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荆南裴尚书论文书

译文

侮辱的言语向我提问，我孤立无助地见证着，以为牙齿逐渐衰老，人们会同情；亲爱的人远道而来，人们不会忘记。哇，君子的话语真伟大，能够触动天地之心。天生人，人有情感；圣人和贤人都在情感之中长久地存在。如果忘记了仁义的情感，学问就会失败；忘记了亲情，恩德就会消逝；忘记了朋友之情，义理也会患失。这些圣人都明白，也以此建立起教育。现今的儒者若坚持异论，认为圣人没有情感，那是错误的。因此无情的人，是圣人见证天地之心、了解生命本源、守宗旨而能够忘情。明白仁义之道，可不能忘记，那就超过了适度；骨肉之恩，可不能忘记，那就会造成混乱；朋友之义，可不能忘记，那就会疏于义理。这三种情感，从情感中衍生出礼仪，由礼仪而成为教育。所以礼仪只是教育人们情感的工具。丈人志在追求道德，因此书信中充满了道德，这是符合情感和礼仪的。昔时颜回去世，孔子说：“天丧了我。”子路去世，孔子说：“天丧了我。”这说明圣人并没有忘记情感长久以来。难道丈人不也是这么认为吗？像冕者，虽然不能与君子同道，但却和君子有着同样的心态。我们相互凝望时，由于将要离别而更加重视，更何况相隔万里，无法预知什么时候再相见，这样就能够忘情啊！古人有云：“一天不见，如同三个秋天。”何况十年呢！之前托付的拙文，不是为了写作，而是因为有了思想才去写的。尧舜去世，《雅》颂诞生；《雅》、《颂》沉寂时，孔子作品出现了。没有不受教化的，为了完成《国风》的文章而产生。所以君子以儒学习，学而成为道，言而成为经，行而成为教，声音成为律法，和谐成为音乐，像日月照亮天空一样，没有不照耀的；像草木美化大地一样，没有不充实的；像圣人美化文化一样，没有不明晰的。因此，在心中有志向，发表言辞成为诗歌，称之为文学，兼具三才的人称为儒者。儒者的作用，就是文学的作用。只会言谈而无法写作，君子会感到羞耻。当王者的恩泽逐渐枯竭时，诗歌不再创作，而歌颂者兴起，狂放华丽的风格盛行，文学与教育分离成两个部分。以扬马的才能来评价，就不懂得教育；以荀陈的道来评价，就不懂得文章。以孔门的教育来评价，不是君子的儒学。君子的儒学必须有自己的道路，有了自己的道路才能有自己的文学。道德不及文学则德胜出，文学不了解道德则气运衰败，文学过多道德过少，那就是一种技艺了。《语录》说：“文质彬彬，才能成为君子。”兼具这两者才是美的。昔日夏朝的文章和孔子的道德能够流传下来，列于四科的末端，这是艺术的发展，如果没有文学，那就不足以证明。虽然我这个小子志向古老，力量却有不足；虽然言辞贴近道德，措辞却不够优美。虽然想要拯救这将要沉落的道德，却没能够做到。丈人作为儒者的君子，对我表扬有多，反而使我自愧不如。我冕再次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