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寇即事十二首

失所尚迁次，江湖信足行。

朝廷自多土，天地只孤生。

已是无归处，何须问去程。

甘心委沟壑，回首恋升平。

移家入空谷，十口堕荆榛。

猛虎欲当路，怪禽如唤人。

死生吾有命，幽独自伤神。

泉石非无意，终身愧隐沦。

转徙不知处，乱山逢掩扃。

断崖飞虺蛰，枯木乱鸦腥。

莽苍人烟灭，黄昏鬼火青。

夜寒长饮泣，安得壮夫听。

寂寞空山里，黄昏百怪新。

鬼沿深涧哭，狐出坏墙频。

小雨俄成霰，孤灯不及晨。

开门谢魑魅，我是太平人。

借问今何所，空山号白龙。

秋声悽万窍，雪意黯千峰。

俯首烧残叶，披衣听断钟。

生涯都付贼，只有一萍踪。

消息苦无定，转移难预言。

起看残月色，行绕乱云根。

饿久百骸劣，啼多双眼昏。

天涯迷去路，谁为我招魂。

避地绕天涯，艰难两鬓华。

逢人唯问贼，有梦只还家。

几处看枫叶，今朝见菊花。

客衣寒更薄，日暮在平沙。

遥闻乌合辈，数十破钱塘。

故是升平久，胡为守备亡。

天诛初不暴，贼势尚云张。

作过古来有，未宜忧我皇。

凶贼起何暴，数州俄见残。

杀人空骨乱，闻者为心寒。

世治官军怯，城孤守吏难。

天兵何日到，泪眼望长安。

咄哉桥畔客，何不向前行。

自是君心险，无从此地平。

银河千尺到，金剑一棱倾。

故我诸缘断，唯闻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