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卷四十二·列传第二·刘穆之王弘

刘穆之,字道和,小字道民,东莞莒人,汉齐悼惠王肥后也,世居京口。

少好《书》、《传》,博览多通,为济阳江敳所知。

敳为建武将军、琅邪内史,以为府主簿。

初,穆之尝梦与高祖俱泛海,忽值大风,惊惧。

俯视船下,见有二白龙夹舫。

既而至一山,峰崿耸秀,林树繁密,意甚悦之。

及高祖克京城,问何无忌曰“急须一府主簿,何由得之”无忌曰“无过刘道民”高祖曰“吾亦识之”即驰信召焉。

时穆之闻京城有叫噪之声,晨起出陌头,属与信会。

穆之直视不言者久之。

既而反室,坏布裳为绔,往见高祖。

高祖谓之曰“我始举大义,方造艰难,须一军吏甚急,卿谓谁堪其选”穆之曰“贵府始建,军吏实须其才,仓卒之际,当略无见逾者”高祖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济矣”即于坐受署。

从平京邑,高祖始至,诸大处分,皆仓卒立定,并穆之所建也。

遂委以腹心之任,动止咨焉。

穆之亦竭节尽诚,无所遗隐。

时晋纲宽弛,威禁不行,盛族豪右,负势陵纵,小民穷蹙,自立无所。

重以司马元显政令违舛,桓玄科条繁密。

穆之斟酌时宜,随方矫正,不盈旬日,风俗顿改。

迁尚书祠部郎,复为府主簿,记室录事参军,领堂邑太守。

以平桓玄功,封西华县五等子。

义熙三年,扬州刺史王谧薨。

高祖次应入辅,刘毅等不欲高祖入,议以中领军谢混为扬州。

或欲令高祖于丹徒领州,以内事付尚书仆射孟昶。

遣尚书右丞皮沈以二议咨高祖。

沈先见穆之,具说朝议。

穆之伪起如厕,即密疏白高祖曰“皮沈始至,其言不可从”高祖既见沈,且令出外,呼穆之问曰“卿云沉言不可从,其意何也”穆之曰“昔晋朝失政,非复一日,加以桓玄篡夺,天命已移。

公兴复皇祚,勋高万古。

既有大功,便有大位。

位大勋高,非可持久。

公今日形势,岂得居谦自弱,遂为守藩之将邪。

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本欲匡主成勋,以取富贵耳。

事有前后,故一时推功,非为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

力敌势均,终相吞咀。

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

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岂是始终大计必宜若此而已哉。

今若复以他授,便应受制于人。

一失权柄,无由可得。

而公功高勋重,不可直置,疑畏交加,异端互起,将来之危难,可不熟念。

今朝议如此,宜相酧答,必云在我,厝辞又难。

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崇要,兴丧所阶,宜加详择。

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暂入朝,共尽同异。

公至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余人,明矣”高祖从其言,由是入辅。

从征广固,还拒卢循,常居幕中画策,决断众事。

刘毅等疾穆之见亲,每从容言其权重,高祖愈信仗之。

穆之外所闻见,莫不大小必白,虽复闾里言谑,途陌细事,皆一二以闻。

高祖每得民间委密消息以示聪明,皆由穆之也。

又爱好宾游,坐客恒满,布耳目以为视听,故朝野同异,穆之莫不必知。

虽复亲昵短长,皆陈奏无隐。

人或讥之,穆之曰“以公之明,将来会自闻达。

我蒙公恩,义无隐讳,此张辽所以告关羽欲叛也”高祖举止施为,穆之皆下节度。

高祖书素拙,穆之曰“此虽小事,然宣彼四远,愿公小复留意”高祖既不能厝意,又禀分有在。

穆之乃曰“便纵笔为大字,一字径尺,无嫌。

大既足有所包,且其势亦美”高祖从之,一纸不过六七字便满。

凡所荐达,不进不止,常云“我虽不及荀令君之举善,然不举不善”穆之与朱龄石并便尺牍,常于高祖坐与龄石答书。

自旦至日中,穆之得百函,龄石得八十函,而穆之应对无废也。

转中军太尉司马。

八年,加丹阳尹。

高祖西讨刘毅,以诸葛长民监留府,总摄后事。

高祖疑长民难独任,留穆之以辅之。

加建威将军,置佐吏,配给实力。

长民果有异谋,而犹豫不能发,乃屏人谓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远伐,而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毫不尽,岂容如此邪”意乃小安。

高祖还,长民伏诛。

十年,进穆之前将军,给前军府年布万匹,钱三百万。

十一年,高祖西伐司马休之,中军将军道怜知留任,而事无大小,一决穆之。

迁尚书右仆射,领选,将军、尹如故。

十二年,高祖北伐,留世子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转穆之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将军、尹、领选如故。

甲仗五十人,入殿。

入居东城。

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拥滞。

宾客辐辏,求诉百端,内外咨禀,盈阶满室,目览辞讼,手答笺书,耳行听受,口并酧应,不相参涉,皆悉赡举。

又数客昵宾,言谈赏笑,引日亘时,未尝倦苦。

裁有闲暇,自手写书,寻览篇章,校定坟籍。

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辄为十人馔。

穆之既好宾客,未尝独餐,每至食时,客止十人以还者,帐下依常下食,以此为常。

尝白高祖曰“穆之家本贫贱,瞻生多阙。

自叨忝以来,虽每存约损,而朝夕所须,微为过丰。

自此以外,一毫不以负公”十三年,疾笃,诏遣正直黄门郎问疾。

十一月卒,时年五十八。

高祖在长安,闻问惊恸,哀惋者数日。

本欲顿驾关中,经略赵、魏。

穆之既卒,京邑任虚,乃驰还彭城,以司马徐羡之代管留任,而朝廷大事常决穆之者,并悉北谘。

穆之前军府文武二万人,以三千配羡之建威府,余悉配世子中军府。

追赠穆之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高祖又表天子曰“臣闻崇贤旌善,王教所先。

念功简劳,义深追远。

故司勋秉策,在勤必书,德之休明,没而弥著。

故尚书左仆射、前将军臣穆之,爰自布衣,协佐义始,内端谋猷,外勤庶政,密勿军国,心力俱尽。

及登庸朝右,尹司京畿,翼新王化,敷赞百揆。

顷戎军远役,居中作捍,抚寄之勋,实洽朝野。

方宣赞盛猷,缉隆圣世,志绩示究,远迩悼心。

皇恩褒述,班同三事,荣哀兼备,宠灵已厚。

臣伏思寻,自义熙草创,艰患未弭,外虞既殷,内难弥结,时屯世故,靡岁暂宁。

岂臣以寡乏,负荷国重,实赖穆之匡翼之益。

岂唯谠言嘉谋,益于民听。

若乃忠规远画,潜虑密谟,造膝诡辞,莫见其际。

功隐于视听,事隔于皇朝者,不可称记。

所以陈力一纪,克遂有成,出征入辅,幸不辱命,微夫人之左右,未有宁济其事者矣。

履谦居寡,守之弥固,每议及封赏,辄深自抑绝。

所以勋高当年,而未沾茅社,抚事永伤,胡宁可昧。

谓宜加赠正司,追甄土宇,俾大赉所及,永秩于善人,忠正之烈,不泯于身后。

臣契阔屯泰,旋观始终,金兰之分,义深情密。

是以献其乃怀,布之朝听”于是重赠侍中、司徒,封南昌县侯,食邑千五百户。

高祖受禅,思佐命元勋,诏曰“故侍中、司徒南昌侯刘穆之,深谋远猷,肇基王迹,勋造大业,诚实匪躬。

今理运惟新,蕃屏并肇,感事怀人,实深悽悼。

可进南康郡公,邑三千户。

故左将军、青州刺史王镇恶,荆、郢之捷,克剪放命,北伐之勋,参迹方叔。

念勤惟绩,无忘厥心。

可进龙阳县侯,增邑千五百户”谥穆之曰文宣公。

太祖元嘉九年,配食高祖庙庭。

二十五年四月,车驾行幸江宁,经穆之墓,诏曰“故侍中、司徒、南康文宣公穆之,秉德佐命,翼亮景业,谋猷经远,元勋克茂,功铭鼎彝,义彰典策,故已嗣徽前哲,宣风后代者矣。

近因游践,瞻其茔域,九原之想,情深悼叹。

可致祭墓所,以申永怀” 穆之三子,长子虑之嗣,仕至员外散骑常侍卒。

子邕嗣。

先是,郡县为封国者,内史、相并于国主称臣,去任便止。

至世祖孝建中,始革此制,为下官致敬。

河东王歆之尝为南康相,素轻邕。

后歆之与邕俱豫元会,并坐。

邕性嗜酒,谓歆之曰“卿昔尝见臣,今不能见劝一杯酒乎”歆之因斅孙晧歌答之曰“昔为汝作臣,今与汝比肩。

既不劝汝酒,亦不愿汝年”邕所至嗜食疮痂,以为味似鳆鱼。

尝诣孟灵休,灵休先患灸疮,疮痂落床上,因取食之。

灵休大惊。

答曰“性之所嗜”灵休疮痂未落者,悉褫取以饴邕。

邕既去,灵休与何勖书曰“刘邕向顾见啖,遂举体流血”南康国吏二百许人,不问有罪无罪,递互与鞭,鞭疮痂常以给膳。

卒,子肜嗣。

大明四年,坐刀砍妻,夺爵土,以弟彪绍封。

齐受禅,降为南康县侯,食邑千户。

穆之中子式之字延叔,通《易》好士。

累迁相国中兵参军,太子中舍人,黄门侍郎,宁朔将军、宣城淮南二郡太守。

在任赃货狼藉,扬州刺史王弘遣从事检校。

从事呼摄吏民,欲加辨覆。

式之召从事谓曰“治所还白使君,刘式之于国家粗有微分,偷数百万钱何有,况不偷邪。

吏民及文书章之互在”从事还具白弘,弘曰“刘式之辩如此奔”亦由此得停。

还为太子右率,左卫将军,吴郡太守。

卒,追赠征虏将军。

从征关、洛有功,封德阳县五等侯,谥曰恭侯。

长子敳,世祖初,黄门侍郎。

敳弟衍,大明末,以为黄门郎,出为豫章内史。

晋安王子勋称伪号,以为中护军。

事败伏诛。

衍弟瑀,字茂琳,少有才气,为太祖所知。

始与王浚为南徐州,以瑀补别驾从事史,为浚所遇。

瑀性陵物护前,不欲人居己上。

时浚征北府行参军吴郡顾迈轻薄而有才能,浚待之甚厚,深言密事,皆与参之。

瑀乃折节事迈,深布情款,家内妇女间事,言语所不得至者,莫不倒写备说。

迈以瑀与之款尽,深相感信。

浚所言密事,悉以语瑀。

瑀与迈共进射堂下,瑀忽顾左右索单衣帻,迈问其所以,瑀曰“公以家人待卿,相与言无所隐,而卿于外宣泄,致使人无不知。

我是公吏,何得不启”因而白之。

浚大怒,启太祖徙迈广州。

迈在广州,值萧简为乱,为之尽力,与简俱死。

瑀迁从事中郎,领淮南太守。

元嘉二十九年,出为宁远将军、益州刺史。

元凶弑立,以为青州刺史。

瑀闻问,即起义遣军,并送资实于荆州。

世祖即位,召为御史中丞。

还至江陵,值南郡王义宣为逆,瑀陈其不可,言甚切至。

义宣以为丞相左司马,俱至梁山。

瑀犹乘其蜀中船舫,又有义宣故部曲潜于梁山洲外下投官军。

除司徒左长史。

明年,迁御史中丞。

瑀使气尚人,为宪司甚得志。

弹王僧达云“荫籍高华,人品冗末”朝士莫不畏其笔端。

寻转右卫将军。

瑀愿为侍中,不得,谓所亲曰“人仕宦不出当入,不入当出,安能长居户限上”因求益州。

世祖知其此意,许之。

孝建三年,除辅国将军、益州刺史。

既行,甚不得意。

至江陵,与颜竣书曰“朱修之三世叛兵,一旦居荆州,青油幕下,作谢宣明面见向,使斋帅以长刀引吾下席。

于吾何有,政恐匈奴轻汉耳”其年,坐夺人妻为妾,免官。

大明元年,起为东阳太守。

明年,迁吴兴太守。

侍中何偃尝案云“参伍时望”瑀大怒曰“我于时望何参伍之有”遂与偃绝。

及为吏部尚书,意弥愤愤。

族叔秀之为丹阳尹,瑀又与亲故书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刘安众处,朝廷不为多士”其年,疽发背,何偃亦发背痈。

瑀疾已笃,闻偃亡,欢跃叫呼,于是亦卒。

谥曰刚子。

子卷,南徐州别驾。

卷弟藏,尚书左丞。

穆之少子贞之,中书黄门侍郎,太子右卫率。

宁朔将军、江夏内史。

卒官。

子裒,始兴相,以赃货系东冶内。

穆之女适济阳蔡祐,年老贫穷。

世祖以祐子平南参军孙为始安太守。

王弘,字休元,琅邪临沂人也。

曾祖导,晋丞相。

祖洽,中领军。

父珣,司徒。

弘少好学,以清恬知名,与尚书仆射谢混善。

弱冠,为会稽王司马道子骠骑参军主簿。

时农务顿息,末役繁兴,弘以为宜建屯田,陈之曰“近面所咨立屯田事,已具简圣怀。

南亩事兴,时不可失,宜早督田畯,以要岁功。

而府资役单刻,控引无所,虽复厉以重劝,肃以严威,适足令囹圄充积,而无救于事实也。

伏见南局诸冶,募吏数百,虽资以廪赡,收入甚微。

愚谓若回以配农,必功利百倍矣。

然军器所须,不可都废,今欲留铜官大冶及都邑小冶各一所,重其功课,一准扬州。

州之求取,亦当无乏,余者罢之,以充东作之要。

又欲二局田曹,各立典军募吏,依冶募比例,并听取山湖人,此皆无损于私,有益于公者也。

其中亦应畴量,分判番假,及给廪多少,自可一以委之本曹。

亲局所统,必当练悉,且近东曹板水曹参军纳之领此任,其人颇有干能,自足了其事耳。

顷年以来,斯务弛废,田芜廪虚,实亦由此。

弘过蒙饰擢,志输短效,岂可相与寝默,有怀弗闻邪。

至于当否,尊自当裁以远鉴。

若所启谬允者,伏愿便以时施行,庶岁有务农之勤,仓有盈廪之实,礼节之兴,可以垂拱待也”道子欲以为黄门侍郎,珣以其年少固辞。

珣颇好积聚,财物布在民间。

珣薨,弘悉燔烧券书,一不收责。

余旧业悉以委付诸弟。

未免丧,后将军司马元显以为咨议参军,加宁远将军,知记室事,固辞不就。

道子复以为谘议参军,加建威将军,领中兵,又固辞。

时内外多难,在丧者皆不终其哀,唯弘固执得免。

桓玄克京邑。

收道子付廷尉,臣吏畏恐,莫敢瞻送。

弘时尚在丧,独于道侧拜,攀车涕泣,论者称焉。

高祖为镇军,召补咨议参军。

以功封华容县五等侯,迁琅邪王大司马从事中郎。

出为宁远将军、琅邪内史,尚书吏部郎中,豫章相。

卢循寇南康诸郡,弘奔寻阳。

高祖复命为中军咨议参军,迁大司马右长史,转吴国内史。

义熙十一年,征为太尉长史,转左长史。

从北征,前锋已平洛阳,而未遣九锡,弘衔使还京师,讽旨朝廷。

时刘穆之掌留任,而旨反从北来,穆之愧惧,发病遂卒。

而高祖还彭城,弘领彭城太守。

宋国初建,迁尚书仆射领选,太守如故。

奏弹谢灵运曰“臣闻闲厥有家,垂训《大易》,作威专戮,致诫《周书》,斯典或违,刑兹无赦。

世子左卫率康乐县公谢灵运,力人桂兴淫其嬖妾,杀兴江涘,弃尸洪流。

事发京畿,播闻遐迩。

宜加重劾,肃正朝风。

案世子左卫率康乐县公谢灵运过蒙恩奖,频叨荣授,闻礼知禁,为日已久。

而不能防闲阃闱,致兹纷秽,罔顾宪轨,忿杀自由。

此而勿治,典刑将替。

请以事见免灵运所居官,上台削爵土,收付大理治罪。

御史中丞都亭侯王准之,显居要任,邦之司直,风声噂沓,曾不弹举。

若知而弗纠,则情法斯挠。

如其不知,则尸昧已甚。

岂可复预班清阶,式是国宪。

请免所居官,以侯还散辈中。

内台旧体,不得用风声举弹,此事彰赫,曝之朝野,执宪蔑闻,群司循旧,国典既颓,所亏者重。

臣弘忝承人乏,位副朝端,若复谨守常科,则终莫之纠正。

所以不敢拱默,自同秉彝。

违旧之愆,伏须准裁”高祖令曰“灵运免官而已,余如奏。

端右肃正风轨,诚副所期,岂拘常仪,自今为永制” 十四年,迁监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二郡诸军事、抚军将军、江州刺史。

至州,省赋简役,百姓安之。

永初元年,加散骑常侍。

以佐命功,封华容县公,食邑二千户。

三年,入朝,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高祖因宴集,谓群公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并撰辞欲盛称功德。

弘率尔对曰“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时人称其简举。

少帝景平二年,徐羡之等谋废立,召弘入朝。

太祖即位,以定策安社稷,进位司空,封建安郡公,食邑千户。

上表固辞曰“臣闻赵武称随会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无隐情。

臣千载幸会,谬荷荣遇,虽以智能虚薄,政绩蔑闻,而言无隐情,窃所庶几。

向令天启其心,预定大策,而名编司勋,功不见纪,固将请不赏之罪,悬龙蛇之书,岂当稽违成命,苟修小节。

但无功勤,暴之四海,进阙君子劳心之谋,退微小人劳力之效,而圣朝僭赏于上,愚臣苟忝于下,则为厚诬当时,永贻口实。

窃财之诮,比此为轻,惟尘盛猷,亏玷为大。

微躬所惜,一朝亦尽,非唯仰尘国纪,实亦俯畏友朋。

忧心弥疹,胡颜靡托。

且凡人之交,尚申知己,况在明主,可用理干。

所以敢遂愚狷,守之以死”乃见许。

加使持节、侍中,改监为都督,进号车骑大将军,开府、刺史如故。

徐羡之等以废弑之罪将见诛,弘既非首谋,弟昙首又为上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弘。

羡之等诛,征弘为侍中、司徒、扬州刺史,录尚书,给班剑三十人。

上西征谢晦,弘与骠骑彭城王义康居守,入住中书下省,引队仗出入。

司徒府权置参军。

五年春,大旱,弘引咎逊位,曰“臣闻三才虽殊,其致则一。

故世道休明,五福攸应。

政有失德,咎征必显。

臣抑又闻之,台辅之职,论道赞契,上佐人主,燮理阴阳。

位以德授,则和气淳穆。

寇窃非据,则谪见于天。

是以陈平有辞,不滥主者之局。

邴吉停驾,大惧牛喘之由。

斯固有国之所同,天人之远旨。

陛下圣哲御世,光隆中兴,宜休征表祥,醴泉毖涌。

而顷阴阳隔并,亢旱成灾,秋无严霜,冬无积雪,疾厉之气,弥历四时。

此岂非任失其人,覆餗之咎。

臣以庸短,自毕凡流,谬逢嘉运,叨恩在昔。

陛下忘其不腆,又重之以今任。

正位槐鼎,统理神州,珥貂衣衮,总录朝端,内外要重,顿萃微躬,穷极宠贵,人臣莫比。

令德居之,犹或难称,矧伊陋昧,何以克任。

此之易了,不俟明识。

但受命之始,属值时艰,六戎亲戒,忧及社稷,诚是臣下致节忘身之时,当有何心,尘挠圣听。

所以黾勉从事,循墙驰驱,志在宣力,虑不及远。

既鲸鲵折首,西夏底定,便宜诉其本怀,避贤谢拙。

而常人偷安,日甘一日,实亦仰佩天眷,未能自已。

荏苒推迁,忽及三载。

遂令负乘之衅,彰著幽明,愆伏之灾,患缠氓庶。

上缺皇朝缉熙之美,下增官谤覆折之灾。

伏念惶赧,五情飞散,虽曰厚颜,何以宁处。

不远而复,《大易》攸称,小惩大戒,细人之福。

近复之美,非所敢觖,惩戒之幸,窃怀庶几。

今履端惟始,朝庆礼毕,辄还私门,思愆家巷,庶微塞天谴,少弭谤讟。

伏愿鉴其所守,即而许之。

临启愧塞,不自宣尽” 先是,彭城王义康为荆州刺史,镇江陵。

平陆令河南成粲与弘书曰“仆闻轨物设教,必随时制宜。

世代盈虚,亦与之消息。

夫势之所处,非亲不居。

是以周之宗盟,异姓为后。

权轴之要,任归二南,斯前代之明谟,当今之显辙。

明公位极台鼎,四海具瞻。

劬劳夙夜,义同吐握。

而总录百揆,兼牧畿甸,功实盛大,莫之与俦。

天道福谦,宜存挹损。

骠骑彭城王道德昭备,上之懿弟,宗本归源,所应推先,宜出据列蕃,齐光鲁、卫。

明公高枕论道,燮理阴阳,则天下和平,灾害不作。

福庆与大宋升降,享年与松、乔齐久,名垂万代,岂不美欤”弘本有退志,挟粲言,由是固自陈请,乃降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六年,弘又上表曰“臣闻异姓为后,宗周之明义。

亲不在外,有国之所先。

故鲁长滕君,《春秋》所美,楚出弃疾,前史垂诫。

矧乃茂亲明德,道光一时,述职侯甸,朝政弗及,而以庶族庸陋浮华之臣,超逾先典,居中赞契,岂所以宪章古式,缉熙治道。

骠骑将军臣义康,徽猷渊邈,明德弥劭,敷政江汉,化被荆南,搢绅属情,想乐当务,周旦之寄,不谋同词,分陕虽重,比此为轻。

臣实空暗,阶恩逾越,俯积素餐,仰玷盛化,公私二三,无一而可。

昔孙叔未进,优孟见弓攵。

展季在下,臧文贻讥。

况道隆地昵,义兼前礼。

臣于古人,无能为役,负乘窃位,万物谓何,虽曰厚颜,胡宁以处。

斯亡之惧,实疚其心。

乞解州录,以允民望。

伏愿陛下远存至公,近鉴丹款,俯顺朝野,改授亲贤。

岂惟下臣,获免大戾,凡厥众隶,孰不庆幸。

若天眷罔已,脱复迟回,请出臣表,逮闻外内,朝议舆诵,或有可择”诏曰“省表,远拟隆周经国之体,近述《大易》卑牧之志,三复冲旨,良用怃然。

公体道渊虚,明识经远,毗翼艰难,勋猷光茂,俾朕获辰居垂拱,司契委成。

岂容高逊总录,固辞神州,使成务有亏,以重朕之不德邪。

深存礼国,所望夤亮。

骠骑亲贤之寄,地均旦、奭,还入内辅,参赞机务,辄敬从所执”义康由是代弘为司徒,与之分录。

弘又表曰“近冒表闻,披陈愚管,实冀天鉴,体其至诚。

而奉被还诏,未蒙酧察,徒尘圣览,仰延优旨,顾影惭惶,罔识攸厝。

臣忝荷要重,四载于今。

既违前史量力之诫,又微古人进贤之美,尸位固宠,日积官谤,旋观周行,兴愧已后。

况在亲贤,朝野归德,甫思引身,曷云能补,惟尘大典,亏丧已多。

不悟天眷之隆,复垂恩奖,名器弗改,蒙宠如旧,感遇自揆,茫若无涯。

臣义康既总录百揆,毗赞盛化,忝厕下风,咨凭有所。

内朝细务,庶可免竭,神州任重,望实兼该,臣何人斯,寇窃不已。

为尔推迁,覆败将及,就无人事之愆,必有阴阳之患。

伏念惟忧,疢如疾首,不知何理,可以自安。

但成旨已决,涣汗难反,加臣懦劣,少无此志,进不能抗言陈辞,以死自固。

退不能重茧置冰,鲜食为瘠。

祗畏天威,遂复俯仰。

至于摄督所部,料综文案,曹局吏役,所须不多,其余文武,皆为冗长。

相府初建,或有未充,请留职僚同事而已,自此以外,及诸资实,一送司徒。

臣受恩深重,休戚是预,义无虚饰,苟自贬损。

伏愿圣察,特垂许顺,不令诚诉,其见抑夺”上又诏曰“卫军表如此,司徒宜须事力,可顺公雅怀,割二千人配府,资储不烦事送” 弘博练治体,留心庶事,斟酌时宜,每存优允。

与八座丞郎疏曰“同伍犯法,无士人不罪之科。

然每至诘谪,辄有请诉。

若垂恩宥,则法废不可行。

依事纠责,则物以为苦怨。

宜更为其制,使得忧苦之衷也。

又主守偷五匹,常偷四十匹,并加大辟,议者咸以为重,宜进主守偷十匹、常偷五十匹死,四十匹降以补兵。

既得少宽民命,亦足以有惩也。

想各言所怀” 左丞江奥议“士人犯盗赃不及弃市者,刑竟,自在赃污淫盗之目,清议终身,经赦不原。

当之者足以塞愆,闻之者足以鉴诫。

若复雷同群小,谪以兵役,愚谓为苦。

符伍虽比屋邻居,至于士庶之际,实自天隔,舍藏之罪,无以相关。

奴客与符伍交接,有所藏蔽,可以得知,是以罪及奴客。

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受罪也。

如其无奴,则不应坐”右丞孔默之议“君子小人,既杂为符伍,不得不以相检为义。

士庶虽殊,而理有闻察,譬百司居上,所以下不必躬亲而后同坐。

是故犯违之日,理自相关。

今罪其养子、典计者,盖义存戮仆。

如此,则无奴之室,岂得宴安。

但既云复士,宜令输赎。

常盗四十匹,主守五匹,降死补兵,虽大存宽惠,以纾民命。

然官及二千石及失节士大夫,时有犯者,罪乃可戮,恐不可以补兵也。

谓此制可施小人,士人自还用旧律” 尚书王准之议“昔为山阴令,士人在伍,谓之押符。

同伍有愆,得不及坐,士人有罪,符伍纠之。

此非士庶殊制,实使即刑当罪耳。

夫束脩之胄,与小人隔绝,防检无方,宜及不逞之士,事接群细,既同符伍,故使纠之。

于时行此,非唯一处。

左丞议奴客与邻伍相关,可得检察,符中有犯,使及刑坐。

即事而求,有乖实理。

有奴客者,类多使役,东西分散,住家者少。

其有停者,左右驱驰,动止所须,出门甚寡,典计者在家十无其一。

奴客坐伍,滥刑必众,恐非立法当罪本旨。

右丞议士人犯偷,不及大辟者,宥补兵。

虽欲弘士,惧无以惩邪。

乘理则君子,违之则小人。

制严于上,犹冒犯之,以其宥科,犯者或众。

使畏法革心,乃所以大宥也。

且士庶异制,意所不同” 殿中郎谢元议谓“事必先正其本,然后其末可理。

本所以押士大夫于符伍,而所以检小人邪。

可使受检于小人邪。

士犯坐奴,是士庶天隔,则士无弘庶之由,以不知而押之于伍,则是受检于小人也。

然则小人有罪,士人无事,仆隶何罪,而令坐之。

若以实相交关,贵其闻察,则意有未因。

何者。

名实殊章,公私异令,奴不押符,是无名也。

民乏资财,是私贱也,以私贱无名之人,豫公家有实之任,公私混淆,名实非允。

由此而言,谓不宜坐。

还从其主,于事为宜。

无奴之士,不在此例。

若士人本检小人,则小人有过,已应获罪,而其奴则义归戮仆,然则无奴之士,未合宴安,使之输赎,于事非谬。

二科所附,惟制之本耳。

此自是辨章二本,欲使各从其分。

至于求之管见,宜附前科,区别士庶,于义为美。

盗制,按左丞议,士人既终不为兵革,幸可同宽宥之惠。

不必依旧律,于议咸允” 吏部郎何尚之议“按孔右丞议,士人坐符伍为罪,有奴罪奴,无奴输赎。

既许士庶缅隔,则闻察自难,不宜以难知之事,定以必知之法。

夫有奴不贤,无奴不必不贤。

今多僮者傲然于王宪,无仆者怵迫于时网,是为恩之所沾,恒在程、卓。

法之所设,必加颜、原,求之鄙怀,窃所未惬。

谢殿中谓奴不随主,于名分不明,诚是有理。

然奴仆实与闾里相关,今都不问,恐有所失。

意同左丞议” 弘议曰“寻律令既不分别士庶,又士人坐同伍罹谪者,无处无之,多为时恩所宥,故不尽亲谪耳。

吴及义兴适有许、陆之徒,以同符合给,二千石论启丹书。

己未间,会稽士人云十数年前,亦有四族坐此被责,以时恩获停。

而王尚书云人旧无同伍坐,所未之解。

恐莅任之日,偶不值此事故邪。

圣明御世,士人诚不忧至苦,然要须临事论通,上干天听为纷扰,不如近为定科,使轻重有节也。

又寻甲符制,蠲士人不传符耳,令史复除,亦得如之。

共相押领,有违纠列,了无等衰,非许士人闾里之外也。

诸议云士庶缅绝,不相参知,则士人犯法,庶民得不知。

若庶民不许不知,何许士人不知。

小民自非超然简独,永绝尘秕者,比门接栋,小以为意,终自闻知,不必须日夕来往也。

右丞百司之言,粗是其况。

如衰陵士人,实与里巷关接,相知情状,乃当于冠带小民。

今谓之士人,便无小人之坐。

署为小民,辄受士人之罚。

于情于法,不其颇欤。

且都令不及士流,士流为轻,则小人令使征预其罚,便事至相纠,闾伍之防,亦为不同。

谓士人可不受同伍之谪耳,罪其奴客,庸何伤邪。

无奴客,可令输赎,又或无奴僮为众所明者,官长二千石便当亲临列上,依事遣判。

又主偷五匹、常偷四十匹,谓应见优量者,实以小吏无知,临财易昧,或由疏慢,事蹈重科,求之于心,常有可愍,故欲小进匹数,宽其性命耳。

至于官长以上,荷蒙禄荣,付以局任,当正己明宪,检下防非,而亲犯科律,乱法冒利,五匹乃已为弘矣。

士人无私相偷四十匹理,就使至此,致以明罚,固其宜耳,并何容复加哀矜。

且此辈士人,可杀不可谪,有如诸论,本意自不在此也。

近闻之道路,聊欲共论,不呼乃尔难精。

既众议纠纷,将不如其已。

若呼不应停寝,谓宜集议奏闻,决之圣旨”太祖诏“卫军议为允” 弘又上言“旧制,民年十三半役,十六全役。

当以十三以上,能自营私及公,故以充役。

而考之见事,犹或未尽。

体有强弱,不皆称年。

且在家自随,力所能堪,不容过苦。

移之公役,动有定科,循吏隐恤,可无其患,庸宰守常,已有勤剧,况值苛政,岂可称言。

乃有务在丰役,增进年齿,孤远贫弱,其敝尤深。

至令依寄无所,生死靡告,一身之切,逃窜求免,家人远计,胎孕不育,巧避罗宪,实亦由之。

今皇化惟新,四方无事,役召之宜,应存乎消息。

十五至十六,宜为半,十七为全”从之。

其后,弘寝疾,弘表屡乞骸骨,上辄优诏不许。

九年,进位太保,领中书监,余如故。

其年,薨,时年五十四。

即赠太保、中书监,给节,加羽葆、鼓吹,增班剑为六十人,侍中、录尚书、刺史如故。

谥曰文昭公,配食高祖庙廷。

其年,诏曰“乃者三逆煽祸,实繁有徒,爰初遵养,暨于明罚,外虞内虑,实维艰难。

故太保华容县公弘、故卫将军华、故左光禄大夫昙首,抱义怀忠,乃情同至,筹谋庙堂,竭尽智力,经营夷险,简自朕心。

国耻既雪,允膺茅土,而并执谦挹,志不命逾,故用伫朝典,将有后命。

盛业不究,相系殒落,永怀伤叹,痛恨无已。

弘可增封千户,华、昙首封开国县侯,食邑各千户。

护军将军建昌公彦之,深诚密谟,比踪齐望,其复先食邑,以酧忠勋”又诏“闻王太保家便已匮乏,清约之美,同规古人。

言念始终,情增凄叹。

可赐钱百万,米千斛” 世祖大明五年,车驾游幸,经弘墓。

下诏曰“故侍中、中书监、太保、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华容文昭公弘,德猷光劭,鉴识明远。

故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太子詹事豫章文侯昙首,夙尚恬素,理心贞正。

并绸缪先眷,契阔屯夷,内亮王道,外流徽誉。

以国图令勋,民思茂惠。

朕薄巡都外,瞻览坟茔,永言想慨,良深于怀。

便可遣使致祭墓所” 弘明敏有思致,既以民望所宗,造次必存礼法,凡动止施为,及书翰仪体,后人皆依仿之,谓为王太保家法。

虽历任藩辅,不营财利,薨亡之后,家无余业。

而轻率少威仪,性又褊隘,人忤意者,辄面加责辱。

少时尝摴蒱公城子野舍,及后当权,有人就弘求县,辞诉颇切。

此人尝以蒱戏得罪,弘诘之曰“君得钱会戏,何用禄为”答曰“不审公城子野何在”弘默然。

子锡嗣。

少以宰相子,起家为员外散骑,历清职,中书郎,太子左卫率,江夏内史。

高自位遇。

太尉江夏王义恭当朝,锡箕踞大坐,殆无推敬。

卒官。

子僧亮嗣。

齐受禅,降爵为侯,食邑五百户。

弘少子僧达,别有传。

弘弟虞,廷尉卿。

虞子深,有美名,官至新安太守。

虞弟抑,光禄大夫。

抑弟孺,侍中。

孺弟昙首,别有传。

弘从父弟练,晋中书令珉子也。

元嘉中,历显官,侍中,度支尚书。

练子钊,世祖大明中,亦经清职,黄门郎,临海王子顼晋安王子勋征虏、前军长史,左民尚书。

太宗初,为司徒左长史。

随司徒建安王休仁出赭圻,时居母忧,加冠军将军。

忤犯休仁,出为始兴相。

休仁恚之不已,太宗乃收付廷尉,赐死。

史臣曰:晋纲弛紊,其渐有由。

孝武守文于上,化不下及,道子昏德居宗,宪章坠矣。

重之以国宝启乱,加之以元显嗣虐,而祖宗之遗典,群公之旧章,莫不叶散冰离,扫地尽矣。

主威不树,臣道专行,国典人殊,朝纲家异,编户之命,竭于豪门,王府之蓄,变为私藏。

由是祸基东妖,难结天下,荡荡然王道不绝者若綖。

高祖一朝创义,事属横流,改乱章,布平道,尊主卑臣之义,定于马棰之间。

威令一施,内外从禁,以建武、永平之风,变太元、隆安之俗,此盖文宣公之为也。

为一代宗臣,配飨清庙,岂徒然哉。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宋书·卷四十三·列传第三·徐羡之傅亮檀道济

〔沈约〕 〔南北朝〕

徐羡之,字宗文,东海郯人也。

祖宁,尚书吏部郎,江州刺史,未拜卒。

父祚之,上虞令。

羡之少为王雅太子少傅主簿,刘牢之镇北功曹,尚书祠部郎,不拜,桓修抚军中兵曹参军。

与高祖同府,深相亲结。

义旗建,高祖版为镇军参军,尚书库部郎,领军司马。

与谢混共事,混甚知之。

补琅邪王大司马参军,司徒左西属,徐州别驾从事史,太尉咨议参军。

义熙十一年,除鹰扬将军、琅邪内史,仍为大司马从事中郎,将军如故。

高祖北伐,转太尉左司马,掌留任,以副贰刘穆之。

初,高祖议欲北伐,朝士多谏,唯羡之默然。

或问何独不言,羡之曰“吾位至二品,官为二千石,志愿久充。

今二方已平,拓地万里,唯有小羌未定,而公寝食不忘。

意量乖殊,何可轻豫”刘穆之卒,高祖命以羡之为吏部尚书、建威将军、丹阳尹,总知留任,甲仗二十人出入。

转尚书仆射,将军、尹如故。

十四年,大司马府军人朱兴妻周坐息男道扶年三岁,先得痫病,周因其病发,掘地生埋之,为道扶姑女所告,正周弃市刑。

羡之议曰“自然之爱,虎狼犹仁。

周之凶忍,宜加显戮。

臣以为法律之外,故尚弘物之理。

母之即刑,由子明法,为子之道,焉有自容之地。

虽伏法者当罪,而在宥者靡容。

愚谓可特申之遐裔”从之。

高祖践阼,进号镇军将军,加散骑常侍。

上初即位,思佐命之功,诏曰“散骑常侍、尚书仆射、镇军将军、丹阳尹徐羡之,监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诸军事、抚军将军、江州刺史华容侯王弘,散骑常侍、护军将军作唐男檀道济,中书令、领太子詹事傅亮,侍中、中领军谢晦,前左将军、江州刺史宜阳侯檀韶,使持节、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河北诸军事、后将军、雍州刺史关中侯赵伦之,使持节、督北徐兖青三州诸军事、征虏将军、北徐州刺史南城男刘怀慎,散骑常侍、领太子左卫率新淦侯王仲德,前冠军将军、北青州刺史安南男向弥,左卫将军滠阳男刘粹,使持节、南蛮校尉佷山子到彦之,西中郎司马南郡宜阳侯张邵,参西中郎将军事、建威将军、河东太守资中侯沈林子等,或忠规远谋,扶赞洪业。

或肆勤树绩,弘济艰难。

经始图终,勋烈惟茂,并宜与国同休,飨兹大赉。

羡之可封南昌县公,弘可华容县公,道济可改封永修县公,亮可建城县公,晦可武昌县公,食邑各二千户。

韶可更增邑二千五百户,仲德可增邑二千二百户。

怀慎、彦之各进爵为侯,粹改封建安县侯,并增邑为千户。

伦之可封霄城县侯,食邑千户。

邵可封临沮县伯,林子可封汉寿县伯,食邑六百户。

开国之制,率遵旧章” 羡之迁尚书令、扬州刺史,加散骑常侍。

进位司空、录尚书事,常侍、刺史如故。

羡之起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

沈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

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

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 高祖不豫,加班剑三十人。

宫车晏驾,与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

少帝诏曰“平理狱讼,政道所先。

朕哀荒在疚,未堪亲览。

司空、尚书令可率众官月一决狱” 帝后失德,羡之等将谋废立,而庐陵王义真轻动多过,不任四海,乃先废义真,然后废帝。

时谢晦为领军,以府舍内屋败应治,悉移家人出宅,聚将士于府内。

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先朝旧将,威服殿省,且有兵众,召使入朝,告之以谋。

事将发,道济入宿领军府。

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为内应,其日守关。

道济领兵居前,羡之等继其后,由东掖门云龙门入,宿卫先受处分,莫有动者。

先是帝于华林园为列肆,亲自酤卖,又开渎聚土,以像破岗,率左右唱呼引船为乐。

是夕,寝于龙舟,在天渊池。

兵士进杀二人,又伤帝指。

扶帝出东阁,收玺绶。

群臣拜辞,卫送故太子宫,迁于吴郡。

侍中程道惠劝立第五皇弟义恭,羡之不许。

遣使杀义真于新安,杀帝于吴县。

时为帝筑宫未成,权居金昌亭,帝突走出昌门,追者以门关击之倒地,然后加害。

太祖即阼,进羡之司徒,余如故,改封南平郡公,食邑四千户,固让加封。

有司奏车驾依旧临华林园听讼,诏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二公推讯” 元嘉二年,羡之与左光禄大夫傅亮上表归政,曰“臣闻元首司契,运枢成务。

臣道代终,事尽宣翼。

冕旒之道,理绝于上皇。

拱己之事,不行于中古。

故高宗不言,以三龄为断。

冢宰听政,以再期为节。

百王以降,罔或不然。

陛下圣德绍兴,负荷洪业,忆兆颙颙,思陶盛化。

而圣旨谦挹,委成群司。

自大礼告终,钻燧三改,大明伫照,远迩倾属。

臣等虽率诚屡闻,未能仰感,敢藉品物之情,谨因苍生之志。

伏愿陛下远存周文日昃之道,近思皇室缔构之艰,时揽万机,躬亲朝政,广辟四聪,博询庶业,则雍熙可臻,有生幸甚”上未许。

羡之等重奏曰“近写下情,言为心罄,奉被还诏,鉴许未回。

岂惟愚臣,秉心有在,询之朝野,人无异议。

何者。

形风四方,实系王德,一国之事,本之一人。

虽世代不同,时殊风异,至于主运臣赞,古今一揆。

未有浑心委任,而休明可期,此之非宜,布自遐迩。

臣等荷遇二世,休戚以均,情为国至,岂容顺默。

重披丹心,冒昧以请”上犹辞。

羡之等又固陈曰“比表披陈,辞诚俱尽,诏旨冲远,未垂听纳,三复屏营,伏增忧叹。

臣闻克隆先构,干蛊之盛业。

昧旦丕显,帝王之高义。

自皇宋创运,英圣有造,殷忧未阙,艰患仍缠。

赖天命有底,圣明承业,时屯国故,犹在民心。

泰山之安,未易可保,昏明隆替,系在圣躬。

斯诚周诗夙兴之辰,殷王待旦之日,岂得无为拱己,复玄古之风,逡巡虚挹,徇匹夫之事。

伏愿以宗庙为重,百姓为心,弘大业以嗣先轨,隆圣道以增前烈。

愚瞽所献,情尽于此”上乃许之。

羡之仍逊位退还私第,兄子佩之及侍中程道惠、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复奉诏摄任。

三年正月,诏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爱敬同极,岂惟名教,况乃施侔造物,义在加隆者乎。

徐羡之、傅亮、谢晦,皆因缘之才,荷恩在昔,擢自无闻,超居要重,卵翼而长,未足以譬。

永初之季,天祸横流,大明倾曜,四海遏密,实受顾托,任同负图。

而不能竭其股肱,尽其心力,送往无复言之节,事居阙忠贞之效,将顺靡记,匡救蔑闻,怀宠取容,顺成失德。

虽末因惧祸,以建大策,而逞其悖心,不畏不义。

播迁之始,谋肆鸩毒,至止未几,显行怨杀,穷凶极虐,荼酷备加,颠沛皂隶之手,告尽逆旅之馆,都鄙哀愕,行路饮涕。

故庐陵王英秀明远,徽风夙播,鲁卫之寄,朝野属情。

羡之等暴蔑求专,忌贤畏逼,造构贝锦,成此无端,罔主蒙上,横加流屏,矫诬朝旨,致兹祸害。

寄以国命,而剪为仇雠,旬月之间,再肆鸩毒,痛感三灵,怨结人鬼。

自书契以来,弃常安忍,反易天明,未有如斯之甚者也。

昔子家从弑,郑人致讨。

宋肥无辜,荡泽为戮。

况逆乱倍于往衅,情痛深于国家,此而可容,孰不可忍。

即宜诛殛,告谢存亡。

而于时大事甫尔,异同纷结,匡国之勋实著,莫大之罪未彰。

是以远酌民心,近听舆讼,虽欲讨乱,虑或难图,故忍戚含哀,怀耻累载。

每念人生实难,情事未展,何尝不顾影恸心,伏枕泣血。

今逆臣之衅,彰暴遐迩,君子悲情,义徒思奋,家仇国耻,可得而雪,便命司寇,肃明典刑。

晦据有上流,或不即罪,朕当亲率六师,为其遏防。

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征北将军檀道济络驿继路,符卫军府州以时收剪。

已命征虏将军刘粹断其走伏。

罪止元凶,余无所问。

感惟永往,心情崩绝。

氛雾既袪,庶几治道” 尔日诏召羡之。

行至西明门外,时谢晦弟爵〔子肖反〕为黄门郎,正直,报亮云“殿内有异处分”亮驰报羡之。

羡之回还西州,乘内人问讯车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刭死,时年六十三。

羡之初不应召,上遣中领军到彦之、右卫将军王华追讨。

羡之死,野人以告,载尸付廷尉。

子乔之,尚高祖第六女富阳公主,官至竟陵王文学。

乔之及弟乞奴从诛。

初,羡之年少时,尝有一人来,谓之曰“我是汝祖”羡之因起拜之。

此人曰“汝有贵相,而有大厄,可以钱二十八文埋宅四角,可以免灾。

过此可位极人臣”后羡之随亲之县,住在县内,尝暂出,而贼自后破县。

县内人无免者,鸡犬亦尽,唯羡之在外获全。

随从兄履之为临海乐安县,尝行经山中,见黑龙长丈余,头有角,前两足皆具,无后足,曳尾而行。

及拜司空,守关将入,彗星晨见危南。

又当拜时,双鹤集太极东鸱尾鸣唤。

兄子佩之,轻薄好利,高祖以其姻戚,累加宠任,为丹阳尹,吴郡太守。

景平初,以羡之秉权,颇豫政事。

与王韶之、程道惠、中书舍人邢安泰、潘盛相结党与。

时谢晦久病,连灸,不堪见客。

佩之等疑其托疾有异图,与韶之、道惠同载诣傅亮,称羡之意,欲令亮作诏诛之。

亮答以为“己等三人,同受顾命,岂可相残戮。

若诸君果行此事,便当角巾步出掖门耳”佩之等乃止。

羡之既诛,太祖特宥佩之,免官而已。

其年冬,佩之又结殿中监茅亨谋反,并告前宁州刺史应袭,以亨为兖州,袭为豫州。

亨密以闻,袭亦告司徒王弘。

佩之聚党百余人,杀牛犒赐,条牒时人,并相署置,期明年正会,于殿中作乱。

未及数日,收斩之。

傅亮,字季友,北地灵州人也。

祖咸,司隶校尉。

父瑗,以学业知名,位至安成太守。

瑗与郗超善,超尝造瑗,瑗见其二子迪及亮。

亮年四五岁,超令人解亮衣,使左右持去,初无吝色。

超谓瑗曰“卿小儿才名位宦,当远逾于兄。

然保家传祚,终在大者”迪字长猷,亦儒学,官至五兵尚书。

永初二年卒,追赠太常。

亮博涉经史,尤善文词。

初为建威参军,桓谦中军行参军。

桓玄篡位,闻其博学有文采,选为秘书郎,欲令整正秘阁,未及拜而玄败。

义旗初,丹阳尹孟昶以为建威参军。

义熙元年,除员外散骑侍郎,直西省,典掌诏命。

转领军长史,以中书郎滕演代之。

亮未拜,遭母忧,服阕,为刘毅抚军记室参军,又补领军司马。

七年,迁散骑侍郎,复代演直西省。

仍转中书黄门侍郎,直西省如故。

高祖以其久直勤劳,欲以为东阳郡,先以语迪,迪大喜告亮。

亮不答,即驰见高祖曰“伏闻恩旨,赐拟东阳,家贫忝禄,私计为幸。

但凭荫之愿,实结本心,乞归天宇,不乐外出”高祖笑曰“谓卿之须禄耳,若能如此,甚协所望”会西讨司马休之,以为太尉从事中郎,掌记室。

以太尉参军羊徽为中书郎,代直西省。

亮从征关、洛,还至彭城。

宋国初建,令书除侍中,领世子中庶子。

徙中书令,领中庶子如故。

从还寿阳。

高祖有受禅意,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玄暴篡,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复兴皇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著,遂荷九锡。

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戒盛满,非可久安。

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群臣唯盛称功德,莫晓此意。

日晚坐散,亮还外,乃悟旨,而宫门已闭。

亮于是叩扉请见,高祖即开门见之。

亮入便曰“臣暂宜还都”高祖达解此意,无复他言,直云“须几人自送”亮曰“须数十人便足”于是即便奉辞。

亮既出,已夜,见长星竟天。

亮拊髀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至都,即征高祖入辅。

永初元年,迁太子詹事,中书令如故。

以佐命功,封建城县公,食邑二千户。

入直中书省,专典诏命。

以亮任总国权,听于省见客。

神虎门外,每旦车常数百两。

高祖登庸之始,文笔皆是记室参军滕演。

北征广固,悉委长史王诞。

自此后至于受命,表策文诰,皆亮辞也。

演字彦将,南阳西鄂人,官至黄门郎,秘书监。

义熙八年卒。

二年,亮转尚书仆射,中书令、詹事如故。

明年,高祖不豫,与徐羡之、谢晦并受顾命,给班剑二十人。

少帝即位,进为中书监,尚书令。

景平二年,领护军将军。

少帝废,亮率行台至江陵奉迎太祖。

既至,立行门于江陵城南,题曰“大司马门”率行台百僚诣门拜表,威仪礼容甚盛。

太祖将下,引见亮,哭恸甚,哀动左右。

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悲号呜咽,侍侧者莫能仰视。

亮流汗沾背,不能答。

于是布腹心于到彦之、王华等,深自结纳。

太祖登阼,加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本官悉如故。

司空府文武即为左光禄府。

又进爵始兴郡公,食邑四千户,固让进封。

元嘉三年,太祖欲诛亮,先呼入见。

省内密有报之者,亮辞以嫂病笃,求暂还家。

遣信报徐羡之,因乘车出郭门,骑马奔兄迪墓。

屯骑校尉郭泓收付廷尉,伏诛。

时年五十三。

初至广莫门,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并谓曰“以公江陵之诚,当使诸子无恙”初,亮见世路屯险,著论名曰《演慎》,曰: 大道有言,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矣。

《易》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

又曰“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

文王小心,《大雅》咏其多福。

仲由好勇,冯河贻其苦箴。

《虞书》著慎身之誉,周庙铭陛坐之侧。

因斯以谈,所以保身全德,其莫尚于慎乎。

夫四道好谦,三材忌满,祥萃虚室,鬼瞰高屋,丰屋有蔀家之灾,鼎食无百年之贵。

然而徇欲厚生者,忽而不戒。

知进忘退者,曾莫之惩。

前车已摧,后銮不息,乘危以庶安,行险而徼幸,于是有颠坠覆亡之祸,残生夭命之衅。

其故何哉。

流溺忘反,而以身轻于物也。

故昔之君子,同名爵于香饵,故倾危不及。

思忧患而豫防,则针石无用。

洪流壅于涓涓,合拱挫于纤蘖,介焉是式,色斯而举,悟高鸟以风逝,鉴醴酒而投绂。

夫岂敝著而后谋通,患结而后思复云尔而已哉。

故《诗》曰“慎尔侯度,用戒不虞”言防萌也。

夫单以营内丧表,张以治外失中,齐、秦有守一之败,偏恃无兼济之功,冰炭涤于胸心,岩墙绝于四体。

夫然,故形神偕全,表里宁一,营魄内澄,百骸外固,邪气不能袭,忧患不能及,然可以语至而言极矣。

夫以嵇子之抗心希古,绝羁独放,五难之根既拔,立生之道无累,人患殆乎尽矣。

徒以忽防于钟、吕,肆言于禹、汤,祸机发于豪端,逸翩铩于垂举。

观夫贻书良友,则匹厚味于甘鸩,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其惧患也,若无辔而乘奔,其慎祸也,犹履冰而临谷。

或振褐高栖,揭竿独往,或保约违丰,安于卑位。

故漆园外楚,忌在龟牺。

商洛遐遁,畏此驷马。

平仲辞邑,殷鉴于崔、庆,张临挹满,灼戒乎桑、霍。

若君子览兹二涂,则贤鄙之分既明,全丧之实又显。

非知之难,慎之惟难,慎也者,言行之枢管乎。

夫据图挥刃,愚夫弗为,临渊登峭,莫不惴栗。

何则。

害交故虑笃,患切而惧深。

故《诗》曰“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慎微之谓也。

故庖子涉族,怵然为戒,差之一毫,弊犹如此。

况乎触害犯机,自投死地。

祸福之具,内充外斥,陵九折于邛僰,泛冲波于吕梁,倾侧成于俄顷,性命哀而莫救。

呜呼。

呜呼。

故语有之曰,诚能慎之,福之根也。

曰是何伤,祸之门尔。

言慎而已矣。

亮布衣儒生,侥幸际会,既居宰辅,兼总重权。

少帝失德,内怀忧惧,作《感物赋》以寄意焉。

其辞曰: 余以暮秋之月,述职内禁,夜清务隙,游目艺苑。

于时风霜初戒,蛰类尚繁,飞蛾翔羽,翩翾满室,赴轩幌,集明烛者,必以燋灭为度。

虽则微物,矜怀者久之。

退感庄生异鹊之事,与彼同迷而忘反鉴之道,此先师所以鄙智,及齐客所以难日论也。

怅然有怀,感物兴思,遂赋之云尔。

在西成之暮晷,肃皇命于禁中。

聆蜻蛚于前庑,鉴朗月于房栊。

风萧瑟以陵幌,霜皑皑而被墉。

怜鸣蜩之应节,惜落景之怀东。

嗟劳人之萃感,何夕永而虑充。

眇今古以遐念,若循环之无终。

咏倚相之遗矩,希董生之方融。

钻光灯而散袠,温圣哲之遗踪。

坟素杳以难暨,九流纷其异封。

领三百于无邪,贯五千于有宗。

考旧闻于前史,访心迹于污隆。

岂夷阻之在运,将全丧之由躬。

游翰林之彪炳,嘉美手于良工。

辞存丽而去秽,旨既雅而能通。

虽源流之深浩,且扬榷而发蒙。

习习飞蚋,飘飘纤蝇,缘幌求隙,望爓思陵。

糜兰膏而无悔,赴朗烛而未惩。

瞻前轨之既覆,忘改辙于后乘。

匪微物之足悼,怅永念而捬膺。

彼人道之为贵,参二仪而比灵。

禀清旷以授气,修缘督而为经。

照安危于心术,镜纤兆于未形。

有徇末而舍本,或耽欲而忘生。

碎随侯于微爵,捐所重而要轻。

矧昆虫之所昧,在智士其犹婴。

悟雕陵于庄氏,几鉴浊而迷清。

仰前修之懿轨,知吾迹之未并。

虽宋元之外占,曷在予之克明。

岂知反之徒尔,喟投翰以增情。

初,奉迎大驾,道路赋诗三首,其一篇有悔惧之辞,曰“夙棹发皇邑,有人祖我舟。

饯离不以币,赠言重琳球。

知止道攸贵,怀禄义所尤。

四牡倦长路,君辔可以收。

张邴结晨轨,疏董顿夕辀。

东隅诚已谢,西景逝不留。

性命安可图,怀此作前修。

敷衽铭笃诲,引带佩嘉谋。

迷宠非予志,厚德良未酧。

抚躬愧疲朽,三省惭爵浮。

重明照蓬艾,万品同率由。

忠诰岂假知,式微发直讴”亮自知倾覆,求退无由,又作辛有、穆生、董仲道赞,称其见微之美。

长子演,秘书郎,先亮卒。

演弟悝、湛逃亡。

湛弟都,徙建安郡。

世祖孝建之中,并还京师。

檀道济,高平金乡人,左将军韶少弟也。

少孤,居丧备礼。

奉姊事兄,以和谨致称。

高祖创义,道济从入京城,参高祖建武军事,转征西。

讨平鲁山,禽桓振,除辅国参军、南阳太守。

以建义勋,封吴兴县五等侯。

卢循寇逆,群盗互起,郭寄生等聚作乱,以道济为扬武将军、天门太守讨平之。

又从刘道规讨柏谦、荀林等,率厉文武,身先士卒,所向摧破。

及徐道覆来逼,道规亲出拒战,道济战功居多。

迁安远护军、武陵内史。

复为太尉参军,拜中书侍郎,转宁朔将军,参太尉军事。

以前后功封作唐县男,食邑四百户。

补太尉主簿、咨议参军。

豫章公世子为征虏将军镇京口,道济为司马、临淮太守。

又为世子西中郎司马、梁国内史。

复为世子征虏将军司马,加冠军将军。

义熙十二年,高祖北伐,以道济为前锋出淮、肥,所至诸城戍望风降服。

进克许昌,获伪宁朔将军、颍川太守姚坦及大将杨业。

至成皋,伪兖州刺史韦华降。

径进洛阳,伪平南将军陈留公姚洸归顺。

凡拔城破垒,俘四千余人。

议者谓应悉戮以为京观。

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

于是戎夷感悦,相率归之者甚众。

进据潼关,与诸军共破姚绍。

长安既平,以为征虏将军、琅邪内史。

世子当镇江陵,复以道济为西中郎司马、持节、南蛮校尉。

又加征虏将军。

迁宋国侍中,领世子中庶子,兖州大中正。

高祖受命,转护军,加散骑常侍,领石头戍事。

听直入殿省。

以佐命功,改封永修县公,食邑二千户。

徙为丹阳尹,护军如故。

高祖不豫,给班剑二十人。

出监南徐兖之江北淮南诸郡军事、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

景平元年,虏围青州刺史竺夔于东阳城,夔告急。

加道济使持节、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德救东阳。

未及至,虏烧营,焚攻具遁走。

将追之,城内无食,乃开窖取久谷。

窖深数丈,出谷作米,已经再宿。

虏去已远,不复可追,乃止。

还镇广陵。

徐羡之将废庐陵王义真,以告道济,道济意不同,屡陈不可,不见纳。

羡之等谋欲废立,讽道济入朝。

既至,以谋告之。

将废之夜,道济入领军府就谢晦宿。

晦其夕竦动不得眠,道济就寝便熟,晦以此服之。

太祖未至,道济入守朝堂。

上即位,进号征北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

进封武陵郡公,食邑四千户。

固辞进封。

又增督青州、徐州之淮阳下邳琅邪东莞五郡诸军事。

及讨谢晦,道济率军继到彦之。

彦之战败,退保隐圻,会道济至。

晦本谓道济与羡之等同诛,忽闻来上,人情凶惧,遂不战自溃。

事平,迁都督江州之江夏豫州之西阳新蔡晋熙四郡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

增封千户。

元嘉八年,到彦之伐索虏,已平河南,寻复失之。

金墉、虎牢并没,虏逼滑台。

加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率众北讨。

军至东平寿张县,值虏安平公乙旃眷。

道济率宁朔将军王仲德、骁骑将军段宏奋击,大破之。

转战至高梁亭,虏宁南将军、济州刺史寿昌公悉颊库结前后邀战,道济分遣段宏及台队主沈虔之等奇兵击之,即斩悉颊库结。

道济进至济上,连战二十余日,前后数十交,虏众盛,遂陷滑台。

道济于历城全军而反。

进位司空,持节、常侍、都督、刺史并如故。

还镇寻阳。

道济立功前朝,威名甚重。

左右腹心,并经百战,诸子又有才气,朝廷疑畏之。

太祖寝疾累年,屡经危殆,彭城王义康虑宫车晏驾,道济不可复制。

十二年,上疾笃,会索虏为边寇,召道济入朝。

既至,上间。

十三年春,将遣道济还镇,已下船矣,会上疾动,召入祖道,收付廷尉。

诏曰“檀道济阶缘时幸,荷恩在昔,宠灵优渥,莫与为比。

曾不感佩殊遇,思答万分,乃空怀疑贰,履霜日久。

元嘉以来,猜阻滋结,不义不昵之心,附下罔上之事,固已暴之民听,彰于遐迩。

谢灵运志凶辞丑,不臣显著,纳受邪说,每相容隐。

又潜散金货,招诱剽猾,逋逃必至,实繁弥广,日夜伺隙,希冀非望。

镇军将军仲德往年入朝,屡陈此迹。

朕以其位居台铉,豫班河岳,弥缝容养,庶或能革。

而长恶不悛,凶慝遂遘,因朕寝疾,规肆祸心。

前南蛮行参军庞延祖具悉奸状,密以启闻。

夫君亲无将,刑兹罔赦。

况罪衅深重,若斯之甚。

便可收付廷尉,肃正刑书。

事止元恶,余无所问”于是收道济及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植、司徒从事中郎粲、太子舍人隰、征北主簿承伯、秘书郎遵等八人,并于廷尉伏诛。

又收司空参军薛彤,付建康伏法。

又遣尚书库部郎顾仲文、建武将军茅亨至寻阳,收道济子夷、邕、演及司空参军高进之,诛之。

薛彤、进之并道济腹心,有勇力,时以比张飞、关羽。

初,道济见收,脱帻投地曰“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邕子孺乃被宥,世祖世,为奉朝请。

史臣曰:夫弹冠出里,结组登朝,道申于夷路,运艰于险辙,是以古人裴回于出处,交战乎临岐。

若其任重于身,恩结自主,虽复据鼎承剑,悠然不以存殁为怀。

当二公受言西殿,跪承顾托,若使死而可再,固以赴蹈为期也。

及逢权定之机,当震主之地,甫欲攘抑后祸,御蔽身灾,使桐宫有卒迫之痛,淮王非中雾之疾。

若以社稷为存亡,则义异于此。

但彭城无燕剌之衅,而有楚英之戮。

若使一昆延历,亦未知定终所在也。

谢晦言不以贼遗君父,岂徒言哉。

宋书·卷四十四·列传第四·谢晦

〔沈约〕 〔南北朝〕

谢晦,字宣明,陈郡阳夏人也。

祖朗,东阳太守。

父重,会稽王道子骠骑长史。

兄绚,高祖镇军长史,蚤卒。

晦初为孟昶建威府中兵参军。

昶死,高祖问刘穆之“孟昶参佐,谁堪入我府”穆之举晦,即命为太尉参军。

高祖尝讯囚,其旦刑狱参军有疾,扎晦代之,于车中一鉴讯牒,催促便下。

相府多事,狱繁殷积,晦随问酧辩,曾无违谬。

高祖奇之,即日署刑狱贼曹,转豫州治中从事。

义熙八年,土断侨流郡县,使晦分判扬、豫民户,以平允见称。

入为太尉主簿,从征司马休之。

时徐逵之战败见杀,高祖怒,将自被甲登岸,诸将谏,不从,怒愈甚。

晦前抱持高祖,高祖曰“我斩卿”晦曰“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晦死何有”会胡藩已得登岸,贼退走,乃止。

晦美风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点漆。

涉猎文义,朗赡多通,高祖深加爱赏,群僚莫及。

从征关、洛,内外要任悉委之。

刘穆之遣使陈事,晦往往措异同,穆之怒曰“公复有还时否”高祖欲以为从事中郎,以访穆之,坚执不与。

终穆之世,不迁。

穆之丧问至,高祖哭之甚恸。

晦时正直,喜甚,自入阁内参审穆之死问。

其日教出,转晦从事中郎。

宋台初建,为右卫将军,寻加侍中。

高祖受命,于石头登坛,备法驾入宫。

晦领游军为警备,迁中领军,侍中如故。

以佐命功,封武昌县公,食邑二千户。

二年,坐行玺封镇西司马、南郡太守王华大封,而误封北海太守球,版免晦侍中。

寻转领军将军、散骑常侍,依晋中军羊祜故事,入直殿省,总统宿卫。

三月,高祖不豫,给班剑二十人,与徐羡之、傅亮、檀道济并侍医药。

少帝即位,加领中书令,与羡之,亮共辅朝政。

少帝既废,司空徐羡之录诏命,以晦行都督荆湘雍益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抚军将军、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欲令居外为援,虑太祖至或别用人,故遽有此授。

精兵旧将,悉以配之,器仗军资甚盛。

太祖即位,加使持节,依本位除授。

晦虑不得去,甚忧惶,及发新亭,顾望石头城,喜曰“今得脱矣”寻进号卫将军,加散骑常侍,进封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户,固让进封。

又给鼓吹一部。

初为荆州,甚有自矜之色,将之镇,诣从叔光禄大夫澹别。

澹问晦年,晦答曰“三十五”澹笑曰“昔荀中郎年二十七为北府都督,卿比之,已为老矣”晦有愧色。

至江陵,深结侍中王华,冀以免祸。

二女当配彭城王义康、新野侯义宾。

元嘉二年,遣妻曹及长子世休送女还京邑。

先是景平中,索虏为寇,覆没河南。

至是上欲诛羡之等,并讨晦。

声言北伐,又言拜京陵,治装舟舰。

傅亮与晦书曰“薄伐河朔,事犹未已,朝野之虑,忧惧者多”又言“朝士多谏北征,上当遣外监万幼宗往相咨访”时朝廷处分异常,其谋颇泄。

三年正月,晦弟黄门侍郎爵驰使告晦,晦犹谓不然,呼咨议参军何承天,示以亮书,曰“计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虑我好事,故先遣此书”承天曰“外间所闻,咸谓西讨已定,幼宗岂有上理”晦尚谓虚妄,使承天豫立答诏启草,伐虏宜须明年。

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寻阳人书,言“朝廷将有大处分,其事已审”使其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冏封以示晦。

晦又谓承天曰“幼宗尚未至,若复二三日无消息,便是不复来邪”承天答曰“诏使本无来理,如程所说,其事已判,岂容复疑” 晦欲焚南蛮兵籍,率见力决战。

士人多劝发兵,乃立幡戒严,谓司马庾登之曰“今当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备御刘粹”登之曰“下官亲老在都,又素无旅,情计二三,不敢受此旨”晦仍问诸佐“战士三千,足守城不”南蛮司马周超对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寇,可以立勋”登之乃曰“超必能办,下官请解司马、南郡以授”即于坐命超为司马、建威将军、南义阳太守,转登之为长史,南郡如故。

太祖诛羡之等及晦子新除秘书郎世休,收爵、爵子世平、兄子著作佐郎绍等。

乐冏又遣使告晦“徐、傅二公及爵等并已诛”晦先举羡之、亮哀,次发子弟凶问。

既而自出射堂,配衣军旅。

数从高祖征讨,备睹经略,至是指麾处分,莫不曲尽其宜。

二三日中,四远投集,得精兵三万人。

乃奉表曰: 臣阶缘幸会,蒙武皇帝殊常之眷,外闻政事,内谋帷幄,经纶夷险,毗赞王业,预佐命之勋,膺河山之赏。

及先帝不豫,导扬末命,臣与故司徒臣羡之、左光禄大夫臣亮、征北将军臣道济等,并升御床,跪受遗诏,载贻话言,托以后事。

臣虽凡浅,感恩自厉,送往事居,诚贯幽显。

逮营阳失德,自绝宗庙,朝野岌岌,忧及祸难,忠谋协契,徇国忘己,援登圣朝,惟新皇祚。

陛下驰传乘流,曾不惟疑,临朝殷勤,增崇封爵。

此则臣等赤心已亮于天鉴,远近万邦咸达于圣旨。

若臣等志欲专权,不顾国典,便当协翼幼主,孤背天日,岂复虚馆七旬,仰望鸾旗者哉。

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屡被猜嫌,积怨犯上,自贻非命。

天祚明德,属当昌运,不有所废,将何以兴。

成人之美,《春秋》之高义。

立帝清馆,臣节之所司。

耿弇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

况衅结阋墙,祸成畏逼,天下耳目,岂伊可诬。

臣忝居蕃任,乃诚匪懈,为政小大,必先启闻。

纠剔群蛮,清夷境内,分留弟侄,并侍殿省。

陛下聿遵先志,申以婚姻,童稚之目,猥荷齿召,荐女迁子,合门相送。

事君之道,义尽于斯。

臣羡之总录百揆,翼亮三世,年耆乞退,屡抗表疏,优旨绸缪,未垂顺许。

臣亮管司喉舌,恪虔夙夜,恭谨一心,守死善道。

此皆皇宋之宗臣,社稷之镇卫,而谗人倾覆,妄生国衅,天威震怒,加以极刑,并及臣门,则被孥戮。

虽未知臣道济问,推理即事,不容独存。

先帝顾托元臣翼命之佐,剿于佞邪之手,忠贞匪躬之辅,不免夷灭之诛。

陛下春秋方富,始览万机,民之情伪,未能鉴悉。

王弘兄弟,轻躁昧进。

王华猜忌忍害,规弄威权,先除执政,以逞其欲。

天下之人,知与不知,孰不为之痛心愤怨者哉。

臣等见任先帝,垂二十载,小心谨慎,无纤介之愆,伏事甫尔,而婴若斯之罪。

若非先帝谬于知人,则为陛下未察愚款。

臣去岁末使反,得朝士及殿省诸将书,并言嫌隙已成,必有今日之事。

臣推诚仰期,罔有二心,不图奸回潜遘,理顺难恃,忠贤陨朝,愚臣见袭,到彦之、萧欣等在近路。

昔白公称乱,诸梁婴胄,恶人在朝,赵鞅入伐。

臣义均休戚,任居分陕,岂可颠而不扶,以负先帝遗旨。

辄率将士,缮治舟甲,须其自送,投袂扑讨。

若天祚大宋,卜世灵长,义师克振,中流清荡,便当浮舟东下,戮此三竖,申理冤耻,谢罪阙庭,虽伏锧赴镬,无恨于心。

伏愿陛下远寻永初托付之旨,近存元嘉奉戴之诚,则微臣丹款,犹有可察。

临表哽慨,言不自尽。

太祖时已戒严,诸军相次进路。

尚书符荆州曰: 祸福无门,逆顺有数,天道微于影响,人事鉴于前图,未有蹈义而福不延,从恶而祸不至也。

故智计之士,审败以立功,守正之臣,临难以全节。

徐羡之、傅亮、谢晦,安忍鸩杀,获罪于天,名教所极,政刑所取,已远暴四海,宣于圣诏。

羡之父子、亮及晦息,电断之初,并即大宪。

复王室之仇,摅义夫之愤,国典澄明,人神感悦。

三姓同罪,既擒其二,晦之室属,缧仆狱户,苟幽明所怨,孤根易拔,以顺讨逆,虽厚必崩。

然归死难图,兽困则噬,是以爰整其旅,用为过防。

京师之众,天下云集,士练兵精,大号响震。

使持节、中领军佷山县开国侯到彦之率羽林选士果劲二万,云旍首路,组甲曜川。

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兖之江北淮南青州徐州之淮阳下邳琅邪东莞七郡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永修县开国公檀道济统劲锐武卒三万,戈船蔽江,星言继发,千帆俱举,万棹遄征。

散骑常侍、骁骑将军段宏铁马二千,风驱电击,步自竟陵,直至鄢郢。

又命征虏将军、雍州刺史刘粹控河阴之师,冲其巢窟。

湘州刺史张邵提湘川之众,直据要害。

巴、蜀杜荆门之险,秦、梁绝丹圻之径,云网四合,走伏路尽。

然后銮舆效驾,六军鹏翔,警跸前驱,五牛整旆。

虽以英布之气,彭宠之资,登陴无名,授兵谁御。

加以西土之人,咸沐皇泽,东吴将士,怀本首丘,必不自陷罪人之党,横为乱亡之役。

置军则鱼溃,婴城则鸟散,其势然矣。

圣上殷勤哀愍,其罪由晦,士民何辜。

是用一分前麾,宣示朝旨。

符到,其即共收擒晦身,轻舟护送。

若已猖蹶,先事阻卫,宜翻然背乱,相率归朝。

顷大刑所加,洪恩旷洽,傅亮三息,特蒙全宥,晦同产以下,羡之诸侄,咸无所染。

况彼府州文武,并列王职,荷国荣任,身虽在外,乃心辰极。

夫转祸贵速,后机则凶,遂使王师临郊,雷电皆至,噬脐之恨,亦将何及。

时益州刺史萧摹之、巴西太守刘道产被征还,始至江陵,晦并系絷,没其财货,以充军资。

竟陵内史殷道鸾未之郡,以为咨议参军。

以弟遁为冠军、竟陵内史,总留任。

兄子世猷为建威将军、南平太守。

刘粹若至,周超能破之者,即以为龙骧将军、雍州刺史。

晦率众二万,发自江陵,舟舰列自江津至于破冢,旍旗相照,蔽夺日光。

晦乃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自领湘州刺史,以张邵为辅国将军,邵不受命。

晦檄京邑曰: 王室多故,祸难荐臻。

营阳失德,自绝宗庙。

庐陵王构阋有本,屡被猜嫌,且居丧失礼,遐迩所具,积怨犯上,自贻非道。

群后释位,爰登圣明,乱之未乂,职有所系。

按车骑大将军王弘、侍中王昙首,谬蒙时私,叨窃权要。

弘于永初之始,实荷不世之恩,元嘉之让,自谓任遇浮浅,进诬先皇委诚之寄,退长嫌隙异同之端。

昙首往因使下,访以今上起居,不能光扬令德,彰于朝听,其言多诬,故不具说。

王华贼亡之余,赏擢之次,先帝常见访逮,庶有一分可取,而华禀性凶猜,多所忍害。

曩者纵人入城,托疾辞事,此都士庶,咸所闻知。

以其所启及上手答示宗叔献,又令宣告徐、傅二公。

及周纠使下,又令见咨,云“欲自揽政事,求离任还都,并令昙首具述此意”又惠观道人说,外人告华及到彦之谋反,不谓无之。

城内东将,数日之内,操戈相待。

华说数为秋当所谮,常不自安。

凡此诸事,岂有忠诚冥契若此者邪。

自以父亡道侧,情事异人,外绝酒醴,而宵饮是恣。

腼貌囗囗囗囗囗囗凡厥士庶,谁不侧目。

又常叹宰相顿有数人,是何愤愤,规总威权,不顾国典。

保祐皇家者,罹屠戮之诛。

效勤社稷者,致歼夷之祸。

搢绅之徒,孰不慷慨。

遂矫违诏旨,遣到彦之、萧欣之轻舟见袭。

即日监利左尉露檄众军已至扬子。

虽以不武,忝荷蕃任,国家艰难,悲愤兼集。

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凡百有殄瘁之哀,苍生深横流之惧。

辄纠勒义徒,缮治舟甲,舳舻亘川,驷介蔽野,武夫鸷勇,人百其诚。

今遣南蛮司马宁远将军庾登之统参军事建武将军建平太守安泰、宣威将军昭弘宗、参军事宣威将军王绍之等,精锐一万,前锋致讨。

南蛮参军、振武将军魏像统参军事、宣威将军陈珍虎旅二千,参军事、建威将军、新兴太守贺愔甲卒三千,相系取道。

南蛮参军、振威将军郭卓铁骑二千,水步齐举。

大军三万,骆驿电迈。

行冠军将军竟陵内史河东太守谢遁、建威将军南平太守谢世猷骁勇一万,留守江陵。

分命参军、长宁太守窦应期步骑五千,直出义阳。

司马、建威将军、行南义阳太守周超之统军司马、振武将军胡崇之精悍一万,北出高阳,长兼行参军、宁远将军朱澹之步骑五千,西出雁塞,同讨刘粹,并趋襄阳。

奇兵尚速,指景齐奋。

诸贤并同国恩,情兼义烈,今诚志士忘身之日,义夫著绩之秋,见机而动,望风而不待勖。

晦至江口,到彦之已到彭城洲。

庾登之据巴陵,畏懦不敢进。

会霖雨连日,参军刘和之曰“彼此共有雨耳,檀征北寻至,东军方强,唯宜速战”登之恇怯,使小将陈祐作大囊,贮茅数千斛,县于帆樯,云可以焚舰,用火宜须晴,以缓战期。

晦然之,遂停军十五日。

乃攻萧欣于彭城洲,中兵参军孔延秀率三千人进战,甚力。

欣于陈后拥楯自卫,又委军还船,于是大败。

延秀又攻洲口栅,陷之,彦之退保隐圻。

晦又上表曰: 臣闻凶邪败国,先代成患。

谗竖乱朝,异世齐祸。

故赵高矫逼,秦氏用倾。

董卓阶乱,汉祚伊覆。

虽哲王宰世,大明照临,未能使其渐弗兴,兹害不作。

奸臣王弘等窃弄威权,兴造祸乱,遂与弟华内外影响,同恶相成,忌害忠贤,图希非望。

故司徒臣羡之、左光禄大夫臣亮横被酷害,并及臣门。

虽未知征北将军臣道济存亡,不容独免。

遂遣萧欣、到彦之等轻舟见袭,奸伪之甚,一至于斯。

羡之及亮,或宿德元臣,姻娅皇极,或任总文武,位班三事,道济职惟上将,捍城是司,皆受遇先朝,栋梁一代。

臣昔因时幸,过蒙先眷,内闻政事,外经戎旅,与羡之、亮等同被齿盼。

既经启王基,协济大业,爰自权舆,暨于揖让,诚策虽微,仍见纪录,并蒙丹书之誓,各受山河之赏,欲使与宋升降,传之无穷。

及圣体不预,穆卜无吉,召臣等四人,同升御床,顾命领遗,委以家国。

仰奉成旨,俯竭股肱,忠贞不效,期之以死。

但营阳悖德,自绝于天,社稷之危,忧在托付,不有所废,将焉以兴。

乃远稽殷、汉,用升圣德。

陛下顺流乘传,不听张武之疑,入邸龙飞,非俟宋昌之议,斯乃主臣相信,天人合契,九五当阳,化形四海。

羡之及亮,内赞皇猷,臣与道济,分翰于外,普天之下,孰曰不宜。

遂蒙宠授,来镇此方,分留弟侄,以侍台省。

到任以来,首尾三载,虽形在远外,心系本朝,事无大小,动皆咨启,八州之政,罔一专辄,尊上之心,足贯幽显。

陛下远述先旨,申以婚姻,大息世休,复蒙引召,是以去年送女遣儿,阖家俱下,血诚如此,未知所愧。

而凶狡无端,妄生衅祸,羡之内诛,臣受外伐,顾省诸怀,不识何罪。

天听遐邈,陈诉靡由。

弘等既蒙宠任,得侍左右,自谓势擅狐鼠,理隔熏掘。

又以陛下富于春秋,始览政事,欲冯陵恩幸,窥望国权,亲从磐歭,规自封殖,不除臣等,罔得专权,所以交结谗慝,成是乱阶。

又惟弘等所构,当以营阳为言,庐陵为罪。

又以臣等位高功同,内外胶固。

陛下信其厚貌,忘厥左道,三至下机,能不暂惑。

伏自寻省,废昏立明,事非为己。

庐陵之事,不由傍人,内积萧墙之衅,外行叔段之罚,既制之有主,臣何预焉。

然庐陵为性轻险,悌顺不足,武皇临崩,亦有口诏,比虽发自营阳,实非国祸。

至于羡之、亮等,周旋同体,心腹内外,政欲戮力皇家,尽忠报主。

若令臣等颇欲执权,不专为国,初废营阳,陛下在远,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拥以号令,谁敢非之。

而溯流三千,虚馆三月,奉迎銮驾,以遵下武,血心若斯,易为可鉴。

且臣等奉事先朝,十有七年,并居显要,世称恭谨,不图一旦致兹衅罚。

夫周公大贤,尚有流言之谤,伯奇至孝,不免谮诉之祸。

慈父非无情于仁子,明君岂有志于贞臣。

奸遘所移,势回山岳,况乃精诚微浅,而望求信者哉。

《诗》不云乎“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恺悌君子,无信谗言”陛下躬览篇籍,研核是非,衅兆之萌,宜应深察。

臣窃惧王室小有皇甫之患,大有阎乐之祸,夙夜殷忧,若无首领。

夫周道浸微,桓、文称伐,君侧乱国,赵鞅入诛。

况今凶祸滔天,辰极危逼,台辅孥戮,岳牧倾陷。

臣才非绛侯,安汉是职,人愧博陆,厕奉遗旨。

国难既深,家痛亦切。

辄简徒缮甲,军次巴陵,萧欣窘慑,望风奔迸。

臣诚短劣,在国忘身,仰凭社稷之灵,俯厉义勇之气,将长驱电扫,直入石头,枭剪元凶,诛夷首恶,吊二公之冤魂,写私门之祸痛。

然后分归司寇,甘赴鼎镬,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伏惟陛下德合乾元,道侔玄极,鉴凶祸之无端,察贞亮之有本,回日月之照,发霜电之威,枭四凶于庙庭,悬三监于绛阙,申二台之匪辜,明两蕃之无罪,上谢祖宗,下告百姓,遣一乘之使,赐咫尺之书,臣便勒众旋旗,还保所任。

须次近路,寻复表闻。

初,晦与徐羡之、傅亮谋为自全之计,晦据上流,而檀道济镇广陵,各有强兵,以制持朝廷。

羡之、亮于中秉权,可得持久。

及太祖将行诛,王华之徒咸云“道济不可信”太祖曰“道济止于胁从,本非事主。

杀害之事,又所不关。

吾召而问之,必异”于是诏道济入朝,授之以众,委之西讨。

晦闻羡之等死,谓道济必不独全,及闻率众来上,惶惧无计。

道济既至,与彦之军合,牵舰缘岸。

晦始见舰数不多,轻之,不即出战。

至晚,因风帆上,前后连咽,西人离阻,无复斗心。

台军至忌置洲尾,列舰过江,晦大军一时溃散。

晦夜出,投巴陵,得小船还江陵。

初,雍州刺史刘粹遣弟竟陵太守道济与台军主沈敞之袭江陵,至沙桥,周超率万余人与战,大破之。

俄而晦败问至。

晦至江陵,无它处分,唯愧谢周超而已。

超其夜舍军单舸诣到彦之降。

众散略尽,乃携其弟遁、兄子世基等七骑北走。

遁肥壮不能骑马,晦每待之,行不得速。

至安陆延头,为戍主光顺之所执。

顺之,晦故吏也。

槛送京师,于路作《悲人道》,其词曰: 悲人道兮,悲人道之实难。

哀人道之多险,伤人道之寡安。

懿华宗之冠胄,固清流而远源。

树文德于庭户,立操学于衡门。

应积善之余祐,当履福之所延。

何小子之凶放,实招祸而作愆。

值革变之大运,遭一顾于圣皇。

参谋猷于创物,赞帝制于宏纲。

出治戎于禁卫,入关言于帷房。

分河山之珪组,继文武之龟章。

禀顾命于西殿,受遗寄于御床。

伊懦劣其无节,实怀此而不忘。

荷隆遇于先主,欲报之于后王。

忧托付之无效,惧愧言于存亡。

谓继体其嗣业,能增辉于前光。

居遏密之未几,越礼度而湎荒。

普天壤而殒气,必社稷之沦丧。

矧吾侪之体国,实启处而匪遑。

藉亿兆之一志,固昏极而明彰。

谅主尊而民晏,信卜祚之无疆。

国既危而重构,家已衰而载昌。

获扶顾而休否,冀世道之方康。

朝褒功以疏爵,祗命服于西蕃。

奏箫管之嘈囋,拥朱旄之赫煌。

临八方以作镇,响文武之桓桓。

厉薄弱以为政,实忘食于日旰。

岂申甫之敢慕,庶惟宋之屏翰。

甫逾历其三稔,实周回其未再。

岂有虑于内囗囗囗囗其云裁。

痛夹辅之二宰,并加辟而靡贷。

哀弱息之从祸,悲发中而心痗。

伊荆汉之良彦,逮文武之子民。

见忠贞而弗亮,睹理屈而莫申。

皆义概而同愤,咸荷戈而竞臻。

浮舳舻之弈弈,陈车骑之辚辚。

观人和与师整,谓兹兵其谁陈。

庶亡魂之雪怨,反泾、渭于彝伦。

齐轻舟于江曲,殄锐敌其皆湮。

勒陆徒于白水,寇无反于只轮。

气有捷而益壮,威既肃而弥振。

嗟时哉之不与,迕风雨以逾旬。

我谋战而不克,彼继奔其蹑尘。

乏智勇之奇正,忽孟明而是遵。

苟成败其有数,岂怨天而尤人。

恨矢石之未竭,遂摧师而覆陈。

诚得丧之所遭,固当之其无吝。

痛同怀之弱子,横遭罹之殃衅。

智未穷而事倾,力未极而莫振。

誓同尽于锋镝,我怯力而愆信。

愍弟侄之何辜,实吾咎之所婴。

谓九夷其可处,思致免以全生。

嗟性命之难遂,乃窘绁于边亭。

亦何忤于天地,备艰危而是丁。

我闻之于昔诰,功弥高而身蹙。

霍芒刺而幸免,卒倾宗而灭族。

周叹贵于狱吏,终下蕃而靡鞠。

虽明德之大贤,亦不免于残戮,怀今惮而忍人,忘向惠而莫复。

绩无赏而震主,将何方以自牧。

非砏石之圆照,孰违祸以取福,著殷鉴于自古,岂独叹于季叔。

能安亲而扬名,谅见称于先哲。

保归全而终孝,伤在余而皆缺。

辱历世之平素,忽盛满而倾灭。

惟烝尝与洒扫,痛一朝而永绝。

问其谁而为之,实孤人之险戾。

罪有逾于丘山,虽万死其何雪。

羁角偃兮衡闾,亲朋交兮平义。

虽履尚兮不一,隆分好兮情寄。

俱惮耕兮从禄,睹世道兮艰诐。

规志局兮功名,每谓之兮为易。

今定谥兮阖棺,惭明智兮昔议。

虽待尽兮为耻,嗟厚颜兮靡置。

长揖兮数子,谢尔兮明智。

百龄兮浮促,终焉兮斟克。

卧尽兮斧斤,理命兮同得。

世安彼兮非此,岂晓分兮辨惑。

御庄生之达言,请承风以为则。

周超既降,到彦之以参府事,刘粹遣参军沈敞之告彦之沙桥之败,事由周超,彦之乃执之。

先系爵等,犹未即戮,于是与晦、遁、兄子世基、世猷及同党孔延秀、周超、贺愔、窦应期、蒋虔、严千斯等并伏诛。

世基,绚之子也,有才气。

临死为连句诗曰“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

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晦续之曰“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

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晦死时,年三十七。

庾登之、殷道鸾、何承天并皆原免。

初,河东人商玄石为晦参军,晦为逆,玄石密欲推西人庾田夫及到彦之从弟为主,田夫等不敢许。

知玄石独谋不立,遂为晦领幢。

事既平,恨本心之不遂,投水死。

太祖嘉之,以其子怀福为衡阳王义季右军参军督护。

晦走,左右皆弃之,唯有延陵盖追随不舍。

太祖嘉之,后以盖为长沙王义欣镇军功曹督护。

史臣曰:谢晦坐玺封违谬,遂免侍中,斯有以见高祖之识治,宰臣之称职也。

夫孥戮所施,事行重衅,左黜或用,义止轻愆。

轻愆,物之所轻。

重衅,人之所重。

故斧钺希行于世,徽简日用于朝,虽贵臣细故,不以任隆弛法,至乎下肃上尊,用此道也。

自太祖临务,兹典稍违,网以疏行,法为恩息,妨德害美,抑此之由。

降及大明,倾诐愈甚,自非讦窃深私,陵犯密讳,则左降之科,不行于权戚。

若有身触盛旨,衅非国刑,免书裁至,吊客固望其门矣。

由是律无恒条,上多弛行,纲维不举,而网目随之。

所以吉人防著在微,慎大由小,盖为此云。

宋书·卷四十五·列传第五·王镇恶等

〔沈约〕 〔南北朝〕

王镇恶,北海剧人也。

祖猛,字景略,苻坚僭号关中,猛为将相,有文武才,北土重之。

父休,为河东太守。

镇恶以五月五日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继疏宗。

猛见奇之,曰“此非常儿,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矣”故名之为镇恶。

年十三而苻氏败亡,关中扰乱,流寓崤、渑之间。

尝寄食渑池人李方家,方善遇之。

谓方曰“若遭遇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方答曰“君丞相孙,人才如此,何患不富贵。

至时愿见用为本县令,足矣”后随叔父曜归晋,客居荆州。

颇读诸子兵书,论军国大事,骑乘非所长,关弓亦甚弱,而意略纵横,果决能断。

广固之役,或荐镇恶于高祖,时镇恶为天门临澧令,即遣召之。

既至与语,甚异焉,因留宿。

明旦谓诸佐曰“镇恶,王猛之孙,所谓将门有将也”即以为青州治中从事史,行参中军太尉军事,署前部贼曹。

拒卢循于查浦,屡战有功,封博陆县五等子。

高祖谋讨刘毅,镇恶曰“公若有事西楚,请赐给百舸为前驱”义熙八年,刘毅有疾,求遣从弟兖州刺史藩为副贰,高祖伪许之。

九月,大军西讨,转镇恶参军事,加振武将军。

高祖至姑孰,遣镇恶率龙骧将军蒯恩百舸前发,其月二十九日也。

戒之曰“若贼知吾上,比军至,亦当少日耳。

政当岸上作军,未办便下船也。

卿至彼,深加筹量,可击,便烧其船舰,且浮舸水侧,以待吾至。

慰劳百姓,宣扬诏旨并赦文、及吾与卫军府文武书。

罪止一人,其余一无所问。

若贼都不知消息,未有备防,可袭便袭。

今去,但云刘兖州上”镇恶受命,便昼夜兼行,于鹊洲、寻阳、河口、巴陵守风凡四日。

十月二十二日,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

自镇恶进路,扬声刘兖州上,毅谓为信然,不知见袭。

镇恶自豫章口舍船步上,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

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竖六七旗,下辄安一鼓。

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令后有大军状”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舰。

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若有问者,但云刘兖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藩实上,晏然不疑。

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将朱显之,与十许骑,步从者数十,欲出江津。

问是何人,答云“刘兖州至”显之驰前问藩在所,答云“在后”显之既见军不见藩,而见军人担彭排战具,望见江津船舰已被烧,烟焰张天,而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藩上,便跃马驰去告毅“外有大军,似从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火烧矣”行令闭诸城门。

镇恶亦驰进,军人缘城得入,门犹未及下关,因得开大城东门。

大城内,毅凡有八队,带甲千余,已得戒严。

蒯恩入东门,便北回击射堂,前攻金城东门。

镇恶入东门,便直击金城西门。

军分攻金城南门,毅金城,内东从旧将,犹有六队千馀人,西将及能细直吏快手,复有二千余人。

食时就斗,至中晡,西人退散及归降略尽。

镇恶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门。

又遣人以诏及赦文并高祖手书凡三函示毅,毅皆烧不视。

金城内亦未信高祖自来。

有王桓者,家住江陵,昔手斩桓谦,为高祖所赏拔,常在左右。

求还西迎家,至是率十余人助镇恶战。

下晡间,于金城东门北三十步凿城作一穴,桓便先众入穴,镇恶自后继之,随者稍多,因短兵接战。

镇恶军人与毅东来将士,或有是父兄子弟中表亲亲者,镇恶令且斗且共语,众并知高祖自来,人情离懈。

一更许,听事前阵散溃,斩毅勇将赵蔡。

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阁拒战,镇恶虑暗夜自相伤犯,乃引军出,绕金城,开其南面,以为退路。

毅虑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

初,毅常所乘马在城外不得入,仓卒无马,毅便就子肃民取马,肃民不与。

朱显之谓曰“人取汝父,而惜马不与,汝今自走,欲何之”夺马以授毅。

初出,政值镇恶军,冲之不得去。

回冲蒯恩军,军人斗已一日,疲倦,毅得从大城东门出奔牛牧佛寺,自缢死。

镇恶身被五箭,射镇恶手所执槊,于手中破折。

江陵平后二十日,大军方至。

署中兵,出为安远护军、武陵内史。

以讨刘毅功,封汉寿县子,食邑五百户。

蛮帅向博抵根据阮头,屡为凶暴,镇恶讨平之。

初行,告刺史司马休之,求遣军以为声援,休之遣其将朱襄领众助镇恶。

会高祖西讨休之,镇恶乃告诸将曰“百姓皆知官军已上,朱襄等复是一贼,表里受敌,吾事败矣”乃率军夜下,江水迅急,倏忽行数百里,直据都尉治。

既至,乃以竹笼盛石,堙塞水道。

襄军下,夹岸击之,斩襄首,杀千余人。

镇恶性贪,既破襄,因停军抄掠诸蛮,不时反。

及至江陵,休之已平,高祖怒,不时见之。

镇恶笑曰“但令我一见公,无忧矣”高祖寻登城唤镇恶,镇恶为人强辩,有口机,随宜酧应,高祖乃释。

休之及鲁宗之奔襄阳,镇恶统蒯恩诸军水路追之,休之等奔羌,镇恶追蹑,尽境而还。

除游击将军。

十二年,高祖将北伐,转镇恶为咨议参军,行龙骧将军,领前锋。

将发,前将军刘穆之见镇恶于积弩堂,谓之曰“公愍此遗黎,志荡逋逆。

昔晋文王委伐蜀于邓艾,今亦委卿以关中,想勉建大功,勿孤此授”镇恶曰“不克咸阳,誓不复济江而还也”镇恶入贼境,战无不捷,邵陵、许昌,望风奔散。

破虎牢及柏谷坞,斩贼帅赵玄。

军次洛阳,伪陈留公姚洸归顺。

进次渑池,造故人李方家,升堂见母,厚加酧赉,即版授方为渑池令。

遣司马毛德祖攻伪弘农太守尹雅于蠡城,生擒之。

仍行弘农太守。

方轨长驱,径据潼关。

伪大将军姚绍率大众拒崄,深沟高垒以自固。

镇恶悬军远入,转输不充,与贼相持久,将士乏食,乃亲到弘农督上民租,百姓竞送义粟,军食复振。

初,高祖与镇恶等期,若克洛阳,须大军至,未可轻前。

既而镇恶等径向潼关,为绍所拒不得进,而军又乏食,驰告高祖,求遣粮援。

时高祖沿河,索虏屯据河岸,军不得前。

高祖呼所遣人开舫北户,指河上虏示之曰“我语令勿进,而轻佻深入。

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既得义租,绍又病死,伪抚军姚赞代绍守险,众力犹盛。

高祖至湖城,赞引退。

大军次潼关,谋进取之计,镇恶请率水军自河入渭。

伪镇北将军姚强屯兵泾上,镇恶遣毛德祖击破之,直至渭桥。

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行船者悉在舰内,羌见舰溯渭而进,舰外不见有乘行船人,北土素无舟楫,莫不惊惋,咸谓为神。

镇恶既至,令将士食毕,便弃船登岸。

渭水流急,倏忽间,诸舰悉逐流去。

时姚泓屯军在长安城下,犹数万人。

镇恶抚慰士卒曰“卿诸人并家在江南,此是长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去,岂复有求生之计邪。

唯宜死战,可以立大功,不然,则无遗类矣”乃身先士卒,众亦知无复退路,莫不腾踊争先。

泓众一时奔溃,即陷长安城。

泓挺身逃走,明日,率妻子归降。

城内夷、晋六万余户,镇恶宣扬国恩,抚尉初附,号令严肃,百姓安堵。

高祖将至,镇恶于灞上奉迎。

高祖劳之曰“成吾霸业者,真卿也”镇恶再拜谢曰“此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焉”高祖笑曰“卿欲学冯异也”是时关中丰全,仓库殷积,镇恶极意收敛,子女玉帛,不可胜计。

高祖以其功大,不问也。

进号征虏将军。

时有白高祖以镇恶既克长安,藏姚泓伪辇,为有异志。

高祖密遣人觇辇所在,泓辇饰以金银,镇恶悉剔取,而弃辇于垣侧。

高祖闻之,乃安。

高祖留第二子桂阳公义真为安西将军、雍秦二州刺史,镇长安。

镇恶以本号领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委以捍御之任。

时西虏佛佛强盛,姚兴世侵扰北边,破军杀将非一。

高祖既至长安,佛佛畏惮不敢动。

及大军东还,便寇逼北地。

义真遣中兵参军沈田子距之。

虏甚盛,田子屯刘回堡,遣使还报镇恶。

镇恶对田子使,谓长史王修曰“公以十岁儿付吾等,当各思竭力,而拥兵不进,寇虏何由得平”使还,具说镇恶言,田子素与镇恶不协,至是益激怒。

二人常有相图志,彼此每相防疑。

镇恶率军出北地,为田子所杀,事在《序传》。

时年四十六。

田子又于镇恶营内,杀镇恶兄基、弟鸿、遵、渊及从弟昭、朗、弘,凡七人。

是岁,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

高祖表曰“故安西司马、征虏将军王镇恶,志节亮直,机略明举。

自策名州府,屡著诚绩。

荆南遘衅,势据上流,难兴强蕃,忧兼内侮。

镇恶轻舟先迈,神兵电临,旰食之虞,一朝雾散。

及王师西伐,有事中原,长驱洛阳,肃清湖、陕。

入渭之捷,指麾无前,遂廓定咸阳,俘执伪后,克成之效,莫与为畴,实捍城所寄,国之方召也。

近北虏游魂,寇掠渭北,统率众军,曜威扑讨。

贼既还奔,还次泾上,故龙骧将军沈田子忽发狂易,奄加刃害,忠勋未究,受祸不图,痛惜兼至,惋悼无已,伏惟圣怀,为之伤恻。

田子狂悖,即已备宪。

镇恶诚著艰难,勋参前烈,殊绩未酧,宜蒙追宠,愿敕有司,议其褒赠”于是追赠左将军、青州刺史。

高祖受命,追封龙阳县侯,食邑千五百户,谥曰壮侯。

配食高祖庙廷。

子灵福嗣,位至南平王铄右军咨议参军。

灵福卒,子述祖嗣。

述祖卒,子睿嗣。

齐受禅,国除。

镇恶弟康,留关中,及高祖北伐,镇恶为前锋,康逃匿田舍。

镇恶次潼关,康将家奔之,高祖板为彭城公前将军行参军。

镇恶被害,康逃藏得免,携家出洛阳,到彭城,归高祖。

即以康为相国行参军。

求还洛阳视母,寻值关、陕不守,康与长安徙民张旰丑、刘云等唱集义徒,得百许人,驱率邑郭侨户七百余家,共保金墉城,为守战之备。

时有一人邵平,率部曲及并州乞活一千余户屯城南,迎亡命司马文荣为主。

又有亡命司马道恭自东垣率三千人屯城西,亡命司马顺明五千人屯陵云台。

顺明遣刺杀文荣,平复推顺明为主。

又有司马楚之屯柏谷坞,索虏野坂戍主黑弰公游骑在芒上,攻逼交至,康坚守六旬。

宋台建,除康宁朔将军、河东太守。

遣龙骧将军姜囗率军救之,诸亡命并各奔散。

高祖嘉康节,封西平县男,食邑三百户,进号龙骧将军。

迎康家还京邑。

劝课农桑,百姓甚亲赖之。

永初元年卒金墉,时年四十九,葬于偃师城西。

追赠辅国将军。

无子,以兄河西太守基子天祐嗣。

当太祖元嘉二十七年,随刘康祖伐索虏败没,子怀祖嗣。

檀韶,字令孙,高平金乡人也,世居京口。

初辟本州从事,西曹主簿,辅国司马。

高祖建义,韶及弟祗、道济等从平京城,行参高祖建武将军事。

都邑既平,为镇军参军,加宁远将军、东海太守,进号建武将军,迁龙骧将军、秦郡太守,北陈留内史。

以平桓玄功,封巴丘县侯,食邑五百户。

复参车骑将军事,加龙骧将军,迁骁骑将军,中军咨议参军,加宁朔将军。

从征广固,率向弥、胡藩等五十人攻临朐城,克之。

及围广固,慕容超夜烧楼当韶围分,降号横野将军。

城陷之日,韶率所领先登,领北琅邪太守,进号宁朔将军、琅邪内史。

从讨卢循于左里,又有战功,并论广固功,更封宜阳县侯,食邑七百户,降先封一等为伯,减户之半二百五十户,赐祗子臻。

坐六门内乘舆,白衣领职。

义熙七年,号辅国将军。

八年,丁母忧,起为冠军将军。

明年,复为琅邪内史,淮南太守,将军如故。

镇姑孰。

寻进号左将军,领本州大中正。

十二年,迁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二郡诸军事、江州刺史,将军如故。

有罪,免官。

高祖受命,以佐命功,增八百户,并前千五百户。

韶嗜酒贪横,所莅无绩,上嘉其合门从义,弟道济又有大功,故特见宠授。

永初二年,卒于京邑,时年五十六。

追赠安南将军,加散骑常侍。

子绪嗣。

绪卒,无子,国除。

祗子臻。

臻卒,子遐嗣,齐受禅,国除。

祗、弟道济并别有传。

向靖,字奉仁,小字弥,河内山阳人也。

名与高祖祖讳同,改称小字。

世居京口,与高祖少旧。

从平京城,参建武军事。

进平京邑,板参镇军军事,加宁远将军。

京邑虽平,而群寇互起,弥与刘藩、孟龙符征破桓歆、桓石康、石绥于白茅,攻寿阳克之。

义熙三年,迁建武将军、秦郡太守,北陈留内史,戍堂邑。

以平京城功,封山阳县五等侯。

从征鲜卑,大战于临朐,累月不决。

弥与檀韶等分军自间道攻临朐城。

弥擐甲先登,即时溃陷,斩其牙旗,贼遂奔走。

攻拔广固,弥又先登。

卢循屯据蔡洲,以亲党阮赐为豫州刺史,攻逼姑孰。

弥率谯国内史赵恢讨之。

时辅国将军毛修之戍姑孰,告急续至,弥兼行进讨,破赐,收其辎重。

除中军咨议参军,将军如故。

卢循退走,高祖南征,弥为前锋,于南陵、雷池、左里三战,并大捷。

军还,除太尉咨议参军、下邳太守,将军如故。

八年,转游击将军,寻督马头淮西诸郡军事、龙骧将军、镇蛮护军、安丰汝阴二郡太守、梁国内史,戍寿阳。

以平广固、卢循功,封安南县男,食邑五百户。

十年,迁冠军将军、高阳内史,临淮太守,领石头戍事。

高祖西伐司马休之,以弥为吴兴太守,将军如故。

明年,高祖北伐,弥以本号侍从,留戍碻磝,进屯石门、柏谷。

迁督北青州诸军事、北青州刺史,将军如故。

高祖受命,以佐命功,封曲江县侯,食邑千户。

迁太子左卫率,加散骑常侍。

二年,卒官,时年五十九。

追赠前将军。

弥治身俭约,不营室宇,无园田商货之业,时人称之。

子植嗣,多过失,不受母训,夺爵。

更以植次弟桢绍封,又坐何杀人,国除。

植弟柳,字玄季,有学义才能,立身方雅,无所推先,诸盛流并容之。

太尉袁淑、司空徐湛之、东扬州刺史颜竣皆与友善。

历始兴王浚征北中兵参军,始兴内史,南康相。

臧质为逆,召柳至寻阳,与之俱下。

质败归降,下狱死。

弥弟劭,永初中,为宣城太守。

劭弟子亮,以私忿杀弥妻施氏,托云奴客所杀,劭辄于墓所杀亮及弥妾并奴婢七八人,匿不闻官,为有司所奏,诏无所问。

元嘉初,卒于义兴太守。

刘怀慎,彭城人,左将军怀肃弟也。

少谨慎质直。

始参高祖镇军将军事,振威将军、彭城内史。

从征鲜卑,每战必身先士卒,及克广固,怀慎率所领先登。

从高祖距卢循于石头,屡战克捷,加辅国将军。

义熙八年,以本号监北徐州诸军事,镇彭城,寻加徐州刺史。

为政严猛,境内震肃。

九年,亡命王灵秀为寇,讨平之。

十一年,进北中郎将。

以平广固、卢循功,封南城县男,食邑五百户。

十三年,高祖北伐,以为中领军、征虏将军,卫辇毂。

坐府中相杀,免官。

虽名位转优,而恭恪愈至,每所之造位任不逾己者,皆束带门外下车,其谨退类如此。

宋台立,召为五兵尚书,仍督江北淮南诸军、前将军、南晋州刺史。

复征为度支尚书,加散骑常侍。

高祖迁都寿春,留怀慎督北徐兖青淮北诸军事、中军将军、徐州刺史。

以亡命入广陵城,降号征虏将军。

永初元年,以佐命功,进爵为侯,增邑千户。

进号平北将军。

征为五兵尚书,加散骑常侍,光禄大夫。

景平元年,迁护军将军,常侍如故。

特赐班于宗族,家无余财。

二年卒,时年六十一。

追赠抚军,谥曰肃侯。

子德愿嗣。

世祖大明初,为游击将军,领石头戍事。

坐受贾客韩佛智货,下狱,夺爵土。

后复为秦郡太守。

德愿性粗率,为世祖所狎侮。

上宠姬殷贵妃薨,葬毕,数与群臣至殷墓。

谓德愿曰“卿哭贵妃若悲,当加厚赏”德愿应声便号恸,抚膺擗踊,涕泗交流。

上甚悦,以为豫州刺史。

又令医术人羊志哭殷氏,志亦呜咽。

他日有问志“卿那得此副急泪”志时新丧爱姬,答曰“我尔日自哭亡妾耳”志滑稽,善为谐谑,上亦爱狎之。

德愿善御车,尝立两柱,使其中劣通车轴,乃于百余步上振辔长驱,未至数尺,打牛奔从柱间直过,其精如此。

世祖闻其能,为之乘画轮车,幸太宰江夏王义恭第。

德愿岸著笼冠,短朱衣,执辔进止,甚有容状。

永光中,为廷尉,与柳元景厚善。

元景败,下狱诛。

怀慎庶长子荣祖,少好骑射,为高帝所知。

及卢循攻逼,时贼乘小舰,入淮拔栅。

武帝宣令三军,不得辄射贼。

荣祖不胜愤怒,冒禁射之,所中应弦而倒,帝益奇焉。

以战功参太尉军事。

从讨司马休之,彭城内史徐达之败没,诸将意沮,荣祖请战愈厉,高祖乃解所著铠以授之。

荣祖率所领陷阵,身被数创,会贼破走。

加振威将军,寻参世子征虏军事,领遂成令。

高祖北伐,转镇西中兵参军,宁远将军。

水军入河,与朱超石大破索虏于半城,又攻刘度垒克之。

高祖大飨战士,谓荣祖曰“卿以寡克众,攻无坚城,虽古名将,何以过此”转为太尉中兵参军,加建威将军。

既破长安,姚泓女婿徐众率其余众连营叛走,荣祖与檀道济等攻营破之,斩首擒馘,不可称计。

十四年,除彭城内史,又补相国参军。

其年,遣荣祖还都,为世子中兵参军。

永初元年,除越骑校尉,寻转右军将军。

索虏南寇,司州刺史毛德祖陷没,荣祖时居父艰,起为辅国将军。

追论半城之功,赐爵都乡侯。

荣祖为人轻财贵义,善抚将士,然性偏险褊隘,颇失士君子之心。

领军将军谢晦深接待之,废立之际,要荣祖,固辞获免。

及晦出镇荆楚,欲请为南蛮校尉,荣祖又固止之。

其年冬卒。

德愿弟兴祖,青州刺史。

怀慎弟怀默,冠军将军、江夏内史,太中大夫。

怀默子道球,巴东、建平二郡太守。

道球弟孙登,武陵内史。

孙登子亮,世祖大明中,为武康令。

时境内多盗铸钱,亮掩讨无不禽,所杀以千数。

太宗泰始初,为巴陵王休若镇东中兵参军,北伐南讨,功冠诸将,封顺阳县侯,食邑六百户,历黄门郎,梁、益二州刺史。

在任廉俭,不营财货,所余公禄,悉以还官。

太宗嘉之,下诏褒美。

亮在梁州,忽服食修道,欲致长生。

迎武当山道士孙道胤,令合仙药。

至益州,泰豫元年药始成,而未出火毒。

孙不听亮服,亮苦欲服,平旦开城门取井华水服,至食鼓后,心动如刺,中间便绝。

后人逢见,乘白马,将数十人,出关西行,共语分明,此乃道家所谓尸解者也。

追赠冠军将军,谥曰刚侯。

孙登弟道隆,元嘉二十二年,为庐江太守。

世祖举义,弃郡来奔,以补南中郎参军事,加龙骧将军。

时世祖分麾下以为三幢,道隆与中兵参军王谦之、马文恭各领其一。

大明中,历黄门侍郎,徐、青、冀三州刺史。

前废帝景和中,以为右卫将军,永昌县侯,食邑五百户,委以腹心之任。

泰始初,为太守尽力,迁左卫将军,中护军。

寻赐死,事在《建安王休仁传》。

王谦之,字休光,琅邪临沂人,晋司州刺史胡之曾孙也。

世祖初,历骁骑将军,御史中丞,吴兴太守。

以南下之功,封石阳县子,食邑五百户。

大明三年卒,赠前将军,谥曰肃。

子应之嗣。

大明末,为衡阳内史。

晋安王子勋反,应之起义拒湘州行事何慧文,为慧文所杀,事在《邓琬传》,追赠侍中。

应之弟云之,顺帝升明中贵达。

马文恭,扶风人也。

亦以功封泉陵县子,食邑五百户。

世祖即位,为游击将军。

顷之,卒。

刘粹,字道冲,沛郡萧人也。

祖恢,持节、监河中军事,征虏将军。

粹家在京口。

少有志干,初为州从事。

高祖克京城,参建武军事。

从平京邑,转参镇军事,寻加建武将军、沛郡太守。

又领下邳太守,复为车骑中军参军。

从征广固,战功居多。

以建义功,封西安县五等侯。

军还,转中军咨议参军。

卢循逼京邑,京口任重,太祖时年四岁,高祖使粹奉太祖镇京城。

转游击将军。

迁建威将军、江夏相。

卫将军毅,粹族兄也,粹尽心高祖,不与毅同。

高祖欲谋毅,众并疑粹在夏口,高祖愈信之。

及大军至,粹竭其诚力。

事平,封滠阳县男,食邑五百户。

母忧去职。

俄而高祖讨司马休之,起粹为宁朔将军、竟陵太守,统水军入河。

明年,进号辅国将军,迁相国右司马、侍中、中军司马、冠军将军,迁左卫将军。

永初元年,以佐命功,改封建安县侯,食邑千户。

二年,以役使监吏,免官。

寻督江北淮南郡事、征虏将军、广陵太守。

三年,以本号督豫司雍并四州南豫州之梁郡弋阳马头三郡诸军事、豫州刺史,领梁郡太守,镇寿阳,治有政绩。

少帝景平二年,谯郡流离六十余家叛没虏,赵炅、秦刚等六家悔倍还投陈留襄邑县,顿谋等村,粹遣将苑纵夫讨叛户不及,因诛杀谋等三十家,男丁一百三十七人,女弱一百六十二口,收付作部。

粹坐贬号为宁朔将军。

时索虏南寇,粹遣将军李德元袭许昌,杀伪颍川太守庾龙,于是陈留人董邈自称小黄盟主,斩伪征虏将军、广州刺史司马世贤,传首京都。

太祖即位,迁使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征虏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新野二郡太守。

在任简役爱民,罢诸沙门二千余人,以补府史。

元嘉三年讨谢晦,遣粹弟车骑从事中郎道济、龙骧将军沈敞之就粹,自陆道向江陵。

粹以道济行竟陵内史,与敞之及南阳太守沈道兴步骑至沙桥,为晦司马周超所败,士众伤死者过半,降号宁朔将军。

初,晦与粹厚善,以粹子旷之为参军。

粹受命南讨,一无所顾,太祖以此嘉之。

晦遣送旷之还粹,亦不害也。

明年,粹卒,时年五十三。

追赠安北将军,持节、本官如故。

旷之嗣,官至晋熙太守。

旷之卒,子琛嗣。

琛卒,无子,国除。

琛弟亮,顺帝升明末,尚书驾部郎。

粹庶长子怀之,为临川内史,与臧质同逆,伏诛。

粹弟道济,尚书起部郎,王弘车骑从事中郎,江夏王义恭抚军司马,河东太守,仍迁振武将军、益州刺史。

长史费谦、别驾张熙、参军杨德年等,并聚敛兴利,而道济委任之,伤政害民,民皆怨毒。

太祖闻之,与道济诏,戒之曰“闻卿在任,未尽清省,又颇为殖货,若万一有此,必宜改之。

比传人情不甚缉谐,当以法御下,深思自警,以副本望”道济虽奉此旨,政化如初。

有司马飞龙者,自称晋之宗室,晋末走仇池。

元嘉九年,闻道济绥抚失和,遂自仇池入绵竹,崩动群小,得千余人,破巴兴县,杀令王贞之。

进攻阴平,阴平太守沈法兴焚城遁走。

道济遣军击飞龙,斩之。

初,道济以五城人帛氐奴、梁显为参军督护,费谦固执不与。

远方商人多至蜀土资货,或有直数百万者,谦等限布丝绵各不得过五十斤,马无善恶,限蜀钱二万。

府又立冶,一断民私鼓铸,而贵卖铁器,商旅吁嗟,百姓咸欲为乱。

氐奴既怀恚忿,因聚党为盗贼。

其年七月,道济遣罗习为五城令,氐奴等谋曰“罗令是使君腹心,而卿犹有作贼盗不止者,一旦发露,则为祸不测。

宜结要誓,共相禁检”乃杀牛盟誓。

俄而氐奴及赵广等唱曰“官禁杀牛,而村中公违法禁,脱使罗令白使君,疑吾徒更欲作贼,则无余类矣”因诈言司马殿下犹在阳泉山中,若能共建大事,则功名可立,不然,立灭不久。

众既乐乱,因相率从之,得数千人,复向广汉。

道济遣参军程展会、治中李抗之五百人击之,并为所杀。

贼于是径向涪城,巴西人唐频聚众应之,宁远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王怀业再遣军拒之,战败失利。

怀业及司马、南汉中太守韦处伯并弃城走。

涪陵太守阮惠、江阳太守社玄起、遂宁太守冯迁闻涪城不守,并委郡出奔。

蜀土侨旧,翕然并反。

道济惶惧,乃免吴兵三十六营以为平民,分立宋兴、宋宁二郡,又招集商贾及免道俗奴僮,东西胜兵可有四千人。

贼众数万屯城西及城北,道济婴城自守。

赵广本以谲诈聚兵,顿兵城下,不见飞龙,各欲分散。

广惧,乃将三千人及羽仪,诈其众云迎飞龙。

至阳泉寺中,谓道人程道养曰“但自言是飞龙,则坐享富贵。

若不从,即日便斩头”道养惶怖许诺。

道养,枹罕人也,广改名为龙兴,号为蜀王、车骑大将军、益梁二州牧,建号泰始元年,备置百官。

以道养弟道助为骠骑将军、长沙王,镇涪城。

广自号镇军,帛氐奴征虏将军,梁显镇北将军,同党大帅张宁秦州刺史,严遐前将军。

奉道养还成都,众十余万,四面围城。

就道济索费谦、张熙,曰“但送此人来,我等自不复作贼” 道济遣中兵参军裴方明、任浪之各将千余人出西门战,皆失利。

十一月,方明等复出战,破贼营,焚其积聚。

贼党江阳人杨孟子领千余人,屯城南。

道济参军梁俊之统南楼,屡与孟子交言,因投书晓以祸福,要使入城。

孟子许诺,入见道济。

道济大喜,即板为主簿,遣子为任,克期讨贼。

赵广知其谋,孟子惧,将所领奔晋原。

晋原太守文仲兴拾合得二千余人,与孟子并力自固。

广遣同党袁玄子攻晋原,为仲兴所杀。

广又遣帛氐奴攻之,连战,仲兴军败,及孟子并死。

方明复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百级。

贼虽败,已复还合。

方明复伪出北门,仍回军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斩伪仆射蔡滔。

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门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于是奔散。

道养收合得七千人还广汉,赵广以别卒五千余人还涪城。

初,别驾张熙说道济令粜太仓谷,贼以九月末围城,至十二月末,廪粮便尽。

方明将二千人出城求食,为贼所败,匹马独还。

贼因追之,众复大集。

方明夜于城西缒上,道济为设食,饐不能飧,唯泣涕而已。

道济时有疾已笃,自力慰勉之曰“卿非大丈夫,小败何苦。

贼势既衰,台兵垂至,但令卿还,何忧于贼”即减左右数十人配之。

贼城外云“方明已死,可来取丧”城中大恐。

道济夜列炬火,方明自出,众见之乃安。

道济悉出财物于北射堂,令方明募人。

时城中或传道济已亡,莫有至者。

梁俊之说道济曰“将军气息绵绵,而外论互有同异。

今军师屡败,妖寇未殄,若一旦不虞,则危祸立至。

宜称小损,听左右给使暂出,不然败矣”道济从之,即唤左右三十余人,告之曰“吾疾久,汝等扶侍疲劳。

今既小损,各听归家休息,唤复还”给使既出,其父兄皆问“使君亡来几日”子弟皆言“君渐差,谁言亡者”传相告语,城内乃安,由是应募者一日千余人。

十年正月,贼众大至,攻逼成都。

道济卒,梁俊之与方明等,及其故旧门生数人,共埋尸于后斋。

使书与道济相似者为教命,酧答签疏,不异常日,故虽母妻,不知也。

二月,道养于毁金桥升坛郊天,方就柴燎,方明将三千人出击之。

贼列阵营前死战,日夕乃大败。

临阵斩伪征虏将军赵石之等八百余级,道养等退保广汉。

是月,平西将军临川王义庆,以扬武将军、巴东太守周籍之即本号督巴西梓潼宕渠遂宁巴郡五郡诸军事、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率平西参军费淡、龙骧将军罗猛二千人援成都。

广等屯据广汉,分守郫川,连营百数,处处屯结。

籍之与方明及费淡等攻郫,克之。

广等退据郡城,傍竹自固。

罗猛率队主王盱等并力追讨。

张寻自涪城率众二万来助广等,方明、淡斩竹开径邀之,战败,退还郫县。

广等又移营屯箭竿桥,方明等破其六营,乘胜追奔,径至广汉。

广等走还涪及五城。

四月十日,发道济丧。

五月,方明进军向涪城。

张寻、唐频渡水拒战,方明击破之,生擒伪骠骑将军、雍秦二州刺史司马龙伸,斩之。

龙伸,道助也。

州吏严道度斩严遐首,广等并奔散,涪、蜀皆平。

俄而张寻攻破阴平,复与道养合。

帛氐奴攻广汉,费淡督将军种松等与战,斩其梁州刺史杜承等百余级。

九月,益州刺史甄法崇至成都,诛费谦之,道济丧及方明等并东反。

道养等领二千余家逃于郪山,其余群贼,亦各拥户藏窜,出为寇盗不绝。

十三年六月,太祖遣宁朔将军萧汪之统军讨之。

军次郪口,帛氐奴斩伪卫将军司马飞燕归降。

汪之击破道养,道养还入郪山。

十四年四月,赵广、张寻、梁显各率部曲归降,伪辅军将军王道恩斩道养,送首,余党悉平。

迁赵广、张寻等于京师。

十六年,广、寻复与国山令司马敬琳谋反,伏诛。

先是,道济振武司马、蜀郡太守任荟之虽不任军事,事宁,以为正员郎。

裴方明虎贲中郎将,仍为义庆平西中兵参军、龙骧将军、河东太守。

费淡,太子屯骑校尉。

周籍之后为益州刺史。

粹族弟损,字子骞,卫将军毅从父弟也。

父镇之,字仲德,以毅贵,历显位,闲居京口,未尝应召。

常谓毅“汝必破我家”毅甚惮之,每还京,未尝敢以羽仪人从入镇之门。

左光禄大夫征,不就。

元嘉二年,年九十余,卒于家。

损,元嘉中历职义兴太守。

东土残饥,太祖遣扬州治中沈演之东入赈恤,以损绥抚有方,称为良守。

官至吴郡太守,追赠太常。

史臣曰:帝王受命,自非以功静乱,以德济民,则其道莫由也。

自三代以来,醇风稍薄,成功济务,尊出权道,虽复负扆南面,比号轩、牺,莫不自谢王风,率由霸德。

高祖崛起布衣,非藉民誉,义无曹公英杰之响,又阙晋氏辅魏之基,一旦驱乌合,不崇朝而制国命,功虽有余,而德未足也。

是故王谧以内惧流奔,王绥以外侮成衅,若非树奇功于难立,震大威于四海,则不能承配天之业,一异同之心。

义熙以后,大功仍建,自桓温旍旆所临,莫不献珍受朔。

及金墉请吏,元勋将举,九命之礼既行,代终之符已及。

方复观兵函、渭,用师天险,独克之举,振古难称。

若使闭门反政,置兵散地,后败责其前功,一眚亏其盛业,岂复得以黄屋朱户,为衰晋之贞臣乎。

及其灵威薄震,重关莫守,故知英算所苞,先胜而后战也。

王镇恶推锋直指,前无强陈,为宋方叔,壮矣哉。

宋书·卷四十一·列传第一·后妃

〔沈约〕 〔南北朝〕

帝祖母号太皇太后,母号皇太后,妃号皇后,汉旧制也。

晋武帝采汉、魏之制,置贵嫔、夫人、贵人,是为三夫人,位视三公。

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是为九嫔,位视九卿。

其余有美人、才人、中才人,爵视千石以下。

高祖受命,省二才人,其余仍用晋制。

贵嫔,魏文帝所制。

夫人,魏武帝初建魏国所制。

贵人,汉光武所制。

淑妃,魏明帝所制。

淑媛,魏文帝所制。

淑仪、修华,晋武帝所制。

修容,魏文帝所制。

修仪,魏明帝所制。

婕妤、容华,前汉旧号。

充华,晋武帝所制。

美人,汉光武所制。

世祖孝建三年,省夫人、修华、修容,置贵妃,位比相国。

进贵嫔,位比丞相。

贵人,位比三司,以为三夫人。

又置昭仪、昭容、昭华,以代修华、修仪、修容。

又置中才人、充衣,以为散位。

昭仪,汉元帝所制。

昭容,世祖所制。

昭华,魏明帝所制。

中才人,晋武帝所制。

充衣,前汉旧制。

太宗泰始元年,省淑妃、昭华、中才人、充衣,复置修华、修仪、修容、才人、良人。

三年,又省贵人,置贵姬,以备三夫人之数。

又置昭华,增淑容、承徽、列荣。

以淑媛、淑仪、淑容、昭华、昭仪、昭容、修华、修仪、修容为九嫔。

婕妤、容华、充华、承徽、列荣凡五职,班亚九嫔。

美人、中才人、才人三职为散役。

其后太宗留心后房,拟外百官,备位置内职。

列其名品于后。

后宫通尹,准录尚书,紫极户主,光兴户主。

官品第一〔各置一人,并铨六宫〕。

后宫列叙,准尚书令,铨六宫。

紫极中监尹,铨六宫。

光兴中监尹,铨六宫。

宣融户主,铨六宫。

紫极房帅,置一人。

光兴房帅,置一人。

官品第二〔各置一人〕。

后宫司仪,准左仆射,铨人士。

后宫司政,准右仆射,铨人士。

参议女林,准银青光禄,铨人士。

中台侍御尹,铨六宫。

宣融便殿中监尹,铨六宫。

采艺房主,铨六宫。

南房主,铨六宫。

中藏女典,铨六宫。

典坊,铨六宫。

乐正,铨六宫。

内保,铨人士。

学林祭酒,铨人士。

昭阳房帅,置一人。

徽音房帅,置一人。

宣融房帅,置一人。

官品第三〔各置一人〕。

后宫都掌治职,置二人〔准左右丞,位比尚书,铨人士〕。

后宫殿中治职,置一人〔准左民尚书,铨人士〕。

后宫源典治职,置一人〔准祠部尚书,铨人士〕。

后宫谷帛治职,置一人〔准度支尚书〕。

中傅,置一人〔铨人士〕。

后宫校事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紫极中监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光兴中监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紫极房参事,置人无定数〔铨人士。

有限外〕。

宣融房参事,置人无定数〔铨人士。

有限外〕。

中台侍御奏案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赞乐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中训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女祝史,置一人。

紫极中监典,置一人。

光兴中监典,置一人。

典乐帅,置人无定数〔有限外〕。

紫极房廉帅祭酒,置一人。

光兴房廉帅祭酒,置一人。

宣融房廉帅祭酒,置一人。

官品第四。

后宫通关参事,置一人。

景德房参事,置人无定数〔铨人士〕。

采艺房参事。

置人无定数〔铨人士〕。

南房参事,置人无定数〔铨人士〕。

内房参事,置一人〔铨人士〕。

校学女史,置一人〔铨人士〕。

后宫中房帅,置二人。

后宫源典帅,置二人。

后宫谷帛帅,置二人。

中台帅,置一人。

中台侍御起居帅,置二人。

中台侍御诏诰帅,置二人。

斯男房帅,置一人。

宣豫房帅,置一人。

景德房帅,置一人。

采艺房帅,置一人。

中藏帅,置一人。

内坊帅,置一人。

南房帅,置一人。

外华房帅,置一人。

招庆房帅,置一人。

紫极诸房廉帅,置人无定数〔有限外〕。

紫极中监省帅,置一人。

紫极殿帅,置六人。

光兴殿帅,置四人。

徽音监帅,置一人。

徽章监帅,置一人。

宣融便殿中监典,置一人。

清商帅,置人无定数。

总章帅,置人无定数。

左西章帅,置人无定数。

右西章帅,置人无定数。

中厨师,置一人。

官品第五。

中台侍御执卫,置人无定数。

中台侍御监闺帅,置二人。

中台侍御监司帅,置二人。

宣融便殿帅,置一人。

永巷帅,置一人。

后宫都掌内史,置二人。

后宫殿中内史,置一人。

后宫源典内史,置一人。

后宫谷帛内史,置二人。

后宫监临内史,置二人。

中台侍御执法内史,置一人。

中台侍御典内史,置二人。

中台侍御节度内史,置二人。

中台侍御应内史,置六人。

紫极房内史,置一人。

光兴房内史,置一人。

助教,置一人。

彩制帅,置人无定数。

装饰帅,置人无定数。

绣帅,置人无定数。

织帅,置人无定数。

学林馆帅,置一人。

宫闺帅,置一人。

教堂帅,置人无定数,〔有限外〕。

监解帅,置人无定数。

累室帅,置人无定数。

行病帅,置人无定数。

官品第六。

合堂帅,置二人。

御清帅,置一人。

监夜帅,置一人。

诸房禁防,置人无定数。

三厢禁防,置三人。

诸房厨帅,各置一人。

中厨廉,置三人。

应闺,置六人。

诸应阁,置人无定数。

宫闺史,置一人。

官品第七。

诸房中掾,各置一人。

中藏掾,各置二人。

比五品敕吏。

紫极供殿直伥。

光兴供殿直伥。

总章伎伥。

侍御扶持。

主衣。

准二卫五品,敕吏比六品。

供殿左右。

〔紫极置二十人。

光兴置十人。

〕左右守藏,置四人。

典乐人。

比诸房禁防。

作伥。

比王官。

供殿给使。

〔紫极置二十人。

光兴置十人〕。

典殿,置人无定数。

比官人。

紫极三厢给事,置十人。

全堂给使,置五人。

宫闺给使,置六人。

比房。

孝穆赵皇后,讳安宗,下邳僮人也。

祖彪,字世范,治书侍御史。

父裔,字彦胄,平原太守。

后以晋穆帝升平四年嫔孝皇,晋哀帝兴宁元年四月二日生高祖。

其日,后以产疾殂于丹徒官舍,时年二十一。

葬晋陵丹徒县东乡练璧里雩山。

宋初追崇号谥,陵曰兴宁。

永初二年,有司奏曰“大孝之德,盛于荣亲。

一人有庆,光被万国。

是以灵文宠于西京,寿张显于隆汉。

故平原太守赵裔、故洮阳令萧卓,并外属尊戚,不逮休宠。

臣等仰述圣思,远稽旧章,并可追赠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绥。

裔命妇孙可豫章郡建昌县君,卓命妇赵可吴郡寿昌县君”孙氏,东莞人也。

其年,又诏曰“推恩之礼,在情所同。

故内树宗子,外崇后属,爰自汉、魏,咸遵斯典。

外祖赵光禄、萧光禄,名器虽隆,茅土未建,并宜追封开国县侯,食邑五百户”于是追封裔临贺县侯。

裔长子宣之,仕至江乘令。

蚤卒,无子,以弟孙袭之继宣之绍封。

袭之卒,子祖怜嗣。

齐受禅,国除。

宣之弟伦之,自有传。

孝懿萧皇后,讳文寿,兰陵兰陵人也。

祖亮,字保祚,侍御史。

父卓,字子略,洮阳令。

孝穆后殂,孝皇帝娉后为继室,生长沙景王道怜、临川烈武王道规。

义熙七年,拜豫章公太夫人。

高祖为宋王,又加太妃之号。

高祖以十二年北伐,仍停彭城、寿阳,至元熙二年入朝,因受晋禅。

在外凡五年,后常留东府。

高祖践阼,有司奏曰“臣闻道积者庆流,德洽者礼备。

故祗敬表于崇高,嘉号彰于盛典。

伏惟太妃母仪之德,化穆不言,保翼之训,光被洪业。

虽幽明同庆,而称谓未穷。

稽之前代,礼有恒准,宜式遵旧章,允副群望。

臣等请上宋王太后号皇太后”故有司奏犹称太妃也。

上以恭孝为行,奉太后素谨,及即大位,春秋已高,每旦入朝太后,未尝失时刻。

少帝即位,加崇曰太皇太后。

景平元年,崩于显阳殿,时年八十一。

遗令曰“孝皇背世五十余年,古不祔葬。

且汉世帝后陵皆异处,今可于茔域之内,别为一圹。

孝皇陵坟本用素门之礼,与王者制度奢俭不同,妇人礼有所从,可一遵往式”乃开别圹,与兴宁陵合坟。

初,高祖微时,贫约过甚。

孝皇之殂,葬礼多阙。

高祖遗旨,太后百岁后不须祔葬。

至是故称后遗旨施行。

卓,初与赵裔俱赠金紫光禄大夫,又追封封阳县侯,妻下邳赵氏封吴郡寿昌县君。

卓子源之袭爵,源之见子《思话传》。

武敬臧皇后,讳爱亲,东莞人也。

祖汪,字山甫,尚书郎。

父俊,字宣乂,郡功曹。

后适高祖,生会稽宣长公主兴弟。

高祖以俭正率下,后恭谨不违。

及高祖兴复晋室,居上相之重,而后器服粗素,不为亲属请谒。

义熙四年正月甲午,殂于东城,时年四十八。

追赠豫章公夫人,还葬丹徒。

高祖临崩,遗诏留葬京师,于是备法驾,迎梓宫祔葬初宁陵。

宋初,追赠俊金紫光禄大夫,妻高密叔孙氏封迁陵永平乡君。

俊子焘,焘弟熹,熹子质,自有传。

武帝张夫人,讳阙,不知何郡县人也。

义熙初,得幸高祖,生少帝,又生义兴恭长公主惠媛。

永初元年,拜为夫人。

少帝即位,有司奏曰“臣闻严亲敬始,所因者本,充孝之道,由中被外。

伏惟夫人德并坤元,徽音光劭,发祥兆庆,诞启圣明。

宜崇极徽号,允备盛则。

从《春秋》母以子贵之义,遵汉、晋推爱之典,谨上尊号为皇太后,宫曰永乐”少帝既废,太后还玺绂,随居吴县。

太祖元嘉元年,拜营阳王太妃。

三年,薨。

少帝司马皇后,讳茂英,河内温人,晋恭帝女也。

初封海盐公主,少帝以公子尚焉。

宋初,拜皇太子妃。

少帝即位,立为皇后。

元嘉元年,降为营阳王妃,又为南丰王太妃。

十六年薨,时年四十七。

武帝胡婕妤,讳道安,淮南人。

义熙初,为高祖所纳,生文帝。

五年,被谴赐死,时年四十二。

葬丹徒。

高祖践阼,追赠婕妤。

太祖即位,有司奏曰“臣闻德厚者礼尊,庆深者位极。

故閟宫既构,咏歌先妣。

园陵崇卫,聿追来孝。

伏惟先婕妤柔明塞渊,光备六列,德昭坤范,训洽母仪。

用能启祚圣明,奄宅四海。

严亲莫逮,天禄永违。

臣等远准《春秋》,近稽汉、晋。

谨上尊号曰章皇太后,陵曰熙宁”立庙于京师。

太后兄子元庆,位至奉朝请。

文帝袁皇后,讳齐妫,陈郡阳夏人,左光禄大夫敬公湛之庶女也。

母本卑贱,后年五六岁,方见举。

后适太祖,初拜宜都王妃。

生子劭、东阳献公主英娥。

上待后恩礼甚笃,袁氏贫薄,后每就上求钱帛以赡与之。

上性节俭,所得不过三五万、三五十匹。

后潘淑妃有宠,爱倾后宫,咸言所求无不得。

后闻之,欲知信否,乃因潘求三十万钱与家,以观上意,信宿便得。

因此恚恨甚深,称疾不复见上。

上每入,必他处回避。

上数掩伺之,不能得。

始兴王浚诸庶子问讯,后未尝视也。

后遂愤恚成疾。

元嘉十七年,疾笃,上执手流涕问所欲言,后视上良久,乃引被覆面。

崩于显阳殿,时年三十六。

上甚相悼痛,诏前永嘉太守颜延之为哀策,文甚丽。

其辞曰: 龙輁纚綍,容翟结骖。

皇涂昭列,神路幽严。

皇帝亲临祖馈,躬瞻宵载。

饰遗仪于组旒,想徂音乎珩佩。

悲黼筵之移御,痛翚褕之重晦。

降舆客位,撤奠殡阶。

乃命史臣,诔德述怀。

其辞曰: 伦昭俪升,有物有凭。

圆精初铄,方只始凝。

昭哉世族,祥发庆膺。

秘仪景胄,图光玉绳。

昌辉在阴,柔明将进。

率礼蹈和,称诗纳顺。

爰自待年,金声夙振。

亦既有行,素章增绚。

象服是加,言观惟则。

俾我王风,始基嫔德。

蕙问川流,芳猷渊塞。

方江泳汉,再谣南国。

伊昔不造,洪化中微。

用集宝命,仰陟天机。

释位公宫,登耀紫闱。

钦若皇姑,允迪前徽。

孝达宁亲,敬行宗祀。

进思才淑,傍综图史。

发音在咏,动容成纪。

壶政穆宣,房乐昭理。

坤则顺成,星轩润饰。

德之所届,惟深必测。

下节震腾,上清朓侧。

有来斯雍,无思不极。

谓道辅仁,司化莫晰。

象物方臻,眡祲告沴。

太和既融,收华委世。

兰殿长阴,椒涂弛卫。

呜呼哀哉。

戒凉在律,杪秋即穸。

霜夜流唱,晓月升魄。

八神警引,五辂迁迹。

噭々储嗣,哀哀列辟。

洒零玉墀,雨泗丹掖,抚存悼亡,感今怀昔。

呜呼哀哉。

南背国门,北首山园。

仆人案节,服马顾辕。

遥酸紫盖,眇泣素轩。

灭彩清都,夷体寿原。

邑野沦蔼,戎夏悲沄。

来芳可述,往驾弗援。

呜呼哀哉。

策既奏,上自益“抚存悼亡,感今怀昔”八字,以致其意焉。

有司奏谥宣皇后,上特诏曰“元”。

初,后生劭,自详视之,驰白太祖“此儿形貌异常,必破国亡家,不可举”便欲杀之。

太祖狼狈至后殿户外,手拨幔禁之,乃止。

后亡后,常有小小灵应。

沈美人者,太祖所幸也。

尝以非罪见责,应赐死。

从后昔所住徽音殿前度。

此殿有五间,自后崩后常闭。

美人至殿前,流涕大言曰“今日无罪就死,先后若有灵,当知之”殿诸窗户应声豁然开。

职掌遽白太祖,太祖惊往视之。

美人乃得释。

大明五年,世祖诏曰“昔汉道既灵,博平辉绝,魏国方安,嘉宪启策,皆因心所弘,酌典沿诰。

亡外祖亲王夫人柔德淑范,光启坤载。

属内位阙正,摄馈闺庭,仪被芳闱,闻宣戚里。

永言感远,思追荣秩,宜式傍鸿则,敬登徽序”乃追赠豫章郡新淦县平乐乡君。

后之所生母也。

又诏“赵、萧、臧光禄、袁敬公、平乐郡君墓,先未给茔户。

加世数已远,胤嗣衰陵,外戚尊属,不宜使坟茔芜秽。

可各给蛮户三,以供洒扫”后父湛,自有传。

文帝路淑媛,讳惠男,丹阳建康人也。

以色貌选入后宫,生孝武帝,拜为淑媛。

年既长,无宠,常随世祖出蕃。

世祖入讨元凶,淑媛留寻阳。

上即位,遣建平王宏奉迎。

有司奏曰“臣闻历集周邦,徽音克嗣,气淳汉国,沙麓发祥。

昔在上代,业隆祚远,未有不敷阴教以阐洪基,膺淑庆以载圣哲者也。

伏惟淑媛柔明内昭,徽仪外范,合灵初迪,则庶姬仰耀。

引训蕃阃,则家邦被德。

民应惟和,神属惟祉,故能诞钟睿躬,用集大命,固灵根于既殒,融盛烈乎中兴。

载厚化深,声咏允缉,宜式谐旧典,恭享极号。

谨奉尊号曰皇太后,宫曰崇宪”太后居显阳殿。

上于闺房之内,礼敬甚寡,有所御幸,或留止太后房内,故民间喧然,咸有丑声。

宫掖事秘,莫能辨也。

孝建二年,追赠太后父兴之散骑常侍,兴之妻徐氏余杭县广昌乡君。

大明四年,太后弟子抚军参军琼之上表曰“先臣故怀安令道庆赋命乖辰,自违明世。

敢缘卫戍请名之典,特乞云雨,微垂洒润”诏付门下。

有司承旨奏赠给事中。

琼之及弟休之、茂之并超显职。

太后颇豫政事,赐与琼之等财物,家累千金。

居处服器,与帝子相侔。

琼之宅与太常王僧达并门。

尝盛车服卫从造僧达,僧达不为之礼。

琼之以诉太后,太后大怒,告上曰“我尚在,而人皆陵我家。

死后,乞食矣”欲罪僧达。

上曰“琼之年少,自不宜轻造诣。

王僧达贵公子,岂可以此事加罪” 大明五年,太后随上巡南豫州,妃主以下并从。

废帝即位,号太皇太后。

太宗践阼,号崇宪太后。

初,太宗少失所生,为太后所摄养,太宗尽心祗事,而太后抚爱亦笃。

及上即位,供奉礼仪,不异旧日。

有司奏曰“夫德敷于内,典章必远。

化覃于外,徽号宜宣。

伏惟皇太后懿圣自天,母仪允著,义明八远,道变九围。

圣明登御,景胙攸改,皇太后宜即前号,别居外宫”诏曰“朕备丁艰罚,蚤婴孤苦,特蒙崇宪太后圣训抚育。

昔在蕃阃,常奉药膳,中迫凶威,抱怀莫遂。

今泰运初启,情典获申,方欲亲奉晨昏,尽欢闺禁。

不得如所奏”寻崩,时年五十五。

迁殡东宫,门题曰宗宪宫。

上又诏曰“朕幼集荼蓼,夙凭德训,龛虣定业,实资仁范,恩著屯夷,有兼常慕。

夫礼沿情施,义循事立,可特齐衰三月,以申追仰之心”谥曰昭皇太后,葬世祖陵东南,号曰修宁陵。

先是,晋安王子勋未平,巫者谓宜开昭太后陵以为厌胜。

修复仓卒,不得如礼。

上性忌,虑将来致灾。

泰始四年夏,诏有司曰“崇宪昭太后修宁陵地,大明之世,久所考卜。

前岁遭诸蕃之难,礼从权宜。

奉营仓卒,未暇营改。

而茔隧之所,山原卑陋。

顷年颓坏,日有滋甚,恒费修整,终无永固。

且详考地形,殊乖相势。

朕蚤蒙慈遇,情礼兼常,思使终始之义,载彰幽显。

史官可就岩山左右,更宅吉地。

明审龟筮,须选令辰,式遵旧典,以礼创制。

今中宇虽宁,边虏未息,营就之功,务在从简。

举言寻悲,情如切割”有司奏“北疆未缉,戎役是务,礼之详略,各沿时宜。

臣等参议,修宁陵玄宫补治毁坏,权施油殿,暂出梓宫,事毕即窆,于事为允”诏可。

琼之为衡阳内史,先后卒。

废帝景和中,以休之为黄门侍郎,茂之左军将军,并封开国县侯,邑千户。

又追赠兴之侍中、金紫光禄大夫,谥曰孝侯。

道庆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敬侯。

立道庆女为皇后,以休之为侍中,茂之黄门郎。

太宗废幼主,欲说太后之心,乃下令书曰“太皇太后蚤垂爱遇,沿情即事,同于天属。

前车骑谘议参军路休之、前丹阳丞路茂之,崇宪密戚,蚤延荣贵,并怀所勋,宜殊恒饰。

休之可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

茂之可中书侍郎”太宗未即位,故称令书。

茂之又迁司徒从事中郎,休之桂阳王休范镇北谘议参军。

太宗杀世祖诸子,因此陷休之等,宥其诸子。

孝武文穆王皇后,讳宪嫄,琅邪临沂人。

元嘉二十年,拜武陵王妃。

生废帝、豫章王子尚、山阴公主楚玉、临淮康哀公主楚佩、皇女楚琇、康乐公主修明。

世祖在蕃,后甚有宠。

上入伐凶逆,后留寻阳,与太后同还京都,立为皇后。

大明四年,后率六宫躬桑于西郊,皇太后观礼。

上下诏曰“朕卜祥大昕,测辰拂羽,爰诏六宫,亲蚕川室。

皇太后降銮从御,伫跸观礼。

绿蘧既具,玄紞方修,庶仪发椒,闱化动中。

县妃主以下,可量加班锡”废帝即位,尊曰皇太后,宫曰永训。

其年,崩于含章殿,时年三十八。

祔葬景宁陵。

后父偃,字子游,晋丞相导玄孙,尚书嘏之子也。

母晋孝武帝女鄱阳公主,宋受禅,封永成君。

偃尚高祖第二女吴兴长公主讳荣男,少历显官,黄门侍郎,秘书监,侍中。

元嘉末,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世祖即位,以后父,授金紫光禄大夫,领义阳王师,常侍如故。

迁右光禄大夫,常侍、王师如故。

偃谦虚恭谨,不以世事关怀。

孝建二年卒,时年五十四。

追赠开府仪同三司,本官如故,谥曰恭公。

长子藻,位至东阳太守。

尚太祖第六女临川长公主讳英媛。

公主性妒,而藻别爱左右人吴崇祖。

前废帝景和中,主谗之于废帝,藻坐下狱死,主与王氏离婚。

泰始初,以主适豫章太守庾冲远,未及成礼而冲远卒。

宋世诸主,莫不严妒,太宗每疾之。

湖熟令袁慆妻以妒忌赐死,使近臣虞通之撰《妒妇记》。

左光禄大夫江湛孙斅当尚世祖女,上乃使人为斅作表让婚,曰: 伏承诏旨,当以临汝公主降嫔,荣出望表,恩加典外。

顾审輶蔽,伏用忧惶。

臣寒门顇族,人凡质陋,闾阎有对,本隔天姻。

如臣素流,室贫业寡,年近将冠,皆已有室,荆钗布裙,足得成礼。

每不自解,无偶迄兹,媒访莫寻,素族弗问。

自惟门庆,属降公主,天恩所覃,容及丑末。

怀忧抱惕,虑不获免,征命所当,果膺兹举。

虽门泰宗荣,于臣非幸,仰缘圣贷,冒陈愚实。

自晋氏以来,配上王姬者,虽累经美胄,亟有名才,至如王敦慑气,桓温敛威,真长佯愚以求免,子敬灸足以违诏,王偃无仲都之质,而倮露于北阶,何瑀阙龙工之姿,而投躯于深井,谢庄殆自同于蒙叟,殷冲几不免于强锄。

彼数人者,非无才意,而势屈于崇贵,事隔于闻览,吞悲茹气,无所逃诉。

制勒甚于仆隶,防闲过于婢妾。

往来出入,人理之常。

当宾待客,朋从之义。

而令扫辙息驾,无窥门之期。

废筵抽席,绝接对之理。

非唯交友离异,乃亦兄弟疏阔。

第令受酒肉之赐,制以动静。

监子荷钱帛之私,节其言笑。

姆妳争媚,相劝以严。

妮媪竞前,相谄以急。

第令必凡庸下才,监子皆葭萌愚竖,议举止则未闲是非,听言语则谬于虚实。

姆妳敢恃耆旧,唯赞妒忌。

尼媪自倡多知,务检口舌。

其间又有应答问讯,卜筮师母,乃至残余饮食,诘辩与谁,衣被故敝,必责头领。

又出入之宜,繁省难衷,或进不获前,或入不听出。

不入则嫌于欲疏,求出则疑有别意,召必以三晡为期,遣必以日出为限,夕不见晚魄,朝不识曙星。

至于夜步月而弄琴,昼拱袂而披卷,一生之内,与此长乖。

又声影裁闻,则少婢奔迸。

裾袂向席,则老丑丛来。

左右整刷,以疑宠见嫌。

宾客未冠,以少容致斥。

礼则有列媵,象则有贯鱼,本无嫚嫡之嫌,岂有轻妇之诮。

况今义绝傍私,虔恭正匹,而每事必言无仪适,设辞辄言轻易我。

又窃闻诸主集聚,唯论夫族。

缓不足为急者法,急则可为缓者师,更相扇诱,本其恒意,不可贷借,固实常辞。

或言野败去,或言人笑我,虽家曰私理,有甚王宪,发口所言,恒同科律。

王藻虽复强佷,颇经学涉,戏笑之事,遂为冤魂。

褚暧忧愤,用致夭绝。

伤理害义,难以具闻。

夫螽斯之德,实致克昌。

专妒之行,有妨繁衍,是以尚主之门,往往绝嗣。

驸马之身,通离衅咎。

以臣凡弱,何以克堪。

必将毁族沦门,岂伊身眚。

前后婴此,其人虽众,然皆患彰遐迩,事隔天朝,故吞言咽理,无敢论诉。

臣幸属圣明,矜照由道,弘物以典,处亲以公,臣之鄙怀,可得自尽。

如臣门分,世荷殊荣,足守前基,便预提拂,清官显宦,或由才升,一叨婚戚,咸成恩假。

是以仰冒非宜,披露丹实。

非唯止陈一己,规全身愿。

实乃广申诸门忧患之切。

伏愿天慈照察,特赐蠲停,使燕雀微群,得保丛蔚,蠢物含生,自己弥笃。

若恩诏难降,披请不申,便当刊肤剪发,投山窜海。

太宗以此表遍示诸主。

于是临川长公主上表曰“妾遭随奇薄,绝于王氏,私庭嚣戾,致此分异。

今孤疾茕然,假息朝夕,情寄所钟,唯在一子。

契阔荼炭,持兼怜愍,否泰枯荣,系以为命。

实愿申其门衅,还为母子。

推迁黾勉,未及自闻。

先朝慈爱,鉴妾丹衷。

若赐使息彻归第定省,仰揆天旨,或有可寻。

今事迫诚切,不顾典宪,敢缘恩焘,触冒披闻。

特乞还身王族,守养弱嗣,虽死之日,实甘于生”许之。

藻弟懋,升明末贵达。

懋弟攸,太宰从事中郎,蚤卒,追赠黄门侍郎。

弟臻,升明末显宦。

前废帝何皇后,讳令婉,庐江灊人也。

孝建三年,纳为皇太子妃。

大明五年,薨于东宫徽光殿,时年十七。

葬囗囗,谥曰献妃。

上更为太子置内职二等,曰保林,曰良娣。

纳南中郎长史太山羊瞻女为良娣,宜都太守袁僧惠女为保林。

废帝即位,追崇献妃曰献皇后。

太宗践阼,迁后与废帝合葬龙山北。

后父瑀,字稚玉,晋尚书左仆射澄曾孙也。

祖融,大司农。

瑀尚高祖少女豫章康长公主讳欣男。

公主先适徐乔,美容色,聪敏有智数。

太祖世,礼待特隆。

瑀豪竞于时,与平昌孟灵休、东海何勖等,并以舆马骄奢相尚。

公主与瑀情爱隆密,何氏外姻疏戚,莫不沾被恩纪。

瑀历位清显,至卫将军。

大明八年,公主薨,瑀墓开,世祖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

子迈,尚太祖第十女新蔡公主讳英媚。

迈少以贵戚居显宦,好犬马驰逐,多聚才力之士。

有墅在江乘县界,去京师三十里。

迈每游履,辄结驷连骑,武士成群。

大明末,为豫章王子尚抚军谘议参军,加宁朔将军、南济阴太守。

废帝纳公主于后宫,伪言薨殒,杀一婢送出迈第嫔葬行丧礼。

常疑迈有异图,迈亦招聚同志,欲因行幸废立。

事觉,废帝自出讨迈诛之。

太宗即位,追封建宁县侯,食邑五百户。

子曼倩嗣,齐受禅,国除。

瑀兄子亮,孝建初,为桂阳太守。

丞相南郡王义宣为逆,遣参军王师寿断桂阳道,以防广州刺史宗悫,亮收斩之。

官至新安内史。

亮弟恢,废帝元徽初,为广州刺史,未之镇,坐国哀期晦不到,免官。

复起为都官尚书,未拜,卒。

恢弟诞,司徒右长史。

诞弟衍,最知名。

性躁动。

太宗初,为建安王休仁司徒从事中郎,仍除黄门郎,未拜竟,求转司徒司马。

得司马,复求太子右率。

拜右率一二日,复求侍中。

旬日之间,求进无已。

不得侍中,以怨詈赐死。

文帝沈婕妤,讳容姬,不知何许人也。

纳于后宫,为美人。

生明帝,拜为婕妤。

元嘉三十年卒,时四十。

葬建康之莫府山。

世祖即位,追赠湘东国太妃。

太宗即位,有司奏曰“昔豳都追远,正邑缠哀,缅慕德义,敬奉园陵。

先太妃德履端华,徽景明峻,风光宸掖,训流国闱,鞠圣诞灵,蚤捐鸿祚。

臣等远模汉册,近仪晋典,谨上尊号为皇太后”下礼官议谥,谥曰宣太后,陵号曰崇宁。

以太后弟道庆为给事中,泰始三年卒,追赠通直散骑常侍,赐爵县侯。

又追赠太后父散骑常侍,母王氏成乐乡君。

明恭王皇后,讳贞风,琅邪临沂人也。

元嘉二十五年,拜淮阳王妃。

太宗改封,又为湘东王妃。

生晋陵长公主伯姒、建安长公主伯媛。

太宗即位,立为皇后。

上常宫内大集,而瑀妇人观之,以为欢笑。

后以扇障面,独无所言。

帝怒曰“外舍家寒乞,今共为笑乐,何独不视”后曰“为乐之事,其方自多。

岂有姑姊妹集聚,而瑀妇人形体。

以此为乐,外舍之为欢适,实与此不同”帝大怒,遣后令起。

后兄扬州刺史景文以此事语从舅陈郡谢纬曰“后在家为儜弱妇人,不知今段遂能刚正如此” 废帝即位,尊为皇太后,宫曰弘训。

废帝失德,太后每加勖譬,始者犹见顺从,后狂慝转甚,渐不悦。

元徽五年五月五日,太后赐帝玉柄毛扇,帝嫌其毛柄不华,因此欲加鸩害,已令太医煮药,左右人止之曰“若行此事,官便应作孝子,岂复得出入狡狯”帝曰“汝语大有理”乃止。

顺帝即位,齐王秉权,宗室刘晃、刘绰、卜伯兴等有异志,太后颇与相关。

顺帝禅位,太后与帝逊于东邸,因迁居丹阳宫,拜汝阴王太妃。

顺帝殂于丹阳,更立第京邑。

建元元年,薨于第,时年四十四。

追加号谥,葬以宋后礼。

父僧朗,事别见《景文传》。

明帝陈贵妃,讳妙登,丹阳建康人,屠家女也。

世祖常使尉司采访民间子女有姿色者。

太妃家在建康县界,家贫,有草屋两三间。

上出行,问尉曰“御道边那得此草屋,当由家贫”赐钱三万,令起瓦屋。

尉自送钱与之,家人并不在,唯太妃在家,时年十二三。

尉见其容质甚美,即以白世祖,于是迎入宫。

在路太后房内,经二三年,再呼,不见幸。

太后因言于上,以赐太宗。

始有宠,一年许衰歇,以乞李道儿。

寻又迎还,生废帝,故民中皆呼废帝为李氏子。

废帝后每自称李将军,或自谓李统。

太宗即位,拜贵妃,礼秩同皇太子妃。

废帝践阼,有司奏曰“臣闻河龙启圣,理浃民神。

郊电基皇,庆烁天地。

故资敬之道,粹古铭风。

沿贵之谊,眇代凝则。

伏惟贵妃含和日晷,表淑星枢,徽音峻古,柔光照世,声华帝掖,轨秀天嫔,景发皇明,祚昌睿命。

而备物之章,未焕彝策。

远酌前王,允陟鸿典。

臣等参议,谨上尊号曰皇太妃。

舆服一如晋孝武帝太后故事。

置家令一人。

改诸国太妃曰太妃〔妃音怡〕。

宫曰弘化”追赠太妃父金宝散骑常侍,金宝妻王氏永世县成乐乡君。

升明初,降为苍梧王太妃。

伯父照宗,中书通事舍人。

叔佛念,步兵校尉。

兄敬元,通直郎,南鲁郡太守。

佛念大通货贿,侵乱朝政。

升明初,赐死。

后废帝江皇后,讳简珪,济阳考城人,北中郎长史智渊孙女。

泰始五年,太宗访求太子妃,而雅信小数,名家女多不合。

后弱小,门无强荫,以卜筮最吉,故为太子纳之。

讽朝士州郡令献物,多者将直百金。

始兴太守孙奉伯止献琴书,其外无余物。

上大怒,封药赐死,既而原之。

太子即帝位,立为皇后。

帝既废,降为苍梧王妃。

智渊自有传。

明帝陈昭华,讳法容,丹阳建康人也。

太宗晚年,痿疾不能内御,诸弟姬人有怀孕者,辄取以入宫。

及生男,皆杀其母,而以与六宫所爱者养之。

顺帝,桂阳王休范子也,以昭华为母焉。

明帝崩,昭华拜安成王太妃。

顺帝即位,进为皇太妃。

顺帝禅位,去皇太妃之号。

顺帝谢皇后,讳梵境,陈郡阳夏人,右光禄大夫庄孙女也。

升明二年,立为皇后。

顺帝禅位,降为汝阴王妃。

庄自有传。

史臣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故圣人顺民情而为之度,王宫六列,士室二等,皆司事设防,典文曲立。

若夫义笃阃闱,化形邦国,古先哲王有以之致治者矣。

夫后妃专夕,配以德升。

姬嫱并御,进非色幸。

欲使情有覃被,爱罔偏流,专贞内表,妖蛊外息。

至于降班在四,簪珥成行。

同列者三,环佩系响,乃可以燮理阴教,辅佐君德。

宋氏藉晋世令典,娉纳有章,伣天作俪,必四岳之后。

虽正位天闺,礼亢尊极,而衰恹易兆,恩宴难留,一谢属车之尘,永隔青蒲之地。

是故元后愤终,良有以也。

自元嘉以降,内职稍繁,椒庭绮观,千门万户,而淫妆怪饰,变炫无穷。

自汉氏昭阳之轮奂,魏室九华之照曜,曾不能概其万一。

徒以所选止于军署之内,征引极乎厮皂之间,非晋氏采择滥及冠冕也。

且爱止帷房,权无外授,戚属饩赉,岁时不过肴浆,斯为美矣。

及太祖之倾惑潘妪,谋及妇人。

大明之沦溺殷姬,并后匹嫡,至使多难起于肌肤,并命行于同产,又况进于此者乎。

以斯言之,三代、二汉之亡于淫嬖,非不幸也。

宋书·卷四十·志第三十·百官下

〔沈约〕 〔南北朝〕

给事黄门侍郎,四人,与侍中俱掌门下众事。

郊庙临轩,则一人执麾。

《汉百官表》秦曰给事黄门,无员,掌侍从左右,汉因之。

汉东京曰给事黄门侍郎,亦无员,掌侍从左右,关通中外,诸王朝见,则引王就坐。

应劭曰“每日莫向青琐门拜,谓之夕郎”史臣按,刘向与子歆书曰“黄门郎,显处也”然则前汉世已为黄门侍郎矣。

董巴《汉书》曰“禁门曰黄闼,中人主之,故号曰黄门令”然则黄门郎给事黄闼之内,故曰黄门郎也。

魏、晋以来员四人,秩六百石。

公车令,一人。

掌受章奏。

秦有公车司马令,属卫尉,汉因之,掌宫南阙门。

凡吏民上章,四方贡献,及征诣公车者,皆掌之。

晋江左以来,直云公车令。

太医令,一人。

丞一人。

《周官》为医师,秦为太医令,至二汉属少府。

太官令,一人。

丞一人。

《周官》为膳夫,秦为太官令,至汉属少府。

骅骝厩丞,一人。

汉西京为龙马长,汉东京为未央厩令,魏为骅骝令。

自公车令至此,隶侍中。

散骑常侍,四人。

掌侍左右。

秦置散骑,又置中常侍,散骑并乘舆车后。

中常侍得入禁中。

皆无员,并为加官。

汉东京初省散骑,而中常侍因用宦者。

魏文帝黄初初,置散骑,合于中常侍,谓之散骑常侍,始以孟达补之。

久次者为祭酒散骑常侍,秩比二千石。

通直散骑常侍,四人。

魏末散骑常侍又有在员外者,晋武帝使二人与散骑常侍通直,故谓之通直散骑常侍。

晋江左置五人。

员外散骑常侍,魏末置,无员。

散骑侍郎,四人。

魏初与散骑常侍同置。

魏、晋散骑常侍、侍郎,与侍中、黄门侍郎共平尚书奏事,江左乃罢。

通直散骑侍郎,四人。

初晋武帝置员外散骑侍郎四人,元帝使二人与散骑侍郎通直,故谓之通直散骑侍郎,后增为四人。

员外散骑侍郎,晋武帝置,无员。

给事中,无员。

汉西京置。

掌顾问应对,位次中常侍。

汉东京省,魏世复置。

奉朝请,无员,亦不为官。

汉东京罢省三公、外戚、宗室、诸侯,多奉朝请。

奉朝请者,奉朝会请召而已。

晋武帝亦以宗室外戚为奉车、驸马、骑都尉,而奉朝请焉。

元帝为晋王,以参军为奉车都尉,掾、属为驸马都尉,行参军、舍人为骑都尉,皆奉朝请。

后省奉车、骑都尉,唯留驸马都尉、奉朝请。

永初已来,以奉朝请选杂,其尚主者唯拜驸马都尉。

三都尉并汉武帝置。

孝建初,奉朝请省。

驸马都尉、三都尉秩比二千石。

中书令,一人。

中书监人,一人。

中书侍郎,四人。

中书通事舍人,四人。

汉武帝游后廷,始使宦者典尚书事,谓之中书谒者,置令、仆射。

元帝时,令弘恭,仆射石显,秉势用事,权倾内外。

成帝改中书谒者令曰中谒者令,罢仆射。

汉东京省中谒者令,而有中宫谒者令,非其职也。

魏武帝为王,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又其任也。

文帝黄初初,改为中书令,又置监,及通事郎,次黄门郎。

黄门郎已署事过,通事乃奉以入,为帝省读书可。

晋改曰中书侍郎,员四人。

晋江左初,改中书侍郎曰通事郎,寻复为中书侍郎。

晋初置舍人一人,通事一人。

江左初,合舍人通事谓之通事舍人,掌呈奏案章。

后省通事,中书差侍郎一人直西省,又掌诏命。

宋初又置通事舍人,而侍郎之任轻矣。

舍人直閤内,隶中书。

其下有主事,本用武官,宋改用文吏。

秘书监,一人。

秘书丞,一人。

秘书郎,四人。

汉桓帝延熹二年,置秘书监。

皇甫规与张奂书云“从兄秘书它何动静”是也。

应劭《汉官》曰“秘书监一人,六百石”后省。

魏武帝为魏王,置秘书令、秘书丞。

秘书典尚书奏事。

文帝黄初初,置中书令,典尚书奏事,而秘书改令为监。

后欲以何桢为秘书丞,而秘书先自有丞,乃以桢为秘书右丞。

后省。

掌艺文图籍。

《周官》外史掌四方之志、三皇五帝之书,即其任也。

汉西京图籍所藏,有天府、石渠、兰台、石室、延阁、广内之府是也。

东京图书在东观。

晋武帝以秘书并中书,省监,谓丞为中书秘书丞。

惠帝复置著作郎一人,佐郎八人,掌国史。

周世左史记事,右史记言,即其任也。

汉东京图籍在东观,故使名儒硕学,著作东观,撰述国史。

著作之名,自此始也。

魏世隶中书。

晋武世,缪征为中书著作郎。

元康中,改隶秘书,后别自为省,而犹隶秘书。

著作郎谓之大著作,专掌史任。

晋制,著作佐郎始到职,必撰名臣传一人。

宋氏初,国朝始建,未有合撰者,此制遂替矣。

领军将军,一人。

掌内军。

汉有南北军,卫京师。

武帝置中垒校尉,掌北军营。

光武省中垒校尉,置北军中候,监五校营。

魏武为丞相,相府自置领军,非汉官也。

文帝即魏王位,魏始置领军,主五校、中垒、武卫三营。

晋武帝初省,使中军将军羊祜统二卫前后左右骁骑七军营兵,即领军之任也。

祜迁罢,复置北军中候。

北军中候置丞一人。

怀帝永嘉中,改曰中领军。

元帝永昌元年,复改曰北军中候。

寻复为领军。

成帝世,复以为中候,而陶回居之。

寻复为领军。

领军今犹有南军都督。

护军将军,一人。

掌外军。

秦时护军都尉,汉因之。

陈平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

然则复以都尉为中尉矣。

武帝元狩四年,以护军都尉属大司马,于时复为都尉矣。

《汉书•李广传》,广为骁骑将军,属护军将军。

盖护军护诸将军。

哀帝元寿元年,更名护军都尉曰司寇。

平帝元始元年,更名护军都尉。

东京省,班固为大将军中护军,隶将军莫府,非汉朝列职。

魏武为相,以韩浩为护军,史奂为领军,非汉官也。

建安十二年,改护军为中护军,领军为中领军,置长史、司马。

魏初因置护军,主武官选,隶领军,晋世则不隶也。

晋元帝永昌元年,省护军并领军。

明帝太宁二年,复置。

魏、晋江右领、护各领营兵。

江左以来,领军不复别置营,总统二卫骁骑材官诸营,护军犹别有营也。

领、护资重者为领军、护军将军,资轻者为中领军、中护军。

官属有长史、司马、功曹、主簿、五官。

受命出征,则置参军。

左卫将军,一人。

右卫将军,一人。

二卫将军掌宿卫营兵。

二汉、魏不置。

晋文帝为相国,相国府置中卫将军。

武帝初,分中卫置左右卫将军,以羊琇为左卫,赵序为右卫。

二卫江右有长史、司马、功曹、主簿,江左无长史。

骁骑将军,汉武帝元光六年,李广为骁骑将军。

魏世置为内军,有营兵,高功者主之。

先有司马、功曹、主簿,后省。

游击将军,汉武帝时,韩说为游击。

是为六军。

左军将军、右军将军、前军将军、后军将军。

魏明帝时,有左军将军,然则左军魏官也。

晋武帝初,置前军、右军。

泰始八年,又置后军。

是为四军。

左中郎将、右中郎将,秦官,汉因之。

与五官中郎将领三署郎,魏无三署郎,犹置其职。

晋武帝省。

宋世祖大明中,又置。

屯骑校尉、步兵校尉、越骑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

五校并汉武帝置。

屯骑、步兵掌上林苑门屯兵。

越骑掌越人来降,因以为骑也。

一说取其材力超越也。

长水掌长水宣曲胡骑。

长水,胡部落名也。

胡骑屯宣曲观下。

韦曜曰“长水校尉,典胡骑,厩近长水,故以为名。

长水,盖关中小水名也”射声掌射声士,闻声则射之,故以为名。

汉光武初,改屯骑为骁骑,越骑为青巾。

建武十五年,复旧。

汉东京五校,典宿卫士。

自游击至五校,魏、晋逮于江左,初犹领营兵,并置司马、功曹、主簿,后省。

二中郎将本不领营也。

五营校尉,秩二千石。

虎贲中郎将,《周官》有虎贲氏。

汉武帝建元三年,始微行出游,选材力之士执兵从送,期之诸门,故名期门。

无员,多至千人。

平帝元始元年,更名曰虎贲郎,置中郎将领之。

虎贲旧作虎奔,言如虎之奔走也。

王莽辅政,以古有勇士孟贲,故以奔为贲。

比二千石。

冗从仆射,汉东京有中黄门冗从仆射,非其职也。

魏世因其名而置冗从仆射。

羽林监,汉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营骑,亦掌从送次期门,后更名羽林骑,置令、丞。

宣帝令中郎将骑都尉监羽林,谓之羽林中郎将。

汉东京又置羽林左监、羽林右监,至魏世不改。

晋罢羽林中郎将,又省一监,置一监而已。

自虎贲至羽林,是为三将。

哀帝省。

宋高祖永初初,复置。

江右领营兵,江左无复营兵。

羽林监六百石。

积射将军、强弩将军。

汉武帝以路博德为强弩校尉,李沮为强弩将军。

宣帝以许延寿为强弩将军。

强弩将军至东汉为杂号,前汉至魏无积射。

晋太康十年,立射营、弩营,置积射、强弩将军主之。

自骁骑至强弩将军,先并各置一人。

宋太宗泰始以来,多以军功得此官,今并无复员。

殿中将军、殿中司马督。

晋武帝时,殿内宿卫,号曰三部司马,置此二官,分隶左右二卫。

江右初,员十人。

朝会宴飨,则将军戎服,直侍左右,夜开城诸门,则执白虎幡监之。

晋孝武太元中,改选,以门阀居之。

宋高祖永初初,增为二十人。

其后过员者,谓之殿中员外将军、员外司马督。

其后并无复员。

武卫将军,无员。

初,魏王始置武卫中郎将,文帝践阼,改为卫将军,主禁旅,如今二卫,非其任也。

晋氏不常置。

宋世祖大明中,复置,代殿中将军之任,比员外散骑侍郎。

武骑常侍,无员。

汉西京官。

车驾游猎,常从射猛兽。

后汉、魏、晋不置。

宋世祖大明中,复置。

比奉朝请。

御史丞,一人。

掌奏劾不法。

秦时御史大夫有二丞,其一曰御史丞,其二曰御史中丞。

殿中兰台秘书图籍在焉,而中丞居之。

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

时中丞亦受奏事,然则分有所掌也。

成帝绥和元年,更名御史大夫为大司空,置长史,而中丞官职如故。

哀帝建平二年,复为御史大夫。

元寿二年,复为大司空。

而中丞出外为御史台主,名御史长史。

光武还曰中丞,又属少府。

献帝时,更置御史大夫,自置长史一人,不复领中丞也。

汉东京御史中丞遇尚书丞郎,则中丞止车执版揖,而丞郎坐车举手礼之而已。

不知此制何时省。

中丞每月二十五日,绕行宫垣白壁。

史臣按《汉志》执金吾每月三绕行宫城,疑是省金吾,以此事并中丞。

中丞秩千石。

治书侍御史,掌举劾官品第六已上。

汉宣帝斋居决事,令御史二人治书,因谓之治书御史。

汉东京使明法律者为之,天下谳疑事,则以法律当其是非。

魏、晋以来,则分掌侍御史所掌诸曹,若尚书二丞也。

侍御史,于周为柱下史。

《周官》有御史,掌治令,亦其任也。

秦置侍御史,汉因之。

二汉员并十五人。

掌察举非法,受公卿奏事,有违失者举劾之。

凡有五曹,一曰令曹,掌律令。

二曰印曹,掌刻印,三曰供曹,掌斋祠。

四曰尉马曹,掌官厩马。

五曰乘曹,掌护驾。

魏置御史八人,有治书曹,掌度支运,课第曹,掌考课,不知其余曹也。

晋西朝凡有吏曹、课第曹、直事曹、印曹、中都督曹、外都督曹、媒曹、符节曹、水曹、中旗曹、营军曹、算曹、法曹,凡十三曹,而置御史九人。

晋江左初,省课第曹,置库曹,掌厩牧牛马市租。

后复分库曹,置外左库、内左库二曹。

宋太祖元嘉中,省外左库,而内左库直云左库。

世祖大明中,复置。

废帝景和元年又省。

顺帝初,省营军并水曹,省算曹并法曹,吏曹不置御史,凡十御史焉。

魏又有殿中侍御史二人,盖是兰台遣二御史居殿内察非法也。

晋西朝四人,江左二人。

秦、汉有符节令,隶少府,领符玺郎、符节令史。

盖《周礼》典瑞、掌节之任也。

汉至魏别为一台,位次御史中丞,掌授节、铜虎符、竹使符。

晋武帝泰始九年,省并兰台,置符节御史掌其事焉。

谒者仆射,一人。

掌大拜授及百官班次。

领谒者十人。

谒者掌小拜授及报章。

盖秦官也。

谒,请也。

应氏《汉官》曰,尧以试舜,宾于四门,是其职也。

秦世谒者七十人,汉因之。

后汉《百官志》,谒者仆射掌奉引。

和帝世,陈郡何熙为谒者仆射,赞拜殿中,音动左右。

然则又掌唱赞。

有常侍谒者五人,谒者则置三十五人,半减西京也。

二汉并隶光禄勋。

魏世置谒者十人。

晋武帝省仆射,以谒者隶兰台。

江左复置仆射,后又省。

宋世祖大明中,复置。

秩比千石。

都水使者,一人。

掌舟航及运部。

秦、汉有都水长、丞,主陂池灌溉,保守河渠,属太常。

汉东京省都水,置河堤谒者,魏因之。

汉世水衡都尉主上林苑,魏世主天下水军舟船器械。

晋武帝省水衡,置都水使者,而河堤为都水官属。

有参军二人,谒者一人,令史减置无常员。

晋西朝有参军而无谒者,谒者则江左置也。

怀帝永嘉六年,胡入洛阳,都水使者爰浚先出督运得免。

然则武帝置职,便掌运矣。

江左省河堤。

太子太傅,一人。

丞一人。

太子少傅,一人。

丞一人。

傅,古官也。

《文王世子》曰“凡三王教世子,太傅在前,少傅在后,并以辅导为职”汉高帝九年,以叔孙通为太子太傅,位次太常。

二汉并无丞。

魏世无东宫,然则晋氏置丞也。

晋武帝泰始五年,诏太子拜太傅、少傅,如弟子事师之礼。

二傅不得上疏曲敬。

二傅并有功曹、主簿、五官。

太傅中二千石,少傅二千石。

太子詹事,一人。

丞一人。

职比台尚书令、领军将军。

詹,省也。

汉西京则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属二傅,率更令、家令、仆、卫率属詹事。

皆秦官也。

后汉省詹事,太子官属悉属少傅,而太傅不复领官属。

晋初,太子官属通属二傅。

咸宁元年,复置詹事,二傅不复领官属。

詹事,二千石。

家令,一人。

丞一人。

晋世置。

汉世太子食汤沐邑十县,家令主之。

又主刑狱饮食,职比廷尉、司农、少府。

汉东京主食官令。

食官令,晋世自为官,不复属家令。

率更令,一人。

主宫殿门户及赏罚事,职如光禄勋、卫尉。

汉东京掌庶子、舍人,晋世则不也。

自汉至晋,家令在率更下。

宋则居上。

仆,一人。

汉世太子五日一朝,非入朝日,遣仆及中允旦入请问起居,主车马、亲族,职如太仆、宗正。

自家令至仆,为太子三卿。

三卿,秩千石。

门大夫,二人。

汉东京置,职如中郎将,分掌远近表笺。

秩六百石。

中庶子,四人。

职如侍中。

汉东京员五人,晋减为四人。

秩六百石。

中舍人,四人。

汉东京太子官属有中允之职,在中庶子下,洗马上,疑若今中书舍人矣。

中舍人,晋初置,职如黄门侍郎。

食官令,一人。

职如太官令。

汉东京官也。

今属中庶子。

庶子,四人。

职比散骑常侍、中书监令。

晋制也。

汉西京员五人,汉东京无员,职如三署中郎。

古者诸侯世子,有庶子之官,秦因其名也。

秩四百石。

舍人,十六人。

职如散骑、中书侍郎。

晋制也。

二汉无员,掌宿卫如三署中郎。

洗马,八人。

职如谒者、秘书郎也。

二汉员十六人。

太子出,则当直者前驱导威仪。

秩比六百石。

太子左卫率,七人。

太子右卫率,二人。

二率职如二卫。

秦时直云卫率,汉因之。

主门卫。

晋初曰中卫率,泰始分为左右,各领一军。

惠帝时,愍怀太子在东宫,加置前后二率。

成都王颖为太弟,又置中卫,是为五率。

江左初,省前后二率。

孝武太元中又置。

皆有丞,晋初置。

宋世止置左右二率。

秩旧四百石。

太子屯骑校尉。

太子步兵校尉。

太子翊军校尉。

三校尉各七人,并宋初置。

屯骑、步兵,因台校尉。

翊军,晋武帝太康初置,始为台校尉,而以唐彬居之,江左省。

太子冗从仆射,七人。

宋初置。

太子旅贲中郎将,十人。

职如虎贲中郎将。

宋初置。

《周官》有旅贲氏。

汉制,天子有虎贲,王侯有旅贲。

旅,众也。

太子左积弩将军,十人。

太子右积弩将军,二人。

汉东京积弩将军,杂号也,无左右之积弩。

魏世至晋江左,左右积弩为台职,领营兵。

宋世度东宫,无复营矣。

殿中将军,十人。

殿中员外将军,二十人。

宋初置。

平越中郎将,晋武帝置,治广州,主南越。

南蛮校尉,晋武帝置,治襄阳。

江左初省。

寻又置,治江陵。

宋世祖孝建中省。

西戎校尉,晋初置,治长安。

安帝义熙中又置,治汉中。

宁蛮校尉,晋武帝置,治襄阳,以授鲁宗之。

南夷校尉,晋武帝置,治宁州。

江左改曰镇蛮校尉。

四夷中郎校尉,皆有长史、司马、参军。

魏、晋有杂号护军,如将军,今犹有镇蛮、安远等护军。

镇蛮以加庐江、晋熙、西阳太守。

安远以加武陵内史。

刺史,每州各一人。

黄帝立四监以治万国,唐、虞世十二牧,是其职也。

周改曰典,秦曰监御史,而更遣丞相史分刺诸州,谓之刺史。

刺之为言,犹参觇也。

写书亦谓之刺。

汉制,不得刺尚书事是也。

刺史班行六条诏书,其一条曰,强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强陵弱,以众暴寡。

其二条曰,二千石不奉诏书,遵承典制,背公向私,旁诏守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

其三条曰,二千石不恤疑狱,风厉杀人,怒则加罚,喜则任赏,烦扰苛暴,剥戮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详讹言。

其四条曰,二千石选署不平,苟阿所爱,蔽贤宠顽。

其五条曰,二千石子弟恃怙荣势,请托所监。

其六条曰,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正令。

岁终则乘传诣京师奏事。

成帝绥和元年,改为牧。

哀帝建平二年,复为刺史。

前汉世,刺史乘传周行郡国,无适所治。

后汉世,所治始有定处,止八月行部,不复奏事京师。

晋江左犹行郡县诏,枣据《追远诗》曰“先君为钜鹿太守,迄今三纪。

忝私为冀州刺史,班诏次于郡传”是也。

灵帝世,天下渐乱,豪桀各据有州郡,而刘焉、刘虞并自九卿出为益州、幽州牧,其任渐重矣。

官属有别驾从事史一人,从刺史行部。

治中从事史一人,主财谷簿书。

兵曹从事史一人,主兵事。

部从事史每郡各一人,主察非法。

主簿一人,录阁下众事,省署文书。

门亭长一人,主州正门。

功曹书佐一人,主选用。

《孝经》师一人,主试经。

月令师一人,主时节祠祀。

律令师一人,平律。

簿曹书佐一人,主簿书。

典郡书佐每郡各一人,主一郡文书:汉制也。

今有别驾从事史、治中从事史、主簿、西曹书佐、祭酒从事史、议曹从事史、部郡从事史,自主簿以下,置人多少,各随州,旧无定制也。

晋成帝咸康中,江州又有别驾祭酒,居僚职之上,而别驾从事史如故,今则无也。

别驾、西曹主吏及选举事,治中主众曹文书事。

西曹,即汉之功曹书佐也。

祭酒分掌诸曹兵、贼、仓、户、水、铠之属。

扬州无祭酒,而主簿治事。

荆州有从事史,在议曹从事史下,大较应是魏、晋以来置也。

今广州、徐州有月令从事,若诸州之曹史,汉旧名也。

汉武元封四年,令诸州岁各举秀才一人。

后汉避光武讳,改茂才。

魏复曰秀才。

晋江左扬州岁举二人,诸州举一人,或三岁一人,随州大小,并对策问。

晋东海王越为豫州牧,牧置长史、参军,庾凯为长史,谢鲲为参军,此为牧者则无也。

牧,二千石。

刺史,六百石。

郡守,秦官。

秦灭诸侯,随以其地为郡,置守、丞、尉各一人。

守治民,丞佐之。

郡当边戍者,丞为长史。

晋江左皆谓之丞。

尉典兵,备盗贼。

汉景帝中二年,更名守曰太守,尉为都尉。

光武省都尉,后又往往置东部、西部都尉。

有蛮夷者,又有属国都尉。

汉末及三国,多以诸部都尉为郡。

晋成帝咸康七年,又省诸郡丞。

宋太祖元嘉四年,复置。

郡官属略如公府,无东西曹,有功曹史,主选举,五官掾,主诸曹事,部县有都邮、门亭长,又有主记史,催督期会,汉制也,今略如之。

诸郡各有旧俗,诸曹名号,往往不同。

汉武帝纳董仲舒之言,元光元年,始令郡国举孝廉,制郡口二十万以上,岁察一人。

四十万以上,二人。

六十万,三人。

八十万,四人。

百万,五人。

百二十万,六人。

不满二十万,二岁一人。

不满十万,三岁一人。

限以四科,一曰德行高妙,志节清白。

二曰学通行修,经中博士。

三曰明习法令,足以决疑,能案章覆问,文中御史。

四曰刚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决断,材任三辅县令。

魏初,更制口十万以上,岁一人,有秀异,不拘户口。

江左以丹阳、吴、会稽、吴兴并大郡,岁各举二人。

汉制,岁遣上计掾史各一人,条上郡内众事,谓之阶簿,至今行之。

太守,二千石。

丞,六百石。

县令、长,秦官也。

大者为令,小者为长,侯国为相。

汉制,置丞一人,尉大县二人,小县一人。

五家为伍,伍长主之。

二五为什,什长主之。

十什为里,里魁主之。

十里为亭,亭长主之。

十亭为乡,乡有乡佐、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各一人。

乡佐、有秩主赋税,三老主教化,啬夫主争讼,游徼主奸非。

其余诸曹,略同郡职。

以五官为廷掾,后则无复丞,唯建康有狱丞,其余众职,或此县有而彼县无,各有旧俗,无定制也。

晋江右洛阳县置六部都尉,余大县置二人,次县、小县各一人。

宋太祖元嘉十五年,县小者又省之。

诸官府至郡,各置五百者,旧说古君行师从,卿行旅从。

旅,五百人也。

今县令以上,古之诸侯,故立四五百以象师从旅从,依古义也。

韦曜曰,五百字本为伍伯。

伍,当也。

伯,道也。

使之导引当道伯中以驱除也。

周制,五百为旅,帅皆大夫,不得卑之如此说也。

又《周礼》秋官有条狼氏,掌执鞭以趋辟,王出入则八人夹道,公则六人,侯伯则四人,子男则二人,近之矣,名之异尔。

又《汉官》中有伯使,主为诸官驱使辟路于道伯中,故言伯使,此其比也。

县令,千石至六百石。

长,五百石。

汉初,王国置太傅,掌辅导。

内史主治民。

丞相统众官。

中尉掌武职。

分官置职,略同京师。

至景帝惩七国之乱,更制诸王不得治国,汉为置吏,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其大夫、谒者、诸官长丞,皆损其员数。

后改汉内史为京兆尹,中尉为执金吾,郎中令为光禄勋,而王国如故。

又太仆为仆,司农为大农。

成帝更令相治民如郡太守,省内史。

其中尉如郡尉,太傅但曰傅。

汉东京亦置傅一人,王师事之。

相一人,主治民。

中尉一人,主盗贼。

郎中令一人,掌郎中宿卫。

仆一人,治书一人,治书本曰尚书,后更名治书。

中大夫,无员,掌奉使京师及诸国。

谒者及礼乐、卫士、医工、永巷、祀礼长各一人。

郎中,无员。

魏氏谒者官属,史阙不知次第。

晋武帝初置师、友、文学各一人。

师即傅也,景帝讳师,改为傅。

宋世复改曰师。

其文学,前汉已置也。

友者,因文王、仲尼四友之名也。

改太守为内史,省相及仆。

有郎中令、中尉、大农为三卿。

大国置左右常侍各三人,省郎中,置侍郎二人。

大国又置上军、中军、下军三将军。

次国上军将军、下军将军各一人。

小国上军而已。

典书、典祠、典卫、学官令、典书令丞各一人,治书四人,中尉、司马、世子庶子陵庙、牧长各一人,谒者四人,中大夫六人,舍人十人,典医丞、典府丞各一人。

宋氏以来,一用晋制,虽大小国,皆有三军。

晋制,典书令在常侍下,侍郎上。

江左则侍郎次常侍,而典书令居三军下矣。

江左以来,公国则无中尉、常侍、三军,侯国又无大农、侍郎,伯子男唯典书以下,又无学官令矣。

吏职皆以次损省焉。

晋江右公侯以下置官属,随国小大,无定制也。

晋江左诸国,并三分食一。

元帝太兴元年,始制九分食一 太傅,太保,太宰,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大将军,诸位从公。

右第一品。

特进,骠骑,车骑,卫将军,诸大将军,诸持节都督。

右第二品。

侍中,散骑常侍,尚书令,仆射,尚书,中书监,令,秘书监,诸征、镇至龙骧将军,光禄大夫,诸卿,尹,太子二傅,大长秋,太子詹事,领、护军,县侯。

右第三品。

二卫至五校尉,宁朔至五威、五武将军,四中郎将,刺史领兵者,戎蛮校尉,御史中丞,都水使者,乡侯。

右第四品。

给事中,黄门、散骑、中书侍郎,谒者仆射,三将,积射、强弩将军,太子中庶子,庶子,三卿,率,鹰扬至陵江将军,刺史不领兵者,郡国太守,内史,相,亭侯。

右第五品。

尚书丞,郎,治书侍御史,侍御史,三都尉,博士,抚军以上及持节都督领护长史,司马,公府从事中郎将,廷尉正,监,评,秘书著作丞,郎,王国公三卿,师,友,文学,诸县署令千石者,太子门大夫,殿中将军,司马督,杂号护军,阙内侯。

右第六品。

谒者,殿中监,诸卿尹丞,太子傅詹事率丞,诸军长史、司马六百石者,诸府参军,戎蛮府长史,司马,公府掾,属,太子洗马,舍人,食官令,诸县令六百石者。

右第七品。

内台正令史,郡丞,诸县署长,杂号宣威将军以下。

右第八品。

内台书令史,外台正令史,诸县署丞,尉。

右第九品。

凡新置不见此诸条者,随秩位所视,盖囗囗右所定也。

类型

朝代

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