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良桐

工之侨得良桐焉,斫而为琴,弦而鼓之,金声而玉应。

自以为天下之美也,献之太常。

使国工视之,曰:“弗古。

”还之。

工之侨以归,谋诸漆工,作断纹焉。

又谋诸篆工,作古窾焉。

匣而埋诸土,期年出之,抱以适市。

贵人过而见之,易之以百金,献诸朝。

乐官传视,皆曰:“稀世之珍也。

” 工之侨闻之,叹曰:“悲哉世也!

岂独一琴哉?

莫不然矣!

而不早图之,其与亡矣。

”遂去,入于宕之山,不知其所终。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注释

工之侨:虚构的人名。 良桐:上等桐木,即梧桐,青桐,木质理疏而坚,是制作古琴的好材料。桐,桐木,制古琴的材料。 斫(zhuó):砍削。 弦而鼓:装上弦弹奏。弦、鼓,都是名词作动词用;弦,琴弦,这里作动词用,装上弦。鼓琴,指弹奏古琴。 金声而玉应:发声和应声如金玉碰撞的声音。 天下之美:天下最美的(琴)。美,美琴,形容词作名词用。 太常:太常寺,祭祀礼乐的官署。 使:让。 国工:最优秀的工匠,这里指乐师。 弗:不。 谋:谋划。 诸:兼词,之于。 篆工:刻字的工匠。刻字多用篆体字。 古窾(kuǎn):古代的款式。窾,同"款",款式。 匣而埋诸土:(把它)装在匣子里并埋在泥土中。匣,装在匣子里;而,递进连词,并且;诸,兼语词,之于。 期(jī)年:第二年、满一年。 适:到……去。 贵人:大官。 易:换,交易。 乐官:掌管音乐的官吏。 传视:大家传递看着。 稀世:世上少有。 悲哉世也:这个社会真可悲啊。 岂:难道。 独:只。 莫:没有什么。 然:如此。 其:大概,表推测的语气副词 其:代词,代指工之侨 。珍:珍宝。 鼓:演奏。


简介

本文是刘基《郁离子·良桐》中的一篇寓言。文中以工之侨二次献琴的不同遭遇,揭露了社会上评价、判断事物优劣仅凭外表,而非考究内在品质的现象,告诫人们切不可被表象所迷惑、蒙蔽。文末“悲哉世也!岂独一琴哉?莫不然矣”的感叹是值得人们深思熟虑的的,其寓意至今还能给人以启迪与警戒。



书怀

〔朱权〕 〔明〕

纷纷雨竹翠森森,点点风花落绿阴。

贫恨苦吟穷寞寞,乱愁牵断梦沉沉。

昏昏岭隔重重信,渺渺江如寸寸心。

因有事情闲默默,我于疏拙老骎骎。

卖柑者言

〔刘基〕 〔明〕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

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

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予贸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鼻,视其中,则乾若败絮。

予怪而问之曰:“若所市于人者,将以实笾豆,奉祭祀,供宾客乎?

将炫外以惑愚瞽也?

甚矣哉,为欺也!

” 卖者笑曰:“吾业是有年矣,吾赖是以食吾躯。

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足子所乎?

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

吾子未之思也。

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

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

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坐糜廪粟而不知耻。

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而饫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赫乎可象也?

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

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 予默默无以应。

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滑稽之流。

岂其愤世疾邪者耶?

而托于柑以讽耶?

海上平寇记

〔王慎中〕 〔明〕

守备汀漳俞君志辅,被服进趋,退然儒生也。

瞻视在鞞芾之间,言若不能出口,温慈款悫,望之知其有仁义之容。

然而桴鼓鸣于侧,矢石交乎前,疾雷飘风,迅急而倏忽,大之有胜败之数,而小之有生死之形,士皆掉魂摇魄,前却而沮丧。

君顾意喜色壮,张扬矜奋,重英之矛,七注之甲,鸷鸟举而虓虎怒,杀人如麻,目睫曾不为之一瞬,是何其猛厉孔武也?

是时漳州海寇张甚,有司以为忧,督府檄君捕之。

君提兵不数百,航海索贼,旬日遇焉。

与战海上,败之。

获六十艘,俘八十馀人,其自投于水者称是。

贼行海上,数十年无此衄矣。

由有此海所,为开寨置帅,以弹制非常者,费巨而员多。

然提兵逐贼,成数十年未有之捷,乃独在君。

而君又非有责于海上者也。

亦可谓难矣!

予观昔之善为将,而能多取胜者,皆用素治之兵,训练齐而约束明,非徒其志意信而已。

其耳目亦且习于旗旐之色,而挥之使进退则不乱,熟于钟鼓之节,而奏之使作止则不惑,又当有以丰给而厚享之,椎牛击豕,酾酒成池,餍其口腹之所取。

欲遂气闲,而思自决于一斗以为效,如马饱于枥,嘶鸣腾踏而欲奋,然后可用。

君所提数百之兵,率召募新集,形貌不相识。

宁独训练不夙,约束不豫而已,其于服属之分,犹未明也。

君又穷空,家无馀财,所为市牛酒,买粱粟,以恣士之所嗜,不能具也。

徒以一身率先士卒,共食糗糒,触犯炎风,冲冒巨浪,日或不再食,以与贼格,而竟以取胜。

君诚何术,而得人之易,致效之速如此?

予知之矣!

用未素教之兵,而能尽其力者,以义气作之而已。

用未厚养之兵,而能鼓其勇者,以诚心结之而已。

予方欲以是问君,而玄钟所千户某等来乞文勒君之伐,辄书此以与之。

君其毋以予为儒者,而好揣言兵意云。

君之功在濒海数郡。

而玄钟独欲书之者,君所获贼在玄钟境内,其调发舟兵诸费,多出其境,而君清廉不扰,以故其人尤德之尔。

君名大猷,志辅其字,以武举推用为今官。

阅江楼记

〔宋濂〕 〔明〕

金陵为帝王之州。

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

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

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

存神穆清,与天同体。

虽一豫一游,亦可为天下后世法。

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

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

上以其地雄胜,诏建楼于巅,与民同游观之乐。

遂锡嘉名为“阅江”云。

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千载之秘,一旦轩露。

岂非天造地设,以俟大一统之君,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

当风日清美,法驾幸临,升其崇椒,凭阑遥瞩,必悠然而动遐思。

见江汉之朝宗,诸侯之述职,城池之高深,关阨之严固,必曰:“此朕沐风栉雨、战胜攻取之所致也。

”中夏之广,益思有以保之。

见波涛之浩荡,风帆之上下,番舶接迹而来庭,蛮琛联肩而入贡,必曰:“此朕德绥威服,覃及外内之所及也。

”四陲之远,益思所以柔之。

见两岸之间、四郊之上,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必曰:“此朕拔诸水火、而登于衽席者也。

”万方之民,益思有以安之。

触类而思,不一而足。

臣知斯楼之建,皇上所以发舒精神,因物兴感,无不寓其致治之思,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

彼临春、结绮,非弗华矣。

齐云、落星,非不高矣。

不过乐管弦之淫响,藏燕赵之艳姬。

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臣不知其为何说也。

虽然,长江发源岷山,委蛇七千馀里而始入海,白涌碧翻,六朝之时,往往倚之为天堑。

今则南北一家,视为安流,无所事乎战争矣。

然则,果谁之力欤?

逢掖之士,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当思帝德如天,荡荡难名,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

忠君报上之心,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

臣不敏,奉旨撰记,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勒诸贞珉。

他若留连光景之辞,皆略而不陈,惧亵也。

和聂仪部明妃曲

〔李攀龙〕 〔明〕

天山雪后北风寒,抱得琵琶马上弹。

曲罢不知青海月,徘徊犹作汉宫看。

狱中上母书

〔夏完淳〕 〔明〕

不孝完淳今日死矣!

以身殉父,不得以身报母矣!

痛自严君见背,两易春秋。

冤酷日深,艰辛历尽。

本图复见天日,以报大仇,恤死荣生,告成黄土。

奈天不佑我,钟虐先朝。

一旅才兴,便成齑粉,去年之举,淳已自分必死,谁知不死,死于今日也!

斤斤延此二年之命,菽水之养无一日焉。

致慈君托迹于空门,生母寄生于别姓,一门漂泊,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问。

淳今日又溘然先从九京,不孝之罪,上通于天。

呜呼!

双慈在堂,下有妹女,门祚衰薄,终鲜兄弟。

淳一死不足惜,哀哀八口,何以为生?

虽然已矣。

淳之身,父之所遗。

淳之身,君之所用。

为父为君,死亦何负于双慈?

但慈君推乾就湿,教礼习诗,十五年如一日。

嫡母慈惠,千古所难。

大恩未酬,令人痛绝。

慈君托之义融女兄,生母托之昭南女弟。

淳死之后,新妇遗腹得雄,便以为家门之幸。

如其不然,万勿置后。

会稽大望,至今而零极矣。

节义文章如我父子者几人哉?

立一不肖后,如西铭先生为人所诟笑,何如不立之为愈耶?

呜呼!

大造茫茫,总归无后,有一日中兴再造,则庙食千秋,岂止麦饭豚蹄,不为馁鬼而已哉?

若有妄言立后者,淳且与先文忠在冥冥诛殛顽嚚,决不肯舍!

兵戈天地,淳死后,乱且未有定期。

双慈善保玉体,无以淳为念。

二十年后,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

勿悲勿悲!

相托之言,慎勿相负。

武功甥将来大器,家事尽以委之。

寒食盂兰,一杯清酒,一盏寒灯,不至作若敖之鬼,则吾愿毕矣。

新妇结褵二年,贤孝素著。

武功甥好为我善待之,亦武功渭阳情也。

语无伦次,将死言善,痛哉痛哉!

人生孰无死,贵得死所耳。

父得为忠臣,子得为孝子,含笑归太虚,了我分内事。

大道本无生,视身若敝屣。

但为气所激,缘悟天人理。

恶梦十七年,报仇在来世。

神游天地间,可以无愧矣!

游岳阳楼记

〔袁中道〕 〔明〕

洞庭为沅湘等九水之委,当其涸时,如匹练耳。

及春夏间,九水发而后有湖。

然九水发,巴江之水亦发,九水方奔腾皓淼,以趋浔阳。

而巴江之水,卷雪轰雷,自天上来。

竭此水方张之势,不足以当巴江旁溢之波。

九水始若屏息敛衽,而不敢与之争。

九水愈退,巴江愈进,向来之坎窦,隘不能受,始漫衍为青草,为赤沙,为云梦,澄鲜宇宙,摇荡乾坤者八九百里。

而岳阳楼峙于江湖交会之间,朝朝暮暮,以穷其吞吐之变态,此其所以奇也。

楼之前,为君山,如一雀尾垆,排当水面,林木可数。

盖从君山酒香、朗吟亭上望,洞庭得水最多,故直以千里一壑,粘天沃日为奇。

此楼得水稍诎,前见北岸,政须君山妖蒨,以文其陋。

况江湖于此会,而无一山以屯蓄之,莽莽洪流,亦复何致。

故楼之观,得水而壮,得山而妍也。

游之日,风日清和,湖平于熨,时有小舫往来,如蝇头细字,着鹅溪练上。

取酒共酌,意致闲淡,亭午风渐劲,湖水汩汩有声。

千帆结阵而来,亦甚雄快。

日暮,炮车云生,猛风大起,湖浪奔腾,雪山汹涌,震撼城郭。

予始四望惨淡,投箸而起,愀然以悲,泫然不能自已也。

昔滕子京以庆帅左迁此地,郁郁不得志,增城楼为岳阳楼。

既成,宾僚请大合乐落之,子京曰:“直须凭栏大哭一番乃快!

”范公“先忧后乐”之语,盖亦有为而发。

夫定州之役,子京增堞籍兵,慰死犒生,边垂以安,而文法吏以耗国议其后。

朝廷用人如此,诚不能无慨于心。

第以束发登朝,入为名谏议,出为名将帅,已稍稍展布其才。

而又有范公为知已,不久报政最矣,有何可哭?

至若予者,为毛锥子所窘,一往四十馀年,不得备国家一亭一障之用。

玄鬓已皤,壮心日灰。

近来又遭知己骨肉之变,寒雁一影,飘零天末,是则真可哭也,真可哭也!

新荔篇

〔文徵明〕 〔明〕

锦苞紫膜白雪肤,海南生荔天下无。

盐蒸蜜渍失真性,平生所见唯萎枯。

相传尤物不离土,畏冷那得来三吴。

顾家传来三四株,桂林翠幄森森殊。

远人无凭未敢信,持问闽士咸惊呼。

还闻累累生数子,绛绡裹玉分明是。

未论香色果如何,只说形模已珍美。

千载空流北客涎,一朝忽落馋夫齿。

白图蔡谱漫夸张,文饰寍如亲目视。

饱啖只于乡里足,鲜尝渐去京师迩。

不须更作岭南人,只恐又无天下痏。

朝来自讶还自疑,事出非常有如此。

虽云远附商船达,不谓滋培遂生活。

始知生物无近远。

故应好事能回斡。

卉物聊占地气迁,造化竟为人事夺。

仙人本是海山姿,从此江乡亦萌蘖。

山来沃衍说吾乡,异品珍尝曾不乏。

不缘此物便增重,无乃人心贵希阔。

福山杨梅洞庭柑,佳名久已擅东南。

风情气味不相下,称绝今兼荔枝三。

核舟记

〔魏学洢〕 〔明〕

明有奇巧人曰王叔远,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器皿、人物,以至鸟兽、木石,罔不因势象形,各具情态。

尝贻余核舟一,盖大苏泛赤壁云。

舟首尾长约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许。

中轩敞者为舱,箬篷覆之。

旁开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

启窗而观,雕栏相望焉。

闭之,则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石青糁之。

船头坐三人,中峨冠而多髯者为东坡,佛印居右,鲁直居左。

苏、黄共阅一手卷。

东坡右手执卷端,左手抚鲁直背。

鲁直左手执卷末,右手指卷,如有所语。

东坡现右足,鲁直现左足,身各微侧,其两膝相比者,各隐卷底衣褶中。

佛印绝类弥勒,袒胸露乳,矫首昂视,神情与苏、黄不属。

卧右膝,诎右臂支船,而竖其左膝,左臂挂念珠倚之——珠可历历数也。

舟尾横卧一楫。

楫左右舟子各一人。

居右者椎髻仰面,左手倚一衡木,右手攀右趾,若啸呼状。

居左者右手执蒲葵扇,左手抚炉,炉上有壶,其人视端容寂,若听茶声然。

其船背稍夷,则题名其上,文曰「天启壬戌秋日,虞山王毅叔远甫刻」,细若蚊足,钩画了了,其色墨。

又用篆章一,文曰「初平山人」,其色丹。

通计一舟:为人者五,为窗者八,为箬篷,为楫,为炉,为壶,为手卷,为念珠者各一。

对联、题名并篆文,为字共三十有四:而计其长,曾不盈寸,盖简桃核修狭者为之。

嘻,技亦灵怪矣哉!

(魏子详瞩既毕,诧曰:「嘻!

技亦灵怪矣哉!

庄、列所载,称惊犹鬼神者良多,然谁有游削于不寸之质,而须麋了然者?

假有人焉,举我言以复于我,亦必疑其诳,乃今亲睹之。

繇斯以观,棘刺之端,未必不可为母猴也。

嘻!

技亦灵怪矣哉!

」)

五人墓碑记

〔张溥〕 〔明〕

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

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逆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

呜呼,亦盛矣哉!

夫五人之死,去今之墓而葬焉,其为时止十有一月尔。

夫十有一月之中,凡富贵之子,慷慨得志之徒,其疾病而死,死而堙没不足道者,亦已众矣,况草野之无闻者欤?

独五人之皦皦,何也?

予犹记周公之被逮,在丁卯三月之望。

吾社之行为士先者,为之声义,敛赀财以送其行,哭声震动天地。

缇骑按剑而前,问:“谁为哀者?

”众不能堪,抶而仆之。

是时以大中丞抚吴者,为魏之私人,周公之逮所由使也。

吴之民方痛心焉,于是乘其厉声以呵,则噪而相逐,中丞匿于溷藩以免。

既而以吴民之乱请于朝,按诛五人,曰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周文元,即今之傫然在墓者也。

然五人之当刑也,意气阳阳,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谈笑以死。

断头置城上,颜色不少变。

有贤士大夫发五十金,买五人之脰而函之,卒与尸合。

故今之墓中,全乎为五人也。

嗟夫!

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

而五人生于编伍之间,素不闻《诗》《书》之训,激昂大义,蹈死不顾,亦曷故哉?

且矫诏纷出,钩党之捕遍于天下,卒以吾郡之发愤一击,不敢复有株治。

大阉亦逡巡畏义,非常之谋,难于猝发。

待圣人之出而投环道路,不可谓非五人之力也。

繇是观之,则今之高爵显位,一旦抵罪,或脱身以逃,不能容于远近,而又有剪发杜门,佯狂不知所之者,其辱人贱行,视五人之死,轻重固何如哉?

是以蓼洲周公,忠义暴于朝廷,赠谥美显,荣于身后。

而五人亦得以加其土封,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凡四方之士,无有不过而拜且泣者,斯固百世之遇也。

不然,令五人者保其首领,以老于户牖之下,则尽其天年,人皆得以隶使之,安能屈豪杰之流,扼腕墓道,发其志士之悲哉?

故予与同社诸君子,哀斯墓之徒有其石也,而为之记,亦以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也。

贤士大夫者,囧卿因之吴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长姚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