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竹枝词·竞渡

竞渡齐登杉板船,布标悬处捷争先。

归来落日斜檐下,笑指榕枝艾叶鲜。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中秋夜无月

〔樊增祥〕 〔清〕

亘古清光彻九州,只因烟雾锁琼楼。

莫愁遮断山河影,照出山河影更愁。

蝶恋花·飘粉帘栊朱户静

〔张尔田〕 〔清〕

飘粉帘栊朱户静。

红雨阑时,一簇墙头杏。

禁瘮光阴寒食近,家家陌上青骢影。

芳草连天成绣径。

门外桃花,门里红相映。

欲说去年今日恨,吴江未有潮来信。

相见欢·秋风吹到江村

〔顾彩〕 〔清〕

秋风吹到江村,正黄昏,寂寞梧桐夜雨不开门。

一叶落,数声角,断羁魂,明日试看衣袂有啼痕。

与王昆绳书

〔方苞〕 〔清〕

自斋中交手,未得再见。

接手书,义笃而辞质,虽古之为交者岂有过哉。

苞从事朋游,间近十年,心事臭味相同,知其深处,有如吾兄者乎!

出都门,运舟南浮,去离风沙尘埃之苦,耳目开涤。

又违膝下色养久,得归省视,颇忘其身之贱贫。

独念二三友朋乖隔异地,会合不可以期,梦中时时见兄与褐甫抵掌,今故酣嬉笑呼,觉而怛然增离索之恨。

苞以十月下旬至家,留八日,便饥驱宣、歙间。

入泾河,路见左右高峰刺天,水清泠见底,崖岩参差万叠,风云往还,古木、奇藤、修篁郁盘有生气,聚落居人貌甚闲暇,团念古者庄周、陶潜之徒,逍遥纵脱,岩居而川观,无一事系其心。

天地日月山川之精,浸灌胸臆以郁其奇,故其父亲皆肖以出。

使苞于此间得一亩之宫、数顷之田耕且养,穷经而著书,肋中豁然,不为外物侵乱,其所成就,未必遂后于古人。

乃终岁仆仆向人索衣食,或山行水宿,颠顿怵迫,或胥易技系束缚于尘事,不能一日宽闲其身心。

君子固穷,不畏其身辛苦憔悴,诚恐神智滑昏,学殖荒落,抱无穷之志而卒事不成也。

苞之生二十六年矣,使蹉跎昏忽常如既往,则由此而四十、五十,岂有难哉!

无所得于身,无所得于后,是将与众人同其蔑蔑也。

每念兹事,如沉疴之附其身,中夜起立,绕屋彷徨。

仆夫童奴怪诧不知所谓,苞之心事谁可告语?

吾兄得举。

士友间鲜不相庆,而苞窃有惧焉。

退之云:“众人之进,未始不为退。

”愿时自觉也。

苞迩者欲穷治诸经,破旧说之藩篱,而求其所以云之意。

虽冒风雪,入逆旅,不敢一刻自废。

日月迅迈,惟各勖励以慰索居。

潇湘雨·送西溟归慈溪

〔纳兰性德〕 〔清〕

长安一夜雨,便添了、几分秋色。

奈此际萧条,无端又听,渭城风笛。

咫尺层城留不住,久相忘、到此偏相忆。

依依白露丹枫,渐行渐远,天涯南北。

凄寂。

黔娄当日事,总名士、如何消得。

只皂帽蹇驴,西风残照,倦游踪迹。

廿载江南犹落拓,叹一人、知己终难觅。

君须爱酒能诗,鉴湖无恙,一蓑一笠。

弈喻

〔钱大昕〕 〔清〕

予观弈于友人所,一客数败,嗤其失算,辄欲易置之,以为不逮己也。

顷之,客请与予对局,予颇易之。

甫下数子,客已得先手。

局将半,予思益苦,而客之智尚有余。

竟局数之,客胜予十三子,予赧甚,不能出一言。

后有招予观弈者,终日默坐而已。

今之学者,读古人书,多訾古人之失。

与今人居,亦乐称人失。

人固不能无失,然试易地以处,平心而度之,吾果无一失乎?

吾能知人之失而不能见吾之失,吾能指人之小失而不能见吾之大失。

吾求吾失且不暇,何暇论人哉!

弈之优劣有定也,一着之失,人皆见之,虽护前者不能讳也。

理之所在,各是其所是,各非其所非,世无孔子,谁能定是非之真?

然则人之失者未必非得也,吾之无失者未必非大失也,而彼此相嗤无有已时,曾观弈者之不若已!

冬日遣怀

〔张问陶〕 〔清〕

今古茫茫貉一丘,功名常笑烂羊头。

戏拈银笔传高士,醉掷金貂上酒楼。

未老已沾秋气味,有生如被梦勾留。

此身可是无仙骨,石火光中闹不休。

高阳台·将反魏塘疏香女子亦以次日归吴下置酒话别离怀惘惘

〔郭麐〕 〔清〕

暗水通潮,痴云阁雨,微阴不散重城。

留得枯荷,奈他先作离声。

清歌欲遏行云住,露春纤、并坐调笙。

莫多情,第一难忘,席上轻盈。

天涯我是飘零惯,任飞花无定,相送人行。

见说兰舟,明朝也泊长亭。

门前记取垂杨树,只藏他、三两秋莺。

一程程,愁水愁风,不要人听。

将至桐城

〔王士祯〕 〔清〕

溪路行将尽,初过北峡关。

几行红叶树,无数夕阳山。

乡信凭黄耳,归心放白鹇。

龙眠图画里,安得一追攀。

与余生书

〔戴名世〕 〔清〕

余生足下。

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

余闻之,载笔往问焉。

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

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

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

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

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

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

而其事惭以灭没。

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

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

嗟乎!

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

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

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

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

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

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

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

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