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第一卷·梁惠王上·第七节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

无以,则王乎?

」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 曰:「可。

」 曰:「何由知吾可也?

」 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

』对曰:『将以衅钟。

』王曰:『舍之!

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

』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曰:『何可废也?

以羊易之。

』不识有诸?

」 曰:「有之。

」 曰:「是心足以王矣。

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

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

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

以小易大,彼恶知之?

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

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

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 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 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夫子之谓也。

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

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

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 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则王许之乎?

」 曰:「否。

」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

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

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

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

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

」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

」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

』是诚不能也。

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

』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

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

《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

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

权,然后知轻重。

度,然后知长短。

物皆然,心为甚。

王请度之!

」 「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 王曰:「否!

吾何快于是?

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 王笑而不言。

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暖不足于体与?

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

声音不足听于耳与?

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

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

」 曰:「否!

吾不为是也。

」 曰:「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 王曰:「若是其甚与?

」 曰:「殆有甚焉。

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

」 曰:「可得闻与?

」 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

」 曰:「楚人胜。

」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

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

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

盖亦反其本矣?

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诉于王。

其若是,孰能御之?

」 王曰:「吾惛,不能进于是矣。

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

我虽不敏,请尝试之。

」 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

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

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

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

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

此惟救死而恐不赡,奚暇治礼义哉?

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齐宣王问(孟子)说:「齐桓公、晋文公(称霸)的事,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孔子这些人中没有讲述齐桓公、晋文公的事情的人,因此后世没有流传。我没有听说过这事。(如果)不能不说,那么还是说说行王道的事吧!」 (齐宣王)说:「要有什么样的德行,才可以称王于天下呢?」 (孟子)说:「使人民安定才能称王,没有人可以抵御他。」 (齐宣王)说:「像我这样的人,能够保全百姓吗?」 (孟子)说:「可以。」 (齐宣王)说:「从哪知道我可以呢?」 (孟子)说:「我听胡龁说(我从胡龁那听说):『您坐在大殿上,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您看见这个人,问道:『牛(牵)到哪里去?』(那人)回答说:『准备用它(的血)来涂在钟上行祭。』您说:『放了它!我不忍看到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这样没有罪过却走向死地。』(那人问)道:『那么既然这样,(需要)废弃祭钟的仪式吗?』你说:『怎么可以废除呢?用羊来换它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齐宣王)说:「有这事。」 (孟子)说:「这样的心就足以称王于天下了。百姓都认为大王吝啬(一头牛)。(但是)诚然我知道您是出于于心不忍(的缘故)。」 (齐宣王)说:「是的。的确有这样(对我误解)的百姓。齐国虽然土地狭小,我怎么至于吝啬一头牛?就是因为不忍看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就这样没有罪过却要走向死亡的地方,因此用羊去换它。」 (孟子)说:「您不要对百姓认为您是吝啬的感到奇怪。以小(的动物)换下大(的动物),他们怎么知道您的想法呢?您如果痛惜它没有罪过却要走向死亡的地方,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齐宣王笑着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想法呢?(我也说不清楚),我(的确)不是(因为)吝啬钱财才以羊换掉牛的,(这么看来)老百姓说我吝啬是理所应当的了。」 (孟子)说:「没有关系,这是体现了仁爱之道,(原因在于您)看到了牛而没看到羊。有道德的人对于飞禽走兽:看见它活着,便不忍心看它死;听到它(哀鸣)的声音,便不忍心喫它的肉。因此君子不接近厨房。」 齐宣王高兴了,说:「《诗经》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我能揣测到。』说的就是先生您这样的人啊。我这样做了,回头再去想它,却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先生您说的这些,对于我的心真是有所触动啊!这种心之所以符合王道的原因,是什么呢?」 (孟子)说:「(假如)有人报告大王说:『我的力气足以举起三千斤,却不能够举起一根羽毛;(我的)眼力足以看清鸟兽秋天新生细毛的末梢,却看不到整车的柴草。』那么,大王您相信吗?」 (齐宣王)说:「不相信。」 (孟子说:)「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及禽兽,而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功德,却是为什么呢?这样看来,举不起一根羽毛,是不用力气的缘故;看不见整车的柴草,是不用目力的缘故;老百姓没有受到爱护,是不肯布施恩德的缘故。所以,大王您不能以王道统一天下,是不肯幹,而不是不能幹。」 (齐宣王)说:「不肯幹与不能幹在表现上怎样区别?」 (孟子)说:「(用胳膊)挟着泰山去跳过渤海,告诉别人说:『我做不到。』这确实是做不到。向长辈弯腰作揖,告诉别人说:『我做不到。』这是不肯做,而不是不能做。大王所以不能统一天下,不属于(用胳膊)挟泰山去跳过渤海这一类的事;大王不能统一天下,属于向长辈弯腰作揖一类的事。尊敬自己的老人,进而推广到尊敬别人家的老人;爱护自己的孩子,进而推广到爱护别人家的孩子。(照此理去做)要统一天下如同在手掌上转动东西那么容易了。《诗经》说:『(做国君的)给自己的妻子和子女做好榜样,推广到兄弟,进而治理好一家一国。』──说的就是把这样的心推广到他人身上罢了。所以,推广恩德足以安抚四海百姓,不推广恩德连妻子儿女都安抚不了。古代圣人大大超过别人的原因,没别的,善于推广他们的好行为罢了。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广到禽兽身上,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好处,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用秤称,才能知道轻重;用尺量,才能知道长短,任何事物都是如此,人心更是这样。大王,您请思量一下吧!还是说(大王)您发动战争,使将士冒生命的危险,与各诸侯国结怨,这样心里才痛快么?」 齐宣王说:「不是的,我怎么会这样做才痛快呢?我是打算用这办法求得我最想要的东西罢了。」 (孟子)说:「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可以听听吗?」 齐宣王只是笑却不说话。 (孟子)说:「是因为肥美甘甜的食物不够喫呢?又轻又暖的衣服不够穿呢?还是因为美女不够看呢?美妙的音乐不够听呢?左右受宠爱的大臣不够用呢?(这些)您的大臣们都能充分地提供给大王,难道大王真是为了这些吗?」 (齐宣王)说:「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些。」 (孟子)说:「那么,大王所最想得到的东西便可知道了:是想开拓疆土,使秦国、楚国来朝见,统治整个中原地区,安抚四方的少数民族。(但是)以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就像爬到树上却要抓鱼一样。」 齐宣王说:「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孟子)说:「恐怕比这还严重。爬到树上去抓鱼,虽然抓不到鱼,却没有什么后祸;假使用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又尽心尽力地去幹,结果必然有灾祸。」 (齐宣王)说:「(这是什么道理)可以让我听听吗?」 (孟子)说:「(如果)邹国和楚国打仗,那您认为谁胜呢?」 (齐宣王)说:「楚国会胜。」 (孟子)说:「那么,小国本来不可以与大国为敌,人少的国家本来不可以与人多的国家为敌,弱国本来不可以与强国为敌。天下的土地,纵横各一千多里的(国家)有九个,齐国的土地总算起来也只有其中的一份。以一份力量去降服八份,这与邹国和楚国打仗有什么不同呢?还是回到根本上来吧。(如果)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当官的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做生意的都要(把货物)存放在大王的集市上,旅行的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出入,各国那些憎恨他们君主的人都想跑来向您申诉。如果像这样,谁还能抵挡您呢?」 齐宣王说:「我糊涂,不能懂得这个道理。希望先生您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明确的指教我,我虽然不聪慧,请(让我)试一试。」 (孟子)说:「没有长久可以维持生活的产业而常有善心,只有有志之士才能做到,至于老百姓,没有固定的产业,因而就没有长久不变的心。如果没有长久不变的善心,(就会)不服从约束、犯上作乱,没有不做的了。等到(他们)犯了罪,随后用刑法去处罚他们,这样做是陷害人民。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英明的君主规定老百姓的产业,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下能养活妻子儿女;年成好时能丰衣足食,年成不好也不至于饿死。这样之后督促他们做好事。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如今,规定人民的产业,上不能赡养父母,下不能养活妻子儿女,好年景也总是生活在困苦之中,坏年景免不了要饿死。这样,只把自己从死亡中救出来,恐怕还不够,哪里还顾得上讲求礼义呢?大王真想施行仁政,为什么不回到根本上来呢?(给每家)五亩地的住宅,种上桑树,(那么)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丝织的衣服了;鸡、小猪、狗、大猪这些家畜,不要失去(餧养繁殖的)时节,七十岁的人就可以有肉喫了;一百亩的田地,不要(因劳役)耽误了农时,八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捱饿了;重视学校的教育,反复地用孝顺父母,尊重兄长的道理叮咛他们,头髮斑白的老人便不会再背着、顶着东西在路上走了。老年人穿丝衣服喫上肉,老百姓不挨饿受冻,如果这样还不能统一天下,那是没有的(事情)。」


注释

齐宣王:田氏,名辟疆,齐国国君,西元前三四二年至西元前三二四年在位。 齐桓、晋文:指齐桓公小白和晋文公重耳,春秋时先后称霸,为当时诸侯盟主。宣王有志效法齐桓、晋文,称霸于诸侯,故以此问孟子。 仲尼:孔子的字。 道:述说,谈论。儒家学派称道尧舜禹汤文武等「先王之道」,不主张「霸道」,所以孟子这样说。 无以:不得已。以,同「已」,作止讲。 王(wàng):用作动词,指王天下,即用王道(仁政)统一天下。 保:安抚,安定。 莫之能御:没有人能抵御他。御,抵御、阻挡。 胡齕(hé):齐王的近臣。 之:往、到…去。 衅(xìn)钟:古代新钟铸成,用牲畜的血涂在钟的缝隙中祭神求福,叫衅钟。衅,血祭。 觳觫(húsù):恐惧颤抖的样子。 若:如此。 就:接近、走向。 然则:既然如此,那么就。 易:交换。 识:知道。 诸:「之乎」的合音。 是:代词,这种。 足以王(wàng):足够用来王天下。 爱:爱惜,这里含有吝啬之意。 诚有百姓者:的确有这样(对我误解)的百姓。诚,的确、确实。 褊(biǎn)小:土地狭小。 无异:莫怪,不要感到奇怪。 于:对。 彼恶(wū)知之:他们怎么知道呢?恶:怎、如何。 隐:哀怜。 何择:有什么分别。择,区别、分别。 宜:应当。 乎:在这里表示感叹。此句是主谓倒装句,「百姓之谓我爱也」是「宜乎」的主语。之:助词,用在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 无伤:没有什么妨碍,此处译为没有什么关系。 仁术:指仁爱之道,实施仁政的途径。 庖厨:厨房。 说:同「悦」,高兴。 「《诗》云」二句:见于《诗经·小雅·巧言》,意思是他人有心思,我能推测它。 忖度(cǔnduó):揣测。 夫子之谓也:(这话)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夫子,古代对男子的尊称,这里指孟子。……之谓也,……说的就是…… 戚戚:心动的样子,指有同感。 复:报告。 钧:古代以三十斤为一钧。 明:眼力。 秋毫之末:鸟兽秋天生出的绒毛的尖端,喻极细小的东西。 舆薪:一车薪柴。 王许之乎:大王相信吗?许,相信、赞同。 「今恩」句:以下是孟子的话,省去「曰」字,表示语气急促。 见保:受到保护或安抚。见,被。 王之不王:大王不能以王道统一天下。第二个王是动词。 形:具体的外在区别和表现。 异:区别。 挟(xié):夹在腋下。 太山:泰山。 超:跳过。 北海:渤海。 枝:枝同「肢」。这句意谓,为年长者按摩肢体。一说指向老者折腰行鞠躬礼,一说替长者攀摘树枝。皆指轻而易举之事。 老吾老:第一个「老」字作动词用,意动用法,可译为尊敬;第二个「老」作名词,是老人的意思。其下句「幼吾幼」句法相同。 运于掌:运转在手掌上,比喻称王天下很容易办到。 「《诗》云」句:见于《诗经·大雅·思齐》,意思是给妻子作好榜样,推及兄弟,以此德行来治理国家。 刑:同「型」,这里作动词用,指以身作则,为他人示范。 寡妻:国君的正妻。 御:治理。 家邦:国家。 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孟子总结这三句诗的意思,就是说把你爱自家人的心,推广到爱他人罢了。 大过:大大超过。 权:秤锤,这里作动词用,指用秤称重。 度(duó):用尺量。 度(duó):思量,揣度。 抑:难道,副词,表反诘。 危:使……受到危害。 构怨:结仇。 肥甘:肥美香甜的食物。 轻暖:轻柔暖和的衣裘。 便嬖(piánbì):国王宠爱的近侍。 辟:开辟,扩大。 朝:使……称臣(或朝见)。 莅(lì):居高临下,引申为统治。 中国:指中原地带。 而:表并列。 抚:安抚,使……归顺。 四夷:四方的少数民族。 以:凭借。 若:如此。 若:你。 缘木而求鱼:爬到树上去捉鱼,比喻不可能达到目的。 若是:如此。 甚:厉害。 殆:不定副词,恐怕,大概。 有:同「又」。 邹:与鲁相邻的小国,在今山东邹县。 楚:南方的大国。 集:凑集。这句说,齐国土地合起来约有一千个平方里。 盖:同「盍」,兼词,「何不」的合音。 反其本:回到根本上来,指回到王道仁政上来。反通返。 发政施仁:发布政令,推行仁政。 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做生意的都愿意把货物储存在大王的集市上。 涂:通「途」。 疾:憎恨。 赴诉:前来申诉。诉,一作“愬”。 惛:同「昏」,思想昏乱不清。 进:前进。 于:在。 是:这。 敏:聪慧。 恒产:用以维持生活的固定的产业。 恒心:安居守分之心。 放辟邪侈:「放」和「侈」同义,都是纵逸放荡的意思。「辟」和「邪」同义,都是行为不轨的意思。 罔民:张开罗网陷害百姓。罔,同「网」,用作动词。 制:规定。 畜:同「蓄」,养活、抚育。 妻子:妻子儿女。 乐岁:丰收的年头。 终:一年。 凶年:饥荒的年头。 驱:督促,驱使。 之:往、到。 善:做好事。 轻:容易。 赡(shàn):足、及。 奚:何。 暇:空闲时间。 盍:何不。 五亩之宅:五亩大的住宅。传说古代一个男丁可以分到五亩土地建筑住宅。古时五亩合现在一亩二分多。 衣:穿。 帛:丝织品。 豚(tún):小猪。 彘(zhì):大猪。 百亩之田:传说古代实行井田制,每个男丁可以分到土地一百亩。 谨:重视,谨慎地对待。 庠(xiáng)序:古代学校的名称。周代叫庠,殷代叫序。 申:反复教导。 颁白者:头髮半白半黑的老人。颁,同「斑」。 黎民:黑头髮的民众。这里指少壮者,与上文老者对举。


简介

本节孟子游说齐宣王提出放弃霸道,施行王道的经过,比较系统地阐发了孟子的仁政主张。



韩非子·说难·智子疑邻

〔韩非〕 〔周〕

宋有富人,天雨墙坏。

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

”其邻人之父亦云。

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

郑庄公戒饬守臣

〔左丘明〕 〔周〕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

”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

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

许既伏其罪矣。

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

”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

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

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

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

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

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

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

”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

我死,乃亟去之!

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

夫许,大岳之胤也。

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郑庄公戒饬守臣

〔左丘明〕 〔周〕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

”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

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

许既伏其罪矣。

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

”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

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

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

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

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

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

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

”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

我死,乃亟去之!

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

夫许,大岳之胤也。

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郑庄公戒饬守臣

〔左丘明〕 〔周〕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

”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

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

许既伏其罪矣。

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

”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

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

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

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

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

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

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

”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

我死,乃亟去之!

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

夫许,大岳之胤也。

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郑庄公戒饬守臣

〔左丘明〕 〔周〕

秋七月,公会齐侯、郑伯伐许。

庚辰,傅于许。

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

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

”郑师毕登。

壬午,遂入许。

许庄公奔卫。

齐侯以许让公。

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

许既伏其罪矣。

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

”乃与郑人。

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

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

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

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昏媾,其能降以相从也。

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

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

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惟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

”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

我死,乃亟去之!

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

夫许,大岳之胤也。

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

” 君子谓郑庄公“于是乎有礼。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者也。

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风赋

〔宋玉〕 〔周〕

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

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

寡人所与庶人共者邪?

”宋玉对曰:“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

” 王曰:“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高下而加焉。

今子独以为寡人之风,岂有说乎?

”宋玉对曰:“臣闻于师:枳句来巢,空穴来风。

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 王曰:“夫风始安生哉?

”宋玉对曰:“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

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

缘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扬熛怒。

耾耾雷声,回穴错迕。

蹶石伐木,梢杀林莽。

至其将衰也,被丽披离,冲孔动楗,眴焕粲烂,离散转移。

故其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

乘凌高城,入于深宫。

邸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

将击芙蓉之精。

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

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帏,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

故其风中人状,直憯凄惏栗,清凉增欷。

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

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

” 王曰:“善哉论事!

夫庶人之风,岂可闻乎?

”宋玉对曰:“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

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馀,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

故其风中人状,直憞溷郁邑,殴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

中唇为胗,得目为蔑,啗齰嗽获,死生不卒。

此所谓庶人之雌风也。

讽赋

〔宋玉〕 〔周〕

楚襄王时,宋玉休归。

唐勒谗之于王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大王,愿王疏之。

」玉休还,王谓玉曰:「玉为人身体容冶,口多微词,出爱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

」玉曰:「臣身体容冶,受之二亲。

口多微词,闻之圣人。

臣尝出行,仆饥马疲,正值主人门开,主人翁出,妪又到市,独有主人女在。

女欲置臣,堂上太高,堂下太卑,乃更于兰房之室,止臣其中。

中有鸣琴焉,臣援而鼓之,为《幽兰》、《白雪》之曲。

主人之女,翳承日之华,披翠云之裘,更被白谷之单衫,垂珠步摇,来排臣户曰:『上客无乃饥乎?

』为臣炊雕胡之饭,烹露葵之羹,来劝臣食,以其翡翠之钗,挂臣冠缨,臣不忍仰视。

为臣歌曰:『岁将暮兮日已寒,中心乱兮勿多言。

』臣复援琴而鼓之,为《秋竹》《积雪》之曲,主人之女又为臣歌曰:『内怵惕兮徂玉床,横自陈兮君之傍。

君不御兮妾谁怨,日将至兮下黄泉。

』」玉曰:「吾宁杀人之父,孤人之子,诚不忍爱主人之女。

」王曰:「止止。

寡人于此时,亦何能已也!

钓赋

〔宋玉〕 〔周〕

宋玉与登徒子偕受钓于玄洲,止而并见于楚襄王。

登徒子曰:「夫玄洲,天下之善钓者也,愿王观焉。

」王曰:「其善柰何?

」登徒子对曰:「夫玄洲钓也,以三寻之竿,八丝之线,饵若蛆寅,钩如细针,以出三赤之鱼于数仞之水中,岂可谓无术乎?

夫玄洲,芳水饵,挂缴钩,其意不可得。

退而牵行,下触清泥,上则波《风易》,玄洲因水势而施之,颉之颃之,委纵收敛,与鱼沉浮。

及其解弛也。

因而获之。

」襄王曰:「善。

」 宋玉进曰:「今察玄洲之钓,未可谓能持竿也,又乌足为大王言乎!

」王曰:「子之所谓善钓者何?

」玉曰:「臣所谓善钓者,其竿非竹,其纶非丝,其钩非针,其饵非寅也。

」王曰:「愿遂闻之。

」玉对曰:「昔尧、舜、汤、禹之钓也,以圣贤为竿,道德为纶,仁义为钩,禄利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

钓道微矣,非圣人其孰能察之?

」王曰:「迅哉说乎!

其钓不可见也。

」宋玉对曰:「其钓易见,王不察尔。

昔殷汤以七十里,周文以百里,兴利除害,天下归之,其饵可谓芳矣。

南面而掌天下,历载数百,到今不废,其纶可谓纫矣。

群生浸其泽,民氓畏其罚,其钩可谓抅矣。

功成而不隳,名立而不改,其竿可谓强矣!

若夫竿折轮绝,饵坠钩决,波涌鱼失,是则夏桀、商纣不通夫钓术也。

今察玄洲之钓也,左挟鱼,右执槁竿,立于横污之涯,倚乎杨柳之间,精不离乎鱼喙,思不出乎鲋鳊,形容枯槁,神色憔悴,乐不役勤,获不当费,斯乃水滨之役夫也已,君王又何称焉?

王若建尧、舜之洪竿,摅禹、汤之修纶,投之于渎,视之于海,漫漫群生,孰非吾有?

其为大王之钓,不亦乐乎!

庄子·外篇·骈拇

〔无名氏〕 〔周〕

骈拇枝指,出乎性哉!

而侈于德。

附赘县疣,出乎形哉!

而侈于性。

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

而非道德之正也。

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

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

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淫僻于仁义之行,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

是故骈于明者,乱五色,淫文章,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

而离朱是已。

多于聪者,乱五声,淫六律,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

而师旷是已。

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

而曾、史是已。

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闲,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

而杨墨是已。

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

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

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

长者不为有馀,短者不为不足。

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

鹤胫虽长,断之则悲。

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

意仁义其非人情乎!

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

枝于手者,龁之则啼。

二者,或有馀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

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

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

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

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

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

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

天下有常然。

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纆索。

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

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

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使天下惑也!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

何以知其然邪?

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

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

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

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

臧与谷,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

问臧奚事,则挟策读书。

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

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

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

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

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

天下尽殉也。

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

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

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

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虽通如曾、史,非吾所谓臧也。

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非吾所谓臧也。

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

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

吾所谓臧者,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

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

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

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

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

余愧乎道德,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楚辞·大招

〔屈原〕 〔周〕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浃行,魂无逃只。

魂魄归徕!

无远遥只。

魂乎归徕!

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东有大海,溺水浟浟只。

螭龙并流,上下悠悠只。

雾雨淫淫,白皓胶只。

魂乎无东!

汤谷寂寥只。

魂乎无南!

南有炎火千里,蝮蛇蜒只。

山林险隘,虎豹蜿只。

鰅鳙短狐,王虺骞只。

魂乎无南!

蜮伤躬只。

魂乎无西!

西方流沙,漭洋洋只。

豕首纵目,被发鬤只。

长爪踞牙,诶笑狂只。

魂乎无西!

多害伤只。

魂乎无北!

北有寒山,踔龙赩只。

代水不可涉,深不可测只。

天白颢颢,寒凝凝只。

魂乎无往!

盈北极只。

魂魄归徕!

闲以静只。

自恣荆楚,安以定只。

逞志究欲,心意安只。

穷身永乐,年寿延只。

魂乎归徕!

乐不可言只。

五榖六仞,设菰粱只。

鼎臑盈望,和致芳只。

内仓鸽鹄,味豺羹只。

魂乎归徕!

恣所尝只。

鲜蠵甘鸡,和楚酪只。

醢豕苦狗,脍苴蒪只。

吴酸蒿蒌,不沾薄只。

魂兮归徕!

恣所择只。

炙鸹烝凫,煔鹑陈只。

煎鰿膗雀,遽爽存只。

魂乎归徕!

丽以先只。

四酎并孰,不涩嗌只。

清馨冻饮,不歠役只。

吴醴白孽,和楚沥只。

魂乎归徕!

不遽惕只。

代秦郑卫,鸣竽张只。

伏戏驾辩,楚劳商只。

讴和扬阿,赵箫倡只。

魂乎归徕!

定空桑只。

二八接舞,投诗赋只。

叩锺调磬,娱人乱只。

四上竞气,极声变只。

魂乎归徕!

听歌撰只。

朱唇皓齿,嫭以姱只。

比德好闲,习以都只。

丰肉微骨,调以娱只。

魂乎归徕!

安以舒只。

嫮目宜笑,蛾眉曼只。

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魂乎归徕!

静以安只。

姱修滂浩,丽以佳只。

曾颊倚耳,曲眉规只。

滂心绰态,姣丽施只。

小腰秀颈,若鲜卑只。

魂乎归徕!

思怨移只。

易中利心,以动作只。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

长袂拂面,善留客只。

魂乎归徕!

以娱昔只。

青色直眉,美目媔只。

靥辅奇牙,宜笑嘕只。

丰肉微骨,体便娟只。

魂乎归徕!

恣所便只。

夏屋广大,沙堂秀只。

南房小坛,观绝霤只。

曲屋步壛,宜扰畜只。

腾驾步游,猎春囿只。

琼毂错衡,英华假只。

茝兰桂树,郁弥路只。

魂乎归徕!

恣志虑只。

孔雀盈园,畜鸾皇只。

鹍鸿群晨,杂鹙鸧只。

鸿鹄代游,曼鹔鹴只。

魂乎归徕!

凤皇翔只。

曼泽怡面,血气盛只。

永宜厥身,保寿命只。

室家盈廷,爵禄盛只。

魂乎归徕!

居室定只。

接径千里,出若云只。

三圭重侯,听类神只。

察笃夭隐,孤寡存只。

魂乎归徕!

正始昆只。

田邑千畛,人阜昌只。

美冒众流,德泽章只。

先威后文,善美明只。

魂乎归徕!

赏罚当只。

名声若日,照四海只。

德誉配天,万民理只。

北至幽陵,南交阯只。

西薄羊肠,东穷海只。

魂乎归徕!

尚贤士只。

发政献行,禁苛暴只。

举杰压陛,诛讥罢只。

直赢在位,近禹麾只。

豪杰执政,流泽施只。

魂乎归徕,国家为只。

雄雄赫赫,天德明只。

三公穆穆,登降堂只。

诸侯毕极,立九卿只。

昭质既设,大侯张只。

执弓挟矢,揖辞让只。

魂乎徕归!

尚三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