知而弗传,不仁也。

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昔者,周公旦有勋劳于天下。

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勋劳者,而欲尊鲁。

故赐之以重祭。

外祭,则郊社是也。

内祭,则大尝禘是也。

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

朱干玉戚,以舞《大武》。

八佾,以舞《大夏》。

此天子之乐也。

康周公,故以赐鲁也。

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在管理百姓的种种方法之中,没有比礼更重要的了。礼有吉、凶、宾、军、嘉五种,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祭礼。祭礼,并不是外界有什么东西强迫你这么办,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自觉行动。春夏秋冬,时序推移,人们感物伤时,触景生情,不由地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这种感情的表达就是祭之以礼。所以只有贤者才能完全理解祭礼的意义。贤者的祭祀,一定会得到鬼神所赐的福,但这个福,不是世俗所说的福。贤者的福,是备的意思。而备字咋讲呢?是一切事情都顺着理办的意思。无所不顺,这就叫备。其意思是说,对自己,按着良知行事;对外界,按着道理行事。忠臣的事奉国君,孝子的事奉双亲,其忠其孝都来源于一个顺字。对上则顺着鬼神,对外则顺着君长,对内则顺着双亲,这样做了才叫做备。只有贤者才能做到备,能做到备然后才能做到必然得到鬼神赐福的祭。所以贤者的祭祀,不过是竭尽自己的诚信与忠敬,奉献祭品,行其”典礼,和之以音乐,稽之以季节,洁净地荐献而已,并不存心要神保佑赐福。这才是孝子举行祭祀时的心情。孝子的祭祀,是用来完成对父母生前应尽而未尽的供养和孝道。所谓孝,就是这种供养和孝道的积蓄。一个顺字贯穿于父母的生前和身后,这才叫做孝的积蓄。所以孝子的事奉父母不外乎三件事:头一件是生前好好供养,第二件是身后依礼服丧,第三件是服丧期满要按时祭祀。在供养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做儿子的是否孝顺,在服丧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是否哀伤,在祭祀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是否虔敬和按时。这三件事都做得很好,才配称作孝子的行为。祭祀不但要求自己尽心尽力,还要求求助于外,这就关系到婚礼了。所以国君在娶夫人之前的求婚辞是这样说的:“听说您有位贤淑的女儿,希望能嫁给我,和我一道治理国家,祭祀宗庙社樱。”这就是求助的目的。祭祀这件事,必须由夫妇亲自共同参加,以便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有人负责。事情都有人负责,就必然祭品齐备。水中产的、陆地产的酶菜、肉酱有了,这算是祭祀用的小吃类齐备了。牛羊猪三牲齐全,黍樱稻粱分装八碗,这算是美味齐备了。还有各种不同的昆虫,还有各种不同的瓜果,这算是世上之物都有了。总而言之,只要是天下生的,地上长的,只要是可以用来进献的,没有一样没有,这表示祭品的极其丰盛。从客观上来说是要求祭品极其丰盛,从主观上来说则要求极其虔诚,这才算是祭祀的用心。因此之故,天子才在南郊亲耕籍田,以提供祭品;王后在北郊亲自养蚕,以提供祭服;诸侯在东郊亲耕籍田,也是用以提供祭品;夫人在北郊亲自养蚕,也是用以提供祭服。天子和诸侯并不是穷到了自己不亲耕就没有祭品,王后和夫人也不是穷到了自己不养蚕就没有祭服,之所以要那样做,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信,有了诚信才算尽心,尽了心才算是虔敬。虔敬了,尽心了,然后才可以事奉神明。这便是祭祀的原则。到了将要举行祭祀的时候,君子就要斋戒。斋戒也可以说是整齐的意思,就是把身上和心里不整齐的东西整齐一下以求达到整齐。所以君子不是从事于祭祀,在不需要恭敬的场合,就不斋戒。不斋戒就做事没有禁忌,嗜欲也没有限制。但到了要斋戒的时候,禁忌之事就不能做,嗜欲也要加以限制,耳不听音乐。所以古书上说:“斋戒的人不举乐。”就是说斋戒的时候不敢分散心思。心无杂念,所思所想必然合乎正道;手足不乱动,抬手动脚必然合乎规矩。所以君子的斋戒,其目的就在于达到身心的纯洁。为此目的,所以先散斋七天收敛一下心志,然后再致斋三天加以整齐。把心志收敛住了就叫做斋戒。斋戒是高度的身心纯洁,然后才可以和神明打交道。所以,在祭祀前十一天,宫宰要郑重地告诫夫人,于是夫人开始斋戒,先散斋七天,接着再致斋三天。国君在国君的正寝致齐,夫人在夫人的正寝致齐,到祭祀那天才会合于太庙。国君身着礼服头戴礼帽站在昨阶,夫人头戴首饰身穿字L服站在东房。国君手执圭攒在尸前行裸礼,大宗伯手执璋攒在尸前行再裸礼。到了迎牲入庙时,国君亲自牵着牛鼻绳,大夫紧跟在牲后,士抱着禾秆。宗妇捧着盎齐随在夫人身后,献上说水、国君亲执莺刀切取牲肺献给尸品尝,夫人则献上馈食之豆。这就叫做夫妇一道亲自主持祭祀。祭祀进行到乐舞这一项目时,国君手执干戚站到舞位上,国君站在靠东边的上位,头戴礼貌,手执盾牌,率其群臣起舞,以博得皇尸的欢心。因此,天子的祭祀,是与天下臣民同乐;诸侯的祭祀,是与境内臣民同乐。诸侯头戴礼帽,手执盾牌,率其群臣起舞,以博得皇尸的欢心,这便是与境内臣民同乐的的表现。在祭祀过程中有三个最重要的节目:在奉献祭品活动中,没有比裸礼更重要的了;在歌唱演奏活动中,没有比登堂歌唱《清庙》更重要的了;在舞蹈活动中,没有比《武宿夜》之舞更重要的了。这是周代的规矩。这三个最重要的节目,都是用来借助于外部的动作以增强君子虔诚的内心。所以二者的关系是密切相关的,内心轻忽则外部动作也不带劲,内心端重则外部动作也随之端重。内心轻忽而希望达到外部动作的端重,即令是圣人也做不到。所以君子的祭祀,一定要自己竭尽诚心,这样才能使外部动作也端重起来。遵循礼的要求,把三个最重要的节、目做好而博得皇尸的欢心,这才是圣人的祭祀之道。祭礼中有俊这码子事。虽然俊是祭祀末尾的事,但也不可不了解其意义。所以古人这样说过:“好的结束要像好的开始一样,饺这件事大概是最能说明这一点了。”所以古代的君子说:“尸虽然尊贵,但他也吃鬼神吃剩的东西。饺也是一种施惠之道,从中可以观察出政治意义来。”所以尸食毕起身离席,就由国君和卿四人吃尸剩下的祭品;国君吃罢起身,就由大夫六人吃国君吃剩的祭品,这叫做臣吃君之剩余;大夫吃罢起身,就由士八人吃剩下的,这叫做贱者吃贵者剩下的;士吃罢起身,各人端着盛有剩余祭品的餐具出来,陈列在堂下,由各种当差的吃剩下的,吃毕撤掉,这叫做底下人吃在上位者之剩余。综观饺的全过程,是每变一次而俊的人数也就随之增多,这是要区别人有贵贱之分,而施惠的对象却越来越多。所以用四盘祭品就可以表现出恩惠遍施于庙中。而庙中,乃是整个国境内的缩影。祭礼中的俊,是一种大的恩泽。所以上面有大的恩泽,就一定要惠及下面,只不过上面的先得到而下面的后得到而已,并不是把上面的都撑死而把下面的都饿死。所以上面有大的恩泽,民众就会个个在下面等待,相信恩泽也必定会落到他们头上。这一切都是从饺这件事上反映出来的,所以说:“可以从中观察出政治意义来。”祭祀作为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够大的了,祭祀时荐献的供品够完备了。孝顺的心再加上完备的祭品,这大概也就是教化的根本吧!所以君子的施行教化,在社会上就教育人们尊敬君长,在家庭里就教育他们孝顺双亲。所以圣明的君主在上,则大小臣工服从;尊敬地祭祀宗庙社樱,则子孙孝顺。竭尽祭祀之礼,端正祭祀之义,这就需要教化了。所以君子事奉君王,一定要身体力行。自己感到上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就不要再让下面这样去做;自己厌恶下面的某些做法,就不要再这样地应付上面。不让人家去做,而自己却明知故犯,这不是教育的方法。所以君子的施行教化,一定要从根本抓起,提纲絮领,这样的办法大慨非祭祀莫属吧!这就无怪乎人们说:祭祀是教化的根本。祭祀有十种意义:第一是体现事奉鬼神之道,第二是体现君臣之义,第三是体现父子关系,第四是体现贵贱有别,第五是体现亲疏有别,第六是体现爵赏的施行,第七是体现夫妇之别,第八是体现政事公平,第九是体现长幼有序,第十是体现上下关系。这就是祭祀的十种意义。下面分开来说。铺席设几,让死者夫妇同席同几,供神凭依;因为不知道神究竟在哪里,所以不仅头一天在室内行祭,而且第二天又在门外行祭。这是和神明打交道的应有做法。祭祀时,国君走出庙外迎牲,但不走出庙门外迎尸,这是为了避开嫌疑。因为尸在庙门外仍然是臣子的身份,而进到庙内就变成君父的身份了。而国君在庙门外仍然是国君的身份,一进入庙门就变成臣子的身份了。所以不出门迎接尸,是为了不搞乱君臣的名分。祭祀中规定,由孙子辈的人充当祖父的尸。,那个充当尸的人,对于祭祀者来讲是儿子辈,而作为父辈的祭者倒要面朝北去事奉尸,这就是为了让人明白儿子应当如何侍奉父亲。这就是父子之间的关系。上公之祭九献,五献之后,国君便洗净玉爵向卿献酒;七献之后,国君才用瑶爵向大夫献酒;九献之后,国君才用散爵向士和各种当差的献酒。这体现了尊卑有别。祭祀时,所有参加祭祀的子孙都是按照父昭子穆的辈分排列。昭穆的作用,就是用来区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的顺序而不使混乱。所以在太庙中举行祭祀时,尽管全体族人中的昭辈穆辈都在,也仍然是各就各位,有条不紊。这就叫做亲疏有别。古时候明君对有德的人进爵对有功的人加禄,进爵加禄的典礼一定要在太庙中举行,这表示国君自已不敢独断专行。所以在祭祀的那天,第一次醋尸之后,国君就从堂上下来,立于昨阶之南,面朝南,受册封者面朝北,负责册命的史官从国君右边捧着册封文书宣读,被册封者行过再拜稽首的大礼后接过册命,然后回家,在自己的家庙中设奠察告祖宗。这就体现了爵赏的施行。祭祀时,国君身穿礼服头戴礼帽立于昨阶,夫人头戴首饰身穿礼服立于东房。夫人进献豆时,手握豆柄;而执醛者把豆交给夫人时,则是手握豆的底座。尸向夫人回敬酒时,手执酒爵的柄;夫人在接受时,手执酒爵的足。夫妇之间授受祭器,不能拿着同一部位。夫妇互相回敬酒,一定要更换杯子。这些都体现了夫妇有别。凡分配姐肉,以带骨的肉为主、。牲体的骨,也分贵贱。殷人以后腿上部的骸为贵,周人则以前腿上部的肩为贵。对于周人来说,牲体前面的骨贵于后面的骨。分配姐肉,就是要体现举行祭祀肯定对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在分配时,高贵的人取得贵骨,卑贱的人取得贱骨,高贵的人不拿双份,卑贱的人也不会空手,这就体现了公平。每个人都能得到恩惠,政令就容易推行;政令得到推行,事情就容易办成;事情办成,就能建功立业。之所以能够建功立业,其原因不可不知。分配沮肉,就是要体现恩惠必定人人有份。善于治理国家者也就像分配沮肉那样,所以说:“可以体现政事的公平。”旅酬时向助祭的众多兄弟众多子孙敬酒,这些人按昭穆排为二列:昭辈排为一列,穆辈排为一列;同是昭辈者再按年龄大小排列,同是穆辈者再按年龄大小排列。其他的来宾以及各种当差的,也都按年龄大小排列。这就叫做长幼有序。祭祀末尾有赐俊之礼,这时要把神吃剩下的祭品分给皮匠、厨子、舞师和阁人,这是向下人施惠的方法。只有有道之君才能做到这一点,其聪明足以使他认识到这样做的重要,其仁慈足以使他采取实际的行动。所谓界,也就是赐与,也就是能把他多余的东西赐与他的下人。皮匠,这是制造恺甲这类小官中的贱者;厨子,这是职掌屠宰这类小官中的贱者;舞师,这是教习乐舞这类小官中的贱者;阎人,这是掌管守门这类小官中的贱者,在古代不让受过刑罚的人守门。干这四种差使的人,是小官当中最低贱的,而尸在庙中是最尊贵的,以最尊贵的身份在祭祀的末尾能够不忘记最低贱的人,并且把神吃剩下的东西赐与他们。所以如果一个国家由明君来领导,全国的老百姓就不会有受冻挨饿的。这就叫做体现了上下关系。祭祀也有四季的不同:春祭叫构,夏祭叫谛,秋祭叫尝,冬祭叫悉。构和谛,举行在阳气由起到盛之时,体现了阳的意义;尝和羔,举行在阴气由起到盛之时,体现了阴的意义。谛是阳气最盛的祭,尝是阴气最盛的祭,所以说:没有比筛、尝更重要的。古时候,在举行谛祭时要颁发爵位,赏赐车服,这就是顺着阳气行事;在举行尝祭时要教民田猎,开始动用刑罚,这就是顺着阴气行事。所以古书上说:“在举行尝祭之时,要拿出公家的东西,表示将要行赏。”到了可以割草打柴的时候,就可以动用轻刑了。尚未开始动用刑罚时,老百姓就不敢割草打柴。所以说:谛、尝二祭的意义很重大,涉及治国的根本,不可不知。明白谛尝之义是君主的事,办好谛尝之事是臣子的事。不明白筛尝之义,作为国君就有所不足;办不好谛尝之祭,作为臣子就有所不足。这里所说的“义气是用来实现自己的志尚,是各种德行的表现。所以德行盛大的人他的思亲意念就强烈,思亲意念强烈的人他对祭祀意义的理解就透彻,对意义理解透彻的人他在祭祀时必然恭敬。国君对祭祀恭敬,一那么国内的黎民百姓谁敢不恭敬呢。所以君子的对待祭祀,一定要亲身参加。有特殊情况时让别人代替也是可以的。虽然是让人代替,但效果却和国君亲临没有什么不同,原因就在于国君深明祭祀之义。道德浅薄的人他对祭祀的事就心不在焉,对祭祀的意义也半信半疑,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去向神求祭,要求他做到毕恭毕敬是办不到的。祭祀祖先而做不到恭敬,还有什么资格为民父母呢!作为祭器的鼎,其上经常铸有铭文。所谓铭文,就是首先称一扬先祖之功德而后再附己名于其下,自己附名于下以称扬先祖的美德,并使之明显地传于后世。那些作为先祖的人,没有一个没有优点,也没有一个没有缺点。而铭文的要求,是只赞美其优点而掩盖其缺点。这种孝子孝孙的用心,只有贤者才能办到。制作铭文,就是要论述自己先祖的美德、功业、勋劳、受到褒奖和荣誉,公布于天下,而斟酌其要点而刻之于祭器,同时附上自己的名字,用来祭祀其先祖。赞扬先祖,表示自己的孝敬;自己附名其下,表示自己要效法他们;明白地晓喻后世,表示对子孙后代的教育。由此看来,制作铭文真是一举三得的事。所以君子在观看铭文时,既赞美铭文中称道的祖先美德,又赞美铭文制作这件事本身。制作铭文的人,其明察足以看到祖宗的美德,其仁爱足以使他能果断地决定此事,其智慧足以使他和他的子孙从这件事上得到好处,真可以说是聪明透顶了。聪明透顶而又不自夸,真可以算是谦恭了。所以卫国大夫孔惺的鼎上刻有下述铭文:“六月丁亥,卫庄公来到太庙行祭。庄公说:‘叔舅!你的远祖庄叔辅佐我的远祖成公。成公曾命令庄叔随他逃难到楚国,又曾随成公一道被囚禁在京师,庄叔东西南北地奔走,毫不懈怠。庄叔之功流于后世,又保佑我祖献公返回国内。献公于是命令成叔继承其祖庄叔的事业,忠君之事。你的父亲文叔,又继承祖先的遗志,作为百官的表率,时刻想着如何把卫国搞好。他操劳国家事务,昼夜不敢懈怠,老百姓都夸他是好样的。’庄公又说:‘叔舅,我现在给你这篇铭文,你要继承你父亲的精神,像他那样尽忠报国。’孔懊于是下拜叩头说:‘我将称扬君命以赞项我先祖之美德,努力实现您的厚望。所有这些,我都要把它刻在羔祭的彝鼎上。”,这就是卫国孔哩的彝鼎上铭文。它也反映了古代的君子论述其先祖之美德并使之昭著于后世的这种情况。通过铭文,自己可以附名于下,可以把祖先所建功业在国家生活中所占有的重要意义颂扬一番。孔J哩的铭文不过是一个例子而已。负有守卫宗庙社樱责任的子孙,其先祖如果没有优点而乱吹一通,那是欺骗;如果有优点而不知道,那是愚蠢;如果知道而不使流芳后世,那是麻木不仁。这三条中的任何一条,都是让君子感到耻辱的。从前周公为周代天下的巩固,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周公去世以后,周成王、周康王追念周公的不朽功勋,而打算在诸侯之中格外尊重鲁国,所以特赐鲁国可以提高其祭祀规格,具体地说,就是在郊外可以祭天,在太庙里可以以啼礼祭周公。以谛礼祭周公时,乐工登堂所唱的《清庙》,管乐队在堂下演奏的《象》,舞者手执红色盾牌和玉做的斧锁所跳的《大武》之舞,还有由八列舞队所跳的《大夏》之舞,这些统统都是天子才能使用的乐舞。为了褒奖周公,所以把这一套天子乐舞赐给了鲁国。周公的子孙继承了这一套东西,直到今天还在使用,就是为了颂扬周公之德,同时又提高了鲁国在诸侯中的地位。



礼记·经解

〔戴圣〕 〔汉〕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

疏通知远,《书》教也。

广博易良,《乐》教也。

洁静精微,《易》教也。

恭俭庄敬,《礼》教也。

属辞比事,《春秋》教也。

故《诗》之失,愚。

《书》之失,诬。

《乐》之失,奢。

《易》之失,贼。

《礼》之失,烦。

《春秋》之失,乱。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

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

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

洁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

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

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 天子者,与天地参。

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

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

燕处,则听雅、颂之音。

行步,则有环佩之声。

升车,则有鸾和之音。

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

《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此之谓也。

发号出令而民说,谓之和。

上下相亲,谓之仁。

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

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

义与信,和与仁,霸王之器也。

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器,则不成。

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圜也。

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

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

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圆。

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

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

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

敬让之道也。

故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

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

」此之谓也。

故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

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

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

昏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

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

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必有水败。

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

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

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繁矣。

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

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

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

是以先王隆之也。

《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此之谓也。

礼记·哀公问

〔戴圣〕 〔汉〕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

君子之言礼,何其尊也?

」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礼。

」君曰:「否!

吾子言之也。

」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由生,礼为大。

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

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

然后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废其会节。

有成事,然后治其雕镂文章黼黻以嗣。

其顺之,然后言其丧算,备其鼎俎,设其豕腊,修其宗庙,岁时以敬祭祀,以序宗族。

即安其居,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几,器不刻镂,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

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行之也?

」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实无厌,淫德不倦,荒怠傲慢,固民是尽,午其众以伐有道。

求得当欲,不以其所。

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

今之君子莫为礼也。

」 孔子侍坐于哀公,哀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

」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

固臣敢无辞而对?

人道,政为大。

」公曰:「敢问何谓为政?

」孔子对曰:「政者正也。

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

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

君所不为,百姓何从?

」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

」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

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

」公曰:「寡人虽无似也,愿闻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闻乎?

」孔子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

所以治爱人,礼为大。

所以治礼,敬为大。

敬之至矣,大昏为大。

大昏至矣!

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

亲之也者,亲之也。

是故,君子兴敬为亲。

舍敬,是遗亲也。

弗爱不亲。

弗敬不正。

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 公曰:「寡人愿有言。

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

」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

」公曰:「寡人固!

不固,焉得闻此言也。

寡人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

」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

大昏,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已重焉!

」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明。

出以治直言之礼,足以立上下之敬。

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

为政先礼。

礼,其政之本与!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

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

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

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

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

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

伤其亲,是伤其本。

伤其本,枝从而亡。

三者,百姓之象也。

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

如此,国家顺矣。

」 公曰:「敢问何谓敬身?

」孔子对曰:「君子过言,则民作辞。

过动,则民作则。

君子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则能敬其身。

能敬其身,则能成其亲矣。

」公曰:「敢问何谓成亲?

」孔子对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

百姓归之名,谓之君子之子。

是使其亲为君子也,是为成其亲之名也已!

」孔子遂言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

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

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

不能安土,不能乐天。

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 公曰:「敢问何谓成身?

」孔子对曰:「不过乎物。

」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

」孔子对曰:「贵其『不已』。

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

不闭其久,是天道也。

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

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公曰:「寡人蠢愚,冥烦子志之心也。

」孔子蹴然辟席而对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

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

」公曰:「寡人既闻此言也,无如后罪何?

」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礼记·仲尼燕居

〔戴圣〕 〔汉〕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

子曰:「居!

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遍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

」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

恭而不中礼,谓之给。

勇而不中礼,谓之逆。

」子曰:「给夺慈仁。

」子曰:「师,尔过。

而商也不及。

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

」子曰:「礼乎礼!

夫礼所以制中也。

」 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

」子曰:「然。

」「然则何如?

」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

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

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

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

食飨之礼,所以仁宾客也。

」子曰:「明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

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

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

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

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

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

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丧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

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

」 子曰:「礼者何也?

即事之治也。

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

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

伥伥其何之?

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

若无礼则手足无所错,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

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

闺门,三族失其和。

朝廷,官爵失其序。

田猎,戎事失其策。

军旅,武功失其制。

宫室,失其度。

量鼎,失其象。

味,失其时。

乐,失其节。

车,失其式。

鬼神,失其飨。

丧纪,失其哀。

辩说,失其党。

官,失其体。

政事,失其施。

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

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

」 子曰:「慎听之!

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

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

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

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

下管《象》、《武》,《夏》、《龠》序兴。

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

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

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

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

入门而金作,示情也。

升歌《清庙》,示德也。

下而管《象》,示事也。

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 子曰:「礼也者,理也。

乐也者,节也。

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

不能《诗》,于礼缪。

不能乐,于礼素。

薄于德,于礼虚。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

」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夔其穷与?

」子曰:「古之人与?

古之人也。

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

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

夫夔,达于乐而不达于礼,是以传此名也,古之人也。

」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

前,吾语女乎?

君子明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

」子张复问。

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

尔以为必行缀兆。

兴羽龠,作钟鼓,然后谓之乐乎?

言而履之,礼也。

行而乐之,乐也。

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

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

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

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

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

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

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

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也。

行而无随,则乱于涂也。

立而无序,则乱于位也。

昔圣帝明王诸侯,辨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外内,莫敢相逾越,皆由此涂出也。

」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发蒙矣。

礼记·祭义

〔戴圣〕 〔汉〕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

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

是故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

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

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

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故禘有乐而尝无乐。

致齐于内,散齐于外。

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

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

致爱则存,致悫则着。

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

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

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

忌日不用,非不祥也。

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

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

飨者,乡也。

乡之,然后能飨焉。

是故孝子临尸而不怍。

君牵牲,夫人奠盎。

君献尸,夫人荐豆。

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

齐齐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诸其欲其飨之也。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

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

其文王与?

《诗》云:「明发不寐,有怀二人。

」文王之诗也。

祭之明日,明发不寐,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

祭之日,乐与哀半。

飨之必乐,已至必哀。

仲尼尝,奉荐而进其亲也悫,其行趋趋以数。

已祭,子赣问曰:「子之言祭,济济漆漆然。

今子之祭,无济济漆漆,何也?

」子曰:「济济者,容也远也。

漆漆者,容也自反也。

容以远,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

反馈,乐成,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

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

夫言,岂一端而已?

夫各有所当也。

」 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

比时具物,不可以不备。

虚中以治之。

宫室既修,墙屋既设,百物既备,夫妇齐戒沐浴,盛服奉承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弗胜,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与!

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奉承而进之。

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恍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

「庶或飨之」,孝子之志也。

孝子之祭也,尽其悫而悫焉,尽其信而信焉,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不过失焉。

进退必敬,如亲听命,则或使之也。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诎,其进之也敬以愉,其荐之也敬以欲。

退而立,如将受命。

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绝于面。

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诎,固也。

进而不愉,疏也。

荐而不欲,不爱也。

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

已彻而退,无敬齐之色,而忘本也。

如是而祭,失之矣。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

有和气者,必有愉色。

有愉色者,必有婉容。

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

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有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

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

贵有德,何为也?

为其近于道也。

贵贵,为其近于君也。

贵老,为其近于亲也。

敬长,为其近于兄也。

慈幼,为其近于子也。

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

至孝近乎王,虽天子,必有父。

至弟近乎霸,虽诸侯,必有兄。

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领天下国家也。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

立教自长始,教民顺也。

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

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

孝以事亲,顺以听命,错诸天下,无所不行。

」 郊之祭也,丧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国门,敬之至也。

祭之日,君牵牲,穆答君,卿大夫序从。

既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菺,乃退。

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

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

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

日出于东,月生于西。

阴阳长短,终始相巡,以致天下之和。

天下之礼,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义也,致让也。

致反始,以厚其本也。

致鬼神,以尊上也。

致物用,以立民纪也。

致义,则上下不悖逆矣。

致让,以去争也。

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礼也,虽有奇邪,而不治者则微矣。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而不知其所谓。

」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

魄也者,鬼之盛也。

合鬼与神,教之至也。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

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

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

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

百众以畏,万民以服。

」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谓为宗祧,以别亲疏远迩,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

众之服自此,故听且速也。

二端既立,报以二礼。

建设朝事,燔燎膻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

此教众反始也。

荐黍稷,羞肝肺首心,见间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

教民相爱,上下用情,礼之至也。

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亲,不敢弗尽也。

是故昔者天子为藉千亩,冕而朱纮,躬秉耒。

诸侯为藉百亩,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为醴酪齐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养兽之官,及岁时,齐戒沐浴而躬朝之。

牺牷祭牲,必于是取之,敬之至也。

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然后养之。

君皮弁素积,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而为之。

筑宫仞有三尺,棘墙而外闭之。

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蚕于蚕室,奉种浴于川。

桑于公桑,风戾以食之。

岁既殚矣,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献茧于夫人。

夫人曰:「此所以为君服与?

」遂副袆而受之,因少牢以礼之。

古之献茧者,其率用此与!

及良日,夫人缫,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

遂朱绿之,玄黄之,以为黼黻文章。

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

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

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

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

致乐以治心者也。

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

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

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

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

乐极和,礼极顺。

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不与争也。

望其容貌,而众不生慢易焉。

故德辉动乎内,而民莫不承听。

理发乎外,而众莫不承顺。

故曰:致礼乐之道,而天下塞焉,举而措之无难矣。

乐也者,动于内者也。

礼也者,动于外者也。

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

礼减而进,以进为文。

乐盈而反,以反为文。

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

故礼有报而乐有反。

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

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公明仪问于曾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

」曾子曰:「是何言与!

是何言与!

君子之所为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

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

」 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

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

居处不庄,非孝也。

事君不忠,非孝也。

莅官不敬,非孝也。

朋友不信,非孝也。

战陈无勇,非孝也。

五者不遂,灾及于亲,敢不敬乎?

亨孰膻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

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

』如此,所谓孝也已。

众之本教曰孝,其行曰养。

养,可能也,敬为难。

敬,可能也,安为难。

安,可能也,卒为难。

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

仁者,仁此者也。

礼者,履此者也。

义者,宜此者也。

信者,信此者也。

强者,强此者也。

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

」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

《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此之谓也。

」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

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

思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

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

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

父母爱之,嘉而弗忘。

父母恶之,惧而无怨。

父母有过,谏而不逆。

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

此之谓礼终。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

门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

」乐正子春曰:「善如尔之问也!

善如尔之问也!

吾闻诸曾子,曾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

』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

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

故君子顷步而弗敢忘孝也。

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

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

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

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

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 昔者,有虞氏贵德而尚齿,夏后氏贵爵而尚齿,殷人贵富而尚齿,周人贵亲而尚齿。

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遗年者。

年之贵乎天下,久矣。

次乎事亲也。

是故朝廷同爵则尚齿。

七十杖于朝,君问则席。

八十不俟朝,君问则就之,而弟达乎朝廷矣。

行,肩而不并,不错则随。

见老者,则车徒辟。

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达乎道路矣。

居乡以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而弟达乎州巷矣。

古之道,五十不为甸徒,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搜狩矣。

军旅什伍,同爵则尚齿,而弟达乎军旅矣。

孝弟发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搜狩,修乎军旅,众以义死之,而弗敢犯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也。

食三老五更于大学,所以教诸侯之弟也。

祀先贤于西学,所以教诸侯之德也。

耕藉,所以教诸侯之养也。

朝觐,所以教诸侯之臣也。

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揔干,所以教诸侯之弟也。

是故,乡里有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此由大学来者也。

天子设四学,当入学,而大子齿。

天子巡守,诸侯待于竟。

天子先见百年者。

八、十九十者东行,西行者弗敢过。

西行,东行者弗敢过。

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壹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族,三命不齿。

族有七十者,弗敢先。

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

若有大故而入,君必与之揖让,而后及爵者。

天子有善,让德于天。

诸侯有善,归诸天子。

卿大夫有善,荐于诸侯。

士、庶人有善,本诸父母,存诸长老。

禄爵庆赏,成诸宗庙。

所以示顺也。

昔者,圣人建阴阳天地之情,立以为《易》。

易抱龟南面,天子卷冕北面,虽有明知之心,必进断其志焉。

示不敢专,以尊天也。

善则称人,过则称己。

教不伐以尊贤也。

孝子将祭祀,必有齐庄之心以虑事,以具服物,以修宫室,以治百事。

及祭之日,颜色必温,行必恐,如惧不及爱然。

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诎,如语焉而未之然。

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见然。

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

是故,悫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

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孝子之志也。

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

礼记·祭法

〔戴圣〕 〔汉〕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

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

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

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燔柴于泰坛,祭天也。

瘗埋于泰折,祭地也。

用骍犊。

埋少牢于泰昭,祭时也。

相近于坎坛,祭寒暑也。

王宫,祭日也。

夜明,祭月也。

幽宗,祭星也。

雩宗,祭水旱也。

四坎坛,祭四时也。

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

有天下者,祭百神。

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

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

其万物死,皆曰折。

人死,曰鬼。

此五代之所不变也。

七代之所以更立者:禘、郊、宗、祖。

其余不变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乃为亲疏多少之数。

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

皆月祭之。

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

去祧为坛,去坛为墠。

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

去墠曰鬼。

诸侯立五庙,一坛一墠。

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

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

去祖为坛,去坛为墠。

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

去墠为鬼。

大夫立三庙二坛,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享尝乃止。

显考祖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

去坛为鬼。

适士二庙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享尝乃止。

皇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

去坛为鬼。

官师一庙,曰考庙。

王考无庙而祭之,去王考曰鬼。

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

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

王自为立社,曰王社。

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

诸侯自立社,曰侯社。

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

王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溜,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

王自为立七祀。

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溜,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

诸侯自为立五祀。

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

适士立二祀:曰门,曰行。

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

王下祭殇五:适子、适孙、适曾孙、适玄孙、适来孙。

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适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

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

共工氏之霸九州岛岛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岛岛,故祀以为社。

帝喾能序星辰以着众。

尧能赏均刑法以义终。

舜勤众事而野死。

鲧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鲧之功。

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

契为司徒而民成。

冥勤其官而水死。

汤以宽治民而除其虐。

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

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

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

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材用也。

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类型

朝代

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