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敲门试问野人家。


山水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枣花纷纷落在衣襟上。村南村北响起车缫丝的声音,古老的柳树底下有一个穿牛衣的农民在叫卖黄瓜。 路途遥远,酒意上心头,昏昏然只想小憩一番。艳阳高照,无奈口渴难忍,想随便去哪找点水喝。于是敲开一家村民的屋门,问:可否给碗茶?


注释

徐门:即徐州。 谢雨:雨后谢神。 簌簌:纷纷下落的样子,一作“蔌蔌”,音义皆同。 缫车:纺车。缫,一作“缲”,把蚕茧浸在热水里,抽出蚕丝。 牛衣:蓑衣之类。这里泛指用粗麻织成的衣服。《汉书.食货志》有“贫民常衣牛马之衣”的话。 漫思茶:想随便去哪儿找点茶喝。漫,随意,一作“谩”。


简介

这首词是苏轼在徐州作官的时候写的。按照当时的迷信风俗,一个关心农事的地方官,天大旱,要向“龙王爷”求雨;下了雨,又要向“龙王爷”谢雨。这首词就是苏轼有一次途经农村去谢雨,记下的见闻之一。 此词描述他乡间的见闻和感受。艺术上颇具匠心,词中从农村习见的典型事物入手,意趣盎然地表现了淳厚的乡村风味。清新朴实,明白如话,生动真切,栩栩传神,是此词的显著特色。此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需要指出的是,这首词中所写的景,并不是一般情况下通过视觉形象构成的统一的画面,而是通过传入耳鼓的各种不同的音响在诗人意识的屏幕上折射出的一组联续不断的影象。 “簌簌衣巾落枣花”从枣花落到衣巾上的声音开端,反映了一位关心人民生活的太守对雨后农村新景象的喜悦之情。作者在“谢雨道上”,经过长途跋涉,加之酒意未消,日高人困,不免有些倦意。突然,“簌簌”之声传来耳际,并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身上和头巾上。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枣花落在身上。枣花落在衣巾上的声音是轻微的,但在作者的耳里却是那么真切。接着,耳边又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越往前走,这响声便越浓,从南,从北,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用看也不用问,这是作者熟悉的缫车的响声。“村南村北”概括“缫车”声,说明作者听得多么认真,多么细心,多么兴奋。从响声中,作者意识到,他已进入村中了。这时,突然一阵叫卖声传入耳鼓,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披着“牛衣”的农民坐在古老的柳树荫中,面前摆着一堆黄瓜。“牛衣古柳”,作者换一个角度来写他对蔬菜丰收的喜悦心情。三句话,三个画面,似乎东鳞西爪,毫无联系。可是用谢雨的路上这条线串起来,就让人感到这幅连环画具有很强的立体感。这一组画面,不仅色彩美,而且有音乐美。无论是簌簌的落花声,嗡嗡的缲车声,还是瓜农的叫卖声,都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生动地展现出农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上片写的是农村生产劳动的繁忙景象,下片转入写谢雨途中行路的艰辛,突出作者的感受和意识活动。“酒困路长惟欲睡”是对上片的补充。在结构上,这一句又是倒叙,它说明前三句之所以从听觉方面来写,主要是因为酒意未消,路途遥远,人体困乏,故而写下来的只不过是睡眼朦胧中听来的片断,并非是视觉构成的完整统一的画面。“日高人渴”两句,虽然写的是由于口渴而急于到农民家里觅水的意识活动,但同时也反映了作者不拘小节、随遇而安的性格特征。走了一村又一村,这时已是日高天热,人也走得口干舌燥,加上酒困,睡意也上来了,不由得想起以茶解渴,以茶提神。“试问”一词用得十分讲究,既写出了作者满怀希望想讨杯茶解渴的心情,又担心农忙季节,农家无人,自己不便贸然而入的心情。信笔写来,不事雕琢,但却栩栩如生,刻画出一位谦和平易近人的知州形象,将一位太守与普通农民的关系写得亲切自然。“敲门试问野人家”,词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词人敲门的结果怎样,喝到茶没有,农民是怎样招待他的,词中未作一个字的交代,留给读者去想像,更是余味无穷。这就是古典诗词中所讲究的“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浣溪沙》词中“簌簌衣巾落枣花”一句,实为“枣花簌簌落衣巾”的倒文;杜甫《秋兴》一诗中有“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原意为: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主宾倒置的同时,宾语“香稻粒”、“碧梧枝”还被拆开分属主宾位置。对于古典诗歌诗句的倒置,清人洪亮吉说:“诗家例用倒句法,方觉奇峭生动”。 全词绘景逼真形象,栩栩如生,叙事清新淡雅,脉脉含情,为宋词词境的拓展作出了贡献。



菩萨蛮·小轩今日开窗了

〔范成大〕 〔宋〕

小轩今日开窗了,揉蓝染碧绿阶草。

檐佩可怜风,杏梢烟雨红。

飘零欢事少,鬓点吴霜早。

天色不愁人,眼前无限春。

临江仙·万事灰心犹薄宦

〔范成大〕 〔宋〕

万事灰心犹薄宦,尘埃未免劳形。

故人相见似河清。

恰逢梅柳动,高兴逐春生。

卜昼匆匆还卜夜,仍须月堕河倾。

明年我去白鸥盟。

金闺三玉树,好问紫霄程。

菩萨蛮·秋花最是黄葵好

〔晏殊〕 〔宋〕

秋花最是黄葵好,天然嫩态迎秋早。

染得道家衣,淡妆梳洗时。

晓来清露滴,一一金杯侧。

插向绿云鬓,便随王母仙。

与陈察院文龙书

〔文天祥〕 〔宋〕

所恃知己。

肝胆相照。

临书不惮倾倒。

却扫编·卷上

〔徐度〕 〔宋〕

汉初,因秦官置丞相、太尉。

武帝罢太尉,不置。

久之,置大司马而以为大将军之冠。

成帝复罢丞相、御史大夫,而取周官六卿、司徒、司空之名,配大司马以备三公,而咸加「大」称。

后汉建武二十七年,复改大司马为太尉,而司徒、司空并去「大」字,自后历代因之。

政和中,始尽遵周官,置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孤,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而以太尉为武官,礼秩同二府,大略如昔之宣徽使,而不以授文臣,而必以冠节度使为异耳。

唐开元中,始聚书集贤院,置学士、直学士、直院总之。

又置大学士,以宠宰相,自是不废。

其后又置弘文官,亦以宰相为大学士。

本朝避宣祖讳,易为昭文,然必次相迁首相始得之。

其后惟王章惠随、庞庄敏籍、韩献肃绦旨初拜直除昭文,故王岐公行献肃制词,有曰「度越往制,何爱隆名之私」者,盖谓是也。

文臣签书枢密院,始于右元懿,初称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竟以本院学士而签书院事而已。

至张公齐贤、王公沔皆直以谏议大夫为之,不复带学士,自是不复除。

至熙宁八年,曾公孝宽始复自龙图阁直学士起居舍人、枢密都承旨,拜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而不迁官、不赐球文带。

未几,以忧去位,至服阕,乃以端明殿学士判司农寺。

元右三年,赵公瞻自中散大夫户部侍郎。

六年,王公岩叟自左朝奉郎、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七年,刘公奉世自左朝请大夫、宝文阁待制、权户部尚书,皆拜枢密直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不迁官。

赵公明年乃迁中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王、刘二公至罢皆除端明殿学士。

是四公于从班中资品尚浅,而躐迁执政,故有是命,盖不尽以执政之礼畀之。

而必带枢密直学士者,正用石元懿故事也。

绍圣以还,又复除。

渊圣受禅之初,亟擢宫僚耿南仲为执政,而西府适无阙员,故复自徽猷阁直学士、太子詹事拜签书。

未几,复欲命一执政使虏,而在位者皆不可遣,遽以兵部尚书路公允迪为签书而行。

先是枢密直学士已废不置,改为述古殿直学士,故二公皆超拜资政殿学士。

虽签书带职犹用故事,而非本意矣。

自是遂相踵成例,凡签书者必带端明资政之职。

至六曹尚书、翰林学士皆执政之亚,径迁同知可也。

然初拜亦必为签书而带学士职,疑非是。

武臣签书枢密院,始于杨守一。

端拱元年,自内客省使、宣徽北院使为之。

二年,张逊自盐铁使,亦以宣徽北院使为之。

景德三年,韩崇训自枢密都承旨、四方馆使,以检校太傅为之。

同时,马正惠公知节自枢密都承旨、东上阁门使,以检校太保为之。

天喜三年,曹武穆公玮自华州观察使鄜延副总管,以宣徽北院使为之。

明道二年,王武恭公德用自步军副指挥使、福州观察使,以检校太保为之。

治平三年,郭宣徽逵自殿前都虞候、容州观察使,以检校太保为之。

建炎三年,王渊自向德军节度使、御营都统制,直以节度使为之。

童贯之始入枢府也,官已为开府仪同三司,而但以为权签书枢密院河西北面房公事。

顷之,乃进称权领,盖以谓所掌止边防一事,且姑使为之而已。

又数月,乃正称领枢密院事,自是不复改。

其后蔡攸以少师居枢府,亦称领。

郑太宰居中以故相居枢府,亦称领。

宣和间,凡官品已高而下行职事者,皆称领,如蔡行以保和殿大学士领殿中省,高俅以开府仪同三司领殿前司,王革以保和殿大学士领开封尹之类是也。

靖康间,何丞相栗以资政殿学士、李丞相纲以资政殿大学士皆领开封府职事而别置尹。

初,贯之不称知而称领者,非尊之也,盖犹难使之正居执政之位,故创此名,然邓枢密旬武以少保知院,而实居其下。

庆历间,吕许公以首相兼判枢密院事,论者以为判名太重,未几改兼枢密使。

元丰官制废枢密使不置,则知院为长官。

今领居知上,则判院之任也。

按:汉制有领尚书,有平尚书,领尚书则将军、大司马、特进为之,平尚书则光禄大夫、谏大夫之徒皆得为之,则领之为重也久矣。

宇文枢密虚中自资政殿大学士以本职签书枢密院事,自陈职名太高,于是除去「大」称,而直以学士为之。

国朝中书、宰相、参知政事多不过五员,两相则三参,三相则两参。

咸平中,吕文穆、李文靖、向文简三相也,王文正、王文穆两参也。

景右间,吕文靖、王文正曾两相也,宋宣献绶、蔡文忠齐、盛文肃度三参也。

至和中,文潞公、刘丞相、沆富文忠三相也,王文安尧臣、程康穆戡两参也。

熙宁中,曾鲁公、陈秀公升之两相也,王荆公、韩康公、唐质肃三参也。

父子秉政国初至靖康元年凡十二家:王惠献子安简。

吕文靖子惠穆、正献。

石元懿子文定。

陈给事子恭公。

韩忠献子献肃、持国、庄敏。

范文正、子忠宣、彝叟。

曹武惠子武穆。

蔡丞相子懋。

蔡太师子攸。

韩忠献子仪公。

曾宣靖子令绰。

王侍郎子忠简。

吕文靖之老也,以司徒监修国史,兼译经润文使,每有军国大事,与中书、门下、枢密院同议以闻。

正献之老也,复以司空同平章军国事。

曾令绰之为签书,宣靖犹康宁,遂就养东府。

士林尤以二家为盛事。

 兄弟秉政,国初至政和凡七家:陈文忠弟文惠。

三韩。

二吕。

二范。

吴正肃弟正宪。

蔡太师弟元度。

邓观文弟少保。

祖孙秉政,国初至绍兴凡四家:梁丞相适孙才甫。

吕正献孙舜徒。

富文忠孙季申。

韩仪公孙似夫。

叔侄秉政,国初至大观凡三家:吕文穆侄文靖。

胡文恭侄宗愈。

林文节侄摅。

初置观文殿大学士也,诏自今非尝历宰相不除,著为令。

宣和七年,先公自北门召为上清宝菉宫使,忽有此授,方引故事退避,会北鄙之警,有诏复留。

明年,京师解严,复召为中书侍郎,遂拜相。

时前告犹寄北京左藏库,渊圣遣中使取以赐先公。

先公复力辞,曰:「臣今忝备宰辅,于此告受与不受未有损益,然所以终不敢当者,盖以除授之日犹未经历,其于彝制终有所妨,重失此名于天下也。

傥听臣言,使中外闻之,知朝廷于祖宗法度,无有大小率循惟谨,顾不美乎?

」上终不许,先公不得已受之。

谢表略曰:知章两命之兼荣,足为盛事。

张说大称之获免有愧前修。

盖谓是也。

唐以宰相兼太清宫使。

本朝祥符间亦以首相领玉清、昭应宫使,又置景灵宫、会灵祥源观使,以次相及枢密使次第领之,执政为副使,侍从为判官。

天圣初,昭应宫灾,始罢辅臣、宫观等使名。

政和中,诏天下咸建神霄、玉清、万寿宫,复置□宰相使相领之,执政为副使,侍从为判官。

判官惟盛章尝以开封尹领之,它未尝命。

而天下郡守皆兼管句,通判兼同管句。

虽前二府领州亦如之,盖欲重其事也。

辅臣既罢领宫观使,其后惟以使相、节度、宣徽使为之,无所职掌,奉朝请而已。

熙宁间,又有以使居外者:王荆公以使相领集喜观使居金陵,张文定公以宣徽南院使领西太一宫使居睢阳之类,皆优礼也。

元右间,梁左丞焘罢政事,除资政殿学士,特创同醴泉观使之名以命之。

梁公言故事无以学士领宫观使者,且同使之名前所未有,力辞不受。

然自是,前二府往往以学士直为宫观使,而同使之名不复除矣。

故事:非宰相不为仆射,虽枢密使,必尝历宰相乃得之。

天喜三年,南郊亲祠礼毕,辅臣咸进官。

时丁晋公以吏部尚书参政事当迁,乃以检校太尉兼本官为枢密使,而端揆之尊不可得也。

神宗即位覃恩时,王懿恪拱辰以端明、龙图两学士吏部尚书留守北京当迁,乃以为太子少保,而两学士如故。

官制行,仆射为特进。

崇宁间,许冲元太尉始以中书侍郎为之,其后踵之。

郑太宰、邓少保皆以知枢密院为之,薛肇明以门下侍郎为之。

靖康初复祖宗法度时,薛独存,因改授金紫光禄大夫。

王銍言周世宗既定三关,遇疾而还。

至澶渊,迟留不行,虽宰辅近臣问疾者,皆莫得见,中外恟惧。

时张永德为澶州节度使,永德尚周太祖之女,以亲故独得至卧内,于是群臣因永德言曰:「天下未定,根本空虚,四方诸侯惟幸京师之有变,今澶、汴相去甚迩,不速归以安人情,顾惮朝夕之劳而迟回于此,如有不可讳,奈宗庙何?

」永德然之。

承间为世宗言,如群臣旨。

世宗问曰:「谁使汝为此言?

」永德对群臣之意皆愿如此。

世宗熟视久之,歎曰:「吾固知汝必为人所教,独不喻吾意哉!

然吾观汝之穷薄,恶足当此。

」即日趣驾归京师。

呜呼!

天命方有所属,固非人谋之所能间也。

五代之乱,天下无复学校。

皇朝受命,方削平四方,故于庠序之事亦未暇及。

宋城富人曹诚者,独首捐私钱建书院城中。

前庙、后堂,旁列斋舍,凡百馀区。

既成,邀楚丘戚先生主之。

先生名同文,生唐天右中,历五代入本朝,皆不仕,以文学行义为学者师。

及是四方之士争趋之,曹氏益复买田、市书以待来者。

先生乃制为学规:凡课试、讲肄、劝督、惩赏莫不有法,宁亲归沐与亲戚还往莫不有时,而皆曲尽人情,故士尤乐从焉。

由此,书院日以浸盛。

事闻京师,有诏赐名应天府书院。

先生没,门人私谥为正素先生。

其子纶复以儒学显,历事太宗、真宗两朝,官至枢密直学士。

先生之规后传于时,及建太学,诏取以参定学制,予幼时犹及见之。

书院,即今之国子监也。

唐节度使初皆领一道,故以本道为名,若河西、河南、剑南、关内之类是也。

厥后分镇浸多,所领不能尽有一道,则以其地为名,若安西、朔方、渭北、陇右之类是也。

又有合数州以为名者,若魏博、淄青、泽潞、徐泗之类是也。

或因其有功则赐军号以旌之,若振武、镇国、天雄、定难之类,不可悉数。

由五代以还至于国朝,所锡益多,凡曰节镇皆曰某军某军,而孟州曰河阳三城,襄阳府曰山南东道,太原府曰河东,凤翔府曰凤翔,扬州曰淮南,江陵府曰荆南,成都府曰剑南西川,潼川府曰剑南东川,兴元府曰山南西道,总九州府,独因旧以为名,亦出于偶然。

本不以地望有所轻重,然凡建节者反以是数州为重,非亲王尊属与勳望重臣莫或得之。

故韩魏公以司徒领淮南,曾鲁公以司空领河阳三城,文潞公以太师领河东,皆以为重也。

唐之方镇得专制一方,甲兵、钱谷、生杀、予夺皆属焉,权任之重自宰相之外它官盖无与比,故其始拜也,降麻告廷与宰相同,而赐节铸印之礼又为特异,诚以其任重故宠之。

本朝既削方镇之权,节度使不必赴镇,但为武官之秩,间以宠文臣之勳旧,内则为宫观使,外则别领州府而已。

至宗室戚里又止于奉朝请,无复职掌,而告廷、赐节、铸印之礼犹踵故事。

至于今,循之不革。

诸路经略安抚使,虽非唐方镇之比,然亦大将之任也,而命之与列郡守臣略等。

间命宣抚使,盖古之元帅也,直以敕授,尤为失之。

国初节度使犹有赴治所者,谓之「归镇」,以为异礼。

仁宗朝,夏郑公以平章事领三城节为西京留守,以洛阳地当孔道,日有将迎之劳,表请「归镇」,略曰:凡刀建节之行,颇以「归镇」为重。

盖谓是也。

苏子容丞相始为南都从事时,杜正献公方致仕居南都,见苏公,大器之,为道其平生出处本末甚详,曰:「子异时所至亦如老夫,愿勉旃自爱。

」苏公唯唯谢之。

先是正献公既罢政出知兖州,未几请老,遂以太子少师致仕,复三迁为太师而薨,享年八十。

其后苏公更践中外,其先后早晚多与杜公相似。

至免相也。

亦出知扬州,未几请老,复召为中太一宫使,请不已,乃以太子少师致仕,迁太保而薨,享年八十有二,年寿官品又略同焉。

又熙宁间,苏公以集贤院学士守杭州时,梁况之左丞方以朝官通判明州,之官,道出钱唐,苏公一见异之,留连数日待遇甚厚。

既别,复遣介至津亭手简问劳,且以一砚遗之曰:「石砚一枚,留为异日玉堂之用。

」梁公莫喻其意,亦姑谢而留之,自尔南北不复相见,亦忘前事矣。

元右六年,梁公在翰苑。

一夕,宣召甚急,将行而常所用砚误坠地碎,仓卒取他砚以行,既至则面授旨:尚书左丞苏某拜右仆射。

梁公受命,退归玉堂,方抒思命词涉笔之际,视所携砚则顷年钱塘苏公所赠也,因恍然大惊。

是夕,梁公亦有左丞之命。

他日,会政事堂,语及之,苏公一笑而已。

世谓贵人多识贵人,盖以谓阅人多而识之然。

穷达寿夭则或有可知之理,而能纤悉如是二事者,殆不可测也。

刘器之待制对客多默坐,往往不交一谈至于终日,客意甚倦,或请去,辄不听,至留之再三。

有问之者,曰:「人能终日矜庄危坐而不欠伸欹侧者,盖百无一二焉,其能之者必贵人也。

」盖尝以其言验之,诚然。

韩康公、王荆公之拜相也,王岐公为翰林学士,被召命词。

既授旨,神宗因出手札示之曰:「已除卿参知政事矣。

」国朝以来,因命相而遂用草制学士补其处,如此者甚多,近岁亦时有之,世谓之「润笔执政」。

本朝节度使虽不赴镇,然亦别降敕书宣谕本镇军民。

而为节度使者亦自给榜本镇,谓之布政榜。

亲王,亦翰苑为之,近不复见矣。

元丰官制虽以侍中、中书令、尚书令为三省长官,然未有为之者。

元右初,既召文潞公还朝,以其名位已崇,难所以处之者,时司马温公已拜左相,而右相韩玉汝适去位,宣仁后遂欲以潞公为右相。

谋之温公,公曰:「文某历事累朝,年逾八十,且其再为相时臣犹为小官,今顾居其上不可。

」因请自为右相而请以潞公为左相,宣仁复难之。

于是用吕许公故事,以本官同平章军国重事,且诏一月两赴经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与执政商量事,如遇有军国机要事即不限时,并令人预参决其馀公事,只委仆射以下签书发遣。

其后吕申公为右相,请退甚力,宣仁欲坚留之,顾怜其老,欲以为摄太保同平章军国事,手札以问范忠宣。

忠宣以为摄字从来止施于祠祭,非所为官称,若别更一字,而使每至都堂不限时出,东府执政有议事,于便门过就之。

若议事迟久,令堂厨具食,如此则事皆曲尽,称国家尊贤优老之意矣。

宣仁复手札,谓以吕某德望欲使兼一保、傅官,务要外协人望实益劝讲,然其官去保、傅甚远,欲以为行太保事如何?

忠宣复对曰:「谨按国朝典故,天喜中宰臣王旦元是太保平章事,以病乞退,加太尉侍中令。

公著官是光禄大夫,职是右仆射,若以仆射加司空则与王旦相近,于典故不远。

若欲有益,劝讲,则平章事乃是执政,自当十月一赴经筵,不必带『行太保事』四字矣。

」于是始定议云。

国朝宰相、枢密使必以侍郎以上为之,若官旧尊则守本官,官卑则躐迁侍郎。

官制行,初相止除大中大夫,崇宁后必超进数官,政和以后至有径迁特进者。

靖康初,吴少宰敏初相自中大夫躐迁银青光禄大夫,引故事自言,于是改大中大夫就职。

庆历间,贾文元为昭文相,陈恭公为集贤相。

会久旱,引东汉策免三公故事自言。

是时,吴正肃为参知政事,与文元不协,数争议上前及此。

中丞高若讷以为大臣不肃,故雨不时若而。

文元亦自请,故与正肃偕罢,而恭公进位昭文,犹申前请,乃降授给事中,而辅政如故。

二参宋元宪自给事中降谏议,丁文简自工部侍郎降中书舍人,数月而复云。

国朝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必以谏议大夫为之,权御史中丞亦然。

熙宁中,始有本官带待制权中丞者。

官制后,初拜执政迁中大夫,而中丞不复迁官矣。

祖宗时,侍从官或被寄任,往往优进职名,不复计资望之浅深。

庆历中,欧阳文忠公为知制诰才数月,出为河北都转运使,即拜龙图阁直学士。

其有既命而以事不行者,则随亦改授他职,绍圣间犹如此。

彭器资尚书自权吏部尚书授宝文阁直学士知成都府,辞行,乃改待制知江州。

权尚书补外,正合得待制故也。

按欧阳文忠公《庆历制草》序曰:「除目所下,率不一二时已迫丞相出,故不得专一思虑工文字,以尽道天子难喻之意,而还诰命于三代之文。

」又《刘原甫侍读墓志》称其文章尤敏赡。

尝直紫徽阁,一日追封皇子、公主九人,方将下直为之,立马却坐,一挥九制,凡数千言,文辞典雅,各得其体。

由是言之,则是除目既下,必用是日草词,且不得从容下直而为之也。

元右初,林子中枢密除中书舍人,言者论其非,因及张邃明中书曰:「昨日闻主者督撰希告词甚急,意澡之为谋,欲希早受命成其奸党也。

」则命词之限,当元右时已不得如前者之迫矣。

翟公巽资政居政和间,词命独为一时之冠,然文思迟涩,尤恶人趣之。

有趣之者,辄默志其旁,凡一趣则故迟一日,有迁延至旬馀者,其后人稍闻之,莫敢复趣矣。

帝者之女谓之「公主」,盖因汉氏之旧,历代循焉,未之有改也。

政和间,始采周之王姬之称而改公主曰「帝姬」,郡主曰「宗姬」,县主曰「族姬」。

议者谓姬盖周姓,犹齐女曰齐姜,宋女曰宋子,皆因其姓而系之国,不曰周姬而曰王姬者,盖别于同姓诸侯鲁姬、卫姬耳。

国家赵氏,乃当曰帝赵,不得曰帝姬,若以姬为妇人之美称则尤不可。

《汉书.高五王传》:「诸姬生赵幽王友。

」颜师古注曰:「诸姬,总言众妾之称。

」又非所以称帝女也。

命妇封号亦政和间所改,始因夫人之名,而凡谓之人。

独孺人者,本称妇人之名,其它则见于书传者,皆通谓男子,至「硕人俣俣,执辔如组,有力如虎,又非所以为妇人之号也。

小君之称稽据甚明,设欲多其等级者,莫若采魏晋间乡君、亭君之目而增之,则犹为有据也。

公主之号建炎初已复之,予在司封,欲援此为例,并覆命妇封号,而或者以谓非事之急,故止。

旧制:谏议大夫积十一转而至仆射,二府乃七转。

及官制行,大中大夫七转至特进,而不分庶官与二府。

元右中始令正议光禄、银青光禄、金紫光禄大夫并置左右,分为二资,于是复十一转而至特进,绍圣以后因之不改。

政和中增置通奉、正奉、宣奉三阶而罢分左右,止十转至特进,而庶官、二府并循此制。

盖祖宗以来二府不磨勘,故每优迁。

《绍兴新书》乃并二府有《磨勘法》,然亦未尝举行也。

石林公言吴中俚语:若等人易得久,瞋人易得丑,虽鄙亦甚有理。

祖宗时,凡官仆射及使相以上领州府则称「判」。

元符末,章仆射罢相,以特进守越州,止称「知」,盖谪也。

宣和中,余太宰深以少傅、节度使守福州,复称「知」。

靖康初,白太宰时中守寿春府、李太宰邦彦守邓州,始复故事称「判」。

建炎中,吕仆射顾浩以使相守池、守潭、守临安,皆称「知」,赵丞相鼎官本特进再罢相,初以节度使守绍兴,后改本官守泉,皆称「知」。

近岁孟郡王忠厚以使相守镇江亦称「知」,后改婺州。

会高开府世则亦守温州,称「判」,而孟亦改判婺州云。

国朝翰林学士多以知制诰久次而称,以职闻者为之。

刘原甫居外制最久,既誉望高一时,故士论咸以为宜充此选,而刘亦雅自负,以为当得之。

然久柅不得进,逮出典两郡,还朝,复居旧职且十年矣,终不用。

久之,复请外补,于是以翰林侍读学士知永兴军,颇怏怏,不自得。

一日,顾官属曰:「诸君闻殿前,挥使郝质乎?

已拜翰林学士矣。

」或以为疑者,徐笑曰:「以今日之事淮之,固当如此耳。

」 国朝之制:食邑满万户乃封国公,惟见任宰相与官为三公者,则通计实封,满万便封国公。

杜正献公既致仕,因郊祀当加恩,而食邑未满万户,特诏封祁国公,盖异礼也。

其后遗表有曰:「非万户而忝赐履之封,自三少而席司成之重。

」盖谓是云。

杨文公亿初入馆时年甚少,故事,初授馆职必以启事谢先达,时公启事有曰:「朝无绦灌,不妨贾谊之少年。

坐有邹枚,未害相如之末至。

」一时称之。

故事,臣僚封赠母、祖母不问生没,并加「太」字,曰:「太夫人、太君。

政和间,待制刘安上建言:「太者,事生之尊称也。

封母而别之,所以致别于其妇。

既没,并祭于夫,若加之尊称,则是以尊临其夫也。

以尊临夫,于名义疑若未正。

」自是,始诏命妇追封并除去「太」字。

逮《绍兴新书》,复仍旧制。

晏尚书敦复领吏部,援刘待制之言申明,且引《汉文帝纪》:「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无得擅征捕。

」注谓列侯之妻称夫人,列侯死,子复为列侯,仍得称太夫人,盖此义也。

于是追封始不复称「太」云。

按:帝者之祖母称太皇太后,既升祔,皆止称皇后,正此比也。

旧制:执政以上始服球文,带佩鱼。

待从之臣止服遇仙带,世谓之「横金」。

元丰官制,始诏六曹尚书、翰林学士并服遇仙带、佩鱼。

故东坡《谢翰林学士表》曰:「宝带重金佩,元丰之新渥。

」盖谓是也。

然武臣节度使班翰林学士上、六曹尚书下,至今止「横金」。

迨拜太尉,则球文、佩鱼,盖恩礼视执政故也。

元丰官制:侍从官给事中以上乃服金带,中书舍人以下皂带、佩鱼,与庶官等。

大观间,始诏中书舍人、谏议大夫、待制皆许服红鞓犀带、佩鱼。

建炎间,复置权六曹侍郎,亦如之。

旧制:借服不佩鱼,故系衔止称「借紫」、「借绯」。

政和中,王诏延康始建请借服皆佩鱼如赐者,从之。

然差敕止仍旧云:可特差某职任,仍「借绯」或「借紫」而已。

而其后系衔者多自称「借紫金鱼袋」,若「借绯鱼袋」,然终无所据也。

凡知州军、通判、提点刑狱、转运判官、知三京赤县,皆「借绯」。

知州、提点刑狱自服绯者,仍「借紫」。

转运使副、知节镇州虽不服绯,亦「借紫」,谓之「隔借」。

自节镇转运副使改授列郡亦「借紫」,谓之「带借」,中间尝历他官则不。

旧制:凡特赐绯,章服皆服涂金、宝瓶带三日。

职事官唯侍御史初除则例赐绯,余非特恩未有赐者。

本朝封爵徒为虚名,户累数万。

虽号实封者,亦初无其实,故有司亦不甚以为轻重。

若非自请,则文臣例封文安,武臣例封武功,宗室例封天水,名号重复不可稽考。

予以为虽异于古之裂地而封者,然驭贵之意则均也。

谓宜略依古制,非有功不封,已封之县不再以封,则庶几其稍重矣。

故事,文臣官至卿监官、武臣官至横行,而勳加至上柱国乃加封邑。

其后罢勳官,而寄禄才至奉直大夫、横行以上,便加封邑,则宜其众也。

集贤院学士初无班,品与诸直馆颇同,然自执政、侍从皆通为之。

如吴正肃公肓自资政殿大学士改授集贤院学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刘原父自翰林侍读学士改集贤院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皆以职闲无事故也。

其后,李周自权侍郎罢,徐集贤院学士,始有旨:曾任六曹侍郎者,立班在大中大夫之上,奏荐、班列并同待制。

绍圣元年,又诏:曾任权侍郎以上者,立班、杂压、封赠在中散大夫之上,其馀恩数仪制并依中散大夫。

馀人立班、杂压在中散大夫之下,荫补依朝议大夫,官高者从本条。

二年,罢馆职,易为集贤殿修撰。

政和中,改集贤殿为右文,今右文殿修撰是也。

许少伊右丞宣和间初除监察御史,夜梦绿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

未几,刘希范资政珏继有是除。

靖康初,为太常少卿,复梦绯衣而持双玉者随其后。

未几,刘亦继为奉常。

时刘以渊圣登极恩,初易章服也。

旧制:宰相官仆射以上敕尾不书姓,盖用唐故事也。

元丰 官制:仆射为宰相,故不计寄禄官之高下,皆不书姓云。

本朝公卿多有知人之明,见于择婿与辟客。

盖赵参政昌言之婿为王文正旦,王文正之婿为韩忠宪亿、吕惠穆公弼,吕惠穆之婿为韩文定忠彦,李侍郎虚巳之婿为晏元献殊,晏元献之婿为富文忠弼、杨尚书察,富文忠之婿为冯宣徽京,陈康肃尧咨之婿为贾文元昌朝。

曾宣靖公亮、王文正曾守郓,辟庞庄敏籍为通判,庞庄敏守并辟司马温公为通判。

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辟田枢密况、孙威敏沔并为判官,欧阳文忠公为掌书记,欧阳公辞不就,复请张文定公方平,亦辞。

富文忠公守并,请韩黄门维为属。

王文安公尧臣安抚陕西,辟蔡枢密挺自随。

如此之类甚多,不可悉数,皆拔于稠人之中,而其故居位风节往往相似,前代所不及也。

童贯既败,籍其家赀,得「剂成理中丸」几千斤,它物称是。

此与「胡椒八百斛」者亦何异邪!

旧制:进士登科人初官多授试秘书省校书郎,故至今新擢第人犹称秘校。

祖宗朝,进士上三名皆授将作监丞通判,故至今犹称状元为监丞。

唐东都有尚书省留守,兼判其馀百司,略如京师。

居其官者谓之分司,大抵皆闲秩,故当时有诗云:「犹被妻孥教渐退,莫求致仕且分司」是也。

本朝三京虽置御史台国子监,执政、侍从庶官迭居之职,事甚简。

御史台则行香拜表日押班,国子监则出纳钱粮而已。

故未置宫观时,士大夫多自请以为休息之地。

官制行后,士大夫犹有自请分司者,近岁唯责降而已。

然不必居本京,盖无供职之所故也。

旧制:文臣丁忧起复,必先授武官,盖用「墨縗从戎」之义,示不得已也。

故富郑公以宰相丁忧起复,初授冠军大将军,余官多授云麾将军。

近岁起复者直授故官。

国朝创立诸阁以藏祖宗御制,每阁皆置学士、直学士、待制,谓之侍从官。

然学士、直学士例以阁名为官称,惟天章难以为称,初置时尝以王贽为直学士,其后不复有,止除待制而已。

初,诸阁唯龙图有直阁,馆职之久次与帅臣、监司之有勤劳者乃得之,然初无班缀也。

其后,诸阁例置始编入杂压与诸修撰,通谓之「贴职」,为之者众矣。

范文正公为陕西招讨使也,以边兵训练不精,盖无专任其责者。

又部署、钤辖等权任相亚,莫相统一。

故每有事宜,职卑者付以懦兵,逼逐先出。

位高者各据精兵,逗遛不进。

是以屡致挫败。

于是,首分鄜延路兵,以为六将,将各三千馀人。

选路分都监及驻泊都监等六人,各监教一将兵马。

又选使臣指挥使十二人,分隶六将,专掌教阅。

每指挥选少壮勇健者二十五人,先教之以弓弩短兵,俟其技精则补为教头。

每人却俾分教十人,以次相授,一季之后尽成精兵。

遇有寇警,少则路分都监将所部先出,多则钤辖、都署领两将或三将以出,更出迭入。

约束既定,总领不贰,劳逸又均,人乐为用,边备浸修,寇不敢犯矣。

其后诸路皆用此制。

《熙宁将法》,盖本范公之遗意也。

唐之政令虽出于中书门下,然宰相治事之地别号曰「政事堂」,犹今之都堂也。

故号令四方,其所下书曰:「堂帖」。

国初犹因此制,赵韩王在中书,权任颇专,故当时以谓堂帖势力重于敕命,寻有诏禁止。

其后,中书指挥事,凡不降敕者曰「札子」,犹「堂帖」也。

至道中,冯侍中拯以左正言与太常博士彭惟节并通判广州,拯位本在惟节之上。

及覃恩迁员外郎,时寇莱公为参知政事,知印,以拯为虞部,惟节为屯田。

其后广州又奏,仍使冯公系衔惟节之上,中书降「札子」处分,升惟节于上,仍特免勘罪。

至是,拯封中书「札子」奏呈,且论除授不当,并诉免勘之事,太宗大怒曰:「拯既无过,非理遭降资免勘,虽万里之外争肯不披诉也!

且前代中书有『堂帖』指挥公事,乃是权臣假此名以威福天下,太祖已令削去,因何却置『札子』?

『札子』与『堂帖』乃大同小异耳!

」张咱对曰:「『札子』是中书行遣小事文字,犹京百司有符牒关刺与此相似,别无公式文字可指挥常事。

」帝曰:「自今但干近上公事,须降敕处分。

其合用札子,亦当奏裁,方可行遣。

」至元丰官制行,始复诏尚书省已被旨事许用「札子」,自后相承不废,至今用之。

体既简易,给降不难。

每除一官,逮其受命,至有降四、五「札子」者。

盖初画旨而未给告,先以札子命之,谓之「信扎」。

既辞免而不允或允,又降一扎。

又或不候受告而俾先次供职,又降一扎。

既命其人又必俾其官司知之,则又降一扎,谓之「照扎」。

皆宰执亲押,欲朝廷之务简,难矣。

然予观近代公卿文集中凡辞免上章止云:「淮东上阁门告报」,则是犹未有「信扎」也。

今诸路帅司指挥所部亦用「札子」,其体与朝廷略同。

然下之言上,其非状者亦曰「札子」,名同而实异,不知其义何也。

国朝之制:凡降敕处分,事皆有词,其体与诏书相类,知制诰行,皆用四六文字。

元丰官制行,罢之。

富韩公之薨也,讣闻,神宗对辅臣甚悼惜之,且曰:「富某平生强项,今死矣,志其墓者亦必一强项之人也,卿等试揣之。

」已而自曰:「方今强项者莫如韩维,必维为之矣。

」时持国方知汝州,而其弟玉汝丞相以同知枢密院预奏事,具闻此语,汗流浃背。

于是,亟遣介走报持国于汝州曰:「虽其家以是相嘱,慎勿许之,不然且获罪。

」先是,书未到,富氏果以墓志事嘱持国,既诺之矣。

乃复书曰:「吾平生受富公厚恩,常恨未有以报,今其家见托,义无以辞。

且业已许之,不可食言,虽因此获罪所甘心也。

」卒为之。

初,持国年几四十犹未出仕,会富公镇并门,以帅幕辟之,遂起。

其相知如此。

国朝故事:文臣必带直学士职,乃服金带。

熙宁中,薛师正枢密方以商利被眷,自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始特膺是赐。

未几,韩庄敏丞相以龙图阁待制为枢密都承旨,继得之。

政和、宣和之间至有以庶官被赐者,纷纷甚多,不可殚纪,名器之滥于是为极云。

傅献简公在英宗朝,以谏官与吕献可诸公论濮园称号事甚切,章凡十馀上未止。

会出使契丹,既还,而诸公皆已坐异议谪去,而公独迁侍御史知杂事。

公固辞曰:「臣今不独不能与建议者同列于朝,至如苟随妄计者,臣且不忍张目视之,况与之同台共职哉!

」于是出知和州。

后数年,丁忧服阕,至京府,时王荆公用事,素善公,谓公曰:「方今纷纷俟公来久矣。

」方议以待制、知谏院还公,公谢曰:「新法世不以为便,诚如是当力论之,平生未尝欺,敢以告。

」荆公大怒,乃以为直昭文馆判流内铨。

未几,补外。

再阅岁,凡六徒,困于道涂,知不为时所容,遂自请提举西京崇福宫。

未几,复坐事夺官,稍复监黎阳仓,公日视事必亲,不以尝清显自待,虽家人不见其忧愠色。

任满,管勾中岳庙,筑室济源盘谷,莳竹木,游咏其间,一时名士为之赋诗者甚多,许、洛旧老与之往来,悠然自适若将终身者。

再任管勾崇福宫。

元右初还朝,益不苟合,久之,乃自吏部尚书迁中书侍郎,凡二年,薨于位。

皇右初,胡文恭公宿为知制诰,封还杨怀敏复除内侍副都知词头不草。

翊日,上谓宰相曰:「前代有此故事否?

」文潞公对曰:「唐给事中袁高不草卢杞制书,近年富弼亦曾封还词头。

」上意乃解,而改命舍人草制。

已而台谏亦论其非,其命遂寝,而舍人封还词头者自尔相继,盖起于富成于胡也。

左右史虽日侍上侧,然未尝接语,欲有所论必奏请得旨乃可。

元丰中,王右丞安礼权修《起居注》,始有诏许直前奏事,左右史许直前奏事盖自此始。

苏黄门子由熙宁二年以前大名府推官上书论事,神宗览而悦之,即日召对便殿,访问久之,面擢为条例司属官。

故事:选入未得上殿者,自此遂为故事云。

吕申公素喜释氏之学,及为相,务简静,罕与士大夫接,惟能谈禅者多得从容。

于是好进之徒往往幅巾道袍,日游禅寺,随僧斋粥,谈说理情,觊以自售,时人谓之「禅钻」云。

进士以累举、推恩、特召、廷试已而唱名,次第赐进士、或同学究出身、或试监主簿、诸州文学长史、四门助教、摄诸州助教,谓之「特奏名」,自景德二年始。

是岁,进士第一人李文定丞相也。

其后亦有补三班借职者,逐时不同,然试而不中选罢归职也,顾怜其老而无成,而遂捐一官与之,此盖国朝忠厚之政也。

故事:进士唱名,宰执、从官侍立左右,有子弟与选者,唱名之次必降阶称谢,搢绅间颇以为荣事。

建炎初,车驾在扬州,会放进士,时杨中立龙图以侍读侍立,而其子遹以特奏名预唱名,中立亦降阶称谢,时遹之年已五十馀,中立七十馀矣,前此所无也。

声声慢·秋声

〔蒋捷〕 〔宋〕

黄花深巷,红叶低窗,凄凉一片秋声。

豆雨声来,中间夹带风声。

疏疏二十五点,丽谯门、不锁更声。

故人远,问谁摇玉佩,檐底铃声。

彩角声吹月堕,渐连营马动,四起笳声。

闪烁邻灯,灯前尚有砧声。

知他诉愁到晓,碎哝哝、多少蛩声。

诉未了,把一半、分与雁声。

如梦令·遥夜沈沈如水

〔秦观〕 〔宋〕

遥夜沈沈如水。

风紧驿亭深闭。

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

无寐。

无寐。

门外马嘶人起。

桃源忆故人

〔秦观〕 〔宋〕

玉楼深锁薄情种,清夜悠悠谁共。

羞见枕衾鸳凤,闷即和衣拥。

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

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点绛唇·金气秋分

〔谢逸〕 〔宋〕

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

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

素练宽衣,仙仗明飞观。

霓裳乱。

银桥人散,吹彻昭华管。

江神子·和陈仁和韵(其二)

〔辛弃疾〕 〔宋〕

宝钗飞凤鬓惊鸾。

望重欢,水云宽。

肠断新来,翠被粉香残。

待得来时春尽也,梅着子,笋成竿。

湘筠帘卷泪痕斑。

佩声闲,玉垂环。

个里温柔,容我老其间。

却笑将军三羽箭,何日去,定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