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岩杂言其五

秋旦阴阴电光闪，起洗沙锅煮藜糁。

细拨垆中火种无，邻寺疏钟隔重崦。

南能北秀同一师，朝参暮请同一时。

胡为分宗作南北，匹似骨肉成乖离？

只缘见性有差别，究竟也知无二说。

明镜非台火里沤，菩提有树空中橛。

丈夫岂肯师于心，便从陆地甘平沉。

直是循流了源委，三乘教外求知音。

空室老矣无机智，吃饭有时忘却箸。

因子凌晨觅赠言，掇笔不觉书长句。

我怀佛祖病，不独病厥躬。

三界病有尽，我病无终穷。

可庭解医病，聊与言病功。

虚空病之体，病体离虚空。

呻吟侬笑病，欢乐病笑侬。

推病病不去，觅病病无踪。

年来识病处，不将病挂胸。

千病及万病，只与一病同。

有身则有病，无身病何从。

参禅乎，参禅乎，参禅须是大丈夫。

当信参禅最省事，单单提个赵州无。

行亦提，坐亦提，行住坐卧常提撕。

蓦然打破黑漆桶，便与诸圣肩相齐。

所以懒瓒不受黄麻诏，芙蓉不受紫衲衣。

既是参禅了生死，谁肯逐物成自欺。

近代参禅全不是，尽去相师学言语。

纵然学得言语成，恰似雕笼养鹦鹉。

鹦鹉随人巧调舌，白日千般万般说。

问渠所说事若何，随问随言怎分别。

劝后生，宜猛烈，着手心头便须瞥。

三乘教典米中沙，百千诸佛眼中屑。

参禅乎，参禅乎，丝毫系念非良图。

堪叹神仙张果老，灼然不爱药葫芦。

近来禅子好长句，才写短句便不喜。

句有短长理则一，何故于中分彼此。

长者不知长几何，短者不知短几许？

若能直下究根源，长短皆由妄心起。

阿呵呵，罗罗哩。

须弥为笔虚空纸，写出赠行一句子。

此去从君较短长，莫教打失自家底。

心无可了何须了，道本无成作底成。

野性好为泉石伴，隐居不是为逃名。

跏趺默数鼻中息，始促须知久自长。

日晚下床行一遍，石炉烧过几行香。

念念无生自入微，瓶中米尽腹中饥。

夜深月下敲门急，道者蕉溪托钵归。

石门关外天梯险，拚得身心到不难。

为报五湖云水客，好来于此共跻攀。

高斋寂寂俯清池，瓦鼎香浮十二时。

天晓定回松下石，藓痕青上布伽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