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第六章·辞过

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为宫室时,就陵阜而居,穴而处,下润湿伤民,故圣王作为宫室。

为宫室之法,曰室高足以辟润湿,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谨此则止。

凡费财劳力,不加利者,不为也。

役,修其城郭,则民劳而不伤,以其常正,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病。

民所苦者非此也,苦于厚作敛于百姓。

是故圣王作为宫室,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

作为衣服带履便于身,不以为辟怪也。

故节于身,诲于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财用可得而足。

当今之主,其为宫室,则与此异矣。

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

为宫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财不足以待凶饥、振孤寡,故国贫而民难治也。

君欲实天下之治,而恶其乱也,当为宫室,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衣服时,衣皮带茭,冬则不轻而温,夏则不轻而凊。

圣王以为不中人之情,故作诲妇人,治丝麻,棞布绢,以为民衣。

为衣服之法,冬则练帛之中,足以为轻且暖。

夏则.绤之中,足以为轻且凊,谨此则止。

故圣人之为衣服,适身体,和肌肤,而足矣。

非荣耳目而观愚民也。

当是之时,坚车良马不知贵也,刻镂文采,不知喜也,何则?

其所道之然。

故民衣食之财,家足以待旱水凶饥者,何也?

得其所以自养之情,而不感于外也,是以其民俭而易治,其君用财节而易赡也。

府库实满,足以待不然。

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

故霸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

当今之主,其为衣服,则与此异矣,冬则轻煗,夏则轻凊,皆已具矣,必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之衣,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

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为身服,此非云益煗之情也。

单财劳力,毕归之于无用也,以此观之,其为衣服非为身体,皆为观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难治,其君奢侈而难谏也,夫以奢侈之君,御好淫僻之民,欲国无乱,不可得也。

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饮食时,素食而分处,故圣人作,诲男耕稼树艺,以为民食。

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养腹而已矣。

故其用财节,其自养俭,民富国治。

今则不然,厚作敛于百姓,以为美食刍豢,蒸炙鱼鳖,大国累百器,小国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则冻冰,夏则饰,人君为饮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虽欲无乱,不可得也。

君实欲天下治而恶其乱,当为食饮不可不节。

古之民未知为舟车时,重任不移,远道不至,故圣王作为舟车,不便民之事。

其为舟车也,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远,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是以民乐而利之。

故法令不急而行,民不劳而上足用,故民归之。

当今之主,其为舟车,与此异矣,全固轻利皆已具,必厚作敛于百姓,以饰舟车。

饰车以文采,饰舟以刻镂。

女子废其纺织而修文采,故民寒。

男子离其耕稼而修刻镂,故民饥。

人君为舟车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饥寒并至,故为奸邪。

奸邪多则刑罚深,刑罚深则国乱。

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节。

凡回于天地之间,包于四海之内,天壤之情,阴阳之和,莫不有也,虽至圣不能更也。

何以知其然?

圣人有传:天地也,则曰上下。

四时也,则曰阴阳。

人情也,则曰男女。

禽兽也,则曰牝牡雌雄也。

真天壤之情,虽有先王不能更也。

虽上世至圣,必蓄私,不以伤行,故民无怨。

宫无拘女,故天下无寡夫。

内无拘女,外无寡夫,故天下之民众。

当今之君,其蓄私也,大国拘女累千,小国累百,是以天下之男多寡无妻,女多拘无夫,男女失时,故民少。

君实欲民之众而恶其寡,当蓄私不可不节。

凡此五者,圣人之所俭节也,小人之所淫佚也。

俭节则昌,淫佚则亡,此五者不可不节。

夫妇节而天地和,风雨节而五谷熟,衣服节而肌肤和。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墨子说:“上古的人民不知道作宫室之时,靠近山陵居住,住在洞穴里,地下潮湿,伤害人民,所以圣王开始营造宫室。营造宫室的法则是:地基的高度足以避湿润,四边足以御风寒,屋顶足以防备霜雪雨露,宫墙的高度足以分隔内外,使男女有别——仅此而已。凡属劳民伤财而不增加益处的事,是不会做的。(照常规)分派劳役,修治城郭,那么民众就虽劳苦而不至伤害;照常规征收租税,那么民众虽破费而不至困苦。因为民众所疾苦并不是这些,而是苦于对老百姓横征暴敛。所以圣王开始制造宫室,只为方便生活,并不是为了观赏之乐;开始创制衣服带履,只为便利身体,而不是为了奇怪的装束。所以,(圣王)自身节俭,(以身作则地)教导百姓,因而天下的民众得以治理,财用得以充足。 现在的君主,修造宫室却与此不同:他们必定要向百姓横征暴敛,强夺民众的衣食之资用来营造宫室,(在宫室上)修造台榭曲折的景观,讲究颜色雕刻的装饰。营造宫室如此(铺张),身边的人都效法这种做法,因此财用(被浪费)而不能应付凶年饥馑,振恤孤寡之人,所以国家穷困而人民无法治理。国君若是真希望天下得到治理,而不愿其混乱,那么,营造宫室就不可不节俭。 上古的人民不知道做衣服的时候,穿着兽皮,围着草索,冬天不轻便又不温暖,夏天不轻便又不凉爽。圣王认为这样不符合人情,所以开始教女子治丝麻、织布匹,以它作人的衣服。制造衣服的法则是:冬天穿生丝麻制的中衣,只求其轻便而温暖,夏天穿葛制的中衣,只求其轻便而凉爽,仅此而已。所以圣人制作衣服只图身体合适、肌肤舒适就够了,并不是夸耀耳目、炫动愚民。当这时候,坚车良马没有人知道贵重,雕刻文采没有人知道欣赏,为什么呢?这是(君主)教导的结果。所以民众的衣服之财,家家都足以防患水旱凶饥,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懂得自我供养的情实,不被外界所诱惑,所以民众俭朴而容易治理,国君用财有节制而容易富足。国库充实,足以应付非常的变故:兵甲不坏,士民不劳,足以证伐不顺之臣,所以可实现霸王事业于天下。 现在的君主,他们制造衣服却与此不同:冬天(的衣服)轻便而暖和,夏天(的衣服)轻便而凉爽,这都已经具备了,他们还一定要向百姓横征暴敛,强夺民众的衣食之资,用来做锦绣文彩华丽的衣服,拿黄金作成衣带钩,拿珠玉作成佩饰,女工作文采,男工作雕刻,用来穿在身上。这并非真的为了温暖。耗尽钱财费了民力,都是为了无用之事,由此看来,他们作衣服,不是为身体,而是为好看。因此民众邪僻而难以治理,国君奢侈而难以进谏。以奢侈的国君统治邪僻的民众,希望国家不乱,是不可能的。国君若真希望天下治理好而厌恶混乱,作衣服时就不可不节俭。 上古的人民不知道制作饮食时,只吃素食而各自分居,所以圣人起来教勇子耕稼栽种,以供人作粮食。作饮食的原则是,只求补气益虚、强身饱腹就够了。所以他们用财节省,自养俭朴,(因而)民众富足,国家安定。现在却不是这样,向老百姓厚敛钱财,用来享受美味牛羊,蒸烤鱼鳖,大国之君集有上百样的菜,小国之君也有上十样的菜,摆在前面一丈见方,眼不能全看到,手不能全捡取到,嘴也不能全尝到,冬天结冻,夏天臭烂,国君这样讲究饮食,左右大臣都效法他。因此富贵的人奢侈,孤寡的人冻饿。这样一来,即使不希望国家混乱,也是不可能的。国君若真希望天下治理好而厌恶其混乱,饮食就不可不节省。 上古的人民不知道制造舟车时,重的东西搬不动,远的地方去不了,所以圣王开始制造舟车,用以便利民事。他们作舟车只求坚固轻便,可以运重物、行远路,费用花的少,而利益很大,所以民众乐于使用。所以法令不用催促而可行使,民众不用劳苦而财用充足,所以民众归顺他了。现在的君主制造舟车则与此不同。舟车已经坚固轻利了,他们还要向百姓横征暴敛,用以装饰舟车。在车上画以文彩,在舟上加以雕刻。女子废弃纺织而去描绘文彩,所以民众受寒;男子脱离耕稼而去从事雕刻,所以民众挨饿。国君这样制造舟车,左右大臣跟着仿效,所以民众饥寒交迫,不得已而作奸邪之事。奸邪之事一多,刑罚必然繁重。刑罚一繁重,国家就乱了。国君如果真的希望天下治理好而厌恶混乱,制造舟车就不可不节省。 凡周回于天地之间,包裹于四海之内的,天地之情,阴阳之和,一切都具备了,即使至圣也不能更动。何以知道这样呢?圣人传下的书说:天地称作上下,四时称作阴阳,人类分为男女,禽兽分为牝牡雌雄。这是真正的天地之情,即使有先世贤王也不能更动。即使上代至圣,一定都养有私人侍妾,但不伤害品行,所以民众无怨。宫中没有拘禁的女子,所以天下没有鳏夫。内无拘禁之妇,外无鳏夫,因而天下人民众多。现在的国君养侍妾,大国拘禁女子数千,小国数百,所以天下男子大多没有妻子,女子多遭拘禁而没有丈夫。男女婚姻失时,所以百姓减少。国君如果真想人民增多而厌恶减少,养侍妾就不可不节制。 以上所说的五者,都是圣人所节俭而小人所奢侈淫佚的。节俭的就昌盛,淫佚的就灭亡,这五者不可不节制。夫妇之事有节制,天地就和顺;风雨调节,五谷就丰收;衣服有节制,身体肌肤就安适。


注释

谨:通“仅”。 役:上当有“以其常”三字。 正:通“征”。 煗:同“暖”。 单:通“殚”。 饰:“馂”的误字。


简介

本篇主要通过宫室、衣服、饮食、舟车、蓄私的古今对照,批判当时统治者的奢侈生活。主旨与《节用》篇基本相同。篇题所谓辞过,即要求时君改掉这五方面的过失。



墨子·第七章·三辩

〔墨子〕 〔周〕

程繁问于子墨子曰:“夫子曰:‘圣王不为乐。

’昔诸侯倦于听治,息于钟鼓之乐。

士大夫倦于听治,息于竽瑟之乐。

农夫春耕、夏耘、秋敛、冬藏,息于聆缶之乐。

今夫子曰:‘圣王不为乐’,此譬之犹马驾而不税,弓张而不弛,无乃非有血气者之所不能至邪!

” 子墨子曰:“昔者尧舜有茅茨者,且以为礼,且以为乐。

汤放桀于大水,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护》,又修《九招》。

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

周成王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驺虞》。

周成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

武王之治天下也,不若成汤。

成汤之治天下也,不若尧舜。

故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

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

” 程繁曰:“子曰:‘圣王无乐。

’此亦乐已,若之何其谓圣王无乐也?

”子墨子曰:“圣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

以知饥而食之者,智也。

因为无智矣。

今圣有乐而少,此亦无也。

墨子·第八章·尚贤(上)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刑政之治。

然而不得富而得贫,不得众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乱,则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恶。

是其故何也?

”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人为政于国家者,不能以尚贤事能为政也。

是故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

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

故大人之务,将在于众贤而巳。

” 曰:“然则众贤之术将奈何哉?

”子墨子言曰:“譬若欲众其国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後国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众也。

况又有贤良之士,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者乎!

此固国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贵之、敬之、誉之,然後国之良士,亦将可得而众也。

”是故古者圣王之为政也,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

”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辟贫贱,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亲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亲也,今上举义不辟疏,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近者闻之,亦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远者闻之,亦退而谋曰:“我始以远为无恃,今上举义不辟远,然则我不可不为义。

”逮至远鄙郊外之臣、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闻之,皆竞为义。

是其故何也?

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

下之所以事上者,一术也。

譬之富者,有高墙深宫,墙立既,谨上为凿一门。

有盗人入,阖其自入而求之,盗其无自出。

是其故何也?

则上得要也。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

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

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

曰:“爵位不高,则民弗敬。

蓄禄不厚,则民不信。

政令不断,则民不畏。

”举三者授之贤者,非为贤赐也,欲其事之成。

故当是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

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

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

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

故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

禹举益于阴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成。

汤举伊尹于庖厨之中,授之政,其谋得。

文王举闳夭、泰颠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

故当是时,虽在于厚禄尊位之臣,莫不敬惧而施。

虽在农与工肆之人,莫不竞劝而尚意。

故士者,所以为辅相承嗣也。

故得士则谋不困,体不劳,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恶不生,则由得士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贤士不可不举。

不得意,贤士不可不举。

尚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将不可以不尚贤。

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墨子·第九章·尚贤(中)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今王公大人之君人民、主社稷、治国家,欲修保而勿失,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何以知尚贤之为政之本也?

曰:自贵且智者为政乎愚且贱者则治,自愚贱者为政乎贵且智者则乱。

是以知尚贤之为政本也。

故古者圣王甚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颜色。

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

是以民皆劝其赏,畏其罚,相率而为贤者,以贤者众而不肖者寡,此谓进贤。

然後圣人听其言,迹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谓事能。

故可使治国者使治国。

可使长官者使长官。

可使治邑者使治邑。

凡所使治国家、官府、邑里,此皆国之贤者也。

贤者之治国也,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以国家治而刑法正。

贤者之长官也,夜寝夙兴,收敛关市、山林、泽粱之利,以实官府,是以官府实而财不散。

贤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耕稼树艺、聚菽粟,是以菽粟多而民足乎食。

故国家治则刑法正,官府实则万民富。

上有以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外有以为皮币,与四邻诸侯交接,内有以食饥息劳,将养其万民,外有以怀天下之贤人。

是故上者天鬼富之,外者诸侯与之,内者万民亲之,贤人归之。

以此谋事则得,举事则成,入守则固,出诛则强。

故唯昔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王天下,正诸侯者,此亦其法已。

既曰若法,未知所以行之术,则事犹若未成。

是以必为置三本。

何谓三本?

曰:“爵位不高,则民不敬也。

蓄禄不厚,则民不信也。

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也。

故古圣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

夫岂为其臣赐哉?

欲其事之成也。

《诗》曰:“告女忧恤,诲女予爵,孰能执热,鲜不用濯?

”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不可以不执善承嗣辅佐也。

譬之犹执热之有濯也,将休其手焉。

古者圣王唯毋得贤人而使之,般爵以贵之,裂地以封之,终身不厌。

贤人唯毋得明君而事之,竭四肢之力,以任君之事,终身不倦。

若有美善则归之上。

是以美善在上,而所怨谤在下。

宁乐在君,忧戚在臣。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

今王公大人亦欲效人,以尚贤使能为政,高予之爵而禄不从也。

夫高爵而无禄,民不信也。

曰:“此非中实爱我也,假藉而用我也。

”夫假藉之,民将岂能亲其上哉?

故先王言曰:“贪于政者,不能分人以事。

厚于货者,不能分人以禄。

”事则不与,禄则不分,请问天下之贤人将何自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哉?

若苟贤者不至乎王公大人之侧,则此不肖者在左右也。

不肖者在左右,则其所誉不当贤,而所罚不当暴。

王公大人尊此,以为政乎国家,则赏亦必不当贤,而罚亦必不当暴。

若苟赏不当贤而罚不当暴,则是为贤者不劝,而为暴者不沮矣。

是以入则不慈孝父母,出则不长弟乡里。

居处无节,出入无度,男女无别。

使治官府则盗窃,守城则倍畔,君有难则不死,出亡则不从。

使断狱则不中,分财则不均。

与谋事不得,举事不成,入守不固,出诛不强。

故虽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之所以失措其国家,倾覆其社稷者,已此故也。

何则?

皆以明小物而不明大物也。

今王公大人有一衣裳不能制也,必藉良工。

有一牛羊不能杀也,必藉良宰。

故当若之二物者,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逮至其国家之乱,社稷之危,则不知使能以治之。

亲戚则使之,无故富贵,面目佼好则使之。

夫无故富食,面目佼好则使之,岂必智且有慧哉?

若使之治国家,则此使不智慧者治国家也,国家之乱,既可得而知巳。

且夫王公大人有所爱其色而使,其心不察其知,而与其爱。

是故不能治百人者,使处乎千人之官。

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此其故何也?

曰:处若官者,爵高而禄厚,故爱其色而使之焉!

夫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则此官什倍也。

夫治之法将日至者也,日以治之,日不什修,知以治之,知不什益。

而予官什倍,则此治一而弃其九矣。

虽日夜相接,以治若官,官犹若不治。

此其故何也?

则王公大人不明乎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故以尚贤使能为政而治者,夫若言之谓也。

以下贤为政而乱者,若吾言之谓也。

今王公大人中实将欲治其国家,欲修保而勿失,胡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且以尚贤为政之本者,亦岂独子墨子之言哉?

此圣王之道,先王之书,距年之言也。

传曰:“求圣君哲人,以裨辅而身。

”《汤誓》曰:“聿求元圣,与之戮力同心,以治天下。

”则此言圣之不失以尚贤使能为政也。

故古者圣王唯能审以尚贤使能为政,无异物杂焉,天下皆得其利。

古者舜耕历山,陶河濒,渔雷泽。

尧得之服泽之阳,举以为天子,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伊挚,有莘氏女之私臣,亲为庖人。

汤得之,举以为己相,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傅说被褐带索,庸筑乎傅岩。

武丁得之,举以为三公,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此何故始贱卒而贵,始贫卒而富?

则王公大人明乎以尚贤使能为政。

是以民无饥而不得食,寒而不得衣,劳而不得息,乱而不得治者。

故古圣王以审以尚贤使能为政,而取法于天。

虽天亦不辩贫富、贵贱、远迩、亲疏,贤者举而尚之,不肖者抑而废之。

然则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谁也?

曰:若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是也。

所以得其赏何也?

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爱之,从而利之,又率天下之万民,以尚尊天事鬼,爱利万民。

是故天、鬼赏之,立为天子,以为民父母,万民从而誉之“圣王”,至今不已。

则此富贵为贤以得其赏者也。

然则富贵为暴以得其罚者谁也?

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是也。

何以知其然也?

曰:其为政乎天下也,兼而憎之,从而贼之,又率天下之民以诟天侮鬼,贼傲万民。

是故天、鬼罚之,使身死而为刑戳,子孙离散,室家丧灭,绝无後嗣,万民从而非之曰“暴王”,至今不已。

则此富贵为暴而以得其罚者也。

然则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谁也?

曰:若昔者伯鲧,帝之元子,废帝之德庸,既乃刑之于羽之郊,乃热照无有及也,帝亦不爱。

则此亲而不善以得其罚者也。

然则天之所使能者谁也?

曰:若昔者禹、稷、皋陶是也。

何以知其然也?

先王之书《吕刑》道之,曰:“皇帝清问下民,有辞有苗,曰:‘群后之肆在下,明明不常,鳏寡不盖。

德威维威,德明维明。

’乃名三后,恤功于民。

伯夷降典,哲民维刑。

禹平水土,名山川。

稷隆播种,农殖嘉谷。

三后成功,维假于民。

”则此言三圣人者,谨其言,慎其行,精其思虑。

索天下之隐事遗利,以上事天,则天乡其德。

下施之万民,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已。

故先王之言曰:“此道也,大用之天下则不窕,小用之则不困,修用之则万民被其利,终身无巳。

” 《周颂》道之曰:“圣人之德,若天之高,若地之普。

其有昭于天下也,若地之固,若山之承,不坼不崩。

若日之光,若月之明,与天地同常。

”则此言圣人之德,章明博大,埴固以修久也。

故圣人之德,盖总乎天地者也。

今王公大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夫无德义,将何以哉?

其说将必挟震威强,今王公大人将焉取挟震威强哉?

倾者民之死也!

民生为甚欲,死为甚憎。

所欲不得而所憎屡至。

自古及今,未尝能有以此王天下,正诸侯者也。

今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将欲使意得乎天下,名成乎後世,故不察尚贤为政之本也?

此圣人之厚行也。

墨子·第十章·尚贤(下)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王公大人皆欲其国家之富也,人民之众也,刑法之治也。

然而不识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

若苟王公大人本失尚贤为政之本也,则不能毋举物示之乎?

今若有一诸侯于此,为政其国家也,曰:“凡我国能射御之士,我将赏贵之。

不能射御之士,我将罪贱之。

”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

我以为必能射御之士喜,不能射御之士惧。

我赏因而诱之矣,曰:“凡我国之忠信之士,我将赏贵之。

不忠信之士,我将罪贱之。

”问于若国之士,孰喜孰惧?

我以为必忠信之士喜,不忠信之士惧。

今惟毋以尚贤为政其国家百姓,使国为善者劝,为暴者沮,大以为政于天下,使天下之为善者劝,为暴者沮,然昔吾所以贵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

以其唯毋临众发政而治民,使天下之为善者可而劝也,为暴者可而沮也。

然则此尚贤者也,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同矣。

而今天下之士君子,居处言语皆尚贤。

逮至其临众发政而治民,莫知尚贤而使能。

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

何以知其然乎?

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之财不能杀,必索良宰。

有一衣裳之财不能制,必索良工,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不使之也。

是何故?

恐其败财也。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王公大人,有一罢马不能治,必索良医。

有一危弓不能张,必索良工。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虽有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实知其不能也,必不使。

是何故?

恐其败财也。

当王公大人之于此也,则不失尚贤而使能。

逮至其国家则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则举之,则王公大人之亲其国家也,不若亲其一危弓、罢马、衣裳、牛羊之财与?

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于小而不明于大也。

此譬犹喑者而使为行人,聋者而使为乐师。

是故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其所富,其所贵,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是故昔者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灰于常阳。

尧得之服泽之阳,立为天子。

使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

昔伊尹为莘氏女师仆,使为庖人。

汤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昔者傅说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带索,庸筑于傅岩之城。

武丁得而举之,立为三公,使之接天下之政,而治天下之民。

是故昔者尧之举舜也,汤之举伊尹也,武丁之举傅说也,岂以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哉?

惟法其言,用其谋,行其道,上可而利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

是故推而上之。

古者圣王既审尚贤,欲以为政。

故书之竹帛,琢之盘盂,传以遗後世子孙。

于先王之书《吕刑》之书然:王曰:“于!

来!

有国有土,告女讼刑,在今而安百姓,女何择言人?

何敬不刑?

何度不及?

”能择人而敬为刑,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可及也。

是何也?

则以尚贤及之。

于先王之书、竖年之言然,曰:“晞夫圣武知人,以屏辅而身。

”此言先王之治天下也,必选择贤者,以为其群属辅佐。

曰:今也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

曰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

莫若为贤,为贤之道将奈何?

曰: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

若此,则饥者得食,寒者得衣,乱者得治。

若饥则得食,寒则得衣,乱则得治,此安生生。

今王公大人,其所富,其所贵,皆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也。

今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焉故必知哉?

若不知,使治其国家,则其国家之乱,可得而知也。

今天下之士君子,皆欲富贵而恶贫贱,然女何为而得富贵而辟贫贱哉?

曰:莫若为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

王公大人骨肉之亲、无故富贵、面目美好者,此非可学能者也。

使不知辩,德行之厚,若禹汤文武,不加得也。

王公大人,骨肉之亲,躃喑聋暴为桀纣,不加失也。

是故以赏不当贤,罚不当暴。

其所赏者,已无故矣。

其所罚者。

亦无罪。

是以使百姓皆攸心解体,沮以为善,垂其股肱之力,而不相劳来也。

腐臭余财,而不相分资也。

隐匿良道,而不相教诲也。

若此则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乱者不得治。

推而上之以,是故昔者尧有舜,舜有禹,禹有皋陶,汤有小臣,武王有闳夭、泰颠、南宫括、散宜生,而天下和,庶民阜。

是以近者安之,远者归之。

日月之所照,舟车之所及,雨露之所渐,粒食之所养,得此莫不劝誉。

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实将欲为仁义,求为上士,上欲中圣王之道,下欲中国家百姓之利,故尚贤之为说,而不可不察此者也。

尚贤者,天、鬼、百姓之利而政事之本也。

墨子·第十一章·尚同(上)

〔墨子〕 〔周〕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

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

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

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

是以内者父子兄弟作怨恶离散,不能相和合。

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药相亏害。

至有余力,不能以相劳。

腐朽余财,不以相分。

隐匿良道,不以相教。

天下之乱。

若禽兽然。

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

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

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

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

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

上之所是,必皆是之。

所非,必皆非之。

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

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赏而下之所誉也。

意若闻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

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

上有过弗规谏,下有善弗傍荐。

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罚而百姓所毁也。

”上以此为赏罚,明察以审信。

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

里长发政里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其乡长。

乡长之所是,必皆是之。

乡长之所非,必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乡长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乡长之善行。

”则乡何说以乱哉?

察乡之所治者何也?

乡长唯能壹同乡之义,是以乡治也。

乡长者,乡之仁人也。

乡长发政乡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国君。

国君之所是,必皆是之。

国君之所非,必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国君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国君之善行。

”则国何说以乱哉?

察国之所以治者何也?

国君唯能壹同国之义,是以国治也。

国君者,国之仁人也。

国君发政国之百姓,言曰:“闻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

天子之所是,皆是之。

天子之所非,皆非之。

去若不善言,学天子之善言。

去若不善行,学天子之善行。

”则天下何说以乱哉?

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

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子,而不上同于天,则灾犹未去也。

今若天飘风苦雨,溱溱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罚百姓之不上同于天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

譬若丝缕之有纪,网罟之有纲,所连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成相杂辞

〔无名氏〕 〔周〕

请成相。

世之殃。

愚暗愚暗堕贤良。

人主无贤。

如瞽无相何伥伥。

请布基。

慎圣人。

愚而自专事不治。

主忌苟胜。

群臣莫谏必逢灾。

论臣过。

反其施。

尊主安国尚贤义。

拒谏饰非。

愚而上同国必祸。

曷谓罢。

国多私。

比周还主党与施。

远贤近谗。

忠臣蔽塞主势移。

曷谓贤。

明君臣。

上能尊主爱下民。

主诚听之。

天下为一四海宾。

主之孽。

谗人达。

贤能遁逃国乃蹶。

愚以重愚。

暗以重暗成为桀。

世之灾。

妒贤能。

飞廉知政任恶来。

卑其志意。

大其园囿高其台。

武王怒。

师牧野。

纣卒易乡启乃下。

武王善之。

封之于宋立其祖。

世之衰。

谗人归。

比干见刳箕子累。

武王诛之。

吕尚招麾殷民怀。

世之祸。

恶贤士。

子胥见杀百里徙。

穆公得之。

强配五伯六卿施。

世之愚。

恶大儒。

逆斥不通孔子拘。

展禽三绌。

春申道缀基毕输。

请牧基。

贤者思。

尧在万世如见之。

谗人罔极。

险陂倾侧此之疑。

基必施。

辩贤罢。

文武之道同伏戏。

由之者治。

不由者乱何疑为。

凡成相。

辩法方。

至治之极复后王。

慎墨季惠。

百家之说诚不祥。

治复一。

修之吉。

君子执之心如结。

众人贰之。

谗夫弃之形是诘。

水至平。

端不倾。

心术如此象圣人。

□而有势。

直而用曳必参天。

世无王。

穷贤良。

暴人刍豢仁人糟糠。

礼乐灭息。

圣人隐伏墨术行。

治之经。

礼与刑。

君子以修百姓宁。

明德慎罚。

国家既治四海平。

治之志。

后势富。

君子诚之好以待。

处之敦固。

有深藏之能远思。

思乃精。

志之荣。

好而一之神以诚。

精神相反。

一而不贰为圣人。

治之道。

美不老。

君子由佼以好。

下以教诲子弟。

上以事祖考。

成相竭。

辞不蹶。

君子道之顺以达。

宗其贤良辩其殃孽□□□。

请成相。

道圣王。

尧舜尚贤身辞让。

许由善卷。

重义轻利行显明。

尧让贤。

以为民。

汜利兼爱德施均。

辩治上下。

贵贱有等明君臣。

尧授能。

舜遇时。

尚贤推德天下治。

虽有贤圣。

适不遇世孰知之。

尧不德。

舜不辞。

妻以二女任以事。

大人哉舜。

南面而立万物备。

舜授禹以天下。

尚德推贤不失序。

外不避仇。

内不阿亲贤者予。

禹劳心力。

尧有德。

干戈不用三苗服。

举舜圳亩。

任之天下身休息。

得后稷。

五谷殖。

夔为乐正鸟兽服。

契为司徒。

民知孝弟尊有德。

禹有功。

抑下鸿。

辟除民害逐共工。

北决九河。

通十二渚疏三江。

禹傅土。

平天下。

躬亲为民行劳苦。

得益皋陶。

横革直成为辅。

契玄王。

生昭明。

居于砥石迁于商。

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汤。

天乙汤。

论举当。

身让卞随举牟光。

□□□□道古贤圣基必张。

□□□。

愿陈辞。

世乱恶善不此治。

隐讳疾贤。

良由奸诈鲜无灾。

患难哉阪为先圣知不用愚者谋。

前车已覆。

后未知更何觉时。

不觉悟。

不知苦。

迷惑失指易上下。

忠不上达。

蒙掩耳目塞门户。

门户塞。

大迷惑。

悖乱昏莫不终极。

是非反易。

比周期上恶正直。

正直恶。

心无度。

邪枉辟回失道途。

已无邮人我独自美岂无故。

不知戒。

后必有恨后遂过不肯悔。

谗夫多进。

反覆言语生诈态。

人之态。

不如备。

争宠疾贤利恶忌。

妒功毁贤。

下敛党与上蔽匿。

上壅蔽。

失辅势。

任用谗夫不能制。

郭公长父之难。

厉王流于彘。

周幽厉。

所以败。

不听规谏忠是害。

嗟我何人。

独不遇时当乱世。

欲对衷。

言不从。

恐为子胥身离凶。

进谏不听。

刭而独鹿弃之江。

观往事。

以自戒。

治乱是非亦可识。

□□□□托于成相以喻意。

请成相。

言治方。

君论有五约以明。

君谨守之。

下皆平正国乃昌。

臣下职。

莫游食。

务本节用财无极。

事业听上。

莫得相使一民力。

守其职。

足衣食。

厚薄有等明爵服。

利往卬上。

莫得擅与孰私得。

君法明。

论有常。

表仪既设民知方。

进退有律。

莫得贵贱孰私王。

君法仪。

禁不为。

莫不说教名不移。

修之者荣。

离之者辱孰它师。

刑称陈。

守其银。

下不得用轻私门。

罪祸有律。

莫得轻重威不分。

请牧祺。

用有基。

主好论议必善谋。

五听循领。

莫不理续主执持。

听之经。

明其请。

参伍明谨施赏刑。

显者必得隐者复显民反诚。

言有节。

稽其实。

信诞以分赏罚必。

下不欺上。

皆以情言明若日。

上通利。

隐远至。

观法不法见不视。

耳目既显。

吏敬法令莫敢恣。

君教出。

行有律。

吏谨将之无铍滑。

下不私请。

各以所宜舍巧拙。

臣谨修。

君制变。

公察善思论不乱。

以治天下。

后世法之成律贯。

为士卒倡

〔无名氏〕 〔周〕

无可往矣。

宗庙亡矣。

魂魄丧矣。

归何党矣。

禳田辞

〔无名氏〕 〔周〕

瓯窭满篝。

污邪满车。

五谷蕃熟。

穰穰满家。

祭侯辞

〔无名氏〕 〔周〕

嗟尔不宁侯。

为尔不朝于王所。

故亢而射女。

强食尔食。

曾孙侯氏百福。

祭辞

〔无名氏〕 〔周〕

皇皇上天。

照临下土。

集地之灵。

降甘风雨。

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

靡今靡古。

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

薄薄之土。

承天之神。

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

莫不茂者。

既安且宁。

维予一人某敬拜下土之灵。

维某年某月上日。

明光于上下。

勤施于四方。

旁作穆穆。

惟予一人某敬拜迎于郊。

以正月朔日迎日于东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