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灵枢·百病始生

黄帝问于歧伯曰:夫百病之始生也,皆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喜怒不节则伤脏,风雨则伤上,清湿则伤下。

三部之气所伤异类,愿闻其会。

歧伯曰:三部之气各不同,或起于阴,或起于阳,请言其方。

喜怒不节则伤脏,脏伤则病起于阴也,清湿袭虚,则病起于下,风雨袭虚,则病起于上,是谓三部,至于其淫逸,不可胜数。

黄帝曰:余固不能数,故问先师,愿卒闻其道。

歧伯曰: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

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

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

两实相逢,众人肉坚,其中于虚邪也,因于天时,与其身形,参以虚实,大病乃成。

气有定舍,因处为名,上下中外,分为三员。

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则腠理开,开则邪从毛发入,入则抵深,深则毛发立,毛发立则淅然,故皮肤痛。

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在络之时,痛于肌肉,其痛之时,息,大经乃去。

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经,在经之时,洒淅喜惊。

留而不去,传舍于俞,在俞之时,六经不通四肢,则肢节痛,腰脊乃强。

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在伏冲之时,体重身痛。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在肠胃之时,贲响,腹胀,多寒则肠鸣飧泄,食不化,多热则溏出糜。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着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

或着孙脉,若着络脉,或着经脉,或着俞脉,或着于伏冲之脉,或着于膂筋,或着于肠胃之募原,上连于缓筋,邪气淫逸,不可胜论。

黄帝曰:愿尽闻其所由然。

歧伯曰:其着孙络之脉而成积者,其积往来上下,臂手孙络之居也,浮而缓,不能句积而止之,故往来移行肠胃之间,水凑渗注灌,濯濯有音,有寒则□□满雷引,故时切痛。

其着于阳明之经,则挟脐而居,饱食则益大,饥则益小。

其着于缓筋也,似阳明之积,饱食则痛,饥则安。

其着于肠胃之募原也,痛而外连于缓筋,饱食则安,饥则痛。

其着于伏冲之脉者,揣之应手而动,发手则热气下于两股,如汤沃之状。

其着于膂筋,在肠后者,饥则积见,饱则积不见,按之不得。

其着于输之脉者,闭塞不通,津液不下,孔窍干壅,此邪气之从外入内,从上下也。

黄帝曰:积之始生,至其已成,奈何?

歧伯曰:积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积也。

黄帝曰:其成积奈何?

歧伯曰:厥气生足悗,悗生胫寒,胫寒则血脉凝涩,血脉凝涩则寒气上入于肠胃,入于肠胃则□胀,□胀则肠外之汁沬迫聚不得散,日以成积。

卒然多食饮,则肠满,起居不节,用力过度,则络脉伤,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阴络伤则血内溢,血内溢则后血。

肠胃之络伤则血溢于肠外,肠外有寒,汁沬与血相搏,则并合凝聚不得散,而积成矣。

卒然外中于寒,若内伤于忧怒,则气上逆,气上逆则六俞不通,温气不行,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着而不去,而积皆成矣。

黄帝曰:其生于阴者奈何?

歧伯曰:忧思伤心,重寒伤肺,忿忿伤肝,醉以入房,汗出当风伤脾,用力过度若入房汗出浴,则伤肾,此内外三部之所生病者也。

黄帝曰:善。

治之奈何?

歧伯答曰:察其所痛,以知其应,有余不足,当补则补,当泻则泻,毋逆天时,是谓至治。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黄帝询问歧伯说:“百种疾病最开始的生发源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喜怒不节就会伤害脏腑,风雨就会伤害上部,清湿就会伤害下部。三种气候对身体的伤害不同,请告诉我它们的特点。”歧伯说:“三种气候对身体的伤害各有不同,或者起源于阴,或者起源于阳,请让我详细说明。喜怒不节就会伤害脏腑,脏腑受伤就会引发阴部的疾病;清湿侵袭虚弱之人就会引发下部的疾病;风雨侵袭虚弱之人就会引发上部的疾病,这就是所谓的三部疾病。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原因导致的疾病问题,无法一一列举。” 黄帝说:“我确实数不清楚,所以才请教前辈,希望最后能听到您的总结。”歧伯说:“风雨寒热,如果没有虚弱,邪气无法单独伤害人体。突然遭遇狂风暴雨却没有生病的人,说明他们并非虚弱,所以邪气无法单独伤害人体。这必然是因为虚弱之气与邪气相遇,相互产生作用,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实质与实质相遇则众人有力,其中的虚弱之气与邪气相遇,则受天时的影响,与身体形态相结合,才会导致严重的疾病。气体有固定的停留点,根据停留的位置来命名,上下内外分为三个部分。” 因此,虚弱之人,疾病首先发生在皮肤,皮肤松弛导致毛孔敞开,邪气通过毛发进入体内,进入后侵入更深层次,导致毛发竖立,造成皮肤疼痛。如果停留不去,则传播到络脉,时刻疼痛在肌肉,当疼痛时息,大经才离去。如果停留不去,则继续传播到经络,影响肢体四肢的血液循环,导致肢节痛,腰脊变得僵硬。如果停留不去,则传播到伏冲脉,在伏冲脉的时候,体重感并且全身疼痛。如果停留不去,则传播到肠胃,停留在肠胃的时候,造成腹部胀痛,腹胀,当寒气多时肠道会出现咕咕声而导致食物不消化,当热气多时会导致腹泻。如果停留不去,则传播到肠胃之外的输穴之间,停留在经络上,积聚不散,形成积聚。或者停留在孙络,或者停留在经络,或者停留在俞络,或者停留在伏冲脉,或者停留在腰筋,或者停留在肠胃的输穴上,与缓筋相连,邪气淫逸,无法计数。 黄帝说:“请详细说明它们产生的原因。”歧伯说:“停留在孙络并形成积聚的,积聚会在上下移动,孙络是位于臂手的地方,浮肿松弛,无法束缚积聚,所以它移动到肠胃之间,积聚成水肿,渗入肠胃,水肿有流动声音,当受寒时会引起剧痛。停留在阳明经络上,夹住肚脐,饱食时积聚增大,饥饿时积聚减少。停留在缓筋上,类似于阳明经络的积聚,饱食时疼痛,饥饿时舒缓。停留在肠胃的输穴上,疼痛并且与缓筋相连,饱食时舒缓,饥饿时疼痛。停留在伏冲脉上,按之时会应手而动,放手时热气下行到两腿,类似于热水灌注的状态。停留在腰筋上,在饥饿时积聚可见,饱食时积聚不可见,按压时感觉不到。停留在输穴上,则闭塞不通,体液不能下行,孔窍阻塞,这是邪气从外部进入体内、自上而下的情况。” 黄帝说:“积聚从最开始形成到最后成熟,应该如何处理?”歧伯说:“积聚最开始的时候是因寒气而产生的,厥气产生使足部感到冷,足部的冷使腿部感到寒冷,腿部的寒冷会导致血脉凝固,血脉凝固就会使寒气上升到肠胃,进入肠胃就会导致胀满,如果胀满的话,肠外的汁液就会迫使聚集而不散,从而最终形成积聚。突然吃喝过多,则肠胃充满,生活不规律,过度用力,络脉受伤,阳络受伤则导致外溢血液,外溢血液会导致鼻出血,阴络受伤则导致内溢血液,内溢血液会导致阴道出血。肠胃的络脉受伤,则血液溢出到肠外,肠外出现寒气,汁液与血液相冲突,凝结在一起无法散开,从而形成积聚。突然受寒,或者内伤于忧愁恼怒,气候逆行,气候逆行则六俞不畅通,温气无法运行,血液凝结在体内不散,体液涩渗,停留不去,最终都会产生积聚。” 黄帝问道:“由阴部引起的积聚应该如何处理?”歧伯说:“忧思伤及心脏,严重寒冷伤及肺脏,愤怒伤及肝脏,酒后性欲过度则伤及肾脏,过度出汗当风则伤及脾脏,过度用力或者进入房屋洗澡,伤及肾脏,这是内外三个方面引起疾病的原因。” 黄帝说:“好的,怎么治疗呢?”歧伯回答说:“观察病痛所在,根据病痛所显示的情况,判断有过多或者不足的地方,补充不足之处,泻除过多之处,不要违背天时的规律,这样就可以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黄帝内经·灵枢·行针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闻九针于夫子,而行之于百姓,百姓之血气,各不同形,或神动而气先针行。

或气与针相逢。

或针已出,气独行。

或数刺乃知。

或数刺病益剧。

凡此六者,各不同形,愿闻其方。

歧伯曰:重阳之人,其神易动,其气易往也。

黄帝曰:何谓重阳之人?

歧伯曰:重阳之人,熇熇高高,言语善疾,举足善高,心肺之脏气有余,阳气滑盛而扬,故神动而气先行。

黄帝曰:重阳之人而神不先行者,何也?

歧伯曰:此人颇有阴者也。

黄帝曰:何以知其颇有阴者也。

歧伯曰:多阳者多喜。

多阴者多怒,数怒者易解,故曰颇有阴。

其阴阳之离合难,故其神不能先行也。

黄帝曰:其气与针相逢奈何?

歧伯曰:阴阳和调,而血气淖泽滑利,故针入而气出,疾而相逢也。

黄帝曰:针已出而气独行者,何气使然?

歧伯曰:其阴气多而阳气少,阴气沉而阳气浮者,内藏,故针已出,气乃随其后,故独行也。

黄帝曰:数刺乃知,何气使然?

歧伯曰:此人之多阴而少阳,其气沉而气往难,故数刺乃知也。

黄帝曰:针入而气逆者,何气使然?

歧伯曰:其气逆与其数刺病益甚者,非阴阳之气,浮沉之势也。

此皆粗之所败,工之所失,其形气无过焉。

黄帝内经·灵枢·上隔

〔王冰〕 〔唐〕

黄帝曰:气为上膈者,食饮入而还出,余已知之矣。

虫为下膈。

下膈者,食晬时乃出,余未得其意,愿卒闻之。

歧伯曰:喜怒不适,食饮不节,寒温不时,则寒汁流于肠中,流于肠中则虫寒,虫寒则积聚,守于下管,则肠胃充郭,卫气不营,邪气居之。

人食则虫上食,虫上食则下管虚,下管虚则邪气胜之,积聚以留,留则痈成,痈成则下管约,其痈在管内者,即而痛深,其痈在外者,则痈外而痛,浮痈上皮热。

黄帝曰:刺之奈何?

歧伯曰:微按其痈,视气所行,先浅刺其傍,稍内益深,逐而刺之,毋过三行,察其沉浮,以为深浅。

已刺必熨,令热入中,日使热内,邪气益衰,大痈乃溃。

伍以参禁,以除其内,恬憺无为,乃能行气,后以咸苦,化谷乃下矣。

黄帝内经·灵枢·忧患无言

〔王冰〕 〔唐〕

黄帝问于少师曰:人之卒然忧恚,而言无音者,何道之塞?

何气出行?

使音不彰?

愿闻其方。

少师答曰:咽喉者,水谷之道也。

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也。

会厌者,声音之户也。

口唇者,声音之扇也。

舌者,声音之机也。

悬壅垂者,声音之关者。

颃颡者,分气之所泄也。

横骨者,神气所使,主发舌者也。

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颃颡不开,分气失也。

是故厌小而疾薄,则发气疾,其开阖利,其出气易。

其厌大而厚,则开阖难,其气出迟,故重言也。

人卒然无音者,寒气客于厌,则厌不能发,发下能下,至其开阖不致,故无音。

黄帝曰:刺之奈何?

歧伯曰:足之少阴,上系于舌,络于横骨,终于会厌。

两泻其血脉,浊气乃辟。

会厌之脉,上络任脉,取之天突,其厌乃发也。

黄帝内经·灵枢·寒热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寒热瘰□在于颈腋者,皆何气使生?

歧伯曰:此皆鼠□,寒热之毒气也,留于脉而不去者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

歧伯曰:鼠□之本,皆在于脏,其末上出于颈腋之间,其浮于脉中而未内着,于肌肉而外为脓血者,易去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

歧伯曰:请从其本引其末,可使衰去,而绝其寒热。

审按其道以予之,徐往徐来以去之,其小如麦者,一刺知,三刺而已。

黄帝曰:决其生死奈何?

歧伯曰:反其目视之,其中有赤脉,上下贯瞳子,见一脉,一岁死。

见一脉半,一岁半死。

见二脉,二岁死。

见二脉半,二岁半死。

见三脉,三岁而死。

见赤脉不下贯瞳子,可治也。

黄帝内经·灵枢·邪客

〔王冰〕 〔唐〕

黄帝问于伯高曰:夫邪气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卧出者,何气使然?

伯高曰:五谷入于胃也,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

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

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以应刻数焉。

卫气者,出其悍气之剽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

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于五脏六腑。

今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

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则阳跷陷,不得入于阴,阴虚,故目不瞑。

黄帝曰:善。

治之奈何?

伯高曰:补其不足,泻其有余,调其虚实,以通其道,而去其邪。

饮以半夏汤一剂,阴阳已通,其卧立至。

黄帝曰:善。

此所谓决渎壅塞,经络大通,阴阳和得者也。

愿闻其方。

伯高曰:其汤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扬之万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火,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为一升半,去其滓,饮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为度,故其病新发者,复杯则卧,汗出则已矣。

久者,三饮而已也。

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

伯高答曰: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

天有日月,人有两目。

地有九州,人有九窍。

天有风雨,人有喜怒。

天有雷电,人有声音。

天有四时,人有四肢。

天有五音,人有五脏。

天有六律,人有六腑。

天有冬夏,人有寒热。

天有十日,人有手十指。

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

天有阴阳,人有夫妻。

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节。

地有高山,人有肩膝。

地有深谷,人有腋腘。

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

地有泉脉,人有卫气。

地有草蓂,人有毫毛。

天有昼夜,人有卧起。

天有列星,人有牙齿。

地有小山,人有小节。

地有山石,人有高骨。

地有林木,人有募筋。

地有聚邑,人有□肉。

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

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

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愿闻持针之数,内针之理,纵舍之意,扞皮开腠理,奈何?

脉之屈折,出入之处,焉至而出,焉至而止。

焉至而徐,焉至而疾,焉至而入,六腑之输于身者,余愿尽闻,少序别离之处,离而入阴,别而入阳,此何道而从行,愿尽闻其方。

歧伯曰:帝之所问,针道毕矣?

黄帝曰:愿卒闻之。

歧伯曰:手太阴之脉,出于大指之端,内屈循白肉际,至本节之后太渊,留以澹,外屈上于本节下,内屈与阴诸络会于鱼际,数脉并注,其气滑利,伏行壅骨之下,外屈出于寸口而行,上至于肘内廉,入于大筋之下,内屈上行臑阴,入腋下,内屈走肺。

此顺行逆数之屈折也。

心主之脉,出于中指之端,内屈循中指内廉以上,留于掌中,伏行两骨之间,外屈出两筋之间,上至肘内廉,入于小筋之下,留两骨之会,上入于胸中,内络于心脉。

黄帝曰:手太阴之脉,独无俞,何也?

歧伯曰:少阴,心脉也。

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其脏坚固,邪弗能容也。

容之则心伤,心伤则神去,神去则死矣。

故诸邪之入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

包络者,心主之脉也,故独无俞焉。

黄帝曰:少阴独无俞者,不病乎?

歧伯曰:其外经病而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

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徐疾,皆如手少阴心主之脉行也。

故本俞者,皆因其气之虚实疾徐以取之,是谓因冲而泻,因衰而补,如是者,邪气得去,真气坚固,是谓因天之序。

黄帝曰:持针纵舍奈何?

歧伯曰:必先明知十二经脉之本末,皮肤之寒热,脉之盛衰滑涩。

其脉滑而盛者,病日进。

虚而细者,久以持。

大以涩者,为痛痹。

阴阳如一者,病难治。

其本本末尚热者,病尚在。

其热已衰者,其病亦去矣。

持其尺,察其肉之坚脆,大小滑涩,寒温燥湿。

因视目之五色,以知五脏,而决死生。

视其血脉,察其色,以知其寒热痛痹。

黄帝曰:持针纵舍,余未得其意也。

歧伯曰:持针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静。

先知虚实而行疾徐。

左手执骨,右手循之。

无与肉果。

泻欲端以正,补入闭肤。

辅针导气,邪得淫逸,真气得居。

黄帝曰:扞皮开腠理奈何?

歧伯曰:因其分肉,左别其肤,微内而徐端之,适神不散,邪气得去。

黄帝问于歧伯曰:人有八虚,各何以候?

歧伯答曰:以候五脏。

黄帝曰:候之奈何?

歧伯曰:肺心有邪,其气留于两肘。

肝有邪,其气流于两腋。

脾有邪,其气留于两髀。

肾有邪,其气留于两腘。

凡此八虚者,皆机关之室,真气之所过,血络之所游。

邪气恶血,固不得住留。

住留则伤筋络骨节。

机关不得屈伸,故病挛也。

黄帝内经·灵枢·五音五味

〔王冰〕 〔唐〕

右征与少征,调右手太阳上,左商与左征,调左手阳明上。

少征与大宫,调左手阳明上,右角与大角,调右手少阳下。

大征与少征,调左手太阳上,众羽与少羽,调右足太阳下,少商与右商调右手太阳下,桎羽与众羽,调右足太阳下,少宫与大宫,调右足阳明下,判角与少角,调右足少阳下,釱商与上商,调右足阳明下,釱商与上角,调左足太阳下。

上征与右征同榖麦、畜羊、果杏,手少阴藏心,色赤味苦,时夏。

上羽与大羽,同榖大豆,畜牛,果栗,足少阴藏肾,色黑味咸,时冬上宫与大宫同谷稷,畜牛,果枣足太阴藏脾,色黄味甘时季夏,上商与右商同榖黍,畜鸡,果桃手太阴藏肺,色白味辛时秋。

上角与大角同榖麻、畜犬、果李,足厥阴藏肝,色青味酸,时春。

大宫与上角,同右足阳明上,左角与大角,同左足阳明上,少羽与大羽同右足太阳下,左商与右商,同左手阳明上,加宫与大宫同左足少阳上,质判与大宫,同左手太阳下,判角与大角同左足少阳下,大羽与大角,同右足太阳上,大角与大宫同右足少阳上,右征、少征、质征、上征、判征、右角、钛角、上角、大角、判角。

右商、少商、钛商、上商、左商。

少宫、上宫、大宫、加宫、左角宫。

众羽、桎羽、上羽、大羽、少羽。

黄帝曰:妇人无须者,无血气乎?

歧伯曰: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者澹渗皮肤,生毫毛。

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口唇,故须不生焉。

黄帝曰:士人有伤于阴,阴气绝而不起,阴不用,然其须不去,其故,何也?

宦者独去何也?

愿闻其故。

歧伯曰:宦者去其宗筋,伤其冲脉,血泻不复,皮肤内结,唇口内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其有天宦者,未尝被伤,不脱于血,然其须不生其故何也?

歧伯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有气无血,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善乎哉!

圣人之通万物也,若日月之光影,音声鼓响,闻其声而知其形,其非夫子,孰能明万物之精。

是故圣人,视其颜色黄赤者,多热气,青白者少热气,黑色者多血少气,美眉者,太阳多血。

通髯极须者,少阳多血,美须者阳明多血,此其时然也。

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

黄帝内经·灵枢·阴阳二十五人

〔王冰〕 〔唐〕

黄帝曰:余闻阴阳之人何如?

伯高曰: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不离于五,人亦应之。

故五五二十五人之政,而阴阳之人不与焉。

其态又不合于众者五,余已知之矣。

愿闻二十五人之形,血气之所生,别而以候,从外知内,何如?

歧伯曰:悉乎哉问也,此先师之秘也,虽伯高犹不能明之也。

黄帝避席遵循而却曰:余闻之得其人弗教,是谓重失,得而泄之,天将厌之,余愿得而明之,金柜藏之,不敢扬之。

歧伯曰:先立五形金木水火土,别其五色,异其五形之人,而二十五人具矣。

黄帝曰:愿卒闻之。

歧伯曰:慎之慎之,臣请言之。

木形之人,比于上角似于苍帝,其为人苍色,小头,长面大肩背直身小,手足好。

有才,劳心少力多忧,劳于事,能春夏不能秋冬感而病生。

足厥阴,佗佗然,大角之人比于左足少阳,少阳之上遗遗然。

左角之人比于右足少阳,少阳之下随随然。

钛角之人,比于右足少阳,少阳之上推推然。

判角之人比于左足少阳,少阳之下枯枯然。

火形之人,比于上征,似于赤帝。

其为人赤色广脱面小头,好肩背,髀腹小手足,行安地疾心,行摇肩背肉满。

有气轻财少信多虑,见事明好颜,急心不寿暴死。

能春夏不能秋冬,秋冬感而病生,手少阴核核然。

质征之人,比于左手太阳,太阳之上,肌肌然,少征之人比于右手太阳,太阳之下慆慆然,右征之人比于右手太阳,太阳之上鲛鲛然。

质判之人,比于左手太阳,太阳之下支支颐颐然。

土形之人,比于上宫,似于上古黄帝,其为人黄色圆面、大头、美肩背、大腹、美股胫、小手足、多肉、上下相称行安地,举足浮。

安心,好利人不喜权势,善附人也。

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足太阴,敦敦然。

大宫之人比于左足阳明,阳明之上婉婉然。

加宫之人,比于左足阳明,阳明之下坎坎然。

少宫之人,比于右足阳明,阳明之上,枢枢然。

左宫之人,比于右足阳明,阳明之下,兀兀然。

金形之人比于上商,似于白帝,其为人方面白色、小头、小肩背小腹、小手足如骨发踵外,骨轻。

身清廉,急心静悍,善为吏,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

手太阴敦敦然,釱商之人比于左手阳明,阳明之上,廉廉然。

右商之人,比于左手阳明,阳明之下脱脱然。

左商之人比于右手阳明,阳明之上监监然。

少商之人,比于右手阳明,阳明之下,严严然。

水形之人,比于上羽,似于黑帝,其为人,黑色面不平,大头廉颐,小肩大腹动手足,发行摇身下尻长,背延延然。

不敬畏善欺绍人,戮死。

能秋冬不能春夏,春夏感而病生。

足少阴汗汗然。

大羽之人,比于右足太阳,太阳之上,颊颊然。

少羽之人,比于左足太阳,太阳之下洁洁然。

桎之为人,比于左右太阳,太阳之上安安然。

是故五形之人二十五变者,众之所以相欺者是也。

黄帝曰:得其形,不得其色何如?

歧伯曰:形胜色,色胜形者,至其胜时年加,感则病行,失则忧矣。

形色相得者,富贵大乐。

黄帝曰:其形色相当胜之时,年加可知乎?

歧伯曰:凡年忌下上之人,大忌常加七岁,十六岁、二十五岁、三十四岁、四十三岁、五十二岁、六十一岁皆人之大忌,不可不自安也,感则病行,失则忧矣,当此之时,无为奸事,是谓年忌。

黄帝曰:夫子之言脉之上下,血气之候似知形气,奈何?

歧伯曰:足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髯美长,血少气多则髯短,故气少血多则髯少,血气皆少则无髯。

两吻多画,足阳明之下血气盛则下毛美长至胸,血多气少则下毛美短至脐,行则善高举足,足趾少肉足善寒,血少气多则肉而善瘃,血气皆少则无毛有则稀、枯悴,善痿厥,足痹。

足少阳之上,气血盛则通髯美长,血多气少则通髯美短,血少气多则少髯,血气皆少则无须,感于寒湿则善痹。

骨痛爪枯也。

足少阳之下,血气盛则胫毛美长,外踝肥。

血多气少则胫毛美短,外踝皮坚而厚,血少气多则胻毛少,外踝皮薄而软,血气皆少则无毛,外踝瘦无肉。

足太阳之上,血气盛则美眉,眉有毫毛血多气少则恶眉,面多少理,血少气多则面多肉,血气和则美色,足太阳之下,血气盛则跟肉满,踵坚,气少血多则瘦,跟空,血气皆少则善转筋,踵下痛。

手阳明之上,血气盛则髭美。

血少气多则髭恶,血气皆少则无髭。

手阳明之下血气盛则腋下毛美,手鱼肉以温,气血皆少则手瘦以寒。

手少阳之上,血气盛则眉美以长,耳色美,血气皆少则耳焦恶色。

手少阳之下,血气盛则手卷多肉以温,血气皆少则寒以瘦,气少血多则瘦以多脉。

手太阳之上,血气盛则多须,面多肉以平,血气皆少则面瘦恶色。

手太阳之下,血气盛则掌肉充满,血气皆少则掌瘦以寒。

黄帝曰:二十五人者,刺之有约乎?

歧伯曰:美眉者,足太阳之脉,气血多,恶眉者,血气少,其肥而泽者,血气有余,肥而不泽者,气有余,血不足,瘦而无泽者,气血俱不足,审察其形有气有余不足而调之,可以知逆顺矣。

黄帝曰:刺其诸阴阳奈何?

歧伯曰:按其寸口人迎,以调阴阳,切循其经络之凝涩,结而通者,此于身皆为痛痹,甚则不行,故凝涩,凝涩者,致气以温之,血和乃止。

其结络者,脉结血不和,决之乃行,故曰:气有余于上者,导而下之,气不足于上者,推而休之,其稽留不至者,因而迎之,必明于经隧,乃能持之,寒与热争者,导而行之,其宛陈血不结者,则而予之,必先明知二十五人,则血气之所在,左右上下,刺约毕也。

黄帝内经·灵枢·五味论

〔王冰〕 〔唐〕

黄帝问于少俞曰:五味入于口也,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

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

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

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

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挽心。

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

愿闻其故。

少俞答曰:酸入于胃,其气涩以收,上之两焦,弗能出入也,不出即留于胃中,胃中和温,则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得酸则缩绻,约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

阴者,积筋之所终也,故酸入而走筋矣。

黄帝曰: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何也?

少俞曰:咸入于胃。

其气上走中焦,注于脉,则血气走之,血与咸相得,则凝,凝则胃中汁注之,注之则胃中竭,竭则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

血脉者,中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

黄帝曰: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何也?

少俞曰:辛入于胃,其气走于上焦,上焦者,受气而营诸阳者也,姜韭之气熏之,营卫之气,不时受之,久留心下,故洞心。

辛与气俱行,故辛入而与汗俱出。

黄帝曰: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何也?

少俞曰:苦入于胃,五榖之气,皆不能胜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闭而不通,故变呕。

齿者,骨之所终也,故苦入而走骨,故入而复出,知其走骨也。

黄帝曰:甘走肉,多食之。

令人悗心,何也?

少俞曰:甘入于胃,其气弱小,不能上至于上焦,而与谷留于胃中者,令人柔润者也,胃柔则缓,缓则,虫动,虫动则令人悗心。

其气外通于肉,故甘走肉。

黄帝内经·灵枢·动输

〔王冰〕 〔唐〕

黄帝曰:经脉十二,而手太阴、足少阴、阳明,独动不休,何也?

歧伯曰:是明胃脉也。

胃为五脏六腑之海,其清气上注于肺,肺气从太阴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来,故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不已,故动而不止。

黄帝曰:气之过于寸口也,上十焉息,下八焉伏,何道从还?

不知其极。

歧伯曰:气之离脏也,卒然如弓弩之发,如水之下岸,上于鱼以反衰,其余气衰散以逆上,故其行微。

黄帝曰:足之阳明,何因而动?

歧伯曰:胃气上注于肺,其悍气上冲头者,循咽,上走空窍,循眼系,入络脑,出顑,下客主人,循牙车,合阳明,并下人迎,此胃气别走于阳明者也。

故阴阳上下,其动也若一。

故阳病而阳脉小者,为逆。

阴病而阴脉大者,为逆。

故阴阳俱静俱动,若引绳相倾者病。

黄帝曰:足少阴何因而动?

歧伯曰:冲脉者,十二经之海也,与少阴之大络,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邪入腘中,循胫骨内廉,并少阴之经,下入内踝之后。

入足下,其别者,邪入踝,出属附上,入大指之间,注诸络,以温足胫,此脉之常动者也。

黄帝曰:营卫之行也,上下相贯,如环之无端,今有其卒然遇邪气,及逄大寒,手足懈惰,其脉阴阳之道,相输之会,行相失也,气何由还?

歧伯曰:夫四末阴阳之会者,此气之大络也。

四街者,气之径路也。

故络绝则径通,四末解则气从合,相输如环。

黄帝曰:善。

此所谓如环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此之谓也。

黄帝内经·灵枢·五禁

〔王冰〕 〔唐〕

黄帝问于歧伯曰:余闻刺有五禁,何谓五禁?

歧伯曰:禁其不可刺也。

黄帝曰:余闻刺有五夺。

歧伯曰:无泻其不可夺者也。

黄帝曰余闻刺有五过。

歧伯曰:补泻无过其度。

黄帝曰:余闻刺有五逆。

歧伯曰:病与脉相逆,命曰五逆。

黄帝曰:余闻刺有九宜。

歧伯曰:明知九针之论,是谓九宜。

黄帝曰:何谓五禁,愿闻其不可刺之时。

歧伯曰:甲乙日自乘,无刺头,无发曚于耳内。

丙丁日自乘,无振埃于肩喉廉泉。

戊已日自乘四季,无刺腹,去爪泻水。

庚辛日自乘四季,无刺关节于股膝。

壬癸日自乘,无刺足胫,是谓五禁。

黄帝曰:何谓五夺?

歧伯曰:形肉已夺,是一夺也。

大夺血之后,是二夺也。

大汗出之后,是三夺也。

大泄之后,是四夺也。

新产及大血之后,是五夺。

此皆不可泻。

黄帝曰:何谓五逆?

歧伯曰:热病脉静,汗已出,脉盛躁,是一逆也。

病泄,脉洪大,是二逆也。

着痹不移□肉破,身热,脉偏绝,是三逆也。

淫而夺形、身热,色夭然白,乃后下衃,血衃笃重,是谓四逆也。

寒热夺形,脉坚搏,是五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