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新晴用前韵

清晓天容争显晦。

溪上群山,戢戢分驼背。

谁似浮云知进退,疏林嫩日黄金碎。

夜枕不眠憎鼠辈。

困眼贪晴,拚被风烟醉。

天意有情人不会,分明置我风波外。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蝶恋花·福州横山阁

〔李弥逊〕 〔宋〕

百叠青山江一缕。

十里人家,路绕南台去。

榕叶满川飞白鹭,疏帘半卷黄昏雨。

楼阁峥嵘天尺五。

荷芰风清,习习消袢暑。

老子人间无着处,一尊来作横山主。

蝶恋花·西山小湖,四月初,莲有一花

〔李弥逊〕 〔宋〕

小小芙蕖红半展。

占早争先,不奈腰肢软。

罗袜凌波娇欲颤,向人如诉闺中怨。

把酒与君成眷恋。

约束新荷,四面低歌扇。

不放游人偷眼盼,鸳鸯叶底潜窥见。

苏子瞻哀辞

〔张舜民〕 〔宋〕

石与人俱贬,人亡石尚存。

却怜坚重质,不减浪花痕。

满酌中山酒,重添丈八盆。

公兮不归北,万里一招魂。

王彦章画像记

〔欧阳修〕 〔宋〕

太师王公讳彦章,字子明,郓州寿张人也。

事梁为宣义军节度使,以身死国,葬于郑州之管城。

晋天福二年,始赠太师。

公在梁以智勇闻,梁、晋之争数百战,其为勇将多矣,而晋人独畏彦章。

自乾化后,常与晋战,屡困庄宗于河上。

及梁末年,小人赵岩等用事,梁之大臣老将多以谗不见信,皆怒而有怠心,而梁亦尽失河北,事势已去,诸将多怀顾望。

独公奋然自必,不少屈懈,志虽不就,卒死以忠。

公既死,而梁亦亡矣。

悲夫!

五代终始才五十年,而更十有三君,五易国而八姓。

士不幸而出乎其时,能不污其身得全其节者鲜矣。

公本武人,不知书,其语质,平生尝谓人曰:「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盖其义勇忠信,出于天性而然。

予于《五代书》,窃有善善恶恶之志,至于公传,未尝不感愤叹息,惜乎旧史残略,不能备公之事。

康定元年,予以节度郑官来此,求于滑人,得公之孙睿所录家传,颇多于旧史,其记德胜之战尤详。

又言敬翔怒末帝不肯用公,欲自经于帝前。

公因用笏画山川,为御史弹而见废。

又言公五子,其二同公死节。

此皆旧史无之。

又云,公在滑,以谗自归于京师。

而《史》云召之。

是时梁兵尽属段凝,京师羸兵不满数千,公得保銮五百人之郓州,以力寡败于中者。

而《史》云将五千以往者,亦皆非也。

公之攻德胜也,初受命于帝前,期以三日破敌,梁之将相,闻者皆窃笑。

及破南城,果三日。

是时庄宗在魏,闻公复用,料公必速攻,自魏驰马来救,已不及矣。

庄宗之善料,公之善出奇,何其神哉!

今国家罢兵四十年,一旦元昊反,败军杀将,连四五年,而攻守之计至今未决。

予尝独持用奇取胜之议,而叹连将屡失其机。

时人闻予说者,或笑以为狂,或忽若不闻,虽予亦惑,不能自信。

及读公家传,至于德胜之捷,乃知古之名将必出于奇,然后能胜。

然非审于为计者不能出奇,奇在速,速在果,此天下伟男子之所为,非拘牵常算之士可到也。

每读其传,未尝不想见其人。

后二年,予复来通判州事。

岁之正月,过俗所谓铁枪寺者,又得公画像而拜焉。

岁久磨灭,隐隐可见,亟命工完理之,而不敢有加焉,惧失其真也。

公尤善用枪,当时号王铁枪,公死已百年,至今俗犹以名其寺,童儿牧竖皆知王铁枪之为良将也。

一枪之勇,同时岂无?

而公独不朽者,岂其忠义之节使然欤?

画已百馀年矣,完之复可百年,然公之不泯者,不系乎画之存不存也。

而予尤区区如此者,盖其希慕之至焉耳。

读其书,尚想乎其人,况得拜其像识其面目,不忍见其坏也。

画既完,因书予所得者于后,而归其人使藏之。

劳停驿

〔欧阳修〕 〔宋〕

孤舟转山曲,豁尔见平川。

树杪帆初落,峰头月正圆。

荒烟几家聚,瘦野一刀田。

行客愁明发,惊滩鸟道前。

蝶恋花·游南山过陈公立后亭作 

〔李弥逊〕 〔宋〕

足力穷时山已晦。

却上轻舟,急棹穿沙背。

云影渐随风力退,一川月白寒光碎。

唤客主人陶谢辈。

拂石移尊,不管游人醉。

罗绮丛中无此会,只疑身在烟霞外。

蝶恋花·拟古

〔李弥逊〕 〔宋〕

百尺游丝当绣户。

不系春晖,只系闲愁住。

拾翠归来芳草路,避人蝴蝶双飞去。

困脸羞眉无意绪。

陌上行人,记得清明否。

消息未来池阁暮,蒙蒙一饷梨花雨。

邀望之过我庐

〔王安石〕 〔宋〕

念子且行矣,邀子过我庐。

汲我山下泉,煮我园中疏。

知子有仁心,不忍钩我鱼。

我池在人境,不与犷獭居。

亦复无虫蛆,出没争腐馀。

食罢往游观,鲅鲅藻与蒲。

波清映白日,摆尾扬其须。

岂鱼有此乐,而我与子无?

击壤谣圣时,自得以为娱。

怨王孙·湖上风来波浩渺

〔李清照〕 〔宋〕

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

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蘋花汀草。

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眉州远景楼记

〔苏轼〕 〔宋〕

吾州之俗,有近古者三。

其士大夫贵经术而重氏族,其民尊吏而畏法,其农夫合耦以相助。

盖有三代、汉、唐之遗风,而他郡之所莫及也。

始朝廷以声律取士,而天圣以前,学者犹袭五代之弊,独吾州之士,通经学古,以西汉文词为宗师。

方是时,四方指以为迂阔。

至于郡县胥史,皆挟经载笔,应对进退,有足观者。

而大家显人,以门族相上,推次甲乙,皆有定品,谓之江乡。

非此族也,虽贵且富,不通婚姻。

其民事太守县令,如古君臣,既去,辄画象事之,而其贤者,则记录其行事以为口实,至四五十年不忘。

商贾小民,常储善物而别异之,以待官吏之求。

家藏律令,往往通念而不以为非,虽薄刑小罪,终身有不敢犯者。

岁二月,农事始作。

四月初吉,谷稚而草壮,耘者毕出。

数十百人为曹,立表下漏,鸣鼓以致众。

择其徒为众所畏信者二人,一人掌鼓,一人掌漏,进退作止,惟二人之听。

鼓之而不至,至而不力,皆有罚。

量田计功,终事而会之,田多而丁少,则出钱以偿众。

七月既望,谷艾而草衰,则仆鼓决漏,取罚金与偿众之钱,买羊豕酒醴,以祀田祖,作乐饮食,醉饱而去,岁以为常。

其风俗盖如此。

故其民皆聪明才智,务本而力作,易治而难服。

守令始至,视其言语动作,辄了其为人。

其明且能者,不复以事试,终日寂然。

苟不以其道,则陈义秉法以讥切之,故不知者以为难治。

今太守黎侯希声,轼先君子之友人也。

简而文,刚而仁,明而不苟,众以为易事。

既满将代,不忍其去,相率而留之,上不夺其请。

既留三年,民益信,遂以无事。

因守居之北墉而增筑之,作远景楼,日与宾客僚吏游处其上。

轼方为徐州,吾州之人以书相往来,未尝不道黎侯之善,而求文以为记。

嗟夫,轼之去乡久矣。

所谓远景楼者,虽想见其处,而不能道其详矣。

然州人之所以乐斯楼之成而欲记焉者,岂非上有易事之长,而下有易治之俗也哉!

孔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有马者借人乘之。

今亡矣夫。

」是二者,于道未有大损益也,然且录之。

今吾州近古之俗,独能累世而不迁,盖耆老昔人岂弟之泽,而贤守令抚循教诲不倦之力也,可不录乎!

若夫登临览观之乐,山川风物之美,轼将归老于故丘,布衣幅巾,从邦君于其上,酒酣乐作,援笔而赋之,以颂黎侯之遗爱,尚未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