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襄公·襄公十三年

【经】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

夏,取邿。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

冬,城防。

【传】十三年春,公至自晋,孟献子书劳于庙,礼也。

夏,邿乱,分为三。

师救邿,遂取之。

凡书「取」,言易也。

用大师焉曰「灭」。

弗地曰「入」。

荀罃、士鲂卒。

晋侯搜于上以治兵,使士□将中军,辞曰:「伯游长。

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

请从伯游。

」荀偃将中军,士□佐之。

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

又使栾□,辞曰:「臣不如韩起。

韩起愿上赵武,君其听之!

」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

栾□将下军,魏绛佐之。

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

晋国之民,是以大和,诸侯遂睦。

君子曰:「让,礼之主也。

范宣子让,其下皆让。

栾□为汰,弗敢违也。

晋国以平,数世赖之。

刑善也夫!

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

《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

』其是之谓乎?

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言刑善也。

及其衰也,其《诗》曰:『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言不让也。

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远,由不争也,谓之懿德。

及其乱也,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是以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善也,谓之昏德。

国家之敝,恒必由之。

」 楚子疾,告大夫曰:「不谷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丧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

是以不德,而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弘多矣。

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

大夫择焉!

」莫对。

及五命乃许。

秋,楚共王卒。

子囊谋谥。

大夫曰:「君有命矣。

」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

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

请谥之『共』。

」大夫从之。

吴侵楚,养由基奔命,子庚以师继之。

养叔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

子为三覆以待我,我请诱之。

」子庚从之。

战于庸浦,大败吴师,获公子党。

君子以吴为不吊。

《诗》曰:「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 冬,城防,书事,时也。

于是将早城,臧武仲请俟毕农事,礼也。

郑良霄、大宰石□犹在楚。

石□言于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岁习其祥,祥习则行,不习则增修德而改卜。

今楚实不竞,行人何罪?

止郑一卿,以除其逼,使睦而疾楚,以固于晋,焉用之?

使归而废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牵引也,不犹愈乎?

」楚人归之。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十三年春季,鲁襄公从晋国回来,孟献子在宗庙里记载功勋,这是合于礼的。夏季,邿国发生动乱,一分为三。出兵救援邿国,就乘机占取了它。凡是《春秋》记载说“取”,就是说事情很容易。使用了大军叫做“灭’。虽得了国家,并不占有它的土地叫做“入”。荀罃、士鲂死了。晋悼公在绵上打猎并训练军队。派遣士匄率领中军,他辞谢说:“荀偃比我强。过去下臣熟悉知伯,因此辅佐他,而不是由于我的贤能啊。请派遣荀偃。”荀偃率领中军,士匄作为辅佐。派遣韩起率领上军,他辞让给赵武。又派遣栾黡,他辞谢说:“下臣不如韩起。韩起愿意让赵武在上位,君王还是听从他的意见。”就派遣赵武率领上军,韩起作为辅佐。栾黡率领下军,魏绛作为辅佐。新军没有统帅,晋悼公对这个人选感到困难,让新军的十个官吏率领步兵、骑兵和所属官员,附在下军里,这是合于礼的。晋国的百姓因此大大和顺,诸侯也就和睦。君子说:“谦让,是礼的主体。士匄谦让,他的下属都谦让。栾黡即使专横,也不敢违背。晋国因此而团结,几世都受到利益,这是由于取法于善的缘故啊!一个人取法于善,各族各姓都美好协调,难道可以不尽力于这一点吗?《书》说,‘一个人好善,亿万人有利,国家的安宁可以久长’,说的就是这个吧!周朝兴起的时候,反映它的诗说,‘效法文王,万邦信任’,说的是取法于善。等到它衰弱的时候,反映它的诗说,‘大夫不公平,我所作的独最多’,说的是不谦让。当时世太平的时候,君子崇尚贤能而对下属谦让,小人努力以事奉他的上司,因此上下有礼而奸邪废黜远离,这是由于不争夺的缘故,这叫做美德。到了天下动乱的时候,君子夸耀他的功劳以凌驾于小人之上,小人夸耀他的技能以凌驾于君子之上,因此上下无礼,动乱和残暴一起发生,这是由于争相自以为是。这叫做昏德。国家的败坏,常常是由于这样而来的。”楚共王生病,告诉大夫说:“寡人没有德行,年幼的时候就做了一国之主。生下来十年而先君去世,没有来得及学习师保的教训而承受了许多福禄,因此缺乏德行而在鄢陵丧失了军队,让国家蒙受耻辱,让大夫担心,这都够严重的了。如果由于大夫的福气,我得以保全首领而善终,在这些祭祀安葬的事情上,得以在祢庙中追随先君,只能请求谥做‘灵’或者‘厉’了,请大夫选择吧。”没有人回答。等到五次命令以后才答应了。秋季,楚共王去世。子囊和大家商量谥号。大夫说:“国君已经有过命令了。”子囊说:“国君是用‘恭’来命令的,怎么能不用这个字呢?声威赫赫的楚国,国君在上边统治,安抚着蛮夷,大征南海,让他们从属于中原诸国,而国君又知道自己的过错,可以不说是恭吗?请谥做‘共’。”大夫们都听从了他的意见。吴国侵袭楚国,养由基迅速奔向敌人,子庚领兵跟着去。养由基说:“吴国乘我国有丧事,认为我们是不能出兵的,必然轻视我们而不存戒备之心。您设置三处伏兵来等我,我去引诱他们。”子庚听从了。在庸浦作战,大败吴军,俘虏了公子党。君子认为吴国不善,《诗》说:“上天认为你不善,国家祸乱就不能安定。”冬季,在防地筑城。《春秋》所以记载这件事,这是由于合于时令。当时准备早些时候筑城,臧武仲请求等待农活完了以后再动工,这是合于礼的。郑国的良霄、太宰石毚还在楚国。石毚对子囊说:“先王为了征伐,要连续占卜五年,每年重复吉兆,就出兵。如果有一年卜征不吉利,那就更加努力于修养道德而重新占卜。现在楚国实在不能自强,行人有什么罪过?留下郑国一个卿,这就去掉了对郑国君臣的威逼,让他们上下和睦而怨恨楚国,因而坚决顺从晋国,这对楚国有什么好处?让他回去,使他没有完成出使任务,他会埋怨国君和怀恨大夫,因而互相牵制,这不是好一些吗?”于是楚国人就把良霄放了回去。



左传·襄公·襄公十四年

〔左丘明〕 〔周〕

【经】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吴于向。

二月乙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己未,卫侯出奔齐。

莒人侵我东鄙。

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吴。

冬,季孙宿会晋士□、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传】十四年春,吴告败于晋。

会于向,为吴谋楚故也。

范宣子数吴之不德也,以退吴人。

执莒公子务娄,以其通楚使也。

将执戎子驹支。

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

姜戎氏!

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

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

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知昔者,盖言语漏泄,则职女之由。

诘朝之事,尔无与焉!

与将执女!

」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

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毋是剪弃。

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

我诸戎除剪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

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师。

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

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

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

岂敢离逖?

今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而罪我诸戎!

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

不与于会,亦无瞢焉!

」赋《青蝇》而退。

宣子辞焉,使即事于会,成恺悌也。

于是,子叔齐子为季武子介以会,自是晋人轻鲁币,而益敬其使。

吴子诸樊既除丧,将立季札。

季札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

子臧去之,遂弗为也,以成曹君。

君子曰:『能守节。

』君,义嗣也。

谁敢奸君?

有国,非吾节也。

扎虽不才,愿附于子臧,以无失节。

」固立之。

弃其室而耕。

乃舍之。

夏,诸侯之大夫从晋侯伐秦,以报栎之役也。

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

及泾,不济。

叔向见叔孙穆子。

穆子赋《匏有苦叶》。

叔向退而具舟,鲁人、莒人先济。

郑子蟜见卫北宫懿子曰:「与人而不固,取恶莫甚焉!

若社稷何?

」懿子说。

二子见诸侯之师而劝之济,济泾而次。

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

郑司马子蟜帅郑师以进,师皆从之,至于棫林,不获成焉。

荀偃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

」栾□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

余马首欲东。

」乃归。

下军从之。

左史谓魏庄子曰:「不待中行伯乎?

」庄子曰:「夫子命从帅。

栾伯,吾帅也,吾将从之。

从帅,所以待夫子也。

」伯游曰:「吾令实过,悔之何及,多遗秦禽。

」乃命大还。

晋人谓之迁延之役。

栾金咸曰:「此役也,报栎之败也。

役又无功,晋之耻也。

吾有二位于戎路,敢不耻乎?

」与士鞅驰秦师,死焉。

士鞅反,栾□谓士□曰:「余弟不欲住,而子召之。

余弟死,而子来,是而子杀余之弟也。

弗逐,余亦将杀之。

」士鞅奔秦。

于是,齐崔杼、宋华阅、仲江会伐秦,不书,惰也。

向之会亦如之。

卫北宫括不书于向,书于伐秦,摄也。

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

」对曰:「其栾氏乎!

」秦伯曰:「以其汰乎?

」对曰:「然。

栾□汰虐已甚,犹可以免。

其在盈乎!

」秦伯曰:「何故?

」对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

栾□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

」秦伯以为知言,为之请于晋而复之。

卫献公戒孙文子、宁惠子食,皆服而朝。

日旰不召,而射鸿于囿。

二子从之,不释皮冠而与之言。

二子怒。

孙文子如戚,孙蒯入使。

公饮之酒,使大师歌《巧言》之卒章。

大师辞,师曹请为之。

初,公有嬖妾,使师曹诲之琴,师曹鞭之。

公怒,鞭师曹三百。

故师曹欲歌之,以怒孙子以报公。

公使歌之,遂诵之。

蒯惧,告文子。

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

必死。

」并帑于戚而入,见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

大惧社稷之倾覆,将若之何?

」对曰:「君制其国,臣敢奸之?

虽奸之,庸如愈乎?

」遂行,从近关出。

公使子蟜、子伯、子皮与孙子盟于丘宫,孙子皆杀之。

四月己未,子展奔齐。

公如鄄,使子行于孙子,孙子又杀之。

公出奔齐,孙氏追之,败公徒于河泽。

鄄人执之。

初,尹公佗学射于庚公差,庚公差学射于公孙丁。

二子追公,公孙丁御公。

子鱼曰:「射为背师,不射为戮,射为礼乎。

」射两軥而还。

尹公佗曰:「子为师,我则远矣。

」乃反之。

公孙丁授公辔而射之,贯臂。

子鲜从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

定姜曰:「无神何告?

若有,不可诬也。

有罪,若何告无?

舍大臣而与小臣谋,一罪也。

先君有冢卿以为师保,而蔑之,二罪也。

余以巾栉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

告亡而已,无告无罪。

」 公使厚成叔吊于卫,曰:「寡君使瘠,闻君不抚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吊?

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于执事曰:『有君不吊,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帅职,增淫发泄,其若之何?

』」卫人使大叔仪对曰:「群臣不佞,得罪于寡君。

寡君不以即刑而悼弃之,以为君忧。

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吊群臣,又重恤之。

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贶。

」厚孙归,覆命,语臧武仲曰:「卫君其必归乎!

有大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能无归乎?

」 齐人以郲寄卫侯。

及其复也,以郲粮归。

右宰谷从而逃归,卫人将杀之。

辞曰:「余不说初矣,余狐裘而羔袖。

」乃赦之。

卫人立公孙剽,孙林父、宁殖相之,以听命于诸侯。

卫侯在郲,臧纥如齐,唁卫侯。

与之言,虐。

退而告其人曰:「卫侯其不得入矣!

其言粪土也,亡而不变,何以复国?

」子展、子鲜闻之,见臧纥,与之言,道。

臧孙说,谓其人曰:「卫君必入。

夫二子者,或挽之,或推之,欲无入,得乎?

」 师归自伐秦,晋侯舍新军,礼也。

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

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

新军无帅,故舍之。

师旷侍于晋侯。

晋侯曰:「卫人出其君,不亦甚乎?

」对曰:「或者其君实甚。

良君将赏善而刑淫,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

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

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

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

弗去何为?

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

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

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昵,以相辅佐也。

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

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

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

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

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

』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

天之爱民甚矣。

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

必不然矣。

」 秋,楚子为庸浦之役故,子囊师于棠以伐吴,吴不出而还。

子囊殿,以吴为不能而弗儆。

吴人自皋舟之隘要而击之,楚人不能相救。

吴人败之,获楚公子宜谷。

王使刘定公赐齐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师保万民,世胙大师,以表东海。

王室之不坏,繄伯舅是赖。

今余命女环!

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无忝乃旧。

敬之哉,无废朕命!

」 晋侯问卫故于中行献子,对曰:「不如因而定之。

卫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诸侯。

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抚之。

』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

』君其定卫以待时乎!

」 冬,会于戚,谋定卫也。

范宣子假羽毛于齐而弗归,齐人始贰。

楚子囊还自伐吴,卒。

将死,遗言谓子庚:「必城郢。

」君子谓:「子囊忠。

君薨不忘增其名,将死不忘卫社稷,可不谓忠乎?

忠,民之望也。

《诗》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忠也。

左传·襄公·襄公十五年

〔左丘明〕 〔周〕

【经】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来聘。

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刘。

刘夏逆王后于齐。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

公救成,至遇。

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

【传】十五年春,宋向戌来聘,且寻盟。

见孟献子,尤其室,曰:「子有令闻,而美其室,非所望也!

」对曰:「我在晋,吾兄为之,毁之重劳,且不敢间。

」 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

卿不行,非礼也。

楚公子午为令尹,公子罢戎为右尹,蒍子冯为大司马,公子櫜师为右司马,公子成为左司马,屈到为莫敖,公子追舒为箴尹,屈荡为连尹,养由基为宫厩尹,以靖国人。

君子谓:「楚于是乎能官人。

官人,国之急也。

能官人,则民无觎心。

《诗》云:「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能官人也。

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卫大夫,各居其列,所谓周行也。

」 郑尉氏、司氏之乱,其馀盗在宋。

郑人以子西、伯有、子产之故,纳贿于宋,以马四十乘与师伐、师慧。

三月,公孙黑为质焉。

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齐与之。

良司臣而逸之,托诸季武子,武子置诸卞。

郑人醢之,三人也。

师慧过宋朝,将私焉。

其相曰:「朝也。

」慧曰:「无人焉。

」相曰:「朝也,何故无人?

」慧曰:「必无人焉。

若犹有人,岂其以千乘之相易淫乐之?

必无人焉故也。

」子罕闻之,固请而归之。

夏,齐侯围成,贰于晋故也。

于是乎城成郛。

秋,邾人伐我南鄙。

使告于晋,晋将为会以讨邾、莒晋侯有疾,乃止。

冬,晋悼公卒,遂不克会。

郑公孙夏如晋奔丧,子蟜送葬。

宋人或得玉,献诸子罕。

子罕弗受。

献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为宝也,故敢献之。

」子罕曰:「我以不贪为宝,尔以玉为宝,若以与我,皆丧宝也。

不若人有其宝。

」稽首而告曰:「小人怀璧,不可以越乡。

纳此以请死也。

」子罕置堵其里,使玉人为之攻之,富而后使复其所。

十二月,郑人夺堵狗之妻,而归诸范氏。

左传·襄公·襄公十六年

〔左丘明〕 〔周〕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

三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湨梁。

戊寅,大夫盟。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

齐侯伐我北鄙。

夏,公至自会。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会郑伯、晋荀偃、卫宁殖、宋人伐许。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郕。

大雩。

冬,叔孙豹如晋。

【传】十六年春,葬晋悼公。

平公即位,羊舌肸为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虞丘书为乘马御。

改服修官,烝于曲沃。

警守而下,会于湨梁。

命归侵田。

以我故,执邾宣公、莒犁比公,且曰:「通齐、楚之使。

」 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曰:「歌诗必类!

」齐高厚之诗不类。

荀偃怒,且曰:「诸侯有异志矣!

」使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归。

于是,叔孙豹、晋荀偃、宋向戌、卫宁殖、郑公孙虿、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讨不庭。

」 许男请迁于晋。

诸侯遂迁许,许大夫不可。

晋人归诸侯。

郑子蟜闻将伐许,遂相郑伯以从诸侯之师。

穆叔从公。

齐子帅师会晋荀偃。

书曰:「会郑伯。

」为夷故也。

夏六月,次于棫林。

庚寅,伐许,次于函氏。

晋荀偃、栾□帅师伐楚,以报宋扬梁之役。

楚公子格帅师及晋师战于湛阪,楚师败绩。

晋师遂侵方城之外,复伐许而还。

秋,齐侯围郕,孟孺子速缴之。

齐侯曰:「是好勇,去之以为之名。

」速遂塞海陉而还。

冬,穆叔如晋聘,且言齐故。

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与民之未息。

不然,不敢忘。

」穆叔曰:「以齐人之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请!

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领西望曰:『庶几乎!

』比执事之间,恐无及也!

」见中行献子,赋《圻父》。

献子曰:「偃知罪矣!

敢不从执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鲁及此。

」见范宣子,赋《鸿雁》之卒章。

宣子曰:「丐在此,敢使鲁无鸠乎?

左传·襄公·襄公十二年

〔左丘明〕 〔周〕

【经】十有二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

秋九月,吴子乘卒。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公如晋。

【传】十二年春,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季武子救台,遂入郓,取其钟以为公盘。

夏,晋士鲂来聘,且拜师。

秋,吴子寿梦卒。

临于周庙,礼也。

凡诸侯之丧,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同宗于祖庙,同族于祢庙。

是故鲁为诸姬,临于周庙。

为邢、凡、蒋、茅、胙、祭临于周公之庙。

冬,楚子囊、秦庶长无地伐宋,师于扬梁,以报晋之取郑也。

灵王求后于齐。

齐侯问对于晏桓子,桓子对曰:「先王之礼辞有之,天子求后于诸侯,诸侯对曰:『夫妇所生若而人。

妾妇之子若而人。

』无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则曰:『先守某公之遗女若而人。

』」齐侯许昏,王使阴里逆之。

公如晋,朝,且拜士鲂之辱,礼也。

秦嬴归于楚。

楚司马子庚聘于秦,为夫人宁,礼也。

左传·襄公·襄公十一年

〔左丘明〕 〔周〕

【经】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

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公至自伐郑。

楚子、郑伯伐宋。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公至自会。

楚执郑行人良霄。

冬,秦人伐晋。

【传】十一年春,季武子将作三军,告叔孙穆子曰:「请为三军,各征其军。

」穆子曰:「政将及子,子必不能。

」武子固请之,穆子曰:「然则盟诸?

」乃盟诸僖闳,诅诸五父之衢。

正月,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

三子各毁其乘。

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

不入者,倍征。

孟氏使半为臣,若子若弟。

叔孙氏使尽为臣,不然,不舍。

郑人患晋、楚之故,诸大夫曰:「不从晋,国几亡。

楚弱于晋,晋不吾疾也。

晋疾,楚将辟之。

何为而使晋师致死于我,楚弗敢敌,而后可固与也。

」子展曰:「与宋为恶,诸侯必至,吾从之盟。

楚师至,吾又从之,则晋怒甚矣。

晋能骤来,楚将不能,吾乃固与晋。

」大夫说之,使疆埸之司恶于宋。

宋向戌侵郑,大获。

子展曰:「师而伐宋可矣。

若我伐宋,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听命焉,且告于楚。

楚师至,吾又与之盟,而重赂晋师,乃免矣。

」夏,郑子展侵宋。

四月,诸侯伐郑。

己亥,齐大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郑,门于东门。

其莫,晋荀罃至于西郊,东侵旧许。

卫孙林父侵其北鄙。

六月,诸侯会于北林,师于向,右还,次于琐,围郑。

观兵于南门,西济于济隧。

郑人惧,乃行成。

秋七月,同盟于亳。

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诸侯。

诸侯道敝而无成,能无贰乎?

」乃盟,载书曰:「凡我同盟,毋蕴年,毋壅利,毋保奸,毋留慝,救灾患,恤祸乱,同好恶,奖王室。

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国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

」 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帅师从楚子,将以伐郑。

郑伯逆之。

丙子,伐宋。

九月,诸侯悉师以复伐郑。

郑人使良霄、大宰石□如楚,告将服于晋,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怀君。

君若能以玉帛绥晋,不然则武震以摄威之,孤之愿也。

」楚人执之,书曰「行人」,言使人也。

诸侯之师观兵于郑东门,郑人使王子伯骈行成。

甲戌,晋赵武入盟郑伯。

冬十月丁亥,郑子展出盟晋侯。

十二月戊寅,会于萧鱼。

庚辰,赦郑囚,皆礼而归之。

纳斥候,禁侵掠。

晋侯使叔肸告于诸侯。

公使臧孙纥对曰:「凡我同盟,小国有罪,大国致讨,苟有以藉手,鲜不赦宥。

寡君闻命矣。

」郑人赂晋侯以师悝、师触、师蠲,广车、軘车淳十五乘,甲兵备,凡兵车百乘,歌钟二肆,及其鏄磐,女乐二八。

晋侯以乐之半赐魏绛,曰:「子教寡人和诸戎狄,以正诸华。

八年之中,九合诸侯,如乐之和,无所不谐。

请与子乐之。

」辞曰:「夫和戎狄,国之福也。

八年之中,九合诸侯,诸侯无慝,君之灵也,二三子之劳也,臣何力之有焉?

抑臣愿君安其乐而思其终也!

《诗》曰:『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

乐只君子,福禄攸同。

便蕃左右,亦是帅从。

』夫乐以安德,义以处之,礼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厉之,而后可以殿邦国,同福禄,来远人,所谓乐也。

《书》曰:『居安思危。

』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

抑微子,寡人无以待戎,不能济河。

夫赏,国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废也,子其受之!

」魏绛于是乎始有金石之乐,礼也。

秦庶长鲍、庶长武帅师伐晋以救郑。

鲍先入晋地,士鲂御之,少秦师而弗设备。

壬午,武济自辅氏,与鲍交伐晋师。

己丑,秦、晋战于栎,晋师败绩,易秦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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