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卷八十·列传第四十·孝武十四王

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淑媛生晋安王子勋。

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

徐昭容生皇子子深。

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

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

殷贵妃生始平孝敬王子鸾。

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

何婕妤生皇子子凤。

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

江婕妤生皇子子玄。

史昭仪生邵陵王子元。

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江美人生皇子子衡。

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

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南平王子产,与永嘉王子仁同生。

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

次南海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

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同生。

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

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真同生。

杜容华生皇子子悦。

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并出继。

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子雍未封,早夭。

子趋、子期、子悦未封,为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帝第二子也。

孝建三年,年六岁,封西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

其年,迁扬州刺史。

大明二年,加抚军将军。

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为扬州,命王子尚都督扬州江州之鄱阳、晋安、建安三郡诸军事、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给鼓吹一部。

五年,改封豫章王,户邑如先,领会稽太守。

七年,加使持节,进号车骑将军。

其年,又加散骑常侍,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时东土大旱,鄞县多矰田,世祖使子尚上表至鄞县劝农。

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人,学生师敬,位比州治中。

文学祭酒一人,比西曹。

劝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

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领尚书令,解督东扬州,余如故。

初孝建中,世祖以子尚太子母弟,上甚留心。

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之宠稍衰。

既长,人才凡劣,凶慝有废帝风。

太宗殒废帝,称太皇后令曰“子尚顽凶极悖,行乖天理。

楚玉淫乱纵慝,义绝人经。

并可于第赐尽”子尚时年十六。

楚玉,山阴公主也。

废帝改封为会稽郡长公主,食汤沐邑二千户,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

未及拜受,而废帝败。

楚玉肆情淫纵,以尚书吏部郎褚渊貌美,请自侍十日,废帝许之。

渊虽承旨而行,以死自固,楚玉不能制也。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帝第三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食邑二千户。

仍都督南兖州、徐州之东海诸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

七年,改督江州、南豫州之晋熙、新蔡、郢州之西阳三郡诸军事、前将军、江州刺史。

八年,迁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镇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未拜而世祖崩,以镇军将军还为江州,本官如故。

眼患风,为世祖所不爱。

景和元年,加使持节。

时废帝狂凶,多所诛害。

前抚军谘议参军何迈少好武,颇招集才力之士。

迈先尚太祖女新蔡公主,帝诈云主薨,杀宫人代之,显加殡葬,而纳主于后宫。

深忌迈,迈虑祸及,谋因帝出行为变,迎立子勋。

事泄,帝自率宿卫兵诛迈,使八座奏子勋与迈通谋。

又手诏子勋曰“何迈杀我立汝,汝自计孰若孝武邪。

可自为其所”遣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

景云至盆口,停不进,遣信使报长史邓琬。

琬等因奉子勋起兵,以废立为名。

太宗定乱,进子勋号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琬等不受命,传檄京邑。

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奉子勋为帝,即伪位于寻阳城,年号义嘉元年,备置百官,四方并响应,威震天下。

是岁四方贡计,并诣寻阳。

遣左卫将军孙冲之等下据赭圻,又遣豫州刺史刘胡率大众来屯鹊尾,又遣安北将军袁顗总统众军。

台军屯据前溪断顗等粮援,胡遣将攻之,大败,于是焚营遁走。

顗闻胡去,亦弃众南奔。

沈攸之诸军至寻阳,诛子勋及其母,同逆皆夷灭。

子勋死时,年十一,即葬寻阳庐山。

松滋侯子房,字孝良,孝武帝第六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寻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为冠军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

五年,迁豫州刺史,将军、淮南太守如故。

六年,改领宣城太守。

七年,进号右将军,解宣城,余如故。

前废帝永光元年,迁东扬州刺史,将军如故。

景和元年,罢东扬州,子房以本号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会稽太守。

太宗即位,改督为都督,进号安东将军,太守如故。

又征为抚军,领太常。

长史孔觊不受命,举兵反,应晋安王。

子勋即伪位,进子房号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三吴、晋陵并受命于觊。

太宗遣卫将军巴陵王休若督诸将吴喜等东讨,战无不捷,以次平定。

上虞令王晏起兵杀觊,囚子房,送还京都,上宥之,贬为松滋县侯,食邑千户。

司徒建安王休仁以子房兄弟终为祸难,劝上除之。

乃下诏曰“不虞之衅,著自终古,情为法屈,圣达是遵。

朕扫秽定倾,再全宝业,远惟鸿基,猥当负荷。

思弘治道,务尽敦睦,而妖竖遘扇,妄造异图。

自西南阻兵,东夏侵斥,都邸群凶,密相唇齿。

路休之兄弟,专作谋主,规兴祸乱,令舍人严龙觇觎宫省,以羽林出讨,宿卫单罄,候隙伺间,将谋窃发。

刘只在蕃,规相应援,通言北寇,引令过淮。

顷休范济江,潜欲拒捍,赖卜祚灵长,奸回弗逞。

阴慝已露,宜尽宪辟,实以方难未夷,曲加遵养。

今王化帖泰,宜辨忠邪,涓流不壅,燎火难灭。

便可委之有司,肃正刑典。

松滋侯子房等沦陷逆徒,协同丑悖,遂与签帅群小,潜通南衅,连结祗等,还图朕躬。

虽咎戾已彰,在法无宥,犹子之情,良所未忍。

可废为庶人,徙付远郡”于是并杀之,房时年十一。

路休之等以崇宪太后既崩,自虑将来不立,不自安。

刘祗在南兖州,有志为逆。

严龙,太祖元嘉中,已为中书舍人、南台御史,世祖又以为舍人,甚见委信。

景和、泰始之际,至越骑校尉,右军将军。

至是怀异端,故及于诛。

临海王子顼,字孝列,孝武帝第七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历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

五年,改封临海王,户邑如先。

其年,迁使持节、都督广交二州、湘州之始兴、始安、临贺三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

未之镇,徙荆州刺史,将军如故。

八年,进号前将军。

前废帝即位,以本号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刺史如故。

明帝即位,解督雍州,以为镇军将军、丹阳尹。

寻留本任,进督雍州,又进号平西将军。

长史孔道存不受命,举兵反,以应晋安王子勋。

子勋即伪位,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鹊尾奔败,吴喜、张兴世等军至,子顼赐死,时年十一。

葬巴陵。

始平孝敬王子鸾,字孝羽,孝武帝第八子也。

大明四年,年五岁,封襄阳王,食邑二千户。

仍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

其年,改封新安王,户邑如先。

五年,迁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邪太守。

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盼遇者,莫不入子鸾之府、国。

及为南徐州,又割吴郡以属之。

六年,丁母忧。

追进淑仪为贵妃,班亚皇后,谥曰宣。

葬给辒辌车,虎贲、班剑,銮辂九旒,黄屋左纛,前后部羽葆、鼓吹。

上自临南掖门,临过丧车,悲不自胜,左右莫不感动。

上痛爱不已,拟汉武《李夫人赋》,其词曰: 朕以亡事弃日,阅览前王词苑,见《李夫人赋》,凄其有怀,亦以嗟咏久之,因感而会焉。

巡灵周之残册,略鸿汉之遗篆。

吊新宫之奄映,喭璧台之芜践。

赋流波之谣思,诏河济以崇典。

虽媛德之有载,竟滞悲其何遣。

访物运之荣落,讯云霞之舒卷。

念桂枝之秋霣,惜瑶华之春剪。

桂枝折兮沿岁倾,瑶华碎兮思联情。

彤殿闭兮素尘积,翠所芜兮紫苔生。

宝罗曷兮春幌垂,珍簟空兮夏帱扃。

秋台恻兮碧烟凝,冬宫冽兮朱火清。

流律有终,深心无歇。

徙倚云日,裴回风月。

思玉步于凤墀,想金声于鸾阙。

竭方池而飞伤,损园渊而流咽。

端蚤朝之晨罢,泛辇路之晚清。

轥南陆,跸阊阖,轹北津,警承明。

面缟馆之酸素,造松帐之葱青。

俯众胤而恸兴,抚藐女而悲生。

虽哀终其已切,将何慰于尔灵。

存飞荣于景路,没申藻于服车。

垂葆旒于昭术,竦鸾剑于清都。

朝有俪于征准,礼无替于粹图。

閟瑶光之密陛,宫虚梁之余阴。

俟玉羊之晨照,正金鸡之夕临。

升云{鼓咎}以引思,锵鸿钟以节音。

文七星于霜野,旗二耀于寒林。

中云枝之夭秀,寓坎泉之曾岑。

屈封嬴之自古,申反周乎在今。

遣双灵兮达孝思,附孤魂兮展慈心。

伊鞠报之必至,谅显晦之同深。

予弃西楚之齐化,略东门之遥衤金。

沦涟两拍之伤,奄抑七萃之箴。

又讽有司曰“典礼云,天子有后,有夫人。

《檀弓》云,舜葬苍梧,二妃不从。

《昏义》云,后立六宫,有三夫人。

然则三妃则三夫人也。

后之有三妃,犹天子之有三公也。

按《周礼》,三公八命,诸侯七命。

三公既尊于列国诸侯,三妃亦贵于庶邦夫人。

据《春秋传》,仲子非鲁惠公之元嫡,尚得考彼别宫。

今贵妃盖天秩之崇班,理应创立新庙”尚书左丞徐爰之又议“宣贵妃既加殊命,礼绝五宫,考之古典,显有成据。

庙堂克构,宜选将作大匠卿” 葬毕,诏子鸾摄职,以本官兼司徒,进号抚军、司徒,给鼓吹一部,礼仪并依正公。

又加都督南徐州诸军事。

八年,加中书令,领司徒。

前废帝即位,解中书令,领司徒,加持节之镇。

帝素疾子鸾有宠,既诛群公,乃遣使赐死,时年十岁。

子鸾临死,谓左右曰“愿身不复生王家”同生弟妹并死,仍葬京口。

太宗即位,诏曰“夫纾冤申痛,虽往必追,缘情恻爱,感事弥远。

故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抚军将军、南徐州刺史新安王子鸾,夙表成器,蚤延殊宠,方树美业,克光蕃维。

而凶心肆忌,奄罗横祸,兴言永伤,有兼常怀,宜旍夭秀,以雪沈魂。

可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司徒、南徐州刺史,王如故。

第十二皇女、第二皇子子师,俱婴谬酷,有增酸悼。

皇女可赠县公主,子师复先封为南海王,并加徽谥”又曰“哀枉追远,仁道所弘,兴灭继绝,盛典斯贵。

朕务古思治,恩礼必敷,异族犹敦,况在近戚。

故新除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司徒、南徐州刺史新安王子鸾,年虽冲弱,性识早茂,钟慈世祖,冠宠列蕃。

值景和凶虐,横罗酷祸,国胤无主,冤祀莫寄,寻念痛悼,夙轸于怀。

可以建平王景素息延年为嗣”追改子鸾封为始平王,食邑千户,改葬秣陵县龙山。

延年,字德冲,泰始四年薨,时年四岁,谥曰冲王。

明年,复以长沙王纂子延之为始平王,绍子鸾后。

顺帝升明三年薨,国除。

永嘉王子仁,字孝和,孝武帝第九子也。

大明五年,年五岁,监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北中郎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封永嘉王,食邑二千户。

仍迁东中郎将、吴郡太守。

六年,又迁丹阳尹。

七年,兼卫尉。

前废帝即位,加征虏将军,领卫尉,丹阳尹如故。

寻出为左将军、南兖州刺史。

景和元年,迁南徐州刺史,将军如故。

泰始元年,又迁中军将军,领太常。

未拜,徙护军将军。

四方平定,以为使持节、都督湘、广、交三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湘州刺史。

太宗遣主书赵扶公宣旨于子仁曰“汝一家门户不建,几覆社稷。

天未亡宋,景命集我。

上流迷愚相扇,四海同恶,若非我修德御天下,三祖基业,一朝坠地,汝辈便应沦于异族之手。

我昔兄弟近二十人,零落相继,存者无几。

唯司徒年长,令德作辅,皇家门户所凭,唯我与司徒二人而已,尚未能厌百姓奸心,余诸王亦未堪赞治。

我惟有太子一人,司徒世子,年又幼弱,桂阳、巴陵并未有继体,正赖汝辈兄弟,相倚为强,庶使天下不敢窥觇王室。

汝辈始十余岁,裁知俯仰,当今诸舍细弱,殆不免人轻陵。

若非我为主,刘氏不办今日。

汝诸兄弟冲眇,为群凶所逼误,遂与百姓还图骨肉,于汝在心,不得无愧。

即日四海就宁,恩化方始,方今处汝湘州。

汝年渐长,足知善恶,当每思刻厉,奉朝廷为心,爵秩自然与年俱进。

我垂犹子之情,著于万物。

汝亦当知好,忆我敕旨”时司徒建安王休仁南讨犹未还,既还,白上,以将来非社稷计,宜并为之所。

未拜,赐死,时年十岁。

始安王子真,字孝贞,孝武帝第十一子。

大明五年,年五岁,封始安王,食邑二千户。

仍为辅国将军、吴兴太守。

七年,迁使持节、监广交二州始兴、始安、临贺三郡诸军事、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将军如故,不之镇。

迁征虏将军、南彭城太守,领石头戍事。

景和元年,为丹阳尹,将军如故。

寻复为南兖州刺史,将军如故。

泰始二年,迁左将军、丹阳尹。

未拜,赐死,时年十岁。

邵陵王子元,字孝善,孝武帝第十三子也。

大明六年,年五岁,封邵陵王,食邑二千户。

八年,以为度支校尉、秦、南沛二郡太守。

仍为冠军将军、南琅邪、泰山二郡太守。

景和元年,出为湘州刺史,将军如故,未之镇。

至寻阳,值晋安王子勋为逆,留不之镇。

进号抚军将军。

事平,赐死,时年九岁。

齐敬王子羽,字孝英,孝武帝第十四子也。

大明二年生,三年卒,追加封谥。

淮南王子孟,字孝光,孝武帝第十六子也。

大明七年,年五岁,封淮南王,食邑二千户。

时世祖改豫州之南梁郡为淮南国,罢南豫州之淮南郡并宣城。

前废帝即位,二郡并复旧,子孟仍国名度食淮南郡。

景和元年,为冠军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

泰始二年,改封安成王,户邑如先。

未拜,赐死,时年八岁。

晋陵孝王子云,字孝举,孝武帝第十九子也。

大明六年,年四岁,封晋陵王,食邑二千户。

未拜,其年薨。

南海哀王子师,字孝友,孝武帝第二十二子也。

大明七年,年四岁,封南海王,食邑二千户。

未拜,景和元年,为前废帝所害,时年六岁。

太宗即位,追谥。

淮阳思王子霄,字孝云,孝武帝第二十三子也。

大明五年生,八年薨,追加封谥。

东平王子嗣,字孝叔,孝武帝第二十七子也。

大明七年生,仍封东平王,食邑二千户。

继东平冲王休倩。

休倩母颜性理严酷,泰始二年,子嗣所生母景宁园昭容谢上表曰“故东平冲王休倩托荄璇极,岐嶷夙表,降年弗永,遗胤莫传。

孝武皇帝敕妾子臣子嗣出继为后,既承国祀,方奉烝荐,庶覃遐庆,式延于远。

而妾颜训养非恩,抚导乖理,情阙引进,义违负螟。

昔世祖平日,诡申慈爱。

崩背未几,真性便发,犹逼畏崇宪,少欲藏掩。

自兹以后,专纵严酷,实显布宗戚,宣灼宫闱,用伤人伦,爰恻行路。

妾天属冥至,感切实深,伏愿乾渥广临,曲垂照赐,复改命还依本属,则妾母子虽陨之辰,犹生之年”许之。

其年赐死,时年四岁。

武陵王赞,字仲敷,明帝第九子也。

泰始六年生。

其年,诏曰“世祖孝武皇帝虽恃尊堕惠,勋狭政弛,乐饮无餍,事因于宁泰,任威纵费,义缘于务寡。

故以积怨动天,流殃胤嗣,景和肇衅,义嘉成祸,世祖继体,陷宪无遗。

昔皇家中圮,含生惧灭,赖英孝感奋,扫雪冤耻,勋缵坠历,拯兹穷氓。

继绝追远,礼训攸尚,况既帝且兄,而缺斯典。

今以第九子智随奉世祖为子,武陵郡大明之世,事均代邦,可封智随武陵王,食邑五千户。

寻世祖一门女累不少,既无厘总,义须防闲,诸侯虽不得祖称天子,而事有一家之切。

且归宁有所,疹疾相营,得失是任,闺房有禀。

朕应天在位,恩深九族,庶此足申追睦之怀,敷爱之旨” 后废帝元徽四年,出为使持节、督南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

顺帝升明元年,迁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前将军、郢州刺史。

二年,为沈攸之所围,徙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

攸之平,乃之镇。

其年薨,时年九岁,国除。

史臣曰:晋安诸王,提挈群下,以成其衅乱,遂至九域沸腾,难结天下,而世祖之胤亦歼焉。

强不如弱,义在于此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宋书·卷八十一·列传第四十一·刘秀之顾琛顾觊之

〔沈约〕 〔南北朝〕

刘秀之,字道宝,东莞莒人,司徒刘穆之从兄子也,世居京口。

祖爽,尚书都官郎,山阴令。

父仲道,高祖克京城,以补建武参军,与孟昶留守,事定,以为余姚令,卒官。

秀子少孤贫,有志操。

十许岁时,与诸儿戏于前渚,忽有大蛇来,势甚猛,莫不颠沛惊呼,秀之独不动,众并异焉。

东海何承天雅相知器,以女妻之。

兄钦之为朱龄石右军参军,随龄石败没,秀之哀戚,不欢宴者十年。

景平二年,除驸马都尉、奉朝请。

家贫,求为广陵郡丞。

仍除抚军江夏王义恭、平北彭城王义康行参军,出为无锡、阳羡、乌程令,并著能名。

元嘉十六年,迁建康令,除尚书中兵郎,重除建康。

性纤密,善纠摘微隐,政甚有声。

吏部尚书沈演之每称之于太祖。

世祖镇襄阳,以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令。

襄阳有六门堰,良田数千顷,堰久决坏,公私废业。

世祖遣秀之修复,雍部由是大丰。

改领广平太守。

二十五年,除督梁、南北秦三州诸军事、宁远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

时汉川饥俭,境内骚然,秀之善于为政,躬自俭约。

先是,汉川悉以绢为货,秀之限令用钱,百姓至今受其利。

二十七年,大举北伐,遣辅国将军杨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弘宗受秀之节度,震荡汧、陇。

秀之遣建武将军锡千秋二千人向子午谷南口,府司马竺宗之三千人向骆谷南口,威远将军梁寻千人向斜谷南口。

氐贼杨高为寇,秀之讨之,斩高兄弟。

元凶弑逆,秀之闻问,即日起兵,求率众赴襄阳,司空南谯王义宣不许。

事宁,迁使持节、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宁朔将军、益州刺史。

折留俸禄二百八十万,付梁州镇库,此外萧然。

梁、益二州土境丰富,前后刺史,莫不营聚蓄,多者致万金。

所携宾僚,并京邑贫士,出为郡县,皆以苟得自资。

秀之为治整肃,以身率下,远近安悦焉。

南谯王义宣据荆州为逆,遣参军王曜征兵于秀之,秀之即日斩曜戒严。

遣中兵参军韦山松万人袭江陵,出峡。

竺超民遣将席天生逆之,山松一战,即枭其首。

进至江陵,为鲁爽所败,山松见杀。

其年,进号征虏将军,改督为监,持节、刺史如故,以起义功,封康乐县侯,食邑六百户。

明年,迁监郢州诸军事、郢州刺史,将军如故。

未就。

大明元年,征为右卫将军。

明年,迁丹阳尹。

先是,秀之从叔穆之为丹阳,与子弟于厅事上饮宴,秀之亦与焉。

厅事柱有一穿,穆之谓子弟及秀之曰“汝等试以栗遥掷此柱,若能入穿,后必得此郡”穆之诸子并不能中,唯秀之独入焉。

时赊市百姓物,不还钱,市道嗟怨,秀之以为非宜,陈之甚切,虽纳其言,竟不从用。

广陵王诞为逆,秀之入守东城。

其年,迁尚书右仆射。

四年,改定制令,疑民杀长史科,议者谓值赦宜加徙送,秀之以为“律文虽不显民杀官长之旨,若值赦但止徙送,便与悠悠杀人曾无一异。

民敬官长,比之父母,行害之身,虽遇赦,谓宜长付尚方,穷其天命,家口令补兵”从之。

明年,领太子右卫率。

五年,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反,为土人所诛,遣秀之以本官慰劳,分别善恶。

事毕还都,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安北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上车驾幸新亭,视秀之发引,将征为左仆射,事未行,八年卒,时年六十八。

上甚痛惜之,诏曰“秀之识局明远,才应通畅,诚著蕃朝,绩宣累岳。

往岁逆臣交构,首义万里,及职司端尹,赞戎两宫,嘉谋征誉,实彰朝野。

汉南法繁民嗛,属伫良牧,故暂辍心膂,外弘风规,出未逾期,德庇西服。

详考古烈,旅观终始,淳心忠概,无以尚兹。

方式亮皇猷,入卫根本,奄至薨逝,震恸于朕心。

生荣之典,未穷宠数,哀终之礼,宜尽崇饰。

兼履谦守约,封社弗广,兴言悼往,益增痛恨。

可赠侍中、司空,持节、都督、刺史、校尉如故,并增封邑为千户。

谥为忠成公”秀之野率无风采,而心力坚正。

上以其莅官清洁,家无余财,赐钱二十万,布三百匹。

子景远嗣,官至前军将军。

景远卒,子俊,齐受禅,国除。

秀之弟粹之,晋陵太守。

顾琛,字弘玮,吴郡吴人也。

曾祖和,晋司空。

祖履之,父惔,并为司徒左西掾。

琛谨确不尚浮华,起家州从事,驸马都尉,奉朝请。

少帝景平中,太皇太后崩,除大匠丞。

彭城王义康右军骠骑参军,晋陵令,司徒参军,尚书库部郎,本邑中正。

元嘉七年,太祖遣到彦之经略河南,大败,悉委弃兵甲,武库为之空虚。

后太祖宴会,有荒外归化人在坐,上问琛“库中仗犹有几许”琛诡答“有十万人仗”旧武库仗秘不言多少,上既发问,追悔失言,及琛诡对,上甚喜。

尚书寺门有制,八座以下门生随入者各有差,不得杂以人士。

琛以宗人顾硕头寄尚书张茂度门名,而与硕头同席坐。

明年,坐遣出,免中正。

凡尚书官,大罪则免,小罪则遣出。

遣出者,百日无代人,听还本职。

琛仍为彭城王义康所请,补司徒录事参军,山阴令,复为司徒录事,迁少府。

十五年,出为义兴太守。

初,义康请琛入府,欲委以腹心,琛不能承事刘湛,故寻见斥外。

十九年,徙东阳太守,欲使琛防守大将军彭城王义康,固辞忤旨,废黜还家积年。

二十七年,索虏南至瓜步,权假琛建威将军。

寻除东海王祎冠军司马,行会稽郡事。

随王诞代祎,复为诞安东司马。

元凶弑立,分会稽五郡置会州,以诞为刺史,即以琛为会稽太守,加五品将军,置将佐。

诞起义,加冠军将军。

事平,迁吴兴太守。

孝建元年,征为五兵尚书。

未拜,复为宁朔将军、吴郡太守。

以起义功,封永新县五等侯。

大明元年,吴县令张闿坐居母丧无礼,下廷尉。

钱唐令沈文秀判劾违谬,应坐被弹。

琛宣言于众“闿被劾之始,屡相申明”又云“当启文秀留县”世祖闻之大怒,谓琛卖恶归上,免官。

琛母老,仍停家。

琛及前西阳太守张牧,并司空竟陵王诞故佐,诞待琛等素厚。

三年,诞据广陵反,遣客陆延稔赍书板琛为征南将军,牧为安东将军,琛子前尚书郎宝素为谘议参军,宝素弟前司空参军宝先为从事中郎,牧兄前吴郡丞济为冠军将军,从弟前司空主簿晏为谘议参军。

时世祖以琛素结事诞,或有异志,遣使就吴郡太守王昙生诛琛父子。

会延稔先至,琛等即执斩之,遣二子送延稔首启世祖曰“刘诞猖狂,遂构衅逆,凡在含齿,莫不骇惋,臣等预荷国恩,特百常愤。

忽以今月二十四日中获贼诞疏,欲见邀诱。

臣即共执录伪使,并得诞与抚军长史沈怀文、扬州别驾孔道存、抚军中兵参军孔璪、前司兵参军孔桓之、前司空主簿张晏书,具列本郡太守王昙生。

臣即日便应星驰归骨辇毂,臣母年老,身在侍养,辄遣息宝素、宝先束骸诣阙”世祖所遣诛琛使其日亦至,仅而获免。

上嘉之,召琛出,以为西阳王子尚抚军司马,牧为抚军中兵参军。

琛母孔氏,时年百余岁。

晋安帝隆安初,琅邪王廞于吴中为乱,以女为贞烈将军,悉以女人为官属,以孔氏为司马。

及孙恩乱后,东土饥荒,人相食,孔氏散家粮以赈邑里,得活者甚众,生子皆以孔为名焉。

琛仍为吴兴太守。

明年,坐郡民多剪钱及盗铸,免官。

六年,起为大司农,都官尚书,新安王子鸾北中郎司马、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随府转抚军司马,太守如故。

前废帝即位,复为吴郡太守。

太宗泰始初,与四方同反,兵败,奉母奔会稽。

台军既至,归降。

宝素与琛相失,自杀。

琛寻丁母忧,服阕,起为员外常侍、中散大夫。

后废帝元徽三年,卒,时年八十六。

宝先大明中为尚书水部郎。

先是,琛为左丞荀万秋所劾,及宝先为郎,万秋犹在职,自陈不拜。

世祖诏曰“敕违纠慢,宪司之职,若理有不公,自当更有厘正。

而自顷刻无轻重,辄致私绝。

此风难长,主者严为其科。

宝先盖依附世准,不足问” 先是,宋世江东贵达者,会稽孔季恭,季恭子灵符,吴兴丘渊之及琛,吴音不变。

渊之字思玄,吴兴乌程人也。

太祖从高祖北伐,留彭城,为冠军将军、徐州刺史,渊之为长史。

太祖即位,以旧恩历显官,侍中,都官尚书,吴郡太守。

卒于太常,追赠光禄大夫。

顾觊之,字伟仁,吴郡吴人也。

高祖谦,字公让,晋平原内史陆机姊夫。

祖崇,大司农。

父黄老,司徒左西掾。

觊之初为郡主簿。

谢晦为荆州,以为南蛮功曹,仍为晦卫军参军。

晦爱其雅素,深相知待。

王弘辟为扬州主簿,仍为弘卫军参军,盐官令,衡阳王义季右军主簿,尚书都官郎,护军司马。

时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秉权,殷、刘之隙已著,觊之不欲与殷景仁久接事,乃辞脚疾自免归。

在家每夜常于床上行脚,家人窃异之,而莫晓其意。

后义康徙废,朝廷多以异同受祸。

复为东迁、山阴令。

山阴民户三万,海内剧邑,前后官长,昼夜不得休,事犹不举。

觊之理繁以约,县用无事,昼日垂帘,门阶闲寂。

自宋世为山阴,务简而绩修,莫能尚也。

还为扬州治中从事史,广陵王诞、庐陵王绍北中郎左司马,扬州别驾从事史,尚书吏部郎。

尝于太祖坐论江左人物,言及顾荣,袁淑谓觊之曰“卿南人怯懦,岂办作贼”觊之正色曰“卿乃复以忠义笑人”淑有愧色。

元凶弑立,朝士无不移任,唯觊之不徙官。

世祖即位,迁御史中丞。

孝建元年,出为义阳王昶东中郎长史、宁朔将军、行会稽郡事。

寻征为右卫将军,领本邑中正。

明年,出为湘州刺史,善于莅民,治甚有绩。

大明元年,征守度支尚书,领本州中正。

二年,转吏部尚书。

四年,致仕,不许。

时沛郡相县唐赐往比村朱起母彭家饮酒还,因得病,吐蛊虫十余枚。

临死语妻张,死后刳腹出病。

后张手自破视,五藏悉糜碎。

郡县以张忍行刳剖,赐子副又不禁驻,事起赦前,法不能决。

律伤死人,四岁刑。

妻伤夫,五岁刑。

子不孝父母,弃市,并非科例。

三公郎刘勰议“赐妻痛往遵言,儿识谢及理,考事原心,非存忍害,谓宜哀矜”觊之议曰“法移路尸,犹为不道,况在妻子,而忍行凡人所不行。

不宜曲通小情,当以大理为断,谓副为不孝,张同不道”诏如觊之议。

加左军将军,出为吴郡太守。

八年,复为吏部尚书,加给事中,未拜,欲以为会稽,不果。

还为吴郡太守。

幸臣戴法兴权倾人主,而觊之未尝降意。

左光禄大夫蔡兴宗与觊之善,嫌其风节过峻。

觊之曰“辛毗有云:孙、刘不过使吾不为三公耳”及世祖晏驾,法兴遂以觊之为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

太宗泰始初,四方同反,觊之家寻阳,寻阳王子房加以位号,觊之不受,曰“礼年六十不服戎,以其筋力衰谢,非复军旅之日,况年将八十,残生无几,守尽家门,不敢闻命”孔觊等不能夺。

时普天叛逆,莫或自免,唯觊之心迹清全,独无所与。

太宗甚嘉之,东土既平,以为左将军、吴郡太守,加散骑常侍。

泰始二年,复为湘州刺史,常侍、将军如故。

三年卒,时年七十六。

追赠镇军将军,常侍、刺史如故。

谥曰简子。

觊之家门雍睦,为州乡所重。

五子:约、缉、绰、缜、绲。

绰私财甚丰,乡里士庶多负其责,觊之每禁之,不能止。

及后为吴郡,诱绰曰“我常不许汝出责,定思贫薄亦不可居。

民间与汝交关有几许不尽,及我在郡,为汝督之。

将来岂可得。

凡诸券书皆何在”绰大喜,悉出诸文券一大厨与觊之,觊之悉焚烧,宣语远近“负三郎责,皆不须还,凡券书悉烧之矣”绰懊叹弥日。

觊之常谓秉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应恭己守道,信天任运,而暗者不达,妄求侥幸,徒亏雅道,无关得丧。

乃以其意命弟子愿著《定命论》,其辞曰: 仲尼云“道之将行,命也。

道之将废,命也”丘明又称“天之所支不可坏,天之所坏不可支”卜商亦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孟轲则以不遇鲁侯为辞。

斯则运命奇偶,生数离合,有自来矣。

马迁、刘向、扬雄、班固之徒,著书立言,咸以为首,世之论者,多有不同。

尝试申之曰: 夫生之资气,清浊异原。

命之禀数,盈虚乖致。

是以心貌诡贸,性运舛殊,故有邪正昏明之差,修夭荣枯之序,皆理定于万古之前,事征于千代之外,冲神寂鉴,一以贯之。

至乃卜相末技,巫史贱术,犹能豫题兴亡,逆表成败。

祸福指期,识照不能徙。

吉凶素著,威卫不能防。

若夏氓宅生于帝宫,岂蠲残伤之祟。

汉臣衍货于天府,宁免喂毙之魂。

且又善恶之理虽详,而祸福之验常昧。

逆顺之体诚分,而吉凶之效常隐。

智络天地,犹罹沈牖之灾。

明照日月,必婴深匡之难。

增信积德,离患于长饥。

席义枕仁,徼祸于促算。

何则。

理运苟其必至,圣明其犹病诸。

况乃蕞迹流惑之徒,投心颛蒙之域,而欲役虑以揣利害,策情以算穷通,其为重伤,岂不惑甚。

是以通人君子,闲泰其神,冲缓其度,不矫俗以延声,不依世以期荣。

审乎无假,自求多福,荣辱修夭,夫何为哉。

问曰:夫《书》称惠迪贻吉,《易》载履信逢祐,前哲余议,亦以将迎有会,沦塞无兆,宣摄有方,夭阏无命。

善游销魂于深梁,工骑烬生于旷野,明珠招骇于暗至,蟠木取悦于先容。

是以罕、乐以阳施长世。

景、惠以阴德遐纪。

彭、窦以缮卫延命。

盈、忌以荒湎促龄。

陈、张称台鼎之崇。

严、辛衍宰司之盛。

若乃游恶蹈凶,处逆践祸,宣昭史策,易以研正。

至如神仙所序,天竺所书,事虽难征,理未易诘,留滞倾光,思闻通裁。

对曰:子可谓扶绳而辨,循刻而议。

若乃宣摄有方,岂非吉运所属。

将迎有会,实亦凶数自挻。

若夫阳施阴德,长世遐年,揆厥所原,孰往非命。

研复来旨,仇校往说,起予惟商,未识所异。

资生禀运,参差万殊,逆顺吉凶,理数不一。

原夫餐椒非养生之术,咀剑岂卫性之经。

命之所延,人肉其骨,而含嚼膏粱,时或婴患。

深涧乖徼宠之津,空谷绝探荣之辙,运之所集,物稊其枯,而俯仰竿牍,终然离沮。

尔乃趶、跖横行。

曾、原窘步。

汤、周延世,诩、邑绝绪。

吉凶征应,纠纆若兹。

毕万保躯,宓贱丧领,梁野之言,岂不或妄。

谷南、鲁北,甘此促生。

彭翁、窦叟,将以何术。

晋平、赵敬,淫放已该。

汉主、魏相,奚独伤夭。

同异若斯,是非孰正。

至如雷滨凝分,挫志远图。

棘津阴拱,振功高世。

樊生冲矫,镌旌善之文,华子高抗,铭惩非之策,皆士衡所云“同川而异归”者也。

殊涂均致,实繁有征。

即理易推,在言可略。

昔两都全盛,六合殷昌,雾集贵宠之闾,云动权豪之术,钧贸贻谈,岂唯陈、张而已。

观夫二子,才未越众,而此以藉荣挥价,彼独摈景沦声,通否之运,断可知矣。

严、辛不安时任命,而委罪亮直,亦地脉之徒欤。

若神仙所序,显明修习,齐强燕平,厥验未著,李覃董芬,其效安在。

乔、松之侣,云飞天居,夷、列之徒,风行水息,良由理数悬挺,实乃钟兹景命。

天竺遗文,星华方策,因造前定,果报指期,贫豪莫差,修夭无爽,有允琐辞,无愆鄙说,统而言之,孰往非命。

冥期前定,各从所归,善恶无所矫其趋,愚智焉能殊其理。

若乃得议其工,失嗤其拙,操之则栗,舍之则悲,斯固染情于近累,岂不贻诮于通识。

问曰:清论光心,英辩溢目,求诸鄙怀,良有未尽。

若动止皆运,险易自天,理定前期,靡非暗至。

玉门犁丘,睿识弗免。

岂非圣愚齐致,仁虐同功。

昏明之用,将何施而可。

对曰:夫圣人怀虚以涵育,凝明以洞照。

惟虚也,故无往而不通。

惟明也,故无来而不烛。

涸海流金,弗染温凉之岨。

严兵猛兕,无累爪刃之灾。

忘生而生愈全,遗神而神弥畅。

若玉门犁丘,盖同迹于人,故同人有患,然而均心于天,亦均天无害。

大贤则体备形器,虑尽藏假,静默以居否,深拱以违礥,皆数在清全,故钟兹妙识。

是以禀仲尼之道,不在奔车之上。

资伯夷之运,不处覆舟之下。

若乃越难趋险,逡巡弗获,履危践机,黾勉从事,愚之所司,圣亦何为。

及中下之流,驰心妄动,是非舛干,倚伏移贸,故北宫意逆而功顺,东门心晦而迹明。

宣应遗筮而逢吉,张松协数而遘祸。

且智防有纪,患累无方。

尔乃猘狗逐而华子奔,腐鼠遗而虞氏灭。

匣猿逸而林木残,椟珠亡而池水竭。

凡厥条流,曲难详备,摇形役思,其效安征。

岂若澡雪灵府,洗练神宅,据道为心,依德为虑,使迹穷则义斯畅,身泰则理兼通,岂不美哉。

何必遗此而取彼。

问曰:夫建极开化,树声贻则,典防之兴,由来尚矣。

必乃幽符悬兆,冥数指期,善恶前征,是非素定,名教之道,不亦几乎息哉。

对曰:天生蒸民,树之物则,教义所禀,岂非冥数。

何则。

形气之具,必有待而存。

颛蒙之伦,岂无因而立。

必假纤纨以安生,藉梁豢以延祀,资信礼以缮性,秉廉义以劾情。

圣人聪明深懿,履道测化,通体天地,同情日月,仰观俯察,抚运裁风。

于是乎昭日星之纪,正霜雨之度,张云霞之明,衍风露之渥,浮舟翼滞,腾驾振幽。

又乃甄理三才,辨综五德,弘铺七体之端,宣昭八经之绪。

是以时雍在运,群方自通,抱德炀和,全真保性。

故信食相资,代为唇齿。

富教相假,递成辅车。

今弛弃纤纨,损绝梁豢,必云徼生委命,岂不已晓其迷。

至乎湮斥廉义,屏黜信礼,责以祈存推数,遂乃未辨其惑。

连类若斯,乖妄滋甚。

然则教义之道,生运所资,宠辱荣枯,常由此作。

斯固命中之一物,非所以为难也。

问曰:循复前旨,既以理命县兆,生数冥期。

研覆后文,又云依杖名教,帅循训范。

若藉数任天,则放情荡思。

拘训驯范,则防虑检丧。

函矢殊用,矛戈异适,双美之谈,岂能两遂。

对曰:夫性运乖舛,心貌诡殊,请布末怀,略言其要。

若乃吉命所钟,纵情蹈道,训性而顺,因心则灵。

凶数所挻,率由践逆,闻言不信,长恶无悛。

此愚智不移,声训所遗者也。

其有见善如不及,从谏如顺流,是则命待教全,运须化立。

譬以良医之室,病者所存,至如澄神清魂,平心实气,无妄之疴,勿药有喜,所谓纵情蹈道,无假隐括。

若膏肓之疾,长桑不治,体府之病,阳庆弗理,此则率由践逆,自绝调御。

至乃赵储之命宜永,须扁鹊而后全,齐后之数必延,待文挚而后济。

亦犹运钟循奖,彝范所兴,善恶无主,唯运所集而异。

膏粱方丈,沈疾弗顾。

瑶碧盈尺,阽危弗存。

夫静躁之容,造次必于是。

曲直之性,颠沛不可移。

是以夷、惠均圣而异方。

遵、竦齐通而殊事。

虽复钳桎羿、帟,思服巢、许之情。

捶勒曾、史,言膺趶、跖之虑。

不然之事,断可知也。

必幽符钻仰,冥数修习,虽存陵惰,其可得乎。

故运属波流,势无防虑,命徼山立,理无放情。

用殊函矢,双美奚踬。

谈异矛戈,两济何伤。

问曰:夫君臣恩深,师资义固,所以沾荣涂施,提饰荷声。

故刳心流肠,捐生以亢节。

火妻灰子,霾名以偿义。

若幽期天兆,则明扬可遗。

冥数自宾,则感效宜绝。

岂其然乎。

对曰:论之所明,原本以为理,难之所疑,即末以为用。

盖阴闭之巧不传,萌渐之调长绝。

故知妄言赏理,古人所难。

吾所谓命,固以绵络古今,弥贯终始,爰及君臣父子,师友夫妻,皆天数冥合,神运玄至。

逮乎睽爱离会,既命之所甄,昏爽顺戾,亦运之所渐。

尔乃松柳异质,荠荼殊性,故疾风知劲草,严霜识贞木,何异忠孝之质,资行夙昭。

至于刻志酧生,题诚复施,殉节投命,驯义忘己。

亦由石虽可毁,坚不可销,丹虽可磨,赤不可灭。

因斯而言,君臣师资,既幽期自宾,心力感效,亦冥数天兆。

夫独何怪哉。

愿字子恭,父渊之,散骑侍郎。

愿好学,有文辞于世。

大明中,举秀才,对策称旨,擢为著作佐郎,太子舍人。

早卒。

史臣曰:孝建启基,西楚放命,难连淮、济,势盛江服。

朱修之著节汉南,刘秀之推锋万里,并诚载艰一,忠惟帝念。

而逾岘之锋,战有独克,出硖之师,舟无只反。

虽霜霰并时,而计功则异也。

及定终之命,等数相悬,盖由义结蕃朝,故恩有厚薄。

虽故旧不遗,闻之前训,隆名爽实,亦无取焉。

宋书·卷八十二·列传第四十二·周朗沈怀文

〔沈约〕 〔南北朝〕

周朗,字义利,汝南安城人也。

祖文,黄门侍郎。

父淳,宋初贵达,官至侍中,太常。

兄峤,尚高祖第四女宣城德公主。

二女适建平王宏、庐江王祎。

以贵戚显官,元嘉末,为吴兴太守。

贼劭弑立,随王诞举义于会稽,劭加峤冠军将军,诞檄又至。

峤素惧怯,回惑不知所从,为府司马丘珍孙所杀。

朝廷明其本心,国婚如故。

朗少而爱奇,雅有风气,与峤志趋不同,峤甚疾之。

初为南平王铄冠军行参军,太子舍人,司徒主簿,坐请急不待对,除名。

又为江夏王义恭太尉参军。

元嘉二十七年春,朝议当遣义恭出镇彭城,为北讨大统。

朗闻之解职。

及义恭出镇,府主簿羊希从行,与朗书戏之,劝令献奇进策。

朗报书曰: 羊生足下:岂当适使人进哉,何卿才之更茂也。

宅生结意,可复佳耳,属华比彩,何更工邪。

视己反覆,慰亦无已。

观诸纸上,方审卿复逢知己。

动以何术,而能每降恩明,岂不为足下欣邪,然更忧不知卿死所处耳。

夫匈奴之不诛有日,皇居之亡辱旧矣。

天下孰不愤心悲肠,以忿胡人之患,靡衣偷食,以望国家之师。

自智士钳口,雄人蓄气,不得议图边之事者,良淹岁纪。

今天子以炎、轩之德,冢辅以姬、吕之贤,故赫然发怒,将以匈奴衅旗,恻然动仁,欲使余氓被惠。

及取士之令朝发,宰士暮登英豪。

调兵之诏夕行,主公旦升雄俊。

延贤人者,固非一日,况复加此焉。

夫天下之士,砥行磨名,欲不辱其志气。

选奇蓄异,将进善于所天。

非但有建国之谋不及,安民之论不与,至反以孝洁生议于乡曲,忠烈起谤于君寀。

身不絓王臣之箓,名不厕通人之班。

颠倒国门,湮销丘里者,自数十年以往,岂一人哉。

若吾身无他伎,而出值明君,变官望主,岁增恩价,竟不能柔心饰带,取重左右。

校于向士,则荣已多。

料于今职,则笑亦广。

而足下方复广吾以驰志之时,求予以安边之术,何足下不知言也。

若以贤未登,则今之登贤如此。

以才应进,则吾之非才若是。

岂可欲以殒海之鬐,望鼓鳃于竖鳞之肆。

坠风之羽,觊振翮于轩毳之间。

其不能俱陪渌水,并负青天,可无待于明见。

若乃阙奇谋深智之术,无悦主狎俗之能,亦不可复稍为卿说。

但观以上国再毁之臣,望府一逐之吏,当复是天下才否,此皆足下所亲知。

吾虽疲冗,亦尝听君子之余论,岂敢忘之。

凡士之置身有三耳:一则云户岫寝,栾危桂荣,秣芝浮霜,剪松沈雪,怜肌蓄髓,宝气爱魂,非但土石侯卿,腐鸩梁锦,实乃伫意天后,睨目羽人。

次则刳心扫智,剖命驱生,横议于云台之下,切辞于宣室之上,衍王德而批民患,进贞白而鸩奸猾,委玉入而齐声礼,揭金出而烹勍寇,使车轨一风,甸道共德,令功日济而己无迹,道日富而君难名,致诸侯敛手,天子改观。

其末则餍台而出,望旃而入,结冤两宫之下,鼓袖六王之间,俯眉胁肩,言天下之道德,瞋目扼腕,陈从横于四海,理有泰则止而进,调觉迕则反而还,闲居违官,交造顿罢,捐慕遗忧,夷毁销誉,呼吸以补其气,缮嚼以辅其生。

凡此三者,皆志士仁人之所行,非吾之所能也。

若吾幸病不及死,役不至身,蓬藜既满,方杜长者之辙。

谷稼是谘,自绝世豪之顾。

尘生床帷,苔积阶月,又檐中山木,时华月深,池上海草,岁荣日蔓。

且室间轩左,幸有陈书十箧,席隅奥右,颇得宿酒数壶。

按弦拭徽,雠方校石,时复陈局露初,奠爵星晚,欢然不觉是羲、轩后也。

近春田三顷,秋园五畦,若此无灾,山装可具。

候振饮之罢,俟封勒之毕,当敬观邠、酆,萧寻伊、鄗,傍眺燕、陇,邪履辽、卫,覛我周之轸迹,吊他贤之忧天。

当其少涉,未休此欲,但理实诡固,物好交加,或征势而笑其言,或观谋而害其意。

夫杨朱以此,犹见嗤于梁人,况才减杨子之器,物甚魏君之意者哉。

若如汉宗之言李广,此固许天下之有才,又知天下之时非也。

岂若党巷闾里之间,忌见贞士之遭遇,便谓是臧获庸人之徒耳。

士固愿呈心于其主,露奇于所归。

卿相,末事也。

若广者,何用侯为。

至乃复有致谒于为乱之日,被讪于害正之徒,心奇而无由露,事直而变为枉,岂不痛哉。

岂不痛哉。

若足下可谓冠负日月,籍践渊海,心支身首,无不通照。

今复出入燕、河,交关姬、卫,整笏振豪,已议于帷筵之上,提鞭鸣剑,复呵于军场之间,身超每深恩之所集,心动必明主之所亮。

可不直议正身,辅人君之过误。

明目张胆,谋军家之得失,操志勇之将,荐俊正之士,此乃足下之所以报也。

不尔,便擐甲修戈,徘徊左右,卫君王之身,当马首之镝,关必固之垒,交死进之战,使身分而主豫,寇灭而兵全,此亦报之次也。

如是,则系匈奴于北阙无日矣。

亡但默默,窥宠而坐。

谓子有心,敢书薄意。

朗之辞意倜傥,类皆如此。

复起为通直郎。

世祖即位,除建平王宏中军录事参军。

时普责百官谠言,朗上书曰: 昔仲尼有言“治天下若寘诸掌”岂徒言哉。

方策之政,息举在人,盖当世之君不为之耳。

况乃运钟浇暮,世膺乱余,重以宫庙遭不更之酷,江服被未有之痛,千里连死,万井共泣。

而秦、汉余敝,尚行于今,魏、晋遗谬,犹布于民,是而望国安于今,化崇于古,却行及前之言,积薪待然之譬,臣不知所以方。

然陛下既基之以孝,又申之以仁,民所疾苦,敢不略荐。

凡治者何哉。

为教而已。

今教衰已久,民不知则,又随以刑逐之,岂为政之道欤。

欲为教者,宜二十五家选一长,百家置一师,男子十三至十七,皆令学经。

十八至二十,尽使修武。

训以书记图律,忠孝仁义之礼,廉让勤恭之则。

授以兵经战略,军部舟骑之容,挽强击刺之法。

官长皆月至学所,以课其能。

习经者五年有立,则言之司徒。

用武者三年善艺,亦升之司马。

若七年而经不明,五年而勇不达,则更求其言政置谋,迹其心术行履,复不足取者,虽公卿子孙,长归农亩,终身不得为吏。

其国学则宜详考占数,部定子史,令书不烦行,习无糜力。

凡学,虽凶荒不宜废也。

农桑者,实民之命,为国之本,有一不足,则礼节不兴。

若重之,宜罢金钱,以谷帛为赏罚。

然愚民不达其权,议者好增其异。

凡自淮以北,万匹为市。

从江以南,千斛为货,亦不患其难也。

今且听市至千钱以还者用钱,余皆用绢布及米,其不中度者坐之。

如此,则垦田自广,民资必繁,盗铸者罢,人死必息。

又田非疁水,皆播麦菽,地堪滋养,悉艺纻麻,荫巷缘藩,必树桑柘,列庭接宇,唯植竹栗。

若此令既行,而善其事者,庶民则叙之以爵,有司亦从而加赏。

若田在草间,木物不植,则挞之而伐其余树,在所以次坐之。

又取税之法,宜计人为输,不应以赀。

云何使富者不尽,贫者不蠲。

乃令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赀实。

民以此,树不敢种,土畏妄垦,栋焚榱露,不敢加泥。

岂有剥善害民,禁衣恶食,若此苦者。

方今若重斯农,则宜务削兹法。

凡为国,不患威之不立,患恩之不下。

不患土之不广,患民之不育。

自华、夷争杀,戎、夏竞威,破国则积尸竟邑,屠将则覆军满野,海内遗生,盖不余半。

重以急政严刑,天灾岁疫,贫者但供吏,死者弗望霾,鳏居有不愿娶,生子每不敢举。

又戍淹徭久,妻老嗣绝,及淫奔所孕,皆复不收。

是杀人之日有数途,生人之岁无一理,不知复百年间,将尽以草木为世邪。

此最是惊心悲魂恸哭太息者。

法虽有禁杀子之科,设蚤娶之令,然触刑罪,忍悼痛而为之,岂不有酷甚处邪。

今宜家宽其役,户减其税。

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特雉可以娉妻妾,大布可以事舅姑,若待足而行,则有司加纠。

凡宫中女隶,必择不复字者。

庶家内役,皆令各有所配。

要使天下不得有终独之生,无子之老。

所谓十年存育,十年教训,如此,则二十年间,长户胜兵,必数倍矣。

又亡者乱郊,馑人盈甸,皆是不为其存计,而任之迁流,故饥寒一至,慈母不能保其子,欲其不为寇盗,岂可得邪。

既御之使然,复止之以杀,彼于有司,何酷至是。

且草树既死,皮叶皆枯,是其粱肉尽矣。

冰霜已厚,苫盖难资,是其衣裘败矣。

比至阳春,生其余几。

今自江以南,在所皆穰,有食之处,须官兴役,宜募远近能食五十口一年者,赏爵一级。

不过千家,故近食十万口矣。

使其受食者,悉令就佃淮南,多其长帅,给其粮种。

凡公私游手,岁发佐农,令堤湖尽修,原陆并起。

仍量家立社,计地设闾,检其出入,督其游惰。

须待大熟,可移之复旧。

淮以北悉使南过江,东旅客尽令西归。

故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函、渭灵区,阒为荒窟,伊、洛神基,蔚成茂草,岂可不怀欤。

历下、泗间,何足独恋。

议者必以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于胡矣。

若谓民之既徙,狄必就之,若其来从,我之愿也。

胡若能来,必非其种,不过山东杂汉,则是国家由来所欲覆育。

既华得坐实,戎空自远,其为来,利固善也。

今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亦行见淮北必非境服有矣,不亦重辱丧哉。

使虏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入,春来犯麦,秋至侵禾,水陆漕输,居然复绝。

于贼不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趶足而待也。

设使胡灭,则中州必有兴者,决不能有奉土地、率民人以归国家矣。

诚如此,则徐、齐终逼,亦不可守。

且夫战守之法,当恃人之不敢攻。

顷年兵之所以败,皆反此也。

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鼠,而令重车弱卒,与肥马悍胡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

汉之中年能事胡者,以马多也。

胡之后服汉者,亦以马少也。

既兵不可去,车骑应蓄。

今宜募天下使养马一匹者,蠲一人役。

三匹者,除一人为吏。

自此以进,阶赏有差,边亭徼驿,一无发动。

又将者,将求其死也。

自能执干戈,幸而不亡,筋力尽于戎役,其于望上者,固已深矣。

重有澄风扫雾之勤,驱波涤尘之力,此所自矜,尤复为甚。

近所功赏,人知其浓,然似颇谬虚实,怨怒实众。

垂臂而反唇者,往往为部,耦语而呼望者,处处成群。

凡武人意气,特易崩沮,设一旦有变,则向之怨者皆为敌也。

今宜国财与之共竭,府粟与之同罄,去者应遣,浓加宠爵,发所在禄之,将秩未充,余费宜阙,他事负辇,长不应与,唯可教以搜狩之礼,习以钲鼓之节。

若假勇以进,务黜其身。

老至而罢,赏延于嗣。

又缘淮城垒,皆宜兴复,使烽鼓相达,兵食相连。

若边民请师,皆宜莫许。

远夷贡至,止于报答,语以国家之未暇,示以何事而非君。

须内教既立,徐料寇形,办骑卒四十万,而国中不扰,取谷支二十岁,而远邑不惊,然后越淮穷河,跨陇出漠,亦何适而不可。

又教之不敦,一至于是。

今士大夫以下,父母在而兄弟异计,十家而七矣。

庶人父子殊产,亦八家而五矣。

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恤,又嫉谤谗害,其间不可称数。

宜明其禁,以革其风,先有善于家者,即务其赏。

自今不改,则没其财。

又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以其哀并衷出,故制同外兴。

日久均痛,故愈迟齐典。

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乱也。

云何使衰苴之容尽,鸣号之音息。

夫佩玉启旒,深情弗忍,冕珠视朝,不亦甚乎。

凡法有变于古而刻于情,则莫能顺焉。

至乎败于礼而安于身,必遽而奉之,何乃厚于恶,薄于善欤。

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斯谬。

且朝享临御,当近自身始,妃主典制,宜渐加矫正。

凡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

或帝有集皂之陋,后有帛布之鄙,亦无取焉。

且一体炫金,不及百两,一岁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宝连椟,集服累笥,目岂常视,身未时亲,是为椟带宝,笥着衣,空散国家之财,徒奔天下之货。

而主以此惰礼,妃以此傲家,是何糜蠹之剧,惑鄙之甚。

逮至婢竖,皆无定科,一婢之身,重婢以使,一竖之家,列竖以役。

瓦金皮绣,浆酒藿肉者,故不可称纪。

至有列軿以游遨,饰兵以驱叱,不亦重甚哉。

若禁行赐薄,不容致此。

且细作始并,以为俭节,而市造华怪,即传于民。

如此,则迁也,非罢也。

凡天下得治者以实,而治天下者常虚,民之耳目,既不可诳,治之盈耗,立亦随之。

故凡厥庶民,制度日侈,商贩之室,饰等王侯,佣卖之身,制均妃后。

凡一袖之大,足断为两,一裾之长,可分为二。

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知尊卑。

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睥睨。

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晚已裁学。

侈丽之原,实先宫阃。

又妃主所赐,不限高卑,自今以去,宜为节目。

金魄翟玉,锦绣縠罗,奇色异章,小民既不得服,在上亦不得赐。

若工人复造奇伎淫器,则皆焚之,而重其罪。

又置官者,将以燮天平气,赞地成功,防奸御难,治烦理剧,使官称事立,人称官置,无空树散位,繁进冗人。

今高卑贸实,大小反称,名之不定,是谓官邪。

而世废姬公之制,俗传秦人之法,恶明君之典,好暗主之事,其憎圣爱愚,何其甚矣。

今则宜先省事,从而并官,置位以周典为式,变名以适时为用,秦、汉末制,何足取也。

当使德厚者位尊,位尊者禄重。

能薄者官贱,官贱者秩轻。

缨冕绂佩,称官以服。

车骑容卫,当职以施。

又寄土州郡,宜通废罢,旧地民户,应更置立。

岂吴邦而有徐邑,扬境而宅兖民,上淆辰纪,下乱畿甸。

其地如朱方者,不宜置州,土如江都者,应更建邑。

又民少者易理,君近者易归,凡吏皆宜每详其能,每厚其秩,为县不得复用恩家之贫,为郡不得复选势族之老。

又王侯识未堪务,不应强仕,须合冠而启封,能政而议爵。

且帝子未官,人谁谓贱。

但宜详置宾友,选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

又世有先后,业有难易,明帝能令其儿不匹光武之子,马贵人能使其家不比阴后之族。

盛矣哉,此于后世不可忘也。

至当舆抑碎首之忿,陛殿延辟戟之威,此亦复不可忘也。

内外之政,实不可杂。

若妃主为人请官者,其人宜终身不得为官。

若请罪者,亦终身不得赦罪。

凡天下所须者才,而才诚难知也。

有深居而言寡,则蕴学而无由知。

有卑处而事隔,则怀奇而无由进。

或复见忌于亲故,或亦遭谗于贵党,其欲致车右而动御席,语天下而辩治乱,焉可得哉。

漫言举贤,则斯人固未得矣。

宜使世之所称通经达史、辨词精数、吏能将谋、偏术小道者,使猎缨危膝,博求其用。

制内外官与官之远近及仕之类,令各以所能而造其室,降情以诱之,卑身以安之。

然后察其擢唇吻,树颊胲,动精神,发意气,语之所至,意之所执,不过数四间,不亦尽可知哉。

若忠孝廉清之比,强正惇柔之伦,难以检格立,不可须臾定。

宜使乡部求其行,守宰察其能,竟皆见之于选贵,呈之于相主,然后处其职宜,定其位用。

如此,故应愚鄙尽捐,贤明悉举矣。

又俗好以毁沈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

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

毁徒皆鄙,则宜擢其毁者。

誉党悉庸,则宜退其誉者。

如此,则毁誉不妄,善恶分矣。

又既谓之才,则不宜以阶级限,不应以年齿齐。

凡贵者好疑人少,不知其少于人矣。

老者亦轻人少,不知其不及少矣。

自释氏流教,其来有源,渊检精测,固非深矣。

舒引容润,既亦广矣。

然习慧者日替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遂至糜散锦帛,侈饰车从。

复假精医术,托杂卜数,延妹满室,置酒浃堂,寄夫托妻者不无,杀子乞儿者继有。

而犹倚灵假像,背亲傲君,欺费疾老,震损宫邑,是乃外刑之所不容戮,内教之所不悔罪,而横天地之间,莫不纠察。

人不得然,岂其鬼欤。

今宜申严佛律,裨重国令,其疵恶显著者,悉皆罢遣,余则随其艺行,各为之条,使禅义经诵,人能其一,食不过蔬,衣不出布。

若应更度者,则令先习义行,本其神心,必能草腐人天,竦精以往者,虽侯王家子,亦不宜拘。

凡鬼道惑众,妖巫破俗,触木而言怪者不可数,寓采而称神者非可算。

其原本是乱男女,合饮食,因之而以祈祝,从之而以报请,是乱不诛,为害未息。

凡一苑始立,一神初兴,淫风辄以之而甚。

今修堤以北,置园百里,峻山以右,居灵十房,糜财败俗,其可称限。

又针药之术,世寡复修,诊脉之伎,人鲜能达。

民因是益征于鬼,遂弃于医,重令耗惑不反,死夭复半。

今太医宜男女习教,在所应遣吏受业。

如此,故当愈于媚神之愚,征正腠理之敝矣。

凡无世不有言事,未时不有令下,然而升平不至,昏危是继,何哉。

盖设令之本非实也。

又病言不出于谋臣,事不便于贵党,轻者抵訾呵骇,重者死压穷摈,故西京有方调之诛,东郡有党锢之戮。

陛下若欲申常令,循末典,则群臣在焉。

若欲改旧章,兴王道,则微臣存矣。

敢昧死以陈,唯陛下察之。

书奏,忤旨,自解去职。

又除太子中舍人,出为庐陵内史。

郡后荒芜,频有野兽,母薛氏欲见猎,朗乃合围纵火,令母观之。

火逸烧郡廨,朗悉以秩米起屋,偿所烧之限,称疾去官,遂为州司所纠。

还都谢世祖曰“州司举臣愆失,多有不允。

臣在郡,虎三食人,虫鼠犯稼,以此二事上负陛下”上变色曰“州司不允,或可有之。

虫虎之灾,宁关卿小物”朗寻丁母艰,有孝性,每哭必恸,其余颇不依居丧常节。

大明四年,上使有司奏其居丧无礼,请加收治。

诏曰“朗悖礼利口,宜令剪戮,微物不足乱典刑,特锁付边郡”于是传送宁州,于道杀之,时年三十六。

子仁昭,顺帝升明末,为南海太守。

沈怀文,字思明,吴兴武康人也。

祖寂,晋光禄勋。

父宣,新安太守。

怀文少好玄理,善为文章,尝为楚昭王二妃诗,见称于世。

初州辟从事,转西曹,江夏王义恭司空行参军,随府转司徒参军事,东阁祭酒。

丁父忧,新安郡送故丰厚,奉终礼毕,余悉班之亲戚,一无所留。

太祖闻而嘉之,赐奴婢六人。

服阕,除尚书殿中郎。

隐士雷次宗被征居钟山,后南还庐岳,何尚之设祖道,文义之士毕集,为连句诗,怀文所作尤美,辞高一座。

以公事例免,同辈皆失官,怀文乃独留。

随王诞镇襄阳,出为后军主簿,与谘议参军谢庄共掌辞令,领义成太守。

元嘉二十八年,诞当为广州,欲以怀文为南府记室,先除通直郎,怀文固辞南行,上不悦。

弟怀远纳东阳公主养女王鹦鹉为妾。

元凶行巫蛊,鹦鹉预之,事泄,怀文因此失调,为治书侍御史。

元凶弑立,以为中书侍郎。

世祖入讨,劭呼之使作符檄,怀文固辞,劭大怒,投笔于地曰“当今艰难,卿欲避事邪”旨色甚切。

值殷冲在坐,申救得免。

托疾落马,间行奔新亭。

以为竟陵王诞卫军记室参军、新兴太守。

又为诞骠骑录事参军、淮南太守。

时国哀未释,诞欲起内斋,怀文以为不可,乃止。

寻转扬州治中从事史。

时议省录尚书,怀文以为非宜,上议曰“昔天官正纪,六典序职,载师掌均,七府成务,所以翼平辰衡,经赞邦极。

故总属之原,著夫官典,和统之要,昭于国言。

夏因虞礼,有深冢司之则。

周承殷法,无损掌邦之仪。

用乃调佐王均,缉亮帝度。

而式宪之轨,弘正汉庭。

述章之范,崇明魏室。

虽条录之名,立称于中代,总厘之实,不愆于自古,比代相沿,历朝罔贰。

及乎爵以事变,级以时改,皆兴替之道,无害国章,八统元任,靡或省革。

按台辅之职,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

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

郑康成云冢宰之于庶僚,无所不总也。

考于兹义,备于典文,详古准今,不宜虚废”不从。

迁别驾从事史,江夏王义恭迁,西阳王子尚为扬州,居职如故。

时荧惑守南斗,上乃废西州旧馆,使子尚移居东城以厌之。

怀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

今虽空西州,恐无益也”不从,而西州竟废矣。

大明二年,迁尚书吏部郎。

时朝议欲依古制置王畿,扬州移治会稽,犹以星变故也。

怀文曰“周制封畿,汉置司隶,各因时宜,非存相反,安民宁国,其揆一也。

苟民心所安,天亦从之,未必改今追古,乃致平壹。

神州旧壤,历代相承,异于边州,或罢或置,既物情不说,容亏化本”又不从。

三年,子尚移镇会稽,迁抚军长史,行府州事。

时囚系甚多,动经年月,怀文到任,讯五郡九百三十六狱,众咸称平。

入为侍中,宠待隆密,将以为会稽,其事不行。

竟陵王诞据广陵反,及城陷,士庶皆裸身鞭面,然后加刑,聚所杀人首于石头南岸,谓之髑髅山。

怀文陈其不可,上不纳。

扬州移会稽,上忿浙江东人情不和,欲贬其劳禄,唯西州旧人不改。

怀文曰“扬州徒治,既乖民情,一州两格,尤失大体。

臣谓不宜有异”上又不从。

怀文与颜竣、周朗素善,竣以失旨见诛,朗亦以忤意得罪,上谓怀文曰“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怀文默然。

尝以岁夕与谢庄、王景文、颜师伯被敕入省,未及进,景文因言次称竣、朗人才之美,怀文与相酧和,师伯后因语次白上,叙景文等此言。

怀文屡经犯忤,至此上倍不说。

上又坏诸郡士族,以充将吏,并不服役,至悉逃亡,加以严制不能禁。

乃改用军法,得便斩之,莫不奔窜山湖,聚为盗贼。

怀文又以为言。

斋库上绢,年调钜万匹,绵亦称此。

期限严峻,民间买绢一匹,至二三千,绵一两亦三四百,贫者卖妻儿,甚者或自缢死。

怀文具陈民困,由是绵绢薄有所减,俄复旧。

子尚诸皇子皆置邸舍,逐什一之利,为患遍天下。

怀文又言之曰“列肆贩卖,古人所非,故卜式明不雨之由,弘羊受致旱之责。

若以用度不充,顿止为难者,故宜量加减省”不听。

孝建以来,抑黜诸弟,广陵平后,复欲更峻其科。

怀文曰“汉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为美谈。

陛下既明管、蔡之诛,愿崇唐、卫之寄”及海陵王休茂诛,欲遂前议,太宰江夏王义恭探得密旨,先发议端,怀文固谓不可,由是得息。

时游幸无度,太后及六宫常乘副车在后,怀文与王景文每陈不宜亟出。

后同从坐松树下,风雨甚骤。

景文曰“卿可以言矣”怀文曰“独言无系,宜相与陈之”江智渊卧草侧,亦谓言之为善。

俄而被召俱入雉场,怀文曰“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景文又曰“怀文所启宜从”智渊未及有言,上方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颜竣邪。

何以恒知人事”又曰“颜竣小子,恨不得鞭其面”上每宴集,在坐者咸令沉醉,怀文素不饮酒,又不好戏调,上谓故欲异己。

谢庄尝诫怀文曰“卿每与人异,亦何可久”怀文曰“吾少来如此,岂可一朝而变。

非欲异物,性所得耳” 五年,乃出为晋安王子勋征虏长史、广陵太守。

明年,坐朝正,事毕,被遣还北,以女病求申。

临辞,又乞停三日,讫犹不去。

为有司所纠,免官,禁锢十年,既被免,买宅欲还东。

上大怒,收付廷尉,赐死,时年五十四。

三子:淡、渊、冲。

弟怀远,为始兴王浚征北长流参军,深见亲待。

坐纳王鹦鹉为妾,世祖徙之广州,使广州刺史宗悫于南杀之。

会南郡王义宣反,怀远颇闲文笔,悫起义,使造檄书,并衔命至始兴,与始兴相沈法系论起义事。

事平,悫具为陈请,由此见原。

终世祖世不得还。

怀文虽亲要,屡请终不许。

前废帝世,流徙者并听归本,官至武康令。

撰《南越志》及怀文文集,并传于世。

史臣曰:昔娄敬戍卒,委辂而迁帝都。

冯唐老贱,片词以悟明主。

素无王公卿士之贵,非有积誉取信之资,徒以一言合旨,仰感万乘。

自此山壑草莱之人,布衣韦带之士,莫不踵阙县书,烟霏雾集。

自汉至魏,此风未爽。

暨于晋氏,浮伪成俗,人怀独善,仕贵遗务。

降及宋祖,思反前失,虽革薄捐华,抑扬名教,而辟聪之路未启,采言之制不弘。

至于贱隶卑臣,义合朝算,徒以事非己出,知允莫从。

昔之开之若彼,今之塞之若此,非为徐乐、严安,偏富汉世,东方、主父,独阙宋时,盖由用与不用也。

徒置乞言之旨,空下不讳之令,慕古饰情,义非侧席,文士因斯,各存炫藻。

周朗辩博之言,多切治要,而意在摛词,文实忤主。

文词之为累,一至此乎。

宋书·卷八十三·列传第四十三·宗越吴喜黄回

〔沈约〕 〔南北朝〕

宗越,南阳叶人也。

本河南人,晋乱,徙南阳宛县,又土断属叶。

本为南阳次门,安北将军赵伦之镇襄阳,襄阳多杂姓,伦之使长史范觊之条次氏族,辨其高卑,觊之点越为役门。

出身补郡吏。

父为蛮所杀,杀其父者尝出郡,越于市中刺杀之,太守夏侯穆嘉其意,擢为队主。

蛮有为寇盗者,常使越讨伐,往辄有功。

家贫无以市马,常刀楯步出,单身挺战,众莫能当。

每一捷,郡将辄赏钱五千,因此得市马。

后被召,出州为队主。

世祖镇襄阳,以为扬武将军,领台队。

元嘉二十四年,启太祖求复次门,移户属冠军县,许之。

二十七年,随柳元景北伐,领马幢,隶柳元怙,有战功,事在元景传。

还补后军参军督护,随王诞戏之曰“汝何人,遂得我府四字”越答曰“佛狸未死,不忧不得谘议参军”诞大笑。

随元景伐西阳蛮,因值建义,转南中郎长兼行参军,新亭有战功。

世祖即位,以为江夏王义恭大司马行参军,济阳太守,寻加龙骧将军。

臧质、鲁爽反,越率军据历阳。

爽遣将军郑德玄前据大岘,德玄分遣偏师杨胡兴、刘蜀马步三千,进攻历阳。

越以步骑五百于城西十余里拒战,大破斩胡兴、蜀等。

爽平,又率所领进梁山拒质,质败走,越战功居多。

因追奔至江陵。

时荆州刺史朱修之未至,越多所诛戮。

又逼略南郡王义宣子女,坐免官系尚方。

寻被宥,复本官,追论前功,封筑阳县子,食邑四百户。

迁西阳王子尚抚军中兵参军,将军如故。

大明三年,转长水校尉。

竟陵王诞据广陵反,越领马军隶沈庆之攻诞。

及城陷,世祖使悉杀城内男丁,越受旨行诛,躬临其事,莫不先加捶挞,或有鞭其面者,欣欣然若有所得,所杀凡数千人。

四年,改封始安县子,户邑如先。

八年,迁新安王子鸾抚军中兵参军,加辅国将军。

其年,督司州、豫州之汝南、新蔡、汝阳、颍川四郡诸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寻领汝南、新蔡二郡太守。

前废帝景和元年,召为游击将军,直閤。

顷之,领南济阴太守,进爵为侯,增邑二百户。

又加冠军将军,改领南东海太守,游击如故。

帝凶暴无道,而越及谭金、童太壹并为之用命,诛戮群公及何迈等,莫不尽心竭力。

故帝凭其爪牙,无所忌惮。

赐与越等美女金帛,充牜刃其家。

越等武人,粗强识不及远,咸一往意气,皆无复二心。

帝将欲南巡,明旦便发,其夕悉听越等出外宿,太宗因此定乱。

明晨,越等并入,上抚接甚厚,越改领南济阴太守,本官如故。

越等既为废帝尽力,虑太宗不能容之,上接待虽厚,内并怀惧。

上亦不欲使其居中,从容谓之曰“卿等遭罹暴朝,勤劳日久,苦乐宜更,应得自养之地。

兵马大郡,随卿等所择”越等素已自疑,及闻此旨,皆相顾失色,因谋作难。

以告沈攸之,攸之具白太宗,即日收越等下狱死。

越时年五十八。

越善立营阵,每数万人止顿,越自骑马前行,使军人随其后,马止营合,未尝参差。

及沈攸之代殷孝祖为南讨前锋,时孝祖新死,众并惧,攸之叹曰“宗公可惜,故有胜人处”而御众严酷,好行刑诛,睚眦之间,动用军法。

时王玄谟御下亦少恩,将士为之语曰“宁作五年徒,不逐王玄谟。

玄谟尚可,宗越杀我” 谭金,荒中伧人也。

在荒中时,与薛安都有旧,后出新野,居牛门村。

及安都归国,金常随征讨。

自北入崤陕,及巴口建义,恒副安都,排坚陷阵,气力兼人,平元凶及梁山破臧质,每有战功。

稍至建平王宏中军参军事,加建武将军,寻转龙骧将军、南下邳太守,参军如故。

孝建三年,迁屯骑校尉、直閤,领南清河太守。

景和元年,前废帝诛群公,金等并为之用。

帝下诏曰“屯骑校尉南清河太守谭金、强弩将军童太壹、车骑中兵参军沈攸之,诚略沈果,忠干勇鸷,消荡氛翳,首制鲸凶,宜裂河山,以酧勋义。

金可封平都县男,太壹宜阳县男,攸之东兴县男,食邑各三百户”金迁骁骑将军,增邑百户。

太壹,东莞人也。

自强弩迁左军将军,增邑百户。

金、太壹并与宗越俱死。

越州里刘胡、武念、佼长生、蔡那、曹欣之,并以将帅显。

刘胡事在《邓琬传》。

武念,新野人也。

本三五门,出身郡将。

萧思话为雍州,遣土人庞道符统六门田,念为道符随身队主。

后大府以念有健名,且家富有马,召出为将。

世祖临雍州,念领队奉迎。

时沔中蛮反,世祖之镇,缘道讨伐,部伍至大堤岩洲,蛮数千人忽至,乘高矢射雨下。

念驰赴奋击,应时摧退,即擢为参军督护。

其后每军旅,常有战功。

世祖孝建中,为建威将军、桂阳太守。

竟陵王诞反,念以江夏王义恭太宰参军、龙骧将军,隶沈庆之攻广陵城。

诞出城走,既而复还,念追之不及,坐免官。

复以为冗从仆射,出为龙骧将军、南阳太守。

前废帝景和中,为右军将军,直閤,封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

太宗初即位,四方反叛,遣念乘驿还雍州,绥慰西土,因以为南阳太守。

念既至,人情并向之,刘胡遣腹心数骑诈诣念降,于坐缚念,袁顗斩之,送首诣晋安王子勋。

念党袁处珍逃亡至寿阳,为逆党刘顺所得,考楚备至,秉义不移,后得叛奔刘勔。

太宗嘉之,以为奉朝请。

追赠念冠军将军、南阳、新野二郡太守,封绥安县侯,食邑四百户。

泰始四年,绥安县省,改封邵陵县。

佼长生,广平人也。

出身为县将,大府以其有膂力,召为府将。

朱修之拒鲁秀于岘南,长生有战功,稍见任使。

太宗初,为建安王休仁司徒中兵参军,加宁朔将军。

南讨有功,封迁陵县侯,食邑八百户。

后为张悦宁远司马,宁蛮校尉。

泰始五年,卒,追赠征虏将军、雍州刺史。

蔡那,南阳冠军人也。

家素富,而那兄局善接待宾客,客至无少多,皆资给之,以此为郡县所优异,蠲其调役。

那始为建福戍主,渐至大府将佐。

太宗初,为建安王休仁司徒中兵参军,南讨。

那子弟皆在襄阳,为刘胡所执,胡每战辄悬之城外,那进战愈猛。

以功封平阳县侯,食邑五百户。

稍至刘韫抚军司马、宁蛮校尉,加宁朔将军。

泰豫元年,以本号为益州刺史、宋宁太守。

未拜,卒,追赠辅师将军,余如故,谥曰平侯。

曹欣之,新野人也。

积勤劳,后废帝元徽初,为军主。

以平桂阳王休范功,封新市县子,食邑五百户。

为左军骁骑将军,加辅国将军。

元徽四年,以本号为徐州刺史、钟离太守,进号冠军将军。

顺帝升明二年,征为散骑常侍、骁骑将军。

三年,卒。

吴喜,吴兴临安人也。

本名喜公,太宗减为喜。

初出身为领军府白衣吏。

少知书,领军将军沈演之使写起居注,所写既毕,暗诵略皆上口。

演之尝作让表,未奏,失本,喜经一见,即便写赴,无所漏脱,演之甚知之。

因此涉猎《史》、《汉》,颇见古今。

演之门生朱重民入为主书,荐喜为主书书史,进为主图令史。

太祖尝求图书,喜开卷倒进之,太祖怒,遣出。

会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征蛮,启太祖请喜自随,使命去来,为世祖所知赏。

世祖于巴口建义,喜遇病,不堪随庆之下。

事平,世祖以喜为主书,稍见亲遇,擢为诸王学官令,左右尚方令,河东太守,殿中御史。

大明中,黟、歙二县有亡命数千人,攻破县邑,杀害官长。

豫章王子尚为扬州,在会稽,再遣主帅,领三千人水陆讨伐。

遂再往,失利。

世祖遣喜将数十人至二县,诱说群贼,贼即日归降。

太宗初即位,四方反叛,东兵尤急。

喜请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上大说,即假建武将军,简羽林勇士配之。

议者以喜刀笔主者,不尝为将,不可遣。

中书舍人巢尚之曰“喜昔随沈庆之,屡经军旅,性既勇决,又习战陈,若能任之,必有成绩。

诸人纷纷,皆是不别才耳”喜乃率员外散骑侍郎竺超之、殿中将军杜敬真马步东讨。

既至永世,得庾业、刘延熙书,送寻阳王子房檄文。

与喜书曰“知统戎旅,已次近路,卿所在著名,今日何为立忠于彼邪。

想便倒戈,共受河、山之赏”喜报书曰“前驱之人,忽获来翰,披寻狂惑,良深怅骇。

圣主以神武拨乱,德盛勋高,群逆交扇,灭在晷刻。

君等勋义之烈,世荷国恩,事愧鸣鸮,不怀食椹。

今练勒所部,星言进迈,相见在近,不复多陈”喜,孝武世见驱使,常充使命,性宽厚,所至人并怀之。

及东讨,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降散,故喜所至克捷,事在《孔觊传》。

迁步兵校尉,将军如故。

封竟陵县侯,食邑千户。

东土平定,又率所领南讨,迁辅国将军、寻阳太守。

南贼退走,喜追讨平定荆州,迁前军将军,增邑三百户。

泰始四年,改封东兴县侯,户邑如先。

仍除使持节、督交州、广州之郁林、宁浦二郡诸军事、辅国将军、交州刺史。

不行,又除右军将军、淮陵太守,假辅师将军,兼太子左卫率。

五年,转骁骑将军,假号、太守、兼率如故。

其年,虏寇豫州,喜统诸军出讨,大破虏于荆亭,伪长社公遁走,戍主帛乞奴归降。

军还,复以本位兼左卫将军。

六年,又率军向豫州拒索虏,加节、督豫州诸军事,假冠军将军,骁骑、太守如故。

明年,还京都。

初,喜东征,白太宗得寻阳王子房及诸贼帅,即于东枭斩。

东土既平,喜见南贼方炽,虑后翻覆受祸,乃生送子房还都。

凡诸大主帅顾琛、王昙生之徒,皆被全活。

上以喜新立大功,不问也,而内密衔之。

及平荆州,恣意剽虏,赃私万计。

又尝对宾客言汉高、魏武本是何人,上闻之,益不说。

其后诛寿寂之,喜内惧,因启乞中散大夫,上尤疑骇。

至是会上有疾,为身后之虑,以喜素得人情,疑其将来不能事幼主,乃赐死,时年四十五。

喜将死之日,上召入内殿与共言谑,酧接甚款。

既出,赐以名馔,并金银御器,敕将命者勿使食器宿喜家。

上素多忌讳,不欲令食器停凶祸之室故也。

喜未死一日,上与刘勔、张兴世、齐王诏曰: 吴喜出自卑寒,少被驱使,利口任诈,轻狡万端。

自元嘉以来,便充刀笔小役,卖弄威恩,苟取物情,处处交结,皆为党与,众中常以正直为词,而内实阿媚。

每仗计数,运其佞巧,甘言说色,曲以事人,不忠不平,彰于触事。

从来作诸署,主意所不协者,觅罪委顿之,以示清直。

而余人恣意为非,一不检问,故甚得物情。

昔大明中,黟、歙二县有亡命数千人,攻破县邑,杀害官长。

刘子尚在会稽,再遣为主帅,领三千精甲水陆讨伐,再往失利。

孝武以喜将数十人至二县说诱群贼,贼即归降。

诡数幻惑,乃能如此,故每豫驱驰,穷诸狡慝。

及泰始初东讨,正有三百人,直造三吴,凡再经薄战,而自破冈以东至海十郡,无不清荡。

百姓闻吴河东来,便望风自退,若非积取三吴人情,何以得弭伏如此。

其统军宽慢无章,放恣诸将,无所裁检,故部曲为之致力。

观其意趣,止在贼平之后,应力为国计。

喜初东征发都,指天画地,云得刘子房即当屏除,袁标等皆加斩戮,使略无生口。

既平之后,缓兵施恩,纳罪人之货,诱诸贼帅,令各逃藏,受赂得物,不可称纪。

听诸贼帅假称为降,而拥卫子房遂得生归朝廷。

收罗群逆,皆作爪牙,抚接优密,过于义士。

推此意,正是闻南贼大盛,殷孝祖战亡,人情大恶,虑逆徒得志,规以自免。

喜善为奸变,每以计数自将,于朝廷则三吴首献庆捷,于南贼则不杀其党,颇著阴诚。

当云东人恇怯,望风自散,皆是彼无处分,非其苦相逼迫,保全子房及顾琛等,足表丹诚,进退二涂,可以无患。

南贼未平,唯以军粮为急,西南及北道断不通,东土新平,商运稀简,朝廷乃至鬻官卖爵,以救灾困,斗斛收敛,犹有不充。

喜在赭圻,军主者顿偷一百三十斛米,初不问罪。

诸军主皆云宜治,喜不获已,止与三十鞭,又不责备,凡所曲意,类皆如此。

喜至荆州,公私殷富,钱物无复孑遗。

喜乘兵威之盛,诛求推检,凡所课责,既无定科,又严令驱蹙,皆使立办。

所使之人,莫非奸猾。

因公行私,迫胁在所。

入官之物,侵窃过半。

纳资请托,不知厌已。

西难既殄,便应还朝,而解故盘停,托云捍蜀。

实由货易交关,事未回展。

又遣人入蛮,矫诏慰劳,赕伐所得,一以入私。

又遣部下将吏,兼因土地富人,往襄阳或蜀、汉,属托郡县,侵官害民,兴生求利,千端万绪。

从西还,大艑小艒,爰及草舫,钱米布绢,无船不满。

自喜以下,迨至小将,人人重载,莫不兼资。

喜本小人,多被使役,经由水陆,州郡殆遍。

所至之处,辄结物情,妄窃善称。

声满天下,密怀奸恶,人莫之知。

喜军中诸将,非劫便贼,唯云“贼何须杀,但取之,必得其用”虽复羸弱,亦言“健儿可惜,天下未平,但令以功赎罪”处遇料理,反胜劳人,此辈所感唯喜,莫云恩由朝廷。

凶恶不革,恒出丑声,劳人义士,相与叹息,并云“我等不爱性命,击擒此贼,朝廷不肯杀去,反与我齐。

今天下若更有贼,我不复能击也”此等既随喜行,多无功效,或隐在众后,或在幔屋中眠。

贼即破散,与劳人同受爵赏。

既被诘问,辞白百端,云“此辈既见原宥,击贼有功,那得不依例加赏”褚渊往南选诸将卒,喜为军中经为贼者,就渊求官,倍于义士。

渊以喜最前献捷,名位已通,又为统副,难相违拒,是以得官受赏,反多义人。

义人虽忿喜不平,又怀其宽弛。

往岁竺超之闻四方反叛,人情畏贼,无敢求为朝廷行者,乃慨然攘步,随喜出征,为其军副。

身经临敌,自东还,失喜意。

说超之多酒,不堪驱使,遂相委弃。

高敬祖年虽少宿,气力实健,其有处分,为军中所称,喜薄其衰老,云无所施。

正以二人忠清,与己异行。

超之为人,乃多饮酒,计喜军中主帅,岂无饮酒者。

特是不利超之,故以酒致言耳。

敬祖既无余事,直云年老,托为乞郡,潜相遣斥。

其余主帅,并贪浊诌媚之流,皆提携东西,不相离舍。

喜闻天壤间有罪人死或应系者,必启以入军,皆得官爵,厚被处遇。

应入死之人,缘己得活,非唯得活,又复如意。

人非木石,何能不感。

设令吾攻喜门,此辈谁不致力,但是喜不敢生心耳。

喜军中人皆是喜身爪牙,岂关于国。

喜自得军号以来,多置吏佐,是人加板,无复限极。

为兄弟子侄及其同堂群从,乞东名县,连城四五,皆灼然巧盗,侵官夺私。

亡命罪人,州郡不得讨。

崎岖蔽匿,必也党护。

台州符旨,殆不复行。

船车牛犊,应为公家所假借者,托之于喜,吏司便不敢问。

它县奴婢,入界便略。

百姓牛犊,辄索杀啖。

州郡应及役者,并入喜家。

喜兄茹公等悉下取钱,盈村满里。

诸吴姻亲,就人间征求,无复纪极,百姓嗷然,人人悉苦。

喜具知此,初不禁呵。

索惠子罪不甚江悆,既已被恩,得免宪辟,小小忤意,辄加刑斩。

张悦贼中大帅,逼迫归降,沈攸之录付喜,云“杀活当由朝廷”将帅征伐,既有常体,自应执归之有司。

喜即便打锁,解襦与著,对膝围棋,仍造重义,私惠招物,触事如斯。

张灵度凶愚小人,背叛之首,喜在西辄恕其罪,私将下都,与之周旋,情若同体。

狼子野心,独怀毒性,遂与柳欣慰等谋立刘祎。

吾使喜录之,而喜密报令去,去未得远,为建康所录。

喜背国亲恶,乃至于是。

初从西反,图兼右丞,贪因事物,以行私诈。

吾患其谄曲,抑而不许,从此怨怼,意用不平。

喜西救汝阴,纵肆兵将,掠暴居民,奸人妇女,逼夺鸡犬,虏略纵横,缘路官长,莫敢呵问。

脱误有缚录一人,喜辄大怒。

百姓呼嗟,人人失望。

近段佛荣求还,乃欲用喜代之。

西人闻其当来,皆欲叛走,云“吴军中人皆是生劫,若作刺史,吾等岂有活路。

既无他计,正当叛投虏耳”夫伐罪吊民,用清国道。

岂有残虐无辜,剥夺为务,害政妨国,罔上附下,罪衅若此,而可久容。

臧文仲有云“见有善于其君,如孝子之养父母。

见有恶于君,若鹰鹯之逐鸟雀”。

耿弇不以贼遗君父,前史以为美谈。

而喜军中五千人,皆亲经反逆,携养左右,岂有奉上之心。

喜意志张大,每称汉高、魏武,本是何人。

近忽通启,求解军任,乞中散大夫。

喜是何人,乃敢作此举止。

且当今边疆未宁,正是喜输蹄领之日,若以自处之宜,当节俭廉慎,静扫闭门,不兴外物交关。

专心奉上,何得以其蜼螭,高自比拟。

当是自顾愆衅,事宣遐迩,又见寿寂之流徙,施修林被击,物恶伤类,内怀忧恐,故兴此计,图欲自安。

朝廷之士及大臣藩镇,喜殆无所畏者,畏者唯吾一人耳。

人生修短,不可豫量,若吾寿百年,世间无喜,何所亏损。

若使吾四月中疾患不得治力,天下岂可有喜一人。

寻喜心迹,不可奉守文之主,岂可遭国家间隙,有可乘之会邪。

世人多云,“时可畏,国政严”。

历观有天下,御亿兆,仗威齐众,何代不然。

故上古象刑,民淳不犯。

后圣征伪,易以剠墨。

唐尧至仁,不赦四凶之罪。

汉高大度,而急三杰之诛。

且太公为治,先华士之刑。

宣尼作宰,肆少正之戮。

自昔力安社稷,功济苍生,班剑引前,笳鼓陪后,不能保此者,历代无数。

养之以福,十分有一耳。

至若喜之深罪,其得免乎。

夫富之与贵,虽以功绩致之,必由道德守之。

故善始者未足称奇,令终者乃可重耳。

凡置官养士,本在利国,当其为利,爱之如赤子。

及其为害,畏之若仇雠,岂暇远寻初功,而应忍受终敝耳。

将之为用,譬如饵药,当人羸冷,资散石以全身。

及热势发动,去坚积以止患。

岂忆始时之益,不计后日之损。

存前者之赏,抑当今之罚。

非忘其功,势不获已耳。

喜罪衅山积,志意难容,虽有功效,不足自补,交为国患,焉得不除。

且欲防微杜渐,忧在未萌,不欲方幅露其罪恶,明当严诏切之,令自为其所。

卿诸人将相大臣,股肱所寄,赏罚事重,应与卿等论之,卿意并谓云何。

及喜死,发诏赙赐。

子徽民,袭爵。

齐受禅,国除。

黄回,竟陵郡军人也。

出身充郡府杂役,稍至传教。

臧质为郡,转斋帅,及去职,将回自随。

质为雍州,回复为斋帅。

质讨元凶,回随从有功,免军户。

质在江州,擢领白直队主。

随质于梁山败走向豫章,为台军主谢承祖所录,付江州作部,遇赦得原。

回因下都,于宣阳门与人相打,诈称江夏王义恭马客,鞭二百,付右尚方。

会中书舍人戴明宝被系,差回为户伯,性便辟勤紧,奉事明宝,竭尽心力。

明宝寻得原赦,委任如初,启免回,以领随身队,统知宅及江西墅事。

性有功艺,触类多能,明宝甚宠任之。

回拳捷果劲,勇力兼人,在江西与诸楚子相结,屡为劫盗。

会太宗初即位,四方反叛,明宝启太宗使回募江西楚人,得快射手八百,假回宁朔将军、军主,隶刘勔西讨。

于死虎破杜叔宝军,除山阴王休祐骠骑行参军、龙骧将军。

攻合肥,破之,累迁至将校,以功封葛阳县男,食邑二百户。

后废帝元徽初,桂阳王休范为逆,回以屯骑校尉领军隶齐王,于新亭创诈降之计,事在《休范传》。

回见休范可乘,谓张敬儿曰“卿可取之,我誓不杀诸王”敬儿即日斩休范。

事平,转回骁骑将军,加辅师将军,进爵为侯,改封闻喜县,增邑千户。

四年,迁冠军将军、南琅邪、济阳二郡太守。

建平王景素反,回又率军前讨,假节。

城平之日,回军先入,又以景素让张倪奴,回增邑五百户,进号征虏将军,加散骑常侍,太守如故。

明年,迁右卫将军,常侍如故。

沈攸之反,以回为使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给鼓吹一部,率众出新亭为前锋。

未发,而袁粲据石头为乱,回与新亭诸将帅任候伯、彭文之、王宜兴、孙昙瓘等谋应粲。

粲事发,候伯等并乘船赴石头,唯昙瓘先至得入,候伯等至,而粲已平。

回本期诘旦率所领从御道直向台门,攻齐王于朝堂,事既不果,齐王抚之如旧。

回与宜兴素不协,虑或反告,因其不从处分,斩之。

宜兴,吴兴人也。

形状短小,而果劲有胆力。

少年时为劫,不须伴,郡讨逐围绕数十重,终莫能擒。

太宗泰始中,为将,在寿阳间击索虏,每以少制多,挺身深入,无所畏惮,虏众值宜兴,皆引避不敢当。

稍至宁朔将军,羽林监。

以平建平王景素功,封长寿县男,食邑三百户。

至是,为屯骑校尉,加辅国将军。

回进军未至郢州,而沈攸之败走。

回至镇,进号镇西将军,改督为都督。

回不乐停郢州,固求南兖,遂率部曲辄还。

改封安陆郡公,增邑二千户,并前三千七百户。

改都督南兖、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持节如故。

齐王以回终为祸乱,乃上表曰“黄回出自厮伍,本无信行,仰值泰始,谬被驱驰,阶藉风云,累叨显伍。

及沈攸之作逆,事切戎机,臣暗于知人,冀其搏噬,遣统前锋,竟不接刃。

军至郢城,乘威迫胁,陵掠所加,必先尊贵。

武陵王马器服咸被虏夺,城内文武,剥剔靡遗。

及至还都,纵恣弥甚,先朝御服,犹有二舆,弓剑遗思,尚在车府。

回遂启求,以拟私用,僭侮无厌,罔顾天极。

又广纳逋亡,多受劫盗,亲信此等,并为爪牙。

观其凶狡,忧在不测,恶积罪著,非可含忍,应加铲除,以明国宪。

寻其衅状,实宜极法,但尝经将帅,微有尘露,罪疑从轻,事炳前策,请在降减,特原余嗣。

臣过荷隆寄,言必罄诚,谨陈管穴,式遵弘典,伏愿圣明,特垂允鉴。

臣思不出位,诚昧甄才,追言既往,伏增惭恧”诏曰“黄回擢自凡竖,夙负疵衅,贳以宪纲,收基搏噬。

虽勤效累著,而屡怀干纪。

新亭背叛,投拜寇场,异规既扇,庙律几殆,幸得张敬儿提戈直奋,元恶受戮。

及景素结逆,履霜岁久,乃密通音译,潜送器杖,氛沴克霁,狡谋方显。

每存容掩,冀能悛革,故裂茅升爵,均荣勋宠。

凶诐有本,险慝滋深,构诱敬儿,志相攻陷,悖图未遂,很戾弥甚。

近军次郢镇,劫逼府主,兼挟私计,多所征索,主局咨疑,便加捶楚,专肆暴慢,罔顾彝则。

膺牧西蕃,徽贲惟厚,曾不知感,犹怀忿怨。

李安民述任河、济,星管未周,贪据襟要,苦祈回夺。

黩谒弗已,叨侈无度,遂请求御舆,僭拟私饰。

又招萃贼党,初不启闻,伤风蠹化,莫此之甚。

宜明绳裁,肃正刑书,便收付廷尉,依法穷治” 回死时,年五十二。

子僧念,尚书左民郎,竟陵相,未发,从诛。

回既贵,祗事戴明宝甚谨,言必自名。

每至明宝许,屏人独进,未尝敢坐。

躬至帐下及入内,料检有无,随乏供送,以此为常。

先是,王蕴为湘州,颍川庾佩玉为蕴宁朔府长史、长沙内史。

蕴去职,南中郎将、湘州刺史南阳王翙未之任,权以佩玉行府州事。

先遣中兵参军、临湘令韩幼宗领军戍防湘州,与佩玉共事,不美。

及沈攸之为逆,佩玉、幼宗各不相信,幼宗密图,佩玉知其谋,袭杀幼宗。

回至郢州,遣辅国将军任候伯行湘州事,候伯以佩玉两端,辄杀之。

湘州刺史吕安国之镇,齐王使安国诛候伯。

彭文之,泰山人也。

以军功稍至龙骧将军。

讨建平王景素功,封葛阳县男,食邑三百户。

顺帝初,为辅国将军、左军将军、南濮阳太守、直閤,领右细杖荡主。

沈攸之平后,齐王收之下狱,赐死。

孙昙瓘,吴郡富阳人也。

骁果有气力,以军功稍进,至是为宁朔将军、越州刺史。

于石头叛走,逃窜经时,后于秣陵县禽获,伏诛。

回同时为将者,临淮任农夫,沛郡周宁民,南郡高道庆,并以武用顾。

农夫稍至强弩将军。

太宗初,以东讨功,封广晋县子,食邑五百户。

东土平定,仍又南讨,增邑二百户。

历射声校尉,左军将军。

时桂阳王休范在江州,有异志,朝廷虑其下,以农夫为辅师将军、淮南太守,戍姑孰以防之。

休范寻率众向京邑,奄至近道,农夫弃戍还都。

休范平,以战功改封孱陵县侯,增邑千户,并前千七百户。

出为辅师将军、豫州刺史,寻进号冠军将军。

明年,入为骁骑将军,加通直散骑常侍。

前世加官,唯散骑常侍,无通直员外之文。

太宗以来,多因军功至大位,资轻加常侍者,往往通直员外焉。

五年,加征虏将军,改通直为散骑常侍,骁骑如故。

其年卒,追赠左将军,常侍如故,谥曰贞肃。

候伯,即农夫弟也。

周宁民于乡里起义讨薛安都,亦以军功至军校。

泰始初,封赣县男,食邑三百户。

官至宁朔将军、徐州刺史,钟离太守。

高道庆亦至军校骁游,以平桂阳王休范功,封乐安县男,食邑三百户。

建平王景素反,道庆领军北讨,而与景素通谋。

及事平,自启求增邑五百户,诏加二百,并前五百户。

道庆凶险暴横,求欲无已,有失其意,辄加捶拉,往往有死者,朝廷畏之如虎狼。

齐王与袁粲等议,收付廷尉,赐死。

史臣曰:夫竖人匹夫,济其身业,非世乱莫由也。

以乱世之情,用于治日,其得不亡,亦为幸矣。

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三十九·文五王竟陵王诞

〔沈约〕 〔南北朝〕

竟陵王诞,字休文,文帝第六子也。

元嘉二十年,年十一,封广陵王,食邑二千户。

二十一年,监南兖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出镇广陵。

寻以本号徙南徐州刺史。

二十六年,出为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后将军、雍州刺史。

以广陵雕弊,改封随郡王。

上欲大举北讨,以襄阳外接关、河,欲广其资力,乃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税租杂物,悉给襄阳。

及大举北伐,命诸蕃并出师,莫不奔败。

唯诞中兵参军柳元景先克弘农、关、陕三城,多获首级,关、洛震动,事在《元景传》。

会诸方并败退,故元景引还。

征诞还京师,迁都督广交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广州刺史,当镇始兴,未行。

改授都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安东将军、会稽太守,给鼓吹一部。

元凶弑立,以扬州浙江西属司隶校尉,浙江东五郡立会州,以诞为刺史。

世祖入讨,遣沈庆之兄子僧荣间报诞,又遣宁朔将军顾彬之自鲁显东入,受诞节度。

诞遣参军刘季之与彬之并势,自顿西陵,以为后继。

劭遣将华钦、庾导东讨,与彬之弟相逢于曲阿之奔牛塘,路甚狭,左右皆悉入菰封,彬之军人多赍篮屐,于菰葑中夹射之,钦等大败。

事平,征诞为持节、都督荆、湘、雍、益、宁、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

诞以位号正与浚同,恶之,请求回改。

乃进号骠骑将军,加班剑二十人,余如故。

南谯王义宣不肯就征,以诞为侍中、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开府如故。

改封竟陵王,食邑五千户。

顾彬之以奔牛之功,封阳新县侯,食邑千户,季之零阳县侯,食邑五百户。

明年,义宣举兵反,有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势震天下。

上即位日浅,朝野大惧。

上欲奉乘舆法物,以迎义宣,诞固执不可,然后处分。

加诞节,仗士五十人,出入六门。

上流平定,诞之力也。

初讨元凶,与上同举兵,有奔牛之捷,至是又有殊勋。

上性多猜,颇相疑惮。

而诞造立第舍,穷极工巧,园池之美,冠于一时。

多聚才力之士,实之第内,精甲利器,莫非上品,上意愈不平。

孝建二年,乃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太子太傅、南徐州刺史,侍中如故。

上以京口去都密迩,犹疑之。

大明元年秋,又出为都督南兖、南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余如故。

诞既见猜,亦潜为之备,至广陵,因索虏寇边,修治城隍,聚粮治仗。

嫌隙既著,道路常云诞反。

三年,建康民陈文绍上书曰“私门有幸,亡大姑元嘉中蒙入台六宫,薄命早亡,先朝赐赠美人,又听大姑二女出入问讯。

父饶,司空诞取为府史,恒使入山图画道路,勤剧备至,不敢有辞,不复听归,消息断绝。

姑二女去年冒启归诉,蒙陛下圣恩,赐敕解饶吏名。

诞见符至,大怒,唤饶入交问:汝欲死邪。

诉台求解。

饶即答:官比不听通家信,消息断绝。

若是姊为启闻,所不知。

诞因问饶:汝那得入台。

饶被问,依实启答。

既出,诞主衣庄庆、画师王强语饶:汝今年败,汝姊误汝。

官云小人辈敢持台家逼我。

饶因叛走归,诞即遣王强将数人逐,突入家内缚录,将还广陵。

至京口客舍,乃陊死井中,托云饶惧罪自杀。

抱痛怀冤,冒死归诉”吴郡民刘成又诣阙上书,告诞谋反,称“息道龙昔伏事诞,亲见奸状。

又见诞在石头城内,修乘舆法物,习倡警跸。

道龙私独忧惧,向伴侣言之,语颇漏泄,诞使大吏令监内执道龙,道龙逸走,诞怒鞭杀监,又捕杀道龙”又豫章民陈谈之上书诉枉,称“弟咏之昔蒙诞采录,随从历镇。

大驾南下,为诞奉送笺书,经涉危险,时得上闻。

圣明登阼,恩泽周普,回改小人,使命微勤,赐署台位。

咏之恒见诞与左右小人庄庆、傅元祀潜图奸逆,言词丑悖,每云:天下方是我家有,汝等不忧不富贵。

又常疏陛下年纪姓讳,往巫郑师怜家祝诅。

咏之既闻此语,又不见其事,恐一旦事发,横罹其罪,密以告建康右尉黄宣达,并有启闻,希以自免。

元祀弟知咏之与宣达来往,自嫌言语漏泄,即具以告诞。

诞大怒,令左右饮咏之酒,逼使大醉,因言咏之乘酒骂詈,遂被害。

自顾冤枉,事有可哀”其年四月,上乃使有司奏曰: 臣闻神极尊明,大仪所以贞观。

皇天峻邈,玄化所以幽宣。

故能经纬氓俗,大庇黔首。

庶道被八纮,不遗疏贱之赏。

威格天区,岂漏亲贵之罚。

此不刊之鸿则,古今之恒训。

谨按元嘉之末,天纲崩褫,人神哀愤,含生丧气。

司空竟陵王诞义兼臣子,任居藩维。

进不能泣血提戈,忘身徇节。

退不能闭关拒险,焚符斩使。

遂至拜受伪爵,欣承荣宠,沈沦奸逆,肆于昏放。

以妻故司空臣湛之女,诛亡余类,单舟遄遣,披猖千里,事哀行路,贼忍无亲,莫此为甚。

故山阴傅僧祐,诚亮国朝,义均休戚。

重门峻卫,不能拒折简之使。

岩险千里,不能庇匹夫之身。

乃更助虐凭凶,抽兵勒刃,遂使顿仆牢井,死不旋踵,妻子播流,庭筵莫立,见之者流涕,闻之者含叹。

及神锋首路,欃枪东指,风卷四岳,电扫三江。

诞犹持疑两端,阴规进退。

陛下频遣书檄,告譬殷勤,方改奸图,末乃奉顺。

分遣弱旅,永塞符文,宴安所莅,身不越境,悖礼忘情,不顾物议,弯弧跃马,务是畋游,致奔牛有崩碎之陈,新亭无独克之术。

假威义锐,乞命皇旅,竟有何劳,而论功伐。

既妖祲廓清,大明升曜,幽显宅心,远迩云集。

诞忽星行之悲,违开泰之庆,迟回顾望,淹逾旬朔。

逆党陈叔儿等,泉宝钜亿,资货不赀,诞收籍所得,不归天府,辞称天军,实入私室。

又太官东传,旧有献御,丧乱既平,犹加断遏,珍羞庶品,回充私膳。

于号讳之辰,遽甘滋之品,当惟新之始,绝苞苴之贡,忠孝两忘,敬爱俱尽。

乃征引巫史,潜考图纬,自谓体应符相,富贵可期,悖意丑言,不可胜载。

遂复遥讽朝廷,占求官爵,侮蔑宗室,诋毁公卿,不义不昵,人道将尽。

荷任神州,方怀奸慝,每窥向宸御,妄生规幸。

多树淫祀,显肆祅诅,遂在石头,潜修法物。

传警称跸,拟则天行,皆已骇暴观听,彰布朝野。

昔内难甫宁,珍玮散佚,有御刀利刃,擅价诸夏,天府禁器,历代所珍。

诞密加购赏,顿藏私室。

贼义宣初平,余党逃命,诞含纵罔忌,私窃招纳,名工细巧,悉匿私第。

又引义宣故将裘兴为己腹心,事既彰露,犹执欺罔,公文面启,矫称旧隶。

加以营干制馆,僭拟天居,引石征材,专擅兴发,驱迫士族,役同舆皂,殚木土之姿,穷吞并之势。

故会稽宣长公主受遇二祖,礼级尊崇,臣湛之亡身徇国,追荣典军。

诞以广拓宅宇,地妨艺植,辄逼遗孤,顿相驱徙。

遂令神主宵迁,改卜委巷,宗戚含伤,行路掩涕。

又缘溪两道,积代通衢,诞拓宇开垣,擅断其一。

致使径涂拥隔,川陆阻碍,神怒民怨,毒遍幽显。

故丞相临川烈武王臣道规,名德茂亲,勋光常策,异礼殊荣,受自先旨者。

嗣王臣义庆受任西夏,灵寝暂移,先帝亲枉銮舆,拜辞路左,恩冠终古,事绝常班。

诞又以庙居宅前,固请毁换,诏旨不许,怨怼弥极。

有靦面目,豺狼为性,规牧江都,希广兵力,天德尚弘,甫申所请,仍谓应住东府,宜为中台,贪冒无厌,人莫与比。

虽圣慈全救,每垂容纳,而虐戾不悛,奸诐弥甚。

受命还镇,猜怨愈深,忠规正谏,必加鸩毒,谄渎肤躁,是与比周。

又矫称符敕,设榜开募,事发辞寝,委罪自下。

及录事徐灵寿以常署受坐,将就囚执,舀韩近恭,中护军遣吏夏嗣伯密相属请,求宽桎梏。

且王僧达临刑之启事,高阇即戮之辞,皆称潜驿往来,遥相要契,丑声秽问,宣著遐迩,含识能言,孰不愤叹。

又获吴郡民刘成、豫章民陈谈之、建康民陈文绍等并如诉状,则奸情猜志,岁月增积。

昔周德初升,公旦有流言之衅,鲁道方泰,季子断逵泉之诛。

近则淮厉覆车于前,义康袭轨于后,变发柴奇,祸成范、谢,亦皆以义夺亲,情为宪屈。

况乃上悖天经,下诬政道,结衅于无妄之辰,希幸于文明之日,皇穹所不覆,厚土所不容。

夫无礼之诫,臣子所宜服膺。

干纪之刑,有国所应慎守。

臣等参议,宜下有司,绝诞属籍,削爵土,收付延尉法狱治罪。

诸所连坐,别下考论。

伏愿远寻宗周之重,近监兴亡之由,割恩弃私,俯顺群议,则卜世灵根,于兹克固,鸿勋盛烈,永永无穷。

陛下如复隐忍,未垂三思,则覆皇基于七百,挤生民于涂炭。

此臣等所以夙夜危惧,不敢避鈇钺之诛者也。

上不许,有司又固请,乃贬爵为侯,遣令之国。

上将诛诞,以义兴太守垣阆为兖州刺史,配以羽林禁兵,遣给事中戴明宝随阆袭诞,使阆以之镇为名。

阆至广陵,诞未悟也。

明宝夜报诞典签蒋成,使明晨开门为内应。

成以告府舍人许宗之,宗之奔入告诞。

诞惊起,呼左右及素所畜养数百人,执蒋成,勒兵自卫。

明旦将晓,明宝与阆率精兵数百人卒至,天明而门不开,诞已列兵登陴,自在门上斩蒋成,焚兵籍,赦作部徒系囚,开门遣腹心率壮士击明宝等,破之。

阆即遇害,明宝奔逃,自海陵界得还。

上乃遣车骑大将军沈庆之率大众讨诞。

诞焚烧郭邑,驱居民百姓,悉使入城,分遣书檄,要结近远。

时山阳内史梁旷家在广陵,诞执其妻子,遣使要旷,旷斩使拒之。

诞怒,灭其家。

诞奉表投之城外,曰“往年元凶祸逆,陛下入讨,臣背凶赴顺,可谓常节。

及丞相构难,臧、鲁协从,朝野恍惚,咸怀忧惧,陛下欲百官羽仪,星驰推奉,臣前后固执。

方赐允俞,社稷获全,是谁之力。

陛下接遇殷勤,累加荣宠,骠骑、扬州,旬月移授,恩秩频加,复赐徐、兖,仰屈皇储,远相饯送。

臣一遇之感,感此何忘,庶希偕老,永相娱慰。

岂谓陛下信用谗言,遂令无名小人来相掩袭,不任枉酷即加诛剪。

雀鼠贪生,仰违诏敕。

今亲勒部曲,镇捍徐、兖。

先经何福,同生皇家。

今有何愆,便成胡、越。

陵锋奋戈,万没岂顾,荡定以期,冀在旦夕。

右军、宣兰,爰及武昌,皆以无罪,并遇枉酷,臣有何过,复致于此。

陛下宫帷之丑,岂可三纟咸。

临纸悲塞,不知所言”世祖忿诞,左右复心同籍期亲并诛之,死者以千数。

或有家人已死,方自城内叛出者。

车驾出顿宣武堂,内外纂严。

庆之进广陵,诞幢主韩道元来降。

豫州刺史宗悫、徐州刺史刘道隆率众来会。

诞中兵参军柳光宗、参军何康之、刘元迈、幢主索智朗谋开城北门归顺,未期而康之所镇队主石贝子先众出奔,康之惧事泄,夜与智朗斩关而出。

诞禽光宗杀之。

光宗,柳元景从弟也。

康之母在城内,亦为诞所杀。

诞见众军大集,欲弃城北走,留中兵参军申灵赐居守,自将骑步数百人,亲信并随,声云出战,邪趋海陵道。

诞将周丰生驰告庆之,庆之遣龙骧将军武念追蹑。

诞行十余里,众并不欲去,请诞还城。

诞曰“我还,卿能为我尽力不”众皆曰“愿尽力”左右杨承伯牵诞马曰“死生且还保城,欲持此安之。

速还尚得入,不然,败矣”庆之所遣将戴宝之单骑前至,刺诞殆获,诞惧,乃驰还。

武念去诞远,未及至,故诞得向城。

既至,曰“城上白须,非沈公邪”左右曰“申中兵”诞乃入。

以灵赐为骠骑府录事参军,王玙之为中军长史,世子景粹为中军将军,州别驾范义为中军长史,其余府州文武,皆加秩。

先是,右卫将军垣护之、左军将军崔道固、屯骑校尉庞番虬、太子旅贲中郎将殷孝祖破索虏还,至广陵,上并使受庆之节度。

司州刺史刘季之,诞故佐也,骁果有膂力,梁山之役,又有战功,增邑五百户。

在州贪残,司马翟弘业谏争甚苦,季之积忿,置毒药食中杀之。

少年时,宗悫共蒱戏,曾手侮加悫,悫深衔恨。

至是悫为豫州刺史,都督司州,季之虑悫为祸,乃委官间道欲归朝廷。

会诞反,季之至盱眙,盱眙太守郑瑗以季之素为诞所遇,疑其同逆,因邀道杀之,送首诣道隆。

时诞亦遣间信要季之,及季之首至,沈庆之送以示诞。

季之缺齿,垣护之亦缺,诞谓众曰“此垣护之头,非刘季之也” 太宗初即位,郑瑗为山阳王休祐骠骑中兵参军。

豫州刺史殷琰与晋安王子勋同逆,休祐遣瑗及左右邢龙符说琰,琰不受。

郑氏,寿阳强族。

瑗即使琰镇军。

子勋责琰举兵迟晚,琰欲自解释,乃杀龙符送首,瑗固争不能得。

及寿阳城降,瑗随辈同出,龙符兄僧愍时在城外,谓瑗构杀龙符,辄杀瑗。

即为刘勔所录,后见原。

僧愍寻击虏于淮西战死。

此四人者,并由横杀,旋受身祸,论者以为有天道焉。

诞幢主公孙安期率兵队出降。

诞初闭城拒使,记室参军贺弼固谏再三,诞怒,抽刃向之,乃止。

或劝弼出降,弼曰“公举兵向朝廷,此事既不可从。

荷公厚恩,又义无违背,唯当死明心耳”乃服药自杀。

弼字仲辅,会稽山阴人也。

有文才。

赠车骑将军、山阳、海陵二郡太守,长史如故。

幢主王玙之赏募数百人,从东门出攻龙骧将军程天祚营,断其弩弦,天祚击破之,即走还城。

诞又加申灵赐南徐州刺史。

军主马元子逾城归顺,追及杀之,乃于城内建列立坛誓,诞将歃血,其所署辅国将军孟玉秀曰“陛下亲歃”群臣皆称万岁。

初,诞使黄门吕昙济与左右素所信者,将世子景粹藏于民间,谓曰“事若济,斯命全脱,如其不免,可深埋之”分以金宝,齐送出门,并各散走。

唯昙济不去,携负景粹,十余日,乃为沈庆之所捕得,斩之。

诞所署平南将军虞季充又出降书。

上使庆之于桑里置烽火三所。

诞又遣千余人自北门攻强弩将军苟思达营,龙骧将军宗越击破之。

开东门掩攻刘道隆营,复为殷孝祖及员外散骑侍郎沈攸之所破。

诞又加申灵赐左长史,王玙之右长史,范义左司马、左将军,孟玉秀右司马、右将军。

范义母妻子并在城内,有劝义出降,义曰“我人吏也,且岂能作何康活邪”义字明休,济阳考城人也。

早有世誉。

五月十九日夜,有流星大如斗杆,尾长十余丈,从西北来坠城内,是谓天狗。

占曰“天狗所坠,下有伏尸流血”诞又遣二百人出东门攻刘道产营,别遣疑兵二百人出北门。

沈攸之于东门奋短兵接战,大破之。

门者又为苟思达所破。

诞又遣数百人出东门攻宁朔司马刘勔营,攸之又破之。

广陵城旧不开南门,云开南门者,不利其主,至诞乃开焉。

彭城邵领宗在城内,阴结死士,欲袭诞。

先欲布诚于庆之,乃说诞求为间谍,见许。

领宗既出,致诚毕,复还城内,事泄,诞鞭二百,考问不服,遂支解之。

上遣送章二纽,其一曰竟陵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募赏禽诞。

其二曰建兴县开国男,三百户,募赏先登。

若克外城,举一烽。

克内城,举两烽。

禽诞,举三烽。

上又遣屯骑校尉谭金、前虎贲中郎将郑景玄率羽林兵隶庆之。

诞复遣三百人自南门攻刘勔土山,为勔所破。

庆之填堑治攻道,值夏雨,不得攻城。

上每玺书催督之,前后相继。

及晴,再怒,使太史择发日,将自济江。

太宰江夏王义恭上表谏曰“诞素无才略,畜养又寡,自拒王命,士庶离散。

城内乏粮,器械不足,徒赖免兵仓头三四百人,造次相附,恩怨夙结。

臣始短虑,谓一旬可殄,而假息流迁,七十余日。

上将受律,群蕃岳峙,锐卒精旅,动以万计,大威所震,未有成功。

臣虽凡怯,犹怀愤踊。

陛下入剪封豕,出讨长蛇,兵不血刃,再兴七百。

而蕞尔小丑,遂延晷漏,致皇赫斯怒,将动乘舆。

此实臣下素食驽钝之责,行留百司,莫不仰惭俯愧。

今盛暑被甲,日费千金,天威一麾,孰不幸甚。

臣伏寻晋文王征淮南,淹师出二百日,方能制寇。

今诞糇粮垂竭,背逆者多。

庆之等转悟迟重之非,渐见乘机之利。

且成旨频降,必应旦夕夷殄。

愚又以广陵涂近,人信易达,虽为江水,约示不难。

且睹理者寡,暗塞者众,忽见云旗移次,京都既当祗悚,四方之志,必有未达。

臣愚伏重思计,今宁不当计小丑,省生命,以安遐迩之情。

又以长江险阔,风波难期,王者尚不乘危,况乃泛不测之水。

昔魏文济江,遂有遗州之名,今虽先天不违,动干休庆,龙舟所幸,理必利涉,然居安虑危,不可不惧。

私诚款款,冒启赤心,追用悚汗,不自宣尽” 七月二日,庆之率众军进攻,克其外城,乘胜而进,又克小城。

诞闻军入,与申灵赐走趋后园。

队主沈胤之、义征客周满、胡思祖驰至,诞执玉钚刀与左右数人散走,胤之等追及诞于桥上,诞举刀自卫,胤之伤诞面,因坠水,引出杀之,传首京邑。

时年二十七,因葬广陵,贬姓留氏。

同党悉诛,杀城内男为京观,死者数千,女口为军赏。

诞母殷、妻徐,并自杀。

追赠殷长宁园淑妃。

嘉梁旷诚节,擢为后将军。

封周满山阳县侯,食邑四百五十户,胤之莱阳子,食邑三百五十户。

胡思祖高平县男食邑二百户。

临川内羊璇之以先协附诞,伏诛。

诞为南徐州刺史,在京,夜大风飞落屋瓦,城门鹿床倒覆,诞心恶之。

及迁镇广陵,入城,冲风暴起扬尘,昼晦。

又中夜闲坐,有赤光照室,见者莫不怪愕。

左右侍直,眠中梦人告之曰“官须发为槊毦”既觉,已失髻矣,如此者数十人,诞甚怪惧。

大明二年,发民筑治广陵城,诞循行,有人干舆扬声大骂曰“大兵寻至,何以辛苦百姓”诞执之,问其本末,答曰“姓夷名孙,家在海陵。

天公去年与道佛共议,欲除此间民人,道佛苦谏得止。

大祸将至,何不立六慎门”诞问“六慎门云何”答曰“古时有言,祸不入六慎门”诞以其言狂悖,杀之。

又五音士忽狂易见鬼,惊怖啼哭曰“外军围城,城上张白布帆”诞执录二十余日,乃赦之。

城陷之日,云雾晦暝,白虹临北门,亘属城内。

八年,前废帝即位,义阳王昶为征北将军、徐州刺史,道经广陵,上表曰“窃闻淮南中雾,眷求遗绪。

楚英流殛,爱存丘墓。

并难结两臣,义开二主,法虽事断,礼或情申。

伏见故贼刘诞,称戈犯节,自贻逆命,膏斧婴戮,在宪已彰。

但寻属忝皇枝,位叨列辟,一以罪终,魂骸莫赦。

生均宗籍,死同匹竖,旅窆委杂,封树不修。

今岁月愈迈,愆流衅往,践境兴怀,感事伤目。

陛下继明升运,咸与惟新,大德方临,哀矜未及。

夫栾布哭市,义犯雷霆。

田叔钳赭,志于夷戮。

况在天伦,何独无感。

伏愿稽若前准,降申丹志,乞薄改褊祔,微表窀穸。

则朽骨知荣,穷泉识荷。

临纸哽恸,辞不自宣”诏曰“征北表如此。

省以慨然。

诞及妻女,并可以庶人礼葬,并置守卫”太宗泰始四年,又更改葬,祭以少牢。

庐江王祎,字休秀,文帝第八子也。

元嘉二十二年,年十岁,封东海王,食邑二千户。

二十六年,以为侍中、后军将军,领石头戍事。

迁冠军将军、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散骑常侍,领戍如故。

出为会稽太守,将军如故。

二十九年,迁使持节、都督广交二州荆州之始兴临安二郡诸军事、车骑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

元凶弑立,进号安南将军,未之镇。

世祖践阼,复为会稽太守,加抚军将军。

明年,征为秘书监,加散骑常侍。

寻出为抚军将军、江州刺史,进号平南将军,置吏。

大明二年,征为散骑常侍、中书令,领骁骑将军,给鼓吹一部,常侍如故。

又出为南豫州刺史,常侍、将军如故。

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领国子祭酒,常侍如故。

五年,诏曰“昔韩、卫异姓,宗周之明宪。

三封殊级,往晋之令典。

唯皇家创典,尽弘斯义。

朕应天命,光宅四海,思所以宪章前式,崇建懿亲,永垂画一,著于甲令。

诸弟国封,并可增益千户”七年,进司空,常侍、祭酒如故。

前废帝即位,加中书监。

太宗践阼,进太尉,加侍中、中书监,给班剑二十人。

改封庐江王。

太祖诸子,祎尤凡劣,诸兄弟蚩鄙之。

南平王铄蚤薨,铄子敬渊婚,祎往视之,白世祖借伎。

世祖答曰“婚礼不举乐,且敬渊等孤苦,倍非宜也”至是太宗与建安王休仁诏曰“人既不比数西方公,汝便为诸王之长”时祎住西州,故谓之西方公也。

泰始五年,河东柳欣慰谋反,欲立祎,祎与相酧和。

欣慰要结征北谘议参军杜幼文、左军参军宋祖珍、前郡令王隆伯等。

祎使左右徐虎儿以金合一枚饷幼文,铜钵二枚饷祖珍、隆伯。

幼文具奏其事。

上乃下诏曰: 昔周室既盛,二叔流言,汉祚方隆,七蕃迷叛,斯实事彰往代,难兴自古。

虽圣贤御极,宇内纾患。

太尉庐江王藉庆皇枝,蚤升宠树,幼无立德,长缺修声,淡薄亲情,厚结行路,狎昵群细,疏涩人士。

自朕拨乱定宇,受命应天,实尚敦睦,克敷友于,故崇殊爵,超居上台。

而公常怀不平,表于事迹。

公若德深望重,宜膺大统,朕初平暴乱,岂敢当璧,自然推符奉玺,天祚有归。

且朕虽居尊极,不敢自恃,宗室之事,无不谘公。

不虞志欲难满,妄生窥怨,积慝在衿,遂谋社稷。

曩者四方遘祸,兵斥畿甸,搢绅忧惶,亲贤同愤。

唯公独幸厥灾,深抃时难,昼则从禽游肆,夜则纵酒弦歌,侧耳视阴,企贼休问。

司徒休仁等并各令弟,事兼家国,推锋履险,各伐一方,蒙霜践棘,辛勤已甚。

况身被矢石,否泰难虞,悠悠之人,尚有信分。

公未曾有一函之使,遗半纸之书,志弃五弟,以饵仇贼。

自谓身非勋烈,义不参谋,必期凶逆道申,以图辅相。

及皇威既震,群凶肃荡,九有同庆,万国含欣。

而公容气更沮,下帷晦迹,每觇天察宿,怀协左道,咒诅祷请,谨事邪巫,常被发跣足,稽首北极,遂图画朕躬,勒以名字,或加以矢刃,或烹之鼎镬。

公在江州,得一汉女,云知吉凶,能行厌咒,大设供养,朝夕拜伏,衣装严整,敬事如神。

令其祝诅孝武,并及崇宪,祈皇室危弱,统天称己。

巫称神旨,必得如愿,后事发觉,委罪所生,徼幸τ,仅得自免。

近又有道士张宝,为公见信,事既彰露,肆之于法。

公不知惭惧,犹加营理,遣左右二人,主掌殡含。

显行邪志,罔顾吏司。

又挟阉竖陈道明交关不逞,传驿音意,投金散宝,以为信誓。

又使府史徐虎儿招引边将,要结禁旅,规害台辅,图犯宫掖。

公受性不仁,才非治用,昔忝江州,无称被征,前莅会稽,以罪左黜。

公稽古寡闻,严而无理,言不畅寒暑,惠不及帷房,朝野所轻,搢绅同侮,岂堪辅相之地,宁任莅民之职,非唯一朝,有自来矣。

大明之世,迄于永光,公常留中,未尝外抚,何以在今,方起嫌怨。

公少即长人,情无哀戚,侍拜长宁,从祀宗庙,颜无戚状,泪不垂脸,兄弟长幼,靡有爱心。

昔因孝武御筵置酒,心诚不著,于时义阳念遇本薄,遭公此谮,益被猜嫌。

朕当时狼狈,不暇自理,赖崇宪太后譬解百端,少蒙申亮,得免殃责。

景和狂主,丑毒横流,初诛宰辅,豺志方扇。

于建章宫召朕兄弟,逼酒使醉,公因酒势,遂肆苦言,云朕及休仁,与太宰亲数,往必清闲,赠贶丰厚。

朕当时惶骇,五内崩坠,于其语次,劣得小止。

往又经在寻阳长公主第,兄弟共集,忽中坐忿怒,厉色见指,以朕行止出入,每不能同,若得称心,规肆忿憾。

惟公此旨,蚤欲见灭,而天道爱善,朕获南面,不长恶逆,挫公毒心。

自大明积费,国弊民凋,加景和奢虐,府藏罄尽。

朕在位甫尔,恤义具瞻,仍值终阻蜂起,日耗万金,公卿庶民,倾产归献。

积受台奉,赀畜优广。

朕践阼之初,公请故太宰东传余钱,见入数百万,内不充养,外不助国,散赐谄谀,遍惠趋隶。

推心考行,事类斯比。

群小交构,遂生异图,籍籍之义,转盈民口。

公若地居衡寄,任专八柄,德育于民,勋高于物,势不自安,于事为可。

公既才均栎木,牵以曲全,因高无民,得守虚静,而坐作凶咎,自囗深衅。

由朕诚感无素,爰至于此,永寻多难,惋慨实深。

凡人所行,各有本志。

朕博爱尚仁,为日已久,尚能含仇恕罪,著于触事,岂容于公,不相隐忍。

但祸萌易渐,去恶宜疾,负荷之重,宁得坐观。

且蔓草难除,燎火须扑,狡扇之徒,宜时诛剪。

已诏司戮,肃正典刑。

公身居戚长,情礼兼至,准之常科,顾有恻怛,宜少申国宪,以吊不臧。

今以淮南、宣城、历阳三郡还立南豫州,降公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削邑千户,侍中、王如故。

出镇宣城,上遣腹心杨运长领兵防卫。

同党柳欣慰、徐虎儿、陈道明、宁敬之、闾丘邈之、樊平祖、孟敬祖并伏诛。

明年六月,上又令有司奏“祎忿怼有怨言,请免官,削爵土,付宛陵县狱,依法穷治”不许。

乃遣大鸿胪持节,兼宗正为副奉诏责祎,逼令自杀,时年三十五,即葬宣城。

子充明,辅国将军、南彭城、东莞二郡太守。

废徙新安歙县。

后废帝即位,听还京邑。

顺帝升明二年卒,时年二十八,无子。

武昌王浑,字休渊,文帝第十子也。

元嘉二十四年,年九岁,封汝阴王,食邑二千户。

为后军将军,加散骑常侍。

索虏南寇,破汝阴郡,徙浑为武昌王。

少而凶戾,尝出石头,怨左右人,援防身刀斫之。

元凶弑立,以为中书令。

山陵夕,裸身露头,往散骑省戏,因弯弓射通直郎周朗,中其枕,以为笑乐。

世祖即位,授征虏将军、南彭城、东海二郡太守,出镇京口。

孝建元年,迁使持节、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将军如故。

浑至镇,与左右人作文檄,自号楚王,号年为永光元年,备置百官,以为戏笑。

长史王翼之得其手迹,封呈世祖。

上使有司奏免为庶人,下太常,绝其属籍,徙付始安郡。

上遣员外散骑侍郎戴明宝诘浑曰“我与汝亲则同气,义则君臣,遣任西蕃,以同盘石,云何一旦反欲见图。

文檄处分,事迹炳然,不忠不义,乃可至此。

岂唯天道助顺,逆志难充,如其凶图获逞,天下谁当相容。

前事不远,足为鉴戒。

加以频岁衅难,非起外人,唯应相与厉精,以固七百。

汝忽复构此,良可悲惋。

国虽有典,我亦何忍极法,好自将养,以保松、乔之寿”逼令自杀,即葬襄阳,时年十七。

大明四年,听还葬母江太妃墓次。

太宗即位,追封为武昌县侯。

王翼之,字季弼,琅邪临沂人,晋黄门侍郎徽之孙也。

官至御史中丞,会稽太守,广州刺史。

谥曰肃子。

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也。

孝建二年,年十一,封海陵王,食邑二千户。

大明二年,以为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北中郎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进号左将军,增邑千户。

时司马庾深之行府事,休茂性急疾,欲自专,深之及主帅每禁之,常怀忿怒。

左右张伯超至所亲爱,多罪过,主帅常加呵责,伯超惧罪,谓休茂曰“主帅密疏官罪过,欲以启闻,如此,恐无好”休茂曰“为何计”伯超曰“唯当杀行事及主帅,且举兵自卫。

此去都数千里,纵大事不成,不失入虏中为王”休茂从之。

夜挟伯超及左右黄灵期、蔡捷世、滕穆之、王宝龙、来承道、彭叔儿、魏公子、陈伯儿、张驷奴、杨兴、刘保、余双等,率夹毂队,于城内杀典签杨庆,出金城,杀司马庾深之、典签戴双。

集征兵众,建牙驰檄,使佐吏上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黄钺。

侍读博士荀铣谏争,见杀。

伯超专任军政,杀害自己。

休茂左右曹万期挺身斫休茂,被创走,见杀。

休茂出城行营,谘议参军沈畅之等率众闭门拒之。

休茂驰还,不得入。

义成太守薛继考为休茂尽力攻城,杀伤甚众,畅之不能自固,遂得入城,斩畅之及同谋数十人。

其日,参军尹玄庆起义,攻休茂,生禽之,将出中门斩首,时年十七。

母妻皆自杀,同党悉伏诛。

城中挠乱,无相统领。

时尚书右仆射刘秀之弟恭之为休茂中兵参军,众共推行府州事。

继考以兵肋恭之,使作启事云立义,自乘驿还都,上以为永嘉王子仁北中郎谘议参军、河南太守,封冠军县侯,食邑四百户。

寻事泄,伏诛。

恭之坐系尚方。

以玄庆为射声校尉。

有司奏绝休茂属籍,贬姓为留,上不许。

即葬襄阳。

庾深之,字彦静,新野人也。

以事先朝见知。

元嘉二十九年,自辅国长史为长沙内史。

南郡王义宣为荆、湘二州,加深之宁朔将军,督湘州七郡。

明年,义宣为逆,深之据巴陵拒之。

转休茂司马。

见害之旦,子孙亦死。

追赠深之冠军将军、雍州刺史,荀铣员外散骑侍郎,曹万期始平太守。

桂阳王休范,文帝第十八子也。

孝建三年,年九岁,封顺阳王,食邑二千户。

大明元年,改封桂阳王。

为冠军将军、南彭城、下邳太守。

三年,出为江州刺史,寻加征虏将军,邑千户。

入为秘书监,领前军将军。

七年,迁左卫将军,加给事中。

前废帝永光元年,转中护军,领崇宪卫尉。

太宗定乱,以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徐、南兖、兖四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鼓吹一部。

时薛安都据彭城反叛,遣从子索儿南侵,休范进据广陵,督北讨诸军事,加南兖州刺史,进征北大将军,加散骑常侍,还京口,解兖州,增邑二千户,受五百户。

泰始五年,征为中书监、中军将军、扬州刺史,常侍如故。

明年,出为使持节、都督江、郢、司、广、交五州豫州之西阳、新蔡、晋熙、湘州之始兴四郡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

寻加开府仪同三司,未拜,改授都督南徐、徐、南兖、兖、青、冀六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南徐州刺史,持节、常侍、开府如故。

未拜,以骠骑大将军还为江州,进督越州诸军事,给三望车一乘。

太宗遗诏,进位司空,改常侍为侍中,加班剑三十人。

休范素凡讷,少知解,不为诸兄所齿遇。

太宗常指左右人谓王景文曰“休范人才不及此,以我弟故,生便富贵。

释氏愿生王家,良有以也”及太宗晚年,晋平王休祐以狠戾致祸,建安王休仁以权逼不见容,巴陵王休若素得人情,又以此见害。

唯休范谨涩无才能,不为物情所向,故得自保。

而常怀忧惧,恒虑祸及。

及太宗晏驾,主幼时艰,素族当权,近习秉政,休范自谓宗戚莫二,应居宰辅,事既不至,怨愤弥结。

招引勇士,缮治器械,行人经过寻阳者,莫不降意折节,重加问遗,囗囗留则倾身接引,厚相资给。

于是远近同应,从者如归。

朝廷知其有异志,密相防御,虽未表形迹,而衅难已成。

母荀太妃薨,葬庐山,以示不还之志。

解侍中。

时夏口阙镇,朝议以居寻阳上流,欲树置腹心,重其兵力。

元徽元年,乃以第五皇弟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长史王奂行府州事,配以资力,出镇夏口。

虑为休范所拨留,自太子洑去,不过寻阳。

休范大怒,欲举兵袭朝廷,密与典签新蔡人许公舆谋之。

表治城池,修起楼堞,多解榜板,拟以备用。

其年,进位太尉。

明年五月,遂举兵反。

虏发百姓船乘,使军队称力请受,付以榜解板,合手装治,二三日间,便悉整办。

率众二万,铁骑数百匹,发自寻阳,昼夜取道。

书与袁粲、褚渊、刘秉曰: 夫治政任贤,宜亲疏相辅,得其经纬,则结绳可及。

失其规矩,则危亡可期。

汉承战国之余,伤周室衰殄,立磐石之宗,而致七国之乱。

魏革汉典,创于前失,遂使诸王绝朝聘之礼,是以根疏叶枯,政移异族。

今宗室衰微,自昔未有,泰宁之世,足以为譬。

孤子忝枝皇族,预关兴毁,虽欲忘言,其可得乎。

高祖武皇帝升睿三光,涤纷四表。

太祖文皇帝钦明冠古,资乾承历,秉钺西服,鸣銮东京,搜贤选能,纳奇赏异。

孝武皇帝歧嶷天纵,先机雷发,陵波静乱,宏业中兴,储嗣不腆,遂贻祸难。

于时建安王以家难频遘,宜立长主,明皇帝恢郎渊懿,仁润含远,奉戴南面,允合天人。

而太尉以年长居卑,怨心形色,柳欣慰等规行不轨,事迹披猖。

骠骑以忤颜失旨,应对不顺,在蕃刻削,怨结人鬼。

先帝明于号令,岂枉法为亲,二王之衅,实自由己。

但司徒巴陵王劳谦为国,中流事难,有不世之勋,奉时如天,事兄犹父,非唯令友,信为国器。

唐叔之忠,而受管、蔡之罪,亲戚哀愤,行路嗟叹。

王地籍光洁,德厌民望,并无寸罪,受毙谗邪。

先帝穆于友于,留心亲戚,去昔事平之后,面受诏诲,礼则君臣,乐则兄弟,升级赐赏,动不移年,抚慰孜孜,恒如不足,岂容一旦阋墙,致此祸害,良有由也。

先帝寝疾弥年,体疲膳少,虽神照无亏,而虑有失德,补阙拾遗,责在左右。

于时出入卧内,唯有运长、道隆,群细无状,因疾遘祸,见上不和,知无瘳拯,虑晏驾之日,长王作辅,夺其宠柄,不得自专。

是以内假帝旨,外托朝议,谀辞诡貌,万类千端,升进奸回,屠斥贤哲,外矫天则,内诬人鬼。

是以星纪违常,义望失度。

昔魏颗择命,《春秋》美之。

秦穆殉良,《诗》有明刺。

臣子之节,得失必书,不及匡谏,犹以为罪。

交间苍蝇,驱扇祸戮,爵以货重,才由贫轻,先帝旧人,无罪黜落,荐致乡亲,遍布朝省。

谄谀亲狎者,飞荣玉除。

静立贞粹者,柴门生草。

事先关己,虽非必行。

若不谘询,虽是必抑。

海内远近,人谁不知,未解执事,不加斧钺,遂致先帝有杀弟之名,丑声遗于君父,格以古义,岂得为忠。

先帝崩殂,若无天地,理痛常情,便应赴泣。

但兄弟枉酷,已陷谗细,孤子已下,复触奸机。

是以望陵坟而摧裂,想銮旗而抽恸。

虽复才违寄宠,而地属负荷,顾命之辰,曾不见及。

分崩之际,诏出两竖,天诱其衷,得居乎外。

若受制群邪,则玉石同碎矣。

以宇宙之基,一旦受制卑琐,刘氏家国,使小人处分,终古以来,未有斯酷。

昔石显、曹节,方今为优,而望之、仲举,由以致弊。

至于遭逢丑慝,岂有古今者乎。

诸贤胄籍冠冕,世历忠贞,位非恩树,勋岂宠结,忧国勤王,社稷之镇,岂可含纵谗凶,坐观倾覆。

自惟宋室未殒,得以推移者,正内赖诸贤,防勒奸轨。

外有孤子,跨据中流。

而人非金石,何能支久,使一亏落,则本根莫庇。

当今主上冲幼,宜明典章,征虏之镇,不见慰省,逆旅往来,尚有顾眄,骨肉何仇,逼使离隔。

禽兽之心,横生疑贰,经由此者,每加约截,同恶相求,有若市贾。

以孤子知其情状,恒恐以此乘之,钳勒州郡,过见防御。

近遣西南二使,统内宣传,不容恐惧,即遣启并有别书。

若以孤子有过,便应鸣鼓见伐。

如其不尔,宜令各有所归。

与杀不辜,宪有常辟,三公之使,无罪而斩,鄙虽不肖,天子之季父,卑小主者,敢不如是乎。

孤子承奉今上,如事先朝,夙宵恭谨,散心云日,晦望表驿,相从江衢,有何亏违,顿至于此。

既已甘心,其可再乎。

如往来所说,以孤子纳士为尤,此辈惧其身罪,岂为国计。

在昔四豪,列国公子,犹博引广纳,门客三千。

况孤子位居鼎司,捍卫畿甸,且今与昔异,咸所知也。

狡虏陵掠,江、淮侵逼,主上年稚,宗室衰微,邪僭用命,亲贤结舌,疆场婴涂炭之苦,征夫有勤役之劳,瓜时不代,齐犹致祸,况长淮戍卒,历年怨思,不务拓远强边,而先事国君亲戚,以此求心,何事非乱。

又以缮治盆垒,复致嚣声。

自晋、宋之灾,积贮百万,孤子到镇,曾不数千里,且修城池,整郭邑,为治常理,复何足致嫌邪。

若以中流清荡,则任农夫不应实力强兵,作镇姑孰,俱防寇害,岂得独嫌于此。

昔成王之明,而为流言致惑,若使金縢不开,则周公无以自保。

乐毅归赵,不忍谋燕,况孤子礼则君臣,恩犹父子者乎。

所以枕戈泣血,只以兄弟之仇尔。

观其不逞之意,岂可限量。

设使遂其虐志,诸君欲安坐得乎。

唇亡齿寒,理不难见。

桂蠹必除,人邪必剪,枉突徙薪,何劳多力。

望便执录二竖,以谢冤魂,则先帝不失顺悌之名,宋世无枉笔之史。

此州地居形要,路枕九江,控弦跨马,越关而至。

重气轻死,排薮竞出,练甲照水,总戈成林,劋此纤隶,何患不克。

但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欲使薰莸内辨,晋阳外息尔。

功有所归,不亦可乎。

便当投命有司,谢罪天阙,同奉温凊,齐心庶事。

伊、霍之任,非君而谁。

周、邵之职,颇以自许。

左提右挈,无愧古人。

昔平、勃刚断,产、禄蚤诛。

张、温趑趄,文台扼腕。

事之枢机,得失俄顷,往车今辙,庶无惑焉。

近持此意,申之沈攸,其愤难不解诸王致此。

既知祸原,锐然奋发,蓄兵厉卒,以俟同举。

张兴世发都日,受制凶党,扬颿直逝,遂不见遇,孤子近遣信申述奸祸,方大惆惋,追恨前迷,比者信使,每申勤款。

王奂佐郢,兵权在握,厥督屠枉,朝野嗟痛,犹父之怨,宁可与之比肩。

孤子此举,增其慷慨,义之所劝,其应犹响。

诸君或未得此意,故先告怀。

徙倚一隅,迟及委问。

孤子哀疾尫毁,穷尽无日,庶规史,死不忘本。

临纸荒哽,言不诠第。

大雷戍主杜道欣驰下告变。

道欣至一宿,休范已至新林,朝廷震动。

平南将军齐王出次新亭垒,领军将军刘勔、前兖州刺史沈怀明据石头,征北将军张永屯白下,卫将军袁粲、中军褚渊、尚书左仆射刘秉等入卫殿省。

时事起仓卒,不暇得更处分,开南北二武库,随将士意取。

休范于新林步上,及新亭垒,自临城南,于临沧囗上,以数十人自卫。

屯骑校尉黄回见其可乘,乃伪往请降,并宣齐王意旨,休范大悦,以二子德宣、德嗣付回与为质,至即斩之。

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直前斩休范首,持还,左右并奔散。

初,休范自新林分遣同党杜耳、丁文豪、杜墨蠡等,直向朱雀。

休范虽死,墨蠡等不相知闻。

王道隆率羽林兵在朱雀门内,闻贼至,急召刘勔。

勔自石头来赴,仍进桁南,战败,死之。

墨蠡等乘胜直入朱雀门,王道隆为乱兵所杀。

墨蠡等唱“太尉至”休范之死也,齐王遣队主陈灵宝赍首诣台,道逢贼,弃首于水,挺身得达。

虽唱云已平,而无以为据,众愈疑惑。

张永弃众于白下,沈怀明于石头奔散,抚军典签茅恬开东府纳贼。

墨蠡径至杜姥宅,中书舍人孙千龄开囗明门出降,宫省恇扰,无复固志。

时库藏赏赐已尽,皇太后、太妃剔取宫内金银器物以充用。

羽林监陈显达率所领于杜姥宅与墨蠡战,破之。

至宣阳御道,诸贼一时奔散,斩墨蠡、文豪及同党姜伯玉、柳中虔、任天助等。

许公舆走还新茶,村民斩送之。

晋熙王燮自夏口遣军平寻阳,德嗣弟青牛、智藏并伏诛。

诏建康、秣陵二县收敛诸军死者,并杀贼尸,并加藏埋。

史臣曰:语有之,投鼠而忌器,信矣。

阮佃夫、王道隆专用主命,臣行君道,识义之徒,咸思戮以马剑。

休范驰兵象魏,矢及君屋,忠臣义士,莫不衔胆争先。

夫以邪附君,犹或自免,况于仗正顺以争主哉。

宋书·卷七十八·列传第三十八·萧思话刘延孙

〔沈约〕 〔南北朝〕

萧思话,南兰陵人,孝懿皇后弟子也。

父源之,字君流,历中书黄门郎,徐、兖二州刺史,冠军将军、南琅邪太守。

永初元年卒,追赠前将军。

思话年十许岁,未知书,以博诞游遨为事,好骑屋栋,打细腰鼓,侵暴邻曲,莫不患毒之。

自此折节,数年中,遂有令誉。

好书史,善弹琴,能骑射。

高祖一见,便以国器许之。

年十八,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相国参军,父忧去职。

服阕,拜羽林监,领石头戍事,袭爵封阳县侯,转宣威将军、彭城、沛二郡太守。

涉猎书传,颇能隶书,解音律,便弓马。

元嘉元年,谢晦为荆州,欲请为司马,思话拒之。

五年,迁中书侍郎,仍督青州、徐州之东莞诸军事、振武将军、青州刺史,时年二十七。

亡命司马朗之、元之、可之兄弟,聚党于东莞发干县,谋为寇乱。

思话遣北海太守萧汪之讨斩之,余党悉平。

八年,除竟陵王义宣左军司马、南沛郡太守。

未及就征,索虏南寇,檀道济北伐,既而回师,思话惧虏大至,乃弃镇奔平昌。

思话先使参军刘振之戍下邳,闻思话奔,亦委城走。

虏定不至,而东阳积聚,已为百姓所焚,由是征下廷尉,仍系尚方。

初在青州,常所用铜斗,覆在药厨下,得二死雀,思话曰“斗覆而双雀殒,其不祥乎”既而被系。

九年,仇池大饥,益、梁州丰稔,梁州刺史甄法护在任失和,氐帅杨难当因此寇汉中。

乃自徒中起思话督梁、南秦二州诸军事、横野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

既行,闻法护已委镇北奔西城,遣司马、建威将军、南汉中太守萧讳五百人前进。

又遣西戎长史萧汪之系之。

讳缘路收合士众,得精兵千人。

十年正月,进据磝头。

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其辅国将军、梁秦二州刺史赵温守梁州,魏兴太守薛健据黄金。

讳进屯磝头,遣阴平太守萧坦赴黄金,薛健副姜宝据铁城,铁城与黄金相对,去一里,斫树塞道。

坦进攻二戍,拔之。

二月,赵温又率薛健及其宁朔将军、冯翼太守蒲早子来攻坦营,坦奋击,大破之。

坦被创,贼退保西水。

讳司马锡文祖进据黄金,萧汪之步骑五百相继而至。

平西将军临川王义庆遣龙骧将军裴方明三千人赴,讳等进黄金,早子、健等退保下桃。

思话先遣行参军王灵济率偏军出洋川,因向南城。

伪陵江将军赵英坚守险,灵济击破之,生禽英。

南城空虚,因资无所,复引军还与讳合。

三月,讳率众军进据峨公固。

难当遣其子和率赵温、蒲早子及左卫将军吕平、宁朔将军司马飞龙,步骑万余,跨汉津结柴,其间立浮桥,悉力攻讳,合围数十重,短兵接战,弓矢无复用。

贼悉衣犀革,戈矛所不能加。

讳乃截槊长数尺,以大斧椎之,一槊辄贯十余贼。

贼不能当,因大败,烧柴奔走,退据大桃。

闰月,讳及方明台军至,龙骧将军杨平兴、幢主殿中将军梁坦直入角弩追之,贼又败走,杀伤虏获甚多。

汉中平,悉收没地,置戍葭萌水。

先是,桓玄篡晋,以桓希为梁州。

布败走,氐杨盛据有汉中,刺史范元之、傅歆悉治魏兴,唯得魏兴、上庸、新城三郡。

其后索邈为刺史,乃治南城。

为贼所焚烧不可固,即思话迁镇南域,加节,进号宁朔将军,征讳为太子屯骑校尉。

法护,中山无极人,过江寓居南郡。

弟法崇,元嘉十年,自少府为益州刺史。

法护委镇之罪,统府所收,于狱赐死。

太祖以法崇受任一方,令狱官言法护病卒。

太祖使思话上平定汉中本末,下之史官。

十四年,迁使持节、临川王义庆平西长史、南蛮校尉。

太祖赐以弓琴,手敕曰“丈人顷何所作。

事务之暇,故以琴书为娱耳,所得不曰义邪。

眷想常不忘情,想亦同之。

前得此琴,云是旧物,亦有名京邑,今以相借。

因是戴颙意于弹抚,响韵殊胜,直尔嘉也。

并往桑弓一张,材理乃快,先所常用,既久废射,又多病,略不能制之,便成老公,令人叹息。

良材美器,宜在尽用之地,丈人真无所与让也” 十六年,衡阳王义季代义庆,又除安西长史,余如故。

十九年,征为侍中,领前军将军,未就征,复先职。

明年,迁持节、监雍州、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太守。

二十二年,除侍中,领太子右率。

二十四年,改领左卫将军。

尝从太祖登钟山北岭,中道有磐石清泉,上使于石上弹琴,因赐以银钟酒,谓曰“相赏有松石间意”又领南徐州大中正。

明年,复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右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如故。

二十六年,征为吏部尚书。

诏思话曰“沈尚书暴病不救,其体业贞审,立朝尽公,年时尚可,方相委任,奄忽不永,痛惋特深。

铨管要机,通塞所寄,丈人才用体国,二三惟允”思话以去州无复事力,倩府军身九人,太祖戏之曰“丈人终不为田父于里闾,何应无人使邪”未拜,二十七年,迁护军将军。

是年春,虏攻悬瓠,太祖将大举北讨,朝士佥同,莫或异议。

思话固谏,不从。

乃领精甲三千,助镇彭城。

虏退,即代世祖为持节、监徐、兖、青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抚军将军、兖徐二州刺史。

二十九年,统扬武将军、冀州刺史张永众军围碻磝。

初,镇军谘议参军申坦与王玄谟围滑台,不克,免官。

青州刺史萧斌板坦行建威将军、济南平原二郡太守,守历城,令任仲仁又为坦副,并前锋入河。

五月,发沿口,永司马崔训、建武将军齐郡太守胡景世率青州军来会。

七月,思话及众军并至碻磝,治三攻道。

太祖遣员外散骑侍郎徐爰宣旨督战。

张永、胡景世当东攻道,申坦、任仲仁西攻道,崔训南攻道。

贼夜地道出,烧崔训楼及蟆车,又烧胡景世楼及攻具,寻又毁崔训攻道,城不可拔。

思话驰来,退师。

攻城凡十八日,解围还历下。

崔训以楼见烧,又不能固攻道,被诛于碻磝。

永、坦并系狱。

诏曰“得抚军将军思话启事,碻磝不拔,士卒疲劳,且班师清济,更图进讨。

此镇山川严阻,控临河朔,形胜之要,擅名自古,宜除其授,以允望实。

思话可解徐州为冀州,余如故。

彭城文武,复量分配,即镇历城”寻为江夏王义恭所奏,免官。

元凶弑立,以为使持节、监徐、青兖、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将军如故。

思话即率部曲还彭城,起义以应世祖。

遣使奉笺曰“下官近在历下,始奉国讳,所承使人,不知阔狭,既还在路,渐有所闻,犹谓人伦无容有此,私怀感慨,未敢在言。

奉被今教,果出虑表,重增哀惋,不能自胜。

此实天地所不覆载,人神所不容忍,率土民氓,莫不愤咽,况下官蒙荷荣渥,义兼常志。

此月五日,被驿使追命骑还朝,切齿拊心,辄已钟疾,虽百口在都,一非所顾。

正欲遣启受规略,会奉今旨,悲惧兼情。

伏承司徒英图电发,殿下神武霜断,臧质忠义并到,不谋同时,仗顺沿流,席卷江甸,前驱风迈,已应在近。

下官复练始集,遣辅国将军申坦、龙骧将军梁坦二军,分配精甲五千,申坦为统,便以即日水陆齐下。

下官悉率文武,骆驿继发。

凭威策懦,势同振朽,开泰有期,悲欣交集”世祖至新亭,坦亦进克京口。

上即位,征为散骑常侍、尚书左仆射,固辞,不受拜。

改为中书令、丹阳尹,常侍如故。

时京邑多有劫掠,二旬中十七发,引咎陈逊,不许。

明年,出为使持节、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加鼓吹一部。

未行而江州刺史臧质反,复以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晋熙、新蔡三郡诸军事、江州刺史。

事平,分荆、江、豫三州置郢州,复都督郢湘二州诸军事、镇西将军、郢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镇夏口。

孝建二年卒,时年五十。

追赠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持节、常侍、都督、刺史如故,谥曰穆侯。

思话宗戚令望,蚤见任待,凡历州十二,杖节监都督九焉。

所至虽无皦皦清节,亦无秽黩之累。

爱才好士,人多归之。

长子惠开嗣,别有传。

次子惠明,亦有世誉,历黄门郎,御史中丞,司徒左长史,吴兴太守。

后废帝元徽末,卒官。

第四子惠基,顺帝升明末,为侍中。

源之从父弟摹之,丹阳尹,追赠征虏将军。

子斌,亦为太祖所遇。

彭城王义康镇豫章,以为大将军谘议参军、豫章太守。

历南蛮校尉,侍中,辅国将军、青冀二州刺史。

元嘉二十七年,统王玄谟等众军北伐。

斌遣将军崔猛攻虏青州刺史张淮之于乐安,淮之弃城走。

先是,猛与斌参军傅融分取乐安及碻磝,乐安水道不通,先并定碻磝,至是又克乐安。

既而攻围滑台,不拔。

斌追还历下,事在《王玄谟传》。

二十八年,亡命司马顺则诈称晋室近属,自号齐王,聚众据梁邹城。

又有沙门自称司马百年,号安定王,亡命秦凯之、祖元明等各据村屯以应顺则。

初,梁邹戍主、宣威将军、乐安、渤海二郡太守崔勋之出州,故顺则因虚窃据。

勋之司马曹敬会拒战不敌,出走。

斌即遣勋之率行建威将军济南、平原二郡太守申坦、长流参军罗文昌等诸军讨顺则,攻之不克。

勋之等始谓城内出于逼附,军至即应奔逃,而并为贼坚守,杀伤官军甚多。

斌又遣府司马、建武将军、齐郡太守庞秀之总诸军。

祖元明又据安丘城,斌更遣振武将军刘武之及军主刘回精兵千人,讨司马百年,斩之。

顺则既失据,众稍离阻。

文昌遣道连伪投贼,贼信纳之,潜以官赏格示众,城内贼党李继叔等并有归顺心。

道连谋泄,为贼所杀,继叔逾城出降,贼党于是大离。

乃四面进攻,冲车所冲,辄三五丈崩落。

时南门楼上掷下一级,并垂绳钓取外人,外人上,贼并放仗,云向已斩顺则,所投首是也。

秦凯之走河北。

斌坐滑台退败,免官。

久之,复起为南平王铄右军长史。

其后事迹在《二凶传》。

斌弟简,历位长沙内史。

广陵王诞为广州,未之镇,以简为安南谘议参军、南海太守,行府州事。

东海王祎代诞,简仍为前军谘议,太守如故。

世祖入讨元凶,遣辅国将军、南海太守刘琬讨简,固守经时,城陷伏诛。

斌、简诸子并诛灭。

庞秀之,河南人也。

以斌故吏,贼劭甚加信委,以为游击将军。

奔世祖于新亭。

时劭诸将未有降者,唯秀之先至,事平,以为梁州刺史。

秀之子弟为劭所杀者将十人,而酣燕不废,坐免官。

后又为徐州刺史,太子右卫率。

孝建元年,卒,追赠本官,加散骑常侍。

子弥之,顺帝升明末,广兴公相。

秀之弟况之,太宗世,亦为始兴相。

刘延孙,彭城吕人,雍州刺史道产子也。

初为徐州主簿,举秀才,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尚书都官郎,为钱唐令,世祖抚军、广陵王诞北中郎中兵参军、南清河太守。

世祖为徐州,补治中从事史。

时索虏围县瓠,分军送所掠民口在汝阳,太祖诏世祖遣军袭之,议者举延孙为元帅,固辞无将用,举刘泰之自代。

泰之既行,太祖大怒,免延孙官。

为世祖镇军北中郎中兵参军,南中郎谘议参军,领录事。

世祖伐逆,府缺上佐,转补长史、寻阳太守,行留府事。

世祖即位,以为侍中,领前军将军。

下诏曰“朕藉群能之力,雪莫大之耻,以眇眇之身,托于王公之上,思所以策勋树良,永宁世烈。

新除侍中、领前军将军延孙率怀忠敏,器局沈正,协赞义初,诚力俱尽。

左卫将军竣立志开亮,理思清要,茂策忠谟,经纶惟始,俾积基更造,咸有勤焉。

宜显授龟社,大启邦家。

延孙可封东昌县侯,竣建城县侯,食邑各二千户”其年,侍中改领卫尉。

孝建元年,迁丹阳尹。

臧质反叛,上深以东土为忧,出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置佐史。

事平,征为尚书右仆射,领徐州大中正。

遣至江陵,分判枉直,行其诛赏。

三年,又出为南兖州刺史,加散骑常侍。

仍徙为使持节、监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镇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以疾不行。

留为侍中、护军,又领徐州大中正。

素有劳患,其年增笃,诏遣黄门侍郎宣旨问疾。

大明元年,除金紫光禄大夫,领太子詹事,中正如故。

其年,又出为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

先是,高祖遗诏,京口要地,去都邑密迩,自非宗室近戚,不得居之。

延孙与帝室虽同是彭城人,别属吕县。

刘氏居彭城县者,又分为三里,帝室居绥舆里,左将军刘怀肃居安上里,豫州刺史刘怀武居丛亭里,及吕县凡四刘。

虽同出楚元王,由来不序昭穆。

延孙于帝室本非同宗,不应有此授。

时司空竟陵王诞为徐州,上深相畏忌,不欲使居京口,迁之于广陵。

广陵与京口对岸,欲使腹心为徐州,据京口以防诞,故以南徐授延孙,而与之合族,使诸王序亲。

三年,南兖州刺史竟陵王诞有罪,不受征,延孙驰遣中兵参军杜幼文率兵起讨。

既至,诞已闭城自守,乃还。

诞遣使刘公泰赍书要之,延孙斩公泰,送首京邑。

复遣幼文率军渡江,受沈庆之节度。

其年,进号车骑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

五年,诏延孙曰“旧京树亲,由来常准。

卿前出所有别议,今此防久弭,当以还授小儿”征延孙为侍中、尚书左仆射,领护军将军。

延孙疾病,不任拜起,上使于五城受封版,乘船自青溪至平昌门,仍入尚书下舍。

又欲以代朱修之为荆州,事未行,明年,卒,时年五十二。

上甚惜之,下诏曰“故侍中尚书左仆射、领护军将军东昌县开国侯延孙,风局简正,体识沈明,绸缪心膂,自蕃升朝,契阔唯旧,几将二纪。

灵业中圮,则首赞宏图。

义令既举,则任均萧、寇。

器允栋干,勋实佐时。

及累司马两官,出内尹牧,惠政茂课,著自民听,忠谟令节,简乎朕心。

方燮和台阶,永毗国道,奄至薨殒,震恸兼深。

考终定典,宜尽哀敬。

可赠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仆射、侯如故”有司奏谥忠穆,诏为文穆。

又诏曰“故司徒文穆公延孙,居身寡约,家素贫虚,每念清美,良深凄叹。

葬送资调,固当阙乏,可赐钱三十万,米千斛” 子质嗣,太宗泰始中,有罪,国除。

延孙弟延熙,义兴太守,在《孔觊传》。

史臣曰:延孙接款蕃日,固出颜、袁矣。

风飙局力,又无等级可言,而隆名盛宠,必择而后授,何哉。

良以休运甫开,沈疾方被,虽宿恩内积,而安私外简。

夫侮因事狎,敬由近疏,疏必相思,狎必相厌,厌思一殊,荣礼自隔,遂得为一世宗臣,盖由此也。

子曰“事君数,斯疏矣”然乎。

然乎。

类型

朝代

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