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日残夜

缺月馀半规，烂烂犹至昼。

玉玦俄成钩，翻出太白后。

残宵袖手人，不与世竞走。

先登徒取败，无继欲奚就？

养心莫若澹，可为知者道。

利欲苟薰心，神智必尽耗。

热中满天下，学者犹浅躁。

平生吾竹山，行己有殊操。

密林置小轩，飞尘不能到。

犹馀文字业，舍此无所好。

偶然来旧雨，默对即深造。

只愁意非坚，出户还媚灶。

柝声极分明，冒寒行且击。

不疾亦不徐，远去入寥阒。

何人为注听，冥漠自效力。

万死趋功名，未若抱关客。

兰若初鸣钟，三杵辄小止。

忽催东方白，百馀犹未已。

来日行自来，尔意岂难俟。

牛鸣著盎中，宫声颇盈耳。

繁霜被屋瓦，欠伸我欲起。

节庵纵谈微近佞，南皮不语常凝听。

一言中肯决非阿，坐客论人君独胜。

当时疆吏迹太骄，士夫气节已寥寥。

羡君八十真好汉，指日中兴更杖朝。

翁门萃时贤，而我才一见。

南皮颇贬翁，吾意不谓善。

是时帝孤危，其傅先被谴。

大臣党孝钦，卒至天下乱。

戊戌膺显擢，实出南皮荐。

终身不事后，百折意难变。

暮寒哀此老，旧句在诗卷。

酹酒前三揖，往事成积恨。

愧室平生交，子顺才数面。

披君秋窗图，使我怀难遣。

赓吴初未识，实重子顺荐。

三年龙州归，此士不及见。

与君晚相得，往事积馀恨。

九原既莫追，短景岂无恋。

畏庐弄翰墨，言外闻悽叹。

犹能窗下坐，垂尽勤把玩。

仰观郁彼苍，星斗挂宫阙。

理乱若不闻，碧海行孤月。

与人家国事，书空徒咄咄。

同舟而遇风，何敢望吴越。

即来忍遽去，插手恐难歇。

倦甚可入梦，暂息在恍惚。

天命将安归，要观人所与。

苟能得一士，岂不胜多许。

狸守虽写形，聊以辟群鼠。

持危谁同心，相倚譬蛩駏。

大王事獯鬻，勾践亦事吴。

以此慰吾主，能屈诚丈夫。

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

勿云情难堪，且复安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