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纪乱十二首其十一（光绪二十六年作）

谁信勤王檄，都成乌合徒。

兵篦纷白劫，国髽哭朱儒。

张脉当螳臂，空谭捋虎须。

计穷惟矢死，一死岂偿辜。

官作胡奴役，魔将鬼界围。

惊雷从掌起，酣梦忽头飞。

神变钉铜版，人难护铁衣。

吞声说离乱，辛苦客逃归。

谁绘流民状，冤霜苦泣零。

沙黄嗥饿犬，月黑尾流萤。

倭坠抛家髻，郎当阁道铃。

不徒标卖宅，遍地贴《零丁》。

二伯分藩地，诸胡互市场。

虎牢同郑戍，鱼烂竟梁亡。

仗剑空神博，霾轮又国殇。

相州师一溃，从此隳边防。

广募楼罗历，夸强曳落河。

摩云飞白燕，出地叫苍鹅。

空手婆猴技，齐声天马歌。

赤流呜咽水，犹逞剑横磨。

古有蚩尤雾，师君又水仙。

未闻召金狄，几欲死苍天。

照影神人镜，弹词瞽女弦。

并归《妖乱志》，传述太平年。

王屋沈沈者，翻闻篝火鸣。

潢池纷盗弄，枉矢竟流行。

白棓天魔舞，丹书鬼卒名。

人言十常侍，内应早连盟。

一炬咸阳火，群飞京洛尘。

自天来剑侠，无地立环人。

囊射匈奴血，鞭麾小婢神。

将军三十六，妖服尽黄巾。

天竟生颓祸，人争唱《董逃》。

空闻宣虎节，莫肯解牛刀。

举国成狂病，群官作贼曹。

驴王兼狗相，踊跃喜同袍。

万国纷驰檄，传闻客馆攻。

鱼枯将海涸，龙睡尚天聋。

雷斗枪云黑，星飞弹雨红。

不堪掘残冢，肆虐到神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