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四首其二

边郡良家子，结发即从军。

弯弓射边月，挥戈开塞云。

黄河十月冰，敌骑日成群。

突来犯我垒，决战死生分。

冒危杀首贼，不得叙阶勋。

迟迟待明发，肃肃戒行辀。

郊原俯阡陌，道途广且修。

朝云结层阴，雨泽尚滞流。

郁蒸气未解，风露何当秋。

役夫苦流汗，吾行岂漫游。

壮齿走四方，老至行且休。

眷兹毓圣乡，欲诣竟无繇。

于兹不修谒，终身抱悔尤。

迢递展慇勤，阙里暂绸缪。

秋阳方皓皓，缅邈仰风猷。

倦息杏坛阴，渴饮泗水流。

潞水何悠悠，日夜东南流。

东流几时还，到海始云休。

物性固有然，人心亦奚求。

所求谅非远，庶以道自修。

忆昔罹横灾，十载卧林丘。

自分亦已矣，云水结绸缪。

圣皇访遗耇，樗散谬见收。

省寺屡迁秩，愧莫展良猷。

兢兢循素节，庶以效前修。

萋斐一朝起，竟莫诘其由。

舆论皦日星，拊躬本无尤。

心迹幸已白，名位焉足留。

谗言变白黑，世道良足忧。

闲居近十载，风土乐馀生。

儿曹欢节至，岁事多经营。

如何从远役，遥遥赴神京。

旅游已厌历，况欲竞浮荣。

自昔际遇难，幸兹世运亨。

草泽访耆彦，拔茅以汇征。

负暄安足献，食芹岂忘情。

冲抱徒区区，蹇拙竟奚成。

明皇西幸蜀，嵬坡驻銮旂。

六军不肯发，宛转缢蛾眉。

悠悠百世下，抚迹空嗟咨。

妖氛岂未散，阉竖复生兹。

怀奸窃大柄，国势欲潜移。

事颇天宝类，幸尔亟诛夷。

群奸起嗣虐，四海成疮痍。

乱阶鉴妇寺，永垂万世规。

汉皇开五郡，本为制匈奴。

士马日南侵，发卒守边隅。

主帅多刻剥，军吏恣徵需。

一食尚不饱，安能执戈殳。

傥无内顾忧，安敢爱微躯。

豪酋相雠杀，奔溃入西番。

西番不能制，被驱若孤豚。

番夷势渐合，种类日益繁。

长驱向洮岷，千里沙尘昏。

我兵既寡弱，剪灭何敢论。

新都灭炎精，四海方悲叹。

隗嚣起秦陇，借名图复汉。

豪杰多景从，生民惧涂炭。

南阳帝业新，群雄俱解散。

西州独阻险，偃蹇成僭叛。

么么不自量，神器岂容滥。

伏波始识真，东庑白帻岸。

聚米导先驱，仓黄西域窜。

何不效窦融，归朝膺显宦。

昔闻关山险，今作关山行。

登危复盘曲，十步始一平。

秋潦混泥途，崖石乱纵横。

仄径俯颓坡，仆马度凌兢。

薄暮至绝巅，天地划开明。

飘风吹暝色，凛然寒气凝。

慨念兹川岳，设险辅秦京。

时危资窃据，历代纷战争。

昌时久混一，六合且休兵。

凭高一舒啸，缅怀千载情。

内丘数十里，硗确环高原。

十旬不得雨，四野沙尘昏。

黍粟焦且死，艰食悯元元。

官柳摧为薪，煮叶充晨飧。

老稚出趁食，破屋弃荒村。

公庾素乏储，富室徒劝分。

鲋鱼得斗水，犹幸性命存。

安得沛甘泽，万物回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