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凉(寄两吴尚书)

雁向愁边落。

渺汀洲、孤云细雨,暮天寒角。

有美人兮山翠外,谁共霜桥月壑。

想朋友、春猿秋鹤。

竹屋一灯棋未了,问人间、局面如何著。

风雨夜,更商略。

六州铁铸从头错。

笑归来、冰鲈堪鲙,雪螯堪嚼。

莫遣孤舟横浦溆,也怕浪狂风恶。

且容把、钓纶收却。

云外空山知何似,料清寒、只与梅花约。

逋老句,底须作。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注释

贺新凉:即《贺新郎》,为仄韵长调,苏轼词有“乳燕飞华屋”句,故别名《乳燕飞》,有“晚凉新浴”句,故别名《贺新凉》,有“风敲竹”句,故别名《风敲竹》;叶梦得词有“唱金缕”句,词牌因别名《金缕歌》、《金缕曲》、《金缕词》;张辑词有“把貂裘、换酒长安市”句,故别名《貂裘换酒》。



贺新凉(戊申生日)

〔方岳〕 〔宋〕

一笑君知否。

笑当年、山阴道士,行歌樵叟。

五十到头公老矣,只可鹭朋鸥友。

便富贵、何如杯酒。

好在归来苍崖底,想月明、不负携锄手。

谁共酌,剪霜韭。

乾坤许大山河旧。

几多人、剑倚西风,笔惊南斗。

俯仰之间成陈迹,亡是子虚乌有。

渺烟草、不堪回首。

隔坞筑亭开野径,尽一筇、两屦山前后。

春且为,催花柳。

贺新凉(己酉生日,用戊申韵。诗自康庐归,犹在道也)

〔方岳〕 〔宋〕

天意然乎否。

待相携、风烟五亩,招邀迂叟。

屋上青山花木野,尽可两朋三友。

笑老子、只堪棋酒。

似恁疏顽何为者,向人前、不解高叉手。

宁学圃,种菘韭。

春猿秋鹤皆依旧。

怪吾今,鬓已成丝,胆还如斗。

谁与庐山麾之去,尔辈何留之有。

黯离绪、暮江搔首。

非我督邮犹束带,这一归、更落渊明后。

君试问,长亭柳。

贺新凉

〔姚勉〕 〔宋〕

窗月梅花白。

夜堂深、烛摇红影,绣帘垂额。

半醉金钗娇应坐,寒处也留春色。

深意在、四弦轻摘。

香坞花行听啄木,翠微边、细落仙人屐。

星盼转,趁娇拍。

人间此手真难得。

向尊前、相逢有分,底须相识。

愁浅恩深千万意,惆怅故人云隔。

怕立损、弓鞋红窄。

换取明珠知肯否,绿窗深、长共春怜惜。

休恼乱,坐中客。

妓唤惜善琵琶,程秋干席上作。

相见欢(薄霜)

〔王质〕 〔宋〕

霜花零落全稀。

不成飞。

寒水溶溶漾漾、软琉璃。

红未涌,青已露,白都晞。

□□□□沙暖、戏凫鹥。

相见欢

〔杨炎正〕 〔宋〕

江湖万里征鸿。

再相逢。

多少风烟摸在、笑谈中。

歌裙醉。

罗巾泪。

别愁浓。

瘦减腰围不碍、带金重。

贺新凉(戊戌生日用郑省仓韵)

〔方岳〕 〔宋〕

问讯江南客。

怕秋崖、苔荒诗屋,云侵山屐。

留得钓竿西日手,梦落鸥傍鹭侧。

倩传语、溪翁将息。

四十飞腾斜暮景,笑双篷、一懒无他画。

惟饱饭,散轻策。

世间万事知何极。

问乾坤、待谁整顿,岂无豪杰。

水驿山村还要我,料理松风竹雪。

也不学、草颠诗白。

自有春蓑黄犊在,尽诸公、宝马摇金勒。

容我辈,醉云液。

贺新凉(别吴侍郎吴时闲居,数夕前梦枯梅成林,一枝独秀)

〔方岳〕 〔宋〕

霜日寒如洗。

问梅花、经年何事,尚迷烟水。

梦着翠霞寻好句,新雪阑干独倚。

见竹外、一枝横蕊。

已占百花头上了,料诗情、不但江山耳。

春已逗,有佳思。

一香吹动人间世。

奈何地、丛篁低碧,巧相亏蔽。

尽让春风凡草木,便做云根石底。

但留取、微酸滋味。

除却林逋无人识,算岁寒、只是天知已。

休弄玉,怨迟暮。

书柳子厚牛赋后

〔苏轼〕 〔宋〕

岭外俗皆恬杀牛,而海南为甚。

客自高化载牛渡海,百尾一舟,遇风不顺,渴饥相倚以死者无数。

牛登舟皆哀鸣出涕,既至海南,耕者与屠者常相半。

病不饮药,但杀牛以祷,富者至杀十数牛。

死者不复云,幸而不死,即归德于巫。

以巫为医,以牛为药,间有饮药者,巫辄云:“神怒,病不可复治。

”亲戚皆为却药,禁医不得入门,人牛皆死而后己。

地产沉水香,香必以牛易之黎。

黎人得牛皆以祭鬼,无脱者。

中国人以沈水香供佛燎帝求福,此皆烧牛肉也,何福之能得?

哀哉!

余莫能救,故书柳子厚《牛赋》以遗琼州僧道赟,使以晓喻其乡人之有知者,庶几其少衰乎?

庚辰三月十五日记。

跋李庄简公家书

〔陆游〕 〔宋〕

李光参政罢政归乡里时,某年二十矣。

时时来访先君,剧谈终日。

每言秦氏,必曰:“咸阳’’,愤切慷慨,形于辞色。

一日平旦来,共饭,谓先君曰:“闻赵相过岭,悲忧出涕。

仆不然,谪命下,青鞋布袜行矣,岂能作儿女态耶!

”方言此时,目如炬,声如钟,其英伟刚毅之气,使人兴起。

后四十年,偶读公家书,虽徙海表,气不少衰,丁宁训戒之语,皆足垂范百世,犹想见其道“青鞋布袜”时也。

淳熙戊申五月己未,笠泽陆某题。

苏氏文集序

〔欧阳修〕 〔宋〕

予友苏子美之亡后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遗稿于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录之,以为十卷。

子美,杜氏婿也。

遂以其集归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

弃掷埋没粪土,不能销蚀。

其见遗于一日产,必有收而宝之于后世者。

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

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直,文章已自行于天下。

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

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

子美屈于今世犹若此,其伸于后世宜如何也?

公其可无恨。

” 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余习。

后百有余年,韩、李之徒出,然后元和之文始复于古。

唐衰兵乱,又百余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

又几百年阳,而古文始盛于今。

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

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妇。

何其难之若是欤?

岂非难得其人欤!

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

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

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

子美之齿少于余。

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

天圣之间,予举进士于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挝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气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旭。

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

其后,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趋于古焉。

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于古焉。

独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

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后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

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

其才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

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

赖天子聪明仁圣,凡当时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为根而累之者,皆蒙保全,今并列于荣宠。

虽与子美同时饮酒得罪之人,多一时之豪俊,亦被收采,进显于朝廷。

而子美不幸死矣。

岂非其命也!

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