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其二姑苏小泊二则

碧溪带雨。

照红楼如画，三年曾住。

学舌莺儿，听惯楼中玉人语。

吾是风前杨柳，任此后、为萍为絮。

隔珠帘一响银钩，便似《玉关赋》。

香雾。

鬟云妩。

只箫鼓画船，清兴难鼓。

蛟蛸守户，花片游丝自来去。

剩有闲鸥冷眼，看点抹、当时鸳谱。

还替木兰商榷，再来渡汝。

几生修到团栾，丁宁风雨休轻至。

良宵无价，迟迟来也，去遍容易。

碧海心孤，料应怜我，伤秋情味。

叹一钩缺陷，一轮美满，到堕泪，原无异。

记得最高楼上，卷晶帘、有人同睇。

愿化双虹，追蹑嫠蟾，诸天游戏。

杯酒邀来，瓣香拜罢，欲留无计。

但从容领取，清光着意，镜中眉际。

任君巧夺天工，聘钱终古偿无计。

生生世世，几番离合，何人能记？

愁满银河，都教化酒，也难沉醉。

笑玉槎九折，璇宫万里，总未出，情关外。

渺隔碧云谁证？

只盈盈、露光团泪。

锦字无凭，蛛丝不断，匏瓜长系。

且觅前盟，匆匆休负，秋容明媚。

想今宵天上、人间儿女，大家无寐。

前身曾住瑶宫，孀娥别后天香在。

西风几度，蹂红躏翠，犀心无改。

别有黄花，寄人篱下，和人憔悴。

把情禅参透，不沾春恨，更回避，秋愁外。

剪取黄金嫩蕊，试浇将、玉蜍清泪。

胆小惊寒，心清闻妙，玻璃魂碎。

仙佛因缘，瞿昙微笑，吴刚无寐。

怕追陪及第，芙蓉镜里，侬华都坠。

媵桃嫁杏年年，东风浅笑人无语。

香巢乳燕，呢喃学舌，劝侬休去。

箫管兰舟，无端换了，孤篷听雨。

叹欢场乌合，俊游狼籍，怎偿得伤心处。

说甚挥金侠少，脱乌巾、头颅如许。

去年崔护，十年杜牧，当年张绪。

料得天涯，青袍翠袖，大家迟暮。

只裙腰草色，依然绣断、七香车路。

玉尘输一斛，下局定何如？

造雷布雾未了，争秘幻人书。

山下呼龙种草，海上骑鱼采药，谁解忆蘼芜？

一钓六螯去，覆溺渺愁予。

上清字，还丹诀，总无须。

女娲炉底焰冷，怎怪杞人愚？

不赴钧天广乐，不叙真灵位业，煮石隐匡庐。

笺注混沌谱，鸡犬莫相呼。

南国美人尽，名士过江多。

闲鸥冷眼相识，笑我又经过。

千里鲸吞鼍吼，千载龙蟠虎踞，一去待如何？

梵宇两拳石，长保此烟萝。

前徒溃，北军入，后庭歌。

青衣行酒收局，宁及一渔蓑。

依旧烟花金粉，销尽东南王气，孤负好山河。

人物风流在，禁得几淘磨！

一例伤迟暮。

记连宵、鸡声灯火，振衣同舞。

绿绣芙蓉蠹青竹，种种无聊心绪。

问旧日豪情几许？

骏马美人成一哭，莽乾坤无我飞扬路。

肯学写，新眉妩。

平生忧患文章误。

尽聪明休教薰染，拈花吟絮。

天意未容兼福慧，多少温柔云雨。

只让与痴儿盘据。

君早成名渠早嫁，怎相逢仍作伤心语。

诉不尽、飘零苦。

剑气寒秋水。

隔山塘、红尘紫雾，便生幽思。

丛冢累累烟草外，多少倾城名士。

更多少、断碑无字。

乱石点头如笑客，笑兴亡、为甚干卿事。

松气冷，沁心腑。

三年偕隐吹箫市。

忆当时、绣襦甲账，瑶台霞起。

犊鼻牛衣今落寞，误尽踏青修禊。

只同看瑶峰如髻。

回首东南苍莽处，阖闾城，长浸莺花里。

云水约，问西子。

春瘦东风倦，太惺忪、玉楼旧梦，等闲吹断。

占领江南花一种，几度脂揉粉浣。

蓦开到黄鹂身畔。

冶叶倡条胡点缀，赌繁华不受红墙管。

才一顾，蝶蜂满。

一枝背面分寒暖。

怎消受、镜台供养，绿华相伴。

百计思量千遍约，勾却浓欢一半。

还和醉和愁销算。

十里芳尘鞭马去，只黄金休铸怜香券。

尽薄幸，自今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