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篇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
有水一池,有竹千竿。
勿谓土狭,勿谓地偏。
足以容膝,足以息肩。
有堂有庭,有桥有船。
有书有酒,有歌有弦。
有叟在中,白须飘然。
识分知足,外无求焉。
如鸟择木,姑务巢安。
如龟居坎,不知海宽。
灵鹤怪石,紫菱白莲。
皆吾所好,尽在吾前。
时饮一杯,或吟一篇。
妻孥熙熙,鸡犬闲闲。
优哉游哉,吾将终老乎其间。
十亩之宅,五亩之园。
有水一池,有竹千竿。
勿谓土狭,勿谓地偏。
足以容膝,足以息肩。
有堂有庭,有桥有船。
有书有酒,有歌有弦。
有叟在中,白须飘然。
识分知足,外无求焉。
如鸟择木,姑务巢安。
如龟居坎,不知海宽。
灵鹤怪石,紫菱白莲。
皆吾所好,尽在吾前。
时饮一杯,或吟一篇。
妻孥熙熙,鸡犬闲闲。
优哉游哉,吾将终老乎其间。
十亩的房子,五亩的花园。有一池清水,有千竿竹子。别说土地狭小,别说位置偏僻。 足够供给伸膝盖,足够让肩膀放松。有正厅有庭院,有小桥有小船。有书有酒,有歌有乐器的弦。 有一位年迈者在其中,白须飘扬。懂得满足,对外界没有多余的要求。就像鸟儿选择树木,只关心巢穴是否安全。 就像龟儿栖居在水坑里,不知道大海有多广阔。灵鹤和奇石,紫菱和白莲。都是我所喜爱的,都摆放在我面前。 有时间就喝一杯,或者吟诗作对。妻子和孩子快乐欢聚,家禽野兽闲逸自在。多么优哉游哉啊,我将在这一切中度过余生。
嗟嗟乎双齿,自吾有之尔。
俾尔嚼肉咀蔬,衔杯漱水。
丰吾肤革,滋吾血髓。
从幼逮老,勤亦至矣。
幸有辅车,非无龂腭。
胡然舍我,一旦双落。
齿虽无情,吾岂无情。
老与齿别,齿随涕零。
我老日来,尔去不回。
嗟嗟乎双齿,孰谓而来哉?
孰谓而去哉?
齿不能言,请以意宣。
为口中之物,忽乎六十馀年。
昔君之壮也,血刚齿坚。
今君之老矣,血衰齿寒。
辅车龂腭,日削月朘。
上参差而下??,曾何足以少安。
嘻!
君其听哉,女长辞姥,臣老辞主。
发衰辞头,叶枯辞树。
物无细大,功成者去,君何嗟嗟?
独不闻诸道经,我身非我有也,盖天地之委形。
君何嗟嗟?
又不闻诸佛说,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
由是而言,君何有焉?
所宜委百骸而顺万化,胡为乎嗟嗟于一牙一齿之间。
吾应曰:吾过矣,尔之言然。
昨与美人对尊酒,朱颜如花腰似柳。
今与美人倾一杯,秋风飒飒头上来。
年光似水向东去,两鬓不禁白日催。
东邻起楼高百尺,璇题照日光相射。
珠翠无非二八人,盘筵何啻三千客。
邻家儒者方下帷,夜诵古书朝忍饥。
身年三十未入仕,仰望东邻安可期。
一朝逸翮乘风势,金榜高张登上第。
春闱未了冬登科,九万抟风谁与继。
不逾十稔居台衡,门前车马纷纵横。
人人仰望在何处,造化笔头云雨生。
东邻高楼色未改,主人云亡息犹在。
金玉车马一不存,朱门更有何人待。
墙垣反锁长安春,楼台渐渐属西邻。
松篁薄暮亦栖鸟,桃李无情还笑人。
忆昔东邻宅初搆,云甍彩栋皆非旧。
玳瑁筵前翡翠栖,芙蓉池上鸳鸯斗。
日往月来凡几秋,一衰一盛何悠悠。
但教帝里笙歌在,池上年年醉五侯。
长庆清风在,夔龙燮理馀。
太和膏雨降,周邵保釐初。
嵩少当宫署,伊瀍入禁渠。
晓关开玉兔,夕钥纳银鱼。
旧眷怜移疾,新吟念索居。
离声双白鹂,行色一篮舆。
罢免无馀俸,休闲有敝庐。
慵于嵇叔夜,渴似马相如。
酒每蒙酤我,诗尝许起予。
洛中归计定,一半为尚书。
元年寒食日,上巳暮春天。
鸡黍三家会,莺花二节连。
光风初澹荡,美景渐暄妍。
簪组兰亭上,车舆曲水边。
松声添奏乐,草色助铺筵。
雀舫宜闲泛,螺杯任漫传。
园蔬香带露,厨柳暗藏烟。
丽句轻珠玉,清谈胜管弦。
陌喧金距斗,树动彩绳悬。
姹女妆梳艳,游童衣服鲜。
圃香知种蕙,池暖忆开莲。
怪石云疑触,夭桃火欲然。
正欢唯恐散,虽醉未思眠。
啸傲人间世,追随地上仙。
燕来双涎涎,雁去累翩翩。
行乐真吾事,寻芳独我先。
滞周惭太史,入洛继先贤。
昔恨多分手,今欢谬比肩。
病犹陪宴饮,老更奉周旋。
望重青云客,情深白首年。
遍尝珍馔后,许入画堂前。
舞袖翻红炬,歌鬟插宝蝉。
断金多感激,倚玉贵迁延。
说史吞颜注,论诗笑郑笺。
松筠寒不变,胶漆冷弥坚。
兴伴王寻戴,荣同隗在燕。
掷卢夸使气,刻烛斗成篇。
实艺皆三捷,虚名愧六联。
兴阑犹举白,话静每思玄。
更说归时好,亭亭月正圆。
无可奈何兮!
白日走而朱颜颓,少日往而老日催。
生者不住兮死者不回,况乎宠辱丰悴之外物。
又何常不十去而一来,去不可挽兮来不可推。
无可奈何兮!
已焉哉!
惟天长而地久,前无始兮后无终。
嗟吾生之几何,寄瞬息乎其中。
又如太仓之稊米,委一粒于万钟。
何不与道逍遥?
委化从容。
纵心放志,泄泄融融。
胡为乎分爱恶于生死,系忧喜于穷通。
倔强其骨髓,龃龉其心胸。
合冰炭以交战,只自苦兮厥躬。
彼造物者,云何不为。
此与化者,云何不随。
或喣或吹,或盛或衰。
虽千变与万化,委一顺以贯之。
为彼何非,为此何是。
谁冥此心,梦蝶之子。
何祸非福,何吉非凶。
谁达此观,丧马之翁。
俾吾为秋毫之杪,吾亦自足。
不见其小,俾吾为泰山之阿。
吾亦无馀,不见其多。
是以达人静则吻然与阴合迹,动则浩然与阳同波。
委顺而已,孰知其他。
时邪命邪!
吾其无奈彼何?
委邪顺邪!
彼亦无奈吾何?
夫两无奈何,然后能冥至顺而合太和。
故吾所以饮太和,扣至顺,而为无可奈何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