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灵枢·逆顺肥瘦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闻针道于夫子,众多毕悉矣!

夫子之道,应若失而据,未有坚然者也。

夫子之问学熟乎,将审察于物而生之乎?

歧伯对曰:圣人之为道者,上合于天,下合于地,中合于人事,必有明法,以起度数,法式检押,乃后可传焉!

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废绳墨而起平水也。

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去矩而为方,知用此者,固自然之物,易用之教,逆顺之也。

黄帝曰:愿闻自然奈何?

歧伯曰:临深决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

循堀决卫,而经可通也。

此言气之滑涩、血之清浊,行之逆顺也。

黄帝曰:日愿闻人之黑白、肥瘦、小长、各有数乎?

歧伯曰:年质壮大,血气充盈,肤革坚固,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此肥人也。

广肩腋、项肉、厚皮而黑色、唇临临然,其血黑以浊,其气涩以迟,其为人也贪而取与。

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之数也。

黄帝曰:刺瘦人奈何?

歧伯曰:瘦人者,皮薄、色少、肉廉廉然,薄唇,轻言,其血清,气滑,易脱于气,易损于血。

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常人奈何?

歧伯曰:视其白黑,各为调之,其端正敦厚者,其血气和调。

刺此者,无失常数也。

黄帝曰:刺壮士真骨者,奈何?

歧伯曰:刺壮士真骨、坚肉、缓节、监监然,此人重则气涩、血浊,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数。

劲则气滑、血清,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婴儿奈何?

歧伯曰: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弱。

刺此者,以毫针浅刺而疾发针,日再可也。

黄帝曰:脉行之逆顺奈黄帝曰:临深决水,奈何?

歧伯曰:血清、气浊,疾写之,则气竭焉!

黄帝曰:循掘决冲,奈何?

歧伯曰:血浊、气涩,疾写之,则经可通也。

黄帝曰:脉行之逆顺,奈何?

歧伯曰:手之三阴,从藏走手。

手之三阳,从手走头。

足之三阳,从头走足。

足之三阴,从足走腹。

黄帝曰:少阴之脉独下行,何也?

歧伯曰:不然。

夫冲脉者,五藏六府之海也。

五藏六府皆禀焉!

其上者,出于颃颡,渗诸阳,灌诸精。

其下者,注少阴之大络,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入腘中,伏行骭骨内,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

其下者并行少阴之经,渗三阴。

其前者,伏行出跗属,下循跗,入大指间,渗诸络而温肌肉。

故别络结则跗上不动,不动则厥,厥则寒矣!

黄帝曰:何以明之?

歧伯曰:五官导之,切而验之,其非必动,然后乃可明逆顺之行也。

黄帝曰:窘乎哉!

圣人之为道也,明于日月,微于毫厘,其非夫子,孰能道之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黄帝问歧伯说:“我听说先生讲过针灸的道理,已经了解得很多了!先生的道理,好像没有坚定的依据,常常变来变去。先生问道学习上,是要通过观察事物而产生的吗?”歧伯回答说:“圣人所追求的道理,要与天地相符,与人事相合,并且必须有明确的法则,通过标准和准则来检验。只有这样,才能传承下来!所以木匠不能放弃尺寸而凭感觉判断长短,也不能丢弃绳墨而凭水平来测量水平。工人不能放弃规则而做圆形,也不能放弃直尺而做方形,因为他们懂得用这些工具,熟悉自然的规律,懂得顺应逆抗。” 黄帝说:“请问自然规律是什么?”歧伯说:“比如挖深井会出水,不需要施加力量就可以把水抽干;按照沟堀的方法,可以通行,这是因为涉及到气的顺逆和血液的清浊。” 黄帝说:“我想知道人的肤色黑白、肥瘦、身材矮高等是否有规律?”歧伯说:“年轻健壮,血气充盈,皮肤结实坚固,如果受到邪气的侵袭,要对这种人进行深刺并保留针,这种人就是肥胖的;宽肩腋、颈部肉厚、皮肤黑色、嘴唇厚实,他们的血液黏稠浑浊,气息滞涩迟缓,这种人贪婪且取与;对这种人进行深刺并保留针,增加刺的次数。” 黄帝问:“那么如何对瘦弱的人进行针灸?”歧伯说:“瘦弱的人皮肤薄,肤色少,肌肉瘦弱,嘴唇薄,说话声音轻柔,他们的血液清澈,气息顺滑,容易散失气息和损耗血液;对这种人进行浅刺并快速刺入。” 黄帝问:“那么对于一般人应该如何进行针灸?”歧伯说:“根据他们的肤色黑白,进行不同的调节,如果他们外貌端正和肤色健康,血液和气息和谐平衡;对这种人进行针刺,不会有过多或不足。” 黄帝问:“对于强壮的人骨骼,应该如何进行针灸?”歧伯说:“对于强壮的人骨骼结硬壮肉,关节灵活有力,这种人体重会导致气息滞涩、血液混浊,对这种人进行深刺并保留针,增加刺的次数;如果是力量大,则气息顺畅、血液清澈,对这种人进行浅刺并快速刺入。” 黄帝问:“对于婴儿应该如何进行针灸?”歧伯说:“婴儿的肌肉脆弱,血液较少,气息虚弱;对这种人采用细针浅刺的方式,并快速进行针刺,每天可以进行两次。” 黄帝说:“脉搏的逆向和顺向是如何解释的?”歧伯说:“手的三阴经脉从脏腑流向手;手的三阳经脉从手流向头部;脚的三阳经脉从头部流向脚部;脚的三阴经脉从脚部流向腹部。” 黄帝问:“为什么少阴经脉的走向是向下的?”歧伯说:“不是这样的。冲脉是五脏六腑的海洋;五脏六腑都从这里汲取气血!冲脉的上部从颅骨出来,沿着阳经经络,灌溉精气;下部注入少阴大络,从气街出来,沿着股部内廉,进入腘中,沿着骶骨内侧,直到内踝后方分支。下部和少阴经脉并行,灌溉三阴经络;前部经络隐匿于足背,下行至足底,温暖皮肤和肌肉。所以如果阻塞了这些经络,脚背会不灵活,不灵活就出现寒冷!” 黄帝说:“怎样可以证明这一点?”歧伯说:“通过观察五官,进行按压检验,只有当它们不动时,才能明确逆顺的路线。黄帝说:“真是难啊!除了夫子,还有谁能理解这些道理呢?”



黄帝内经·灵枢·血结论

〔王冰〕 〔唐〕

黄帝曰:愿闻其奇邪而不在经者?

歧伯曰:血络是也。

黄帝曰:刺血络而仆者,何也?

血出而射者,何也?

血少黑而浊者,何也?

血出清而半为汁者,何也?

发针而肿者,何也?

血出若多、若少,而面色苍苍者,何也?

发针而面色不变,而烦悗者,何也?

多出血而不动摇者,何也?

愿闻其故?

歧伯曰:脉气甚而血虚者,刺之则脱气,脱气则仆。

血气俱盛,而阴气多者,其血滑,刺之则射,阳气畜积,久留而不写者,血黑以浊,故不能射。

新饮而液渗于络,而未合和于血也,故血出而汁别焉。

其不新饮者,身中有水,则为肿,阴气积于阳,其气因于络,故刺之血未出而气先行,故肿。

阴阳之气,其新相得而未和合,因而写之,则阴阳俱脱,表里相离,故脱色而苍苍然。

刺之血出多,色不变而烦悗者,刺络而虚经,虚经之属于阴者,阴脱,故烦悗。

阴阳相得而合为痹者,此为内溢于经,外注于络,如是者,阴阳俱有余,虽多出血而不能虚也。

黄帝曰:相之奈何?

歧伯曰:血脉者,盛坚,横以赤、上下无常处、小者如针、大者如筋,则而写之,万全也。

故无失数矣,失数而反,各如其度。

黄帝曰:针入而肉著者,何也?

歧伯曰:热气因于针则热,热则肉着于针,故坚焉!

黄帝内经·灵枢·阴阳清浊

〔王冰〕 〔唐〕

黄帝曰:余闻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水者,其五色各异,清浊不同,人之血气若一,应之奈何?

歧伯曰:人之血气苟能为一,则天下为一矣!

恶有乱者乎?

黄帝曰:余闻一人,非问天下之众。

歧伯曰:夫一人者,亦有乱气。

天下之众,亦有乱人,其合为一耳。

黄帝曰:愿闻人气之清浊?

歧伯曰:受榖者浊,受气者清,清者注阴,浊者注阳,浊而清者上出于咽,清而浊者则下行,清浊相干,命曰:乱气。

黄帝曰:夫阴清而阳浊,浊者有清,清者有浊,清浊别之,奈何?

歧伯曰:气之大别,清者上注于肺,浊者下走于胃。

胃之清气,上出于口。

肺之浊气,下注于经,内积于海。

黄帝曰:诸阳皆浊,何阳独甚乎?

歧伯曰:手太阳独受阳之浊,手太阴独受阴之清,其清者,上走空窍。

其浊者,独下行诸经。

诸阴皆清,足太阴独受其浊。

黄帝曰:治之奈何?

歧伯曰:清者其气滑,浊者其气涩,此气之常也。

故刺之(阴)者深而留之,刺阳者浅而疾之,清浊相干者,以数调之也。

黄帝内经·灵枢·阴阳系日月

〔王冰〕 〔唐〕

黄帝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

日为阳、月为阴,其合之于人奈何?

歧伯曰: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故天为阳,地为阴。

故足之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月,月生于水,故在下者为阴。

手之十指以应十日,日主火,故在上者为阳。

黄帝曰:合之于脉奈何?

歧伯曰:寅者,正月之生阳也,主左足之少阳。

未者,六月,主右足之少阳。

卯者,二月,主左足之太阳。

午者,五月,主右足之太阳。

辰者,三月,主左足之阳明。

巳者,四月,主右足之阳明,此两阳合于前,故曰阳明。

申者,七月之生阴也,主右足之少阴。

丑者,十二月,主左足之少阴。

酉者,八月,主右足之太阴。

子者,十一月,主左足之太阴。

戌者,九月,主右足之厥阴。

亥者,十月,主左足之厥阴,此两阴交尽,故曰:厥阴。

甲主左手之少阳,已主右手之少阳。

乙主左手之太阳,戊主右手之太阳。

丙主左手之阳明,丁主右手之阳明,此两火并合,故为阳明。

庚主右手之少阴,癸主左手之少阴。

辛主右手之太阴,壬主左手之太阴。

故足之阳者,阴中之少阳也。

足之阴者,阴中之太阴也。

手之阳者,阳中之太阳也。

手之阴者,阳中之少阴也。

腰以上者为阳,腰以下者为阴。

其于五藏也。

心为阳中之太阳,肺为阳中之少阴,肝为阴中之少阳,脾为阴中之至阴,肾为阴中之太阴。

黄帝曰:以治奈何?

歧伯曰:正月、二月、三月、,人气在左,无刺左足之阳。

四月、五月、六月,人气在右,无刺右足之阳。

七月、八月、九月,人气在右,无刺右足之阴。

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人气在左,无刺左足之阴。

黄帝曰:五行以东方、甲乙、木、主春。

春者苍色,主肝。

肝者,足厥阴也。

令乃以甲为左手之少阳,不合于数,何也?

歧伯曰:此天地之阴阳也,非四时、五行之以次行也。

且夫阴阳,有名而无形,故数之可十,离之可百,散之可千,推之可万,此之谓也。

黄帝内经·灵枢·病传

〔王冰〕 〔唐〕

黄帝曰:余受九针于夫子,而私览于诸方,或有导引、行气、乔、摩、炙、熨、刺、□、饮药之一者,可独守耶?

将尽行之乎?

歧伯曰:诸方者,众人之方也,非一人之所尽行也。

黄帝曰:此乃所谓守一勿失,万物毕者也。

今余已闻阴阳之要、虚实之理、倾移之过、可治之属,愿闻病之变化,淫传绝败而不可治者,可得闻乎?

歧伯曰:要乎哉问。

道,昭乎其如日醒。

窘乎其如夜瞑,能被而服之,神与俱成,毕将服之,神自得之。

生神之理,可著于竹帛,不可传于子孙。

黄帝曰:何谓日醒?

歧伯曰:明于阴阳,如惑之解,如醉之醒。

黄帝曰:何谓夜瞑?

歧伯曰:喑乎其无声,漠乎其无形,折毛发理,正气横倾,淫邪泮衍,血脉传溜,大气入藏,腹痛下淫可以致死,不可以致生。

黄帝曰:大气入藏奈何?

歧伯曰:病先发于心,一日而之肺,三日而之肝,五日而之脾,三日不已,死。

冬,夜半。

夏,日中。

病先发于肺,三日而之肝,一日而之脾,五日而之胃,十日不已,死。

冬,日入。

夏,日出。

病先发于肝,三日而之脾,五日而之胃,三日而之肾,三日不已,死。

冬,日入。

夏,蚤食。

病先发于脾,一日而之胃,二日而之肾,三日而之膂、膀胱,十日不已,死。

冬,人定。

夏,晏食。

病先发于胃,五日而之肾,三日而之膂,膀胱,五日而上之心,二日不已,死。

冬,夜半。

夏,日昳。

病先发于肾,三日而之膂、膀胱,三日而上之心,三日而之小肠,三日不已,死。

冬,大晨。

夏,晏晡。

病先发于膀胱,五日而之肾,一日而之小肠,一日而之心,二日不已,死。

冬,鸡鸣。

夏,下晡。

诸病以次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也。

间一藏,及二、三、四藏者,乃可刺也。

黄帝内经·灵枢·淫邪发梦

〔王冰〕 〔唐〕

黄帝曰:愿闻淫邪泮衍,奈何?

歧伯曰:正邪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藏,不得定处,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

气淫于府,则有余于外,不足于内。

气淫于藏,则有余于内,不足于外。

黄帝曰:有余不足,有形乎?

歧伯曰: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

阳气盛,则梦大火而燔□。

阴阳俱盛,则梦相杀。

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

甚饥,则梦取。

甚饱,则梦予。

肝气盛,则梦怒。

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

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

脾气盛,则梦歌乐、身体重不举。

肾气盛,则梦腰脊两解不属。

凡此十二盛者,至而写之,立已。

厥气客于心,则梦见邱山烟火。

客于肺,则梦飞扬、见金铁之奇物。

客于肝,则梦山林树木。

客于脾,则梦见邱陵、大泽、坏屋、风雨。

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

客于膀胱,则梦游行。

客于胃,则梦饮食。

客于大肠,则梦田野。

客于小肠,则梦聚邑、冲衢。

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

客于阴器,则梦接内。

客于项,则梦斩首。

客于胫,则梦行走而不能前、及居深地苑中。

客于股肱,则梦礼拜起。

客于胞,则梦溲便。

凡此十五不足者,至而补之,立已也。

黄帝内经·灵枢·五阅五使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闻刺有五官、五阅,以观五气。

五气者,五藏之使也,五时之副也。

愿闻其五使当安出?

歧伯曰:五官者,五藏之阅也。

黄帝曰:愿闻其所出,令可为常。

歧伯曰:脉出于气口,色出于明堂,五色更出以应五时,各如其常,经气入藏,必当治里。

帝曰:善!

五色独决于明堂乎?

歧伯曰:五官以辨,阙庭必张,乃立明堂,明堂广大,蕃蔽见外,方壁高基,引垂居外,五色乃治,平博广大,寿中百岁。

见此者,刺之必已。

如是之人者,血气有余,肌肉坚致,故可苦以针。

黄帝曰:愿闻五官?

歧伯曰:鼻者,肺之官也。

目者,肝之官也。

口唇者,脾之官也。

舌者,心之官也。

耳者,肾之官也。

黄帝曰:以官何候?

歧伯曰:以候五藏:故肺病者,喘息、鼻张。

肝病者,眦青。

脾病者,唇黄。

心病者,舌卷短、颧赤。

肾病者,颧与颜黑。

黄帝曰:五脉安在?

五色安见?

其常色殆者如何?

歧伯曰:五官不辨,阙庭不张,小其明堂,蕃蔽不见,又埤其墻,墻下无基,垂角去外,如是者,虽平常殆。

况加疾哉!

黄帝曰:五色之见于明堂,以观五藏之气,左右高下,各有形乎?

歧伯曰:府藏之在中也,各以次舍,左右上下,各如其度也。

黄帝内经·灵枢·五癃津液别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水榖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天热衣厚则为汗,悲哀气并则为泣,中热胃缓则为唾,邪气内逆则气为之闭塞而不行,不行则为水胀,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生?

愿闻其道?

歧伯曰:水榖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

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

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沬则为痛。

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五脏六府,心为之主,耳为之听,目为之候,肺为之相,肝为之将,脾为之卫,肾为之主外。

故五藏六府之津液,尽上渗于目,心悲气并则心系急,心系急则肺举,肺举则液上溢。

夫心系与肺不能常举,乍上乍下,故欬而泣矣!

中热则胃中消榖,消榖则虫上下作,肠胃充郭,故胃缓,胃缓则气逆,故唾出。

五津之榖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

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

阴阳气道不通,四海塞闭,三焦不写,津液不化、水榖并行肠胃之中,别于回肠,留于下焦,不得渗膀胱则下焦胀,水溢则为水胀,此津液五别之逆顺也。

黄帝内经·灵枢·胀论

〔王冰〕 〔唐〕

黄帝曰:脉之应于寸口,如何而胀?

歧伯曰:其脉大坚以涩者,胀也。

黄帝曰:何以知藏府之胀也?

歧伯曰:阴为藏,阳为府。

黄帝曰:夫气之令人胀也,在于血脉之中邪,藏府之内乎?

歧伯曰:三者皆存焉,然非胀之舍也。

黄帝曰:愿闻胀之舍?

歧伯曰:夫胀者,皆在于藏府之外,排藏府而郭胸胁、胀皮肤,故命曰:胀。

黄帝曰:藏府之在胸胁腹里之内也,若匣匮之藏禁器也,各有次舍,异名而同处一域之中,其气各异,愿闻其故?

黄帝曰:未解其意。

再问。

歧伯曰:夫胸腹,藏府之郭也。

膻中者,心主之宫城也。

胃者,太仓也。

咽喉、小肠者,传送也。

胃之五窍者闾里门户也。

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

故五藏六府者,各有畔界,其病各有形状。

营气循脉,卫气逆为脉胀。

卫气并脉循分为肤胀。

三里而泻,近者一下,远者三下,无问虚实,工在疾泻。

黄帝曰:愿闻胀形?

歧伯曰:夫心胀者,烦心、短气、卧不安。

肺胀者,气满而喘欬。

肝胀者,胁下满而痛,脾胀者,善哕、四肢烦悗、体重不能胜衣、卧不安。

肾胀者,腹满引背、央央然腰髀痛。

六府胀:胃胀者,腹满、胃脘痛、鼻闻焦臭妨于食、大便难。

大肠胀者,肠鸣而痛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则飧泄不化。

小肠胀者,少腹□胀、引腰而痛。

膀胱胀者,小腹满而气癃。

三焦胀者,气满于皮肤中,轻轻然而不坚。

胆胀者,胁下痛胀、口中苦、善太息。

神去其室,致邪失正,真不可定,粗之所败,谓之天命。

补虚泻实,神归其室,久塞其空,谓之良工。

黄帝曰:胀者焉生?

何因而有?

歧伯曰:卫气之在身也,常然并脉、循分肉行,有逆顺,阴阳相随,乃得天和,五藏更始,四时循序,五榖乃化,然后厥气在下,营卫留止,寒气逆上,真邪相攻,两气相搏,乃合为胀也。

黄帝曰:善!

何以解惑?

歧伯曰:合之于真,三合而得。

帝曰:善!

黄帝问于歧伯曰:胀论言:″无问虚实,工在疾写,近者一下,远者三下″,今有其三而不下者,其过焉在?

歧伯对曰:此言陷于肉肓而中气穴者也,不中气穴则气内闭,缄不陷盲则气不行,上越中肉则卫气相乱,阴阳相逐,其于胀也,当写不写,气故不下,三而不下,必更其道,气下乃止,不下复始,可以万全,乌有殆者乎?

其于胀也,必审其脉,当写则写,当补则补,如鼓应桴,恶有不下者乎?

黄帝内经·灵枢·五乱

〔王冰〕 〔唐〕

黄帝曰:经脉十二者,别为五行,分为四时,何失而乱,何得而治?

歧伯曰:五行有序,四时有分,相顺则治,相逆则乱。

黄帝曰:何谓相顺?

歧伯曰:经脉十二者,以应十二月。

十二月者,分为四时。

四时者,春夏秋冬,其气各异,营卫相随,阴阳已和,清浊不相干,如是则顺之而治。

黄帝曰:何谓逆而乱?

歧伯曰:清气在阴,浊气在阳,营气顺脉,卫气逆行,清浊相干,乱于胸中,是谓大悗。

故气乱于心,则烦心、密嘿、俯首、静伏。

乱于肺,则俯仰喘喝,按手以呼。

乱于肠胃,则为霍乱。

乱于臂、胫,则为四厥。

乱于头,则为厥逆、头重、眩仆。

黄帝曰:五乱者,刺之有道乎?

歧伯曰:有道以来,有道以去,审知其道,是谓身宝。

黄帝曰:善!

愿闻其道?

歧伯曰:气在于心者,取之手少阴,心主之输。

气在于肺者,取之手太阴荥、足少阴输。

气在于肠胃者,取之足太阴,阳明不下者取之三里。

气在于头者,取之天柱、大杼,不知,取足太阳荥输。

气在于臂足,取之先去血脉,后取其阳明、少阳之荣输。

黄帝曰:补写奈何?

歧伯曰:徐入徐出,谓之导气。

补泻无形,谓之同精,是非有余不足也,乱之气相逆也。

黄帝曰:允乎哉!

道。

明乎哉!

论。

请着之玉版,命曰:治乱也。

黄帝内经·灵枢·海论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闻刺法于夫子,夫子之所言,不离于营、卫、血、气、夫十二经脉者,内属于府藏,外络于肢节,夫子乃合之于四海乎?

歧伯答曰:人亦有四海、十二经水。

经水者,皆注于海。

海有东、西、南、北、命曰:″四海″。

黄帝曰:以人应之(四海),奈何?

歧伯曰: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气海、,有水榖之海,凡此四者,以应四海也。

黄帝曰:远乎哉!

夫子之合天地四海也,愿闻应之奈何?

歧伯答曰:必先明知阴阳、表里、荥输所在,四海定矣!

黄帝曰:定之奈何?

歧伯曰:胃者,水榖之海也,其输上在气冲,下至三里。

冲脉者,为十二经之海,其输上在于大杼,下出于巨虚之上下廉。

膻中者,为气之海,其输上在于柱骨之上下,前在于人迎。

脑为髓之海,其输上在于其盖,下在风府。

黄帝曰:凡此四海者,何利?

何害?

何生?

何败?

歧伯曰:得顺者生,得逆者败,知调者利,不知调者害。

黄帝曰:四海之逆顺奈何?

歧伯曰:气海有余者,气满胸中、悗息、面赤,气海不足,则气少不足以言。

血海有余,则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病。

血海不足,亦常想身小,狭然不知其所病。

水榖之海,有余则腹满。

水榖之海,不足则饥,不受榖食。

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度。

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黄帝曰:余已闻逆与顺矣!

调之奈何?

歧伯曰:审守其输,而调其虚实,无犯其害,顺者得复,逆者必败。

黄帝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