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连珠

盖闻物有甘苦,尝之者识。

道有夷险,履之者知。

是以宴安日久诘戎兵,而听者忽忽。

老成人丧语典形,而闻者嗤嗤。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注释

《拟连珠》是明朝开国元勋刘基仿连珠文体而作,共六十八首。刘基的思想主要来源于孔、孟、荀、墨以及易学、名家、法家、兵家、老庄道家等,充分体现了“一代文宗”刘基“会通百家、兼容儒道”的为学风格与理论旨趣。明末竟陵文派创始人钟惺评曰:“居身涉世之理,用贤治人之道,与夫阴阳祸福、盛衰治乱无不具备于六十八首,寝食其中,有无穷受用处,公真教敷一时,泽被千古者也。” 《拟连珠》的“无穷受用处”就是注重实学、实效、实功,强调实践工夫。在“名实之辨”问题上,刘基主张以“形”、“实”证“声”、“名”,其实学思想的主要观点为:“观形于声,未必见形;求实于名,未必得实”,反对“声”、“名”等一般性的描述语言和理论,主张从“形”、“实”中获取关于事物本质性的认识。为此,他提出:“物有甘苦,尝之者识;道有夷险,履之者知。”意思是说,任何事物都有甘苦之分,只有尝试过才会知道;天下道路都有平坦坎坷之分,只有自己走过才会明白。这与毛泽东同志所说的“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亲口尝一尝”一样,都阐述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一花独放不是春

〔无名氏〕 〔明〕

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礼记章句·中庸衍

〔王夫之〕 〔明〕

诚明相资以为体,知行相资以为用。

惟其各有致功,而亦各有其效,故相资以互用。

则于其相互,益知其必分矣。

同者不相为用,资于异者乃和同而起功,此定理也。

尚书引义·太甲二

〔王夫之〕 〔明〕

形之恶也,倏而赘疣生焉。

形之善也,俄而肌肤荣焉。

非必初生之有成形也。

气之恶也,倏而疢(chè

)疾生焉。

气质善也,俄而荣卫畅焉。

非必初生之有成气也。

……形气者,亦受于天者也,非人之能自有也,而新故相推、日生不滞如斯矣。

思问录·外篇

〔王夫之〕 〔明〕

非天所有,名因人立。

名非天造,必从其实。

张子正蒙注卷五至当篇

〔王夫之〕 〔明〕

此篇推前篇未尽之旨而征之于日用,尤为切近。

然皆存神知化之理所一以贯之者,所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也。

篇内言易简、知几而归本于大经之正,学者反而求之于父子君臣之间,以察吾性之所不容已,则天之所以为天,人之所以为人,圣之所以为圣,无待他求之矣。

  至当之谓德,百顺之谓福。

  当于理则顺。

于事至当,则善协于一,无不顺矣。

事无所逆之谓福。

  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无入而非百顺,故君子乐得其道。

  以德致福,因其理之所宜,乃顺也。

无入不顺,故尧水、汤旱而天下安,文王囚、孔子厄而心志适,皆乐也,乐则福莫大蔫。

小人以得其欲为乐,非福也。

  循天下之理之谓道,得天下之理之谓德,   理者,物之固然,事之所以然也。

显著于天下,循而得之,非若异端孤守一己之微明,离理气以为道德。

  故曰“易简之善配至德”。

  至德,天之德也。

顺天下之理而不凿,五伦百行晓然易知而简能,天之所以行四时、生百物之理在此矣。

  “大德敦化”,仁智合一,厚且化也。

  敦,存仁之体也。

化,广知之用也。

大德存仁于神而化无不行,智皆因仁而发,仁至而智无不明。

化者,厚之化也,故化而不伤其厚,举错而枉者直,此理也。

  “小德川流”,渊泉时出之也。

敔按:此言用涵于体,体著于用,小德大德,一诚而已   渊泉则无不流,惟其时而已,故德以敦仁为本。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大者器,则小者不器矣。

  器者,有成之谓。

仁成而纯乎至善,为不逾之矩则。

小德如川之流,礼有损益,义有变通,运而不滞,而皆协于至一,故任让、进退、质文、刑赏,随施而可。

  德者,得也,凡有性质而可有者也。

  得,谓得之于天也。

凡物皆太和氤氲之气所成,有质则有性,有性则有德,草木鸟兽非无性无德,而质与人殊,则性亦殊,德亦殊尔。

若均是人也,所得者皆一阴一阳继善之理气,才虽或偏而德必同,故曰“人无有不善”。

  “日新之谓盛德”,过而不有,不凝滞于心知之细也。

  日新盛德,乾之道,天之化也。

人能体之,所知所能,皆以行乎不得不然而不居,则后日之德非倚前日之德,而德日盛矣。

时已过而犹执者,必非自然之理,乃心知缘于耳目一曲之明尔,未尝不为道所散见,而不足以尽道体之弘。

  浩然无害,则天地合德。

  以理御气,周遍于万事万物,而不以己私自屈挠,天之健,地之顺也。

  照无偏系,则日月合明。

  以理烛物,则顺逆、美恶皆容光必照,好而知恶,恶而知美,无所私也,如日月之明矣。

  天地同流,则四时合序。

  因天之时,顺地之理,时行则行,时止则止,一四时之过化而日新也。

  酬酢不倚,则鬼神合吉凶。

  应天下以喜怒刑赏,善善恶恶各如其理,鬼神之福善祸淫无成心者,此尔。

故鬼神不可以淫祀祷,君子不可以非道悦。

  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然后能无方体。

能无方体,然后能无我。

  方体,以用言。

我,以体言。

凡方而皆其可行之方,凡体而皆其可立之体,则私意尽而廓然大公,与天同化矣。

无方体者,神之妙。

无我者,圣之纯。

  礼器则藏诸身,用无不利。

  礼器,礼运曲礼之要。

礼器于多寡、大小、高下、质文,因其理之当然,随时位而变易,度数无方而不立所尚以为体,故曰“礼器是故大备”,言尽其变以合于大常也。

全乎不一之器,藏于心以为斟酌之用,故无不协其宜,而至当以成百顺。

  礼运云者,语其达也。

礼器云者,语其成也。

  运云者,运行于器之中,所以为体天地日月之化而酬酢于人事者也。

达,谓通理而为万事之本。

成者,见于事物而各成其事也。

  达与成,体与用之道合。

  礼运,体也。

礼器,用也。

达则无不可成,成者成其达也。

体必有用,显诸仁也。

用即用其体,藏诸用也。

达以成而成其所达,则体用合矣。

  体与用,大人之事备矣。

  体无不成,用无不达,大人宰制万物、役使群动之事备矣。

  礼器不泥于小者,则无非礼之礼,非义之义。

盖大者器,则出入小者,莫非时中也。

  礼器备而斟酌合乎时位,无所泥矣。

不备,则贵多有时而侈,贵寡有时而陋,贵高有时而亢,贵下有时而屈,自以为礼义,而非天理之节文,吾心之裁制矣。

达乎礼之运,而合吉凶、高下以不逾于大中之矩,故度数之小,可出可入,用无不利。

  子夏谓“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斯之谓尔。

  出入,损益也。

虽有损益,不逾天地日月运行各正之矩,非谓小节之可以自恣也。

  礼器则大矣,   能备知礼器而用之,大人之事备矣。

盖礼器云者,以天理之节文合而为大器,不倚于一偏者也。

  修性而非小成者与!

  性,谓理之具于心者。

修,如修道之修,修著其品节也。

修性而不小成,所以尽吾性之能而非独明其器数。

  运则化矣,   礼运本天地日月之化而推行于节文,非知化者不能体。

  达顺而乐亦至焉尔。

  通达大顺,得中而无不和,则于多寡、大小、高下、质文之损益,曲畅人情之安矣。

律吕之高下,人心之豫悦,此理而已。

盖中和一致,中本于和而中则和,著于声容,原于神化,阴阳均而动静以时,所谓“明则有礼乐”也。

故礼器以运为本。

敔按:中本于和,谓时中本于太和   “万物皆备于我”,言万物皆有素于我也。

  素,犹豫也,言豫知其理而无不得。

此孟子自言其所得之辞。

  “反身而诚”,谓行无不慊于心,则乐莫大焉。

  知之尽,则实践之而已。

实践之,乃心所素知,行焉皆顺,故乐莫大焉。

  未能如玉,不足以成德。

未能成德,不足以孚天下。

  如玉,表里纯善而无疵也。

放道而行,非诚有其得于心者,虽善,不足以感人。

  “修己以安人。

”修己而不安人,不行乎妻子,况可忾于天下?

  忾,气相感也。

修己之尽者,成如玉之德,无私无欲而通天下之志。

如其不然,刻意尚行,矫物以为高,妻子不可行也。

德至则感通自神,岂以己之是临物之非哉!

  “正己而不求于人”,不愿乎外之盛者与!

  君子之不愿乎外,非恬淡寡欲而已,随所处而必居正,则自无外愿也。

盛,谓道之大者。

  仁道有本,近譬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

  心备万物之理,爱之本也。

推以及人,于此求之而已。

  必欲博施济众,扩之天下,施之无穷,必有圣人之才,能弘其道。

  用之大者因其才,性其本也,性全而才或不足,故圣人不易及。

然心日尽则才亦日生。

故求仁者但求之心,不以才之不足为患。

  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人。

必物之同者,己则异矣。

必物之是者,己则非矣。

  制行必极于至善,非人之所能企及也。

德盛则物自化,己有善而必人之己若,则立异而成乎过。

君子不忍人之不善,唯严于责己而已。

  此节旧分为二,今合之。

  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

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

  天下之人,嗜好习尚移其志者无所不有,而推其本原,莫非道之所许。

故不但兵农礼乐为所必务,即私亲、私长、好货、好色,亦可以其情之正者为性之所弘。

圣人达于太和氤氲之化,不执己之是以临人之非,则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无不可感也,所以天下共化于和。

敔按:《易》咸卦彖曰:“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张子引伸其义,见圣人之化天下,唯无朋从而光大故也。

  道远人则不仁。

  仁者,己与万物所同得之生理。

倚其偏至之识才,可为人所不能为者,老、释是已。

己与天下殊异而不相通,则一身以外皆痿痹也。

发焉而为己甚之行,必惨薄而寡恩。

  易简理得则知几,知几然后经可正。

  易简,乾、坤之至德,万物同原之理。

知此,则吾所自生微动之几,为万化所自始,皆知矣。

即此而见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天叙天秩不容已之爱敬,则亲、义、序、别、信,皆原本德性以尽其诚,而无出入、过不及于大经之中。

盖惟尽性者为能尽伦,非独行之士,一往孤行之忠孝也。

  天下达道五,其生民之大经乎!

经正则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

  终身所行,自此五者而外无事,仁民、爱物、制礼、作乐,全此五者而已。

五者豫立,则推行万事,无不安利。

舍此则妄揣冥行,事赜而志乱,吉凶悔吝莫知所从。

张子推天道人性变化之极而归之于正经,则穷神知化,要以反求大正之中道,此由博反约之实学,《西铭》一此意广言之也。

  性天经,然后仁义行,故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

”   性天经者,知大伦之秩叙自天,本吾性自然之理,成之为性,安焉而无所勉强也。

能然,则爱敬之用扩充而无不行矣。

礼义,仁义之用也,舍五者而泛施之,礼伪而义私,冥行而鲜当,刑名、法术之所以违天、拂人、戕仁义也。

  仁通极其性,故能致养而静以安。

  仁者,生理之函于心者也。

感于物而发,而不待感而始有,性之藏也。

人能心依于仁,则不为物欲所迁以致养于性,静存不失。

  义致行其知,故能尽文而动以变。

  义者,心所喻之物则也。

知者,仁所发见之觉也。

诚之明,知之良,因而行之,则仁之节文具而变动不居,无所往而非仁矣。

  此章言义所以成仁之用,行无非义,则尽仁而复性矣。

  义,仁之动也。

流于义者于仁或伤。

  仁存而必动,以加于物,则因物之宜而制之。

然因物审处,则于本体之所存有相悖害者矣。

故处物必不忘其静之所函,而屡顾以求安。

  仁,体之常也。

过于仁者于义或害。

  体之常者,贯动静而恒也。

乃方动而过持以静,则于事几之变失矣。

故必静存万里、化裁不滞之圆神,曲成万物而不遗。

  此章言仁义之相为体用,动静、刚柔以相济而不可偏也。

  立不易方,安于仁而已乎!

  乎,叹美之辞。

随所立而不易其方,义也。

然唯安于仁者,动而不失其静之理,故虽遇变而恒贞。

  此章言仁所以立义之体,仁熟则义自正矣。

以上三章,互相发明仁义合一之理。

盖道之所自行,德之所自立,原其所本,则阴阳也,刚柔也,仁义也,当其氤氲而太和,初未尝分而为两。

尽性合天者,得其合一、两在之神,则义不流,仁不过,而天下之理无不得。

若徒袭仁义之迹,则或致两妨,故学者以存神为要。

《易》以仁配阴,以义配阳,释者纷纭,唯此以一静一动为言,发明特切。

然在天,在地,在人,理同而撰异,初不可画然分属,读者得意而舍迹可也。

  安所遇而敦仁,故其爱有常心,有常心则物被常爱也。

  安遇所以自处,敦仁则必及物。

然人之所以不能常其爱者,境遇不齐而心为之变。

心为境迁,则虽欲敦爱,而利于物者恐伤于己,仁不容不薄矣。

若得丧安危,无遇不安,则苟可以爱而仁无所吝,一言一介,无迁就规避之心,不必泽及天下而后为仁也。

  大海无润,因暍者有润。

至仁无恩,因不足者有恩。

乐天安土,所居而安,不累于物也。

  无恩者,非以为恩于物而施之,爱犹大海,非为润人之渴而有水也。

君子自存其仁,不为境迁,则物不能累己,而己亦不致为物之累,则因物之利而利之而已。

若沾沾然以为恩于物为功,则必需势位以行爱而爱穷。

  爱人然后能保其身,张子自注:寡助则亲戚畔之能保其身则不择地而安。

自注:不能有其身,则资安处以置之不择地而安,盖所达者大矣。

  四海之广,古今之变,顺逆险阻,无不可行矣。

  大达于天,则成性成身矣。

  大而化之,仁熟而无土不安,合于天德之无不覆,圣矣。

无所遇而不安于性,以成身也。

故舜之饭糗茹草,与为天子一也。

孔子之困厄,与尧、舜一也。

通乎屈伸而安身利用,下学而上达矣。

  此章之指,言近而指远,尤学者所宜加省。

  上达则乐天,乐天则不怨。

下学则治己,治己则不无尤。

  上达于天,屈伸之理合一,而不疑时位之不齐,皆天理之自然,富贵厚吾生,贫贱玉吾成,何怨乎!

治己则去物之累,以责人之心责己,爱己之心爱人,不见人之可尤矣。

圣之所以合天安土,敦仁而已。

  不知来物,不足以利用。

  来物,方来之事也。

人之所以不利用者,据现在之境遇而执之也,若知将来之变不可测而守其中道,则无不利矣。

  不通昼夜,未足以乐天。

  屈伸往来之理,莫著于昼夜。

昼必夜,夜必昼,昼以成夜,夜以息昼,故尧、舜之伸必有孔子之屈,一时之屈所以善万世之伸,天之所命无不可乐也。

  圣人成其德,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于天尔。

  身者,天之化也。

德者,身之职也。

乾乾自强,以成其德。

以共天职,而归健顺之理气于天地,则生事毕而无累于太虚,非以圣智之功名私有于其身,所遇之通塞何足以系其念哉!

  君子于仁圣,为不厌,诲不倦,然且自谓不能,盖所以为能也。

  仁圣之道,乾乾不息而已。

  能不过人,故与人争能,以能病人。

  少有所得,则其气骄。

广大无涯,则其志逊。

  大则天地合德,自不见其能也。

  时行物生,岂以今岁之成功自居,而息其将来之化哉!

  君子之道达诸夭,故圣人有所不能。

  道通于天之化,君子之所必为著明。

而天之盛德大业,古今互成而不迫,生杀并行而不悖,圣人能因时裁成,而不能效其广大。

  夫妇之智淆诸物,故大人有所不与。

  夫妇之智偶合于道,而天明孤发,几与蜂蚁之君臣、虎狼之父子相杂,故自经沟渎之信,从井救人之仁,夫妇能之而大人弗为,大人贞一以动也。

  匹夫匹妇,非夭之聪明不成其为人。

  非能自立人道,天使之然尔。

  圣人,天聪明之尽者尔。

  天之聪明,在人者有隐有显,有变有通,圣人以圣学扩大而诚体之,则尽有天之聪明,而视听无非理矣。

  大人者,有容物,无去物。

有爱物,无徇物,天之道然。

  大人不离物以自高,不绝物以自洁,广爱以全仁,而不违道以干誉,皆顺天之理以行也。

  天以直养万物,   万物并育于天地之间,天顺其理而养之,无所择于灵蠢、清浊,挠其种性,而后可致其养直也。

  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斯尽道矣。

  道立于广大而化之以神,则天下之人无不可感,天下之物无不可用,愚明、强柔,治教皆洽焉。

声色、货利,仁义皆行焉,非有所必去,有所或徇也。

若老、释之徒,绝物以孤立,而徇人以示爱,违天自用,不祥久矣。

  志大则才大事业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

志久则气久德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

  志立则学思从之,故才日益而聪明盛,成乎富有。

志之笃,则气从其志,以不倦而日新,盖言学者德业之始终,一以志为大小久暂之区量,故《大学》教人,必以知止为始,孔子之圣,唯志学之异于人也。

天载物,则神化感通之事,下学虽所不逮,而志必至焉,不可泥于近小,以苶其气而弃其才也。

  清为异物,和为徇物。

  清之过,和之流也。

  金和而玉节之则不过,知运而贞一之则不流。

  金坚玉白,而养之以和,节之以润,则至清而不异,智能运物,而恒贞于一,则至和而不徇,孔子之所以圣不可知,其涵养德性者密也。

  此章上二句旧分一章,“金和”以下连下章,今正之。

  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离也。

  肖其化则可大,乾乾不息而不离则可久。

  与天地不相似,其违道也远矣。

  意欲之私,限于所知而不恒,非天理之自然也。

释、老执一己之生灭,畏死厌难,偷安而苟息,曲学拘闻见之习而不通于神化,以自画而小成,邪正虽殊,其与道违一也。

“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天与人之辨焉耳。

  久者一之纯,大者兼之富。

  不杂以私伪,故纯。

久,非专执不化也。

穷天地万物之理,故富。

大,非故为高远也。

兼之富者,合万于一。

一之纯者,一以贯万。

一故神,两在故不测,下学而上达矣。

  大则直不绞,方不刿,故不习而无不利。

  大则通于万理而无不顺,直不伤激,方不矫廉,坤之六二,居中得正,刚柔合德,纯一而大,天下之理皆伸而情皆得,故无不利。

  易简然后能知险阻,   以险阻之心察险阻,则险阻不在天下而先生于心,心有险阻,天下之险阻愈变矣。

以乾之纯于健,自强而不恤天下之险,其道易。

以坤之纯于顺,厚载而不忧天下之阻,其道简。

险阻万变,奉此以临之,情形自著,而吾有以治之矣。

  易简理得,然后一以贯天下之道。

  险阻可通,况其大常者乎。

  易简故能说诸心,知险阻故能研诸虑。

  道在己而无忧,故悦,悦而忧惑不妄起,则所虑者正而自精。

不然,在己无大常之理,物至情移,愈变而愈迷矣。

  知几为能以屈为伸。

  几者,动静必然之介,伸必有屈,屈所以伸,动静之理然也。

以屈为伸,则善吾生者善吾死,死生不易其素,一以贯久大之德矣。

乾之“知存亡进退而不失其正”,坤之“先迷后得”,所以平天下之险阻也   “君子无所争”,彼伸则我屈,知也。

  阴阳、柔刚,迭相为屈伸,君子、小人各乘其时,知者知此,则量自弘矣。

  彼屈则吾不伸而自伸矣。

  彼屈则我自伸,不待鸣其屈以求伸。

  又何争!

  屈亦无争,伸亦无争,保吾大正而已。

  无不容然后尽屈伸之道,至虚则无所不伸矣。

  于人有君子小人,于世有治乱,于己有富贵、贫贱、夷狄、患难,天地之化至大,其屈伸非旦夕之效也。

人所以不能尽屈伸之道者,遇屈则不能容也。

至虚,则古今如旦暮,人我如影响,交感于太和之中而神不损。

龙蛇蛰而全身,尺蠖之伸在屈,浩然之气,亘古今而常伸。

“言忠信,行笃敬,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利害于我何有焉?

  “君子无所争”,知几于屈伸之感而已。

  屈伸必相感者也,无待于求伸,而又何争!

  “精义入神”,交神于不争之地,顺莫甚焉,利莫大焉。

“天下何思何虑”,明屈伸之变,斯尽之矣。

  精义,则伸有伸之义,屈有屈之义,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

入神者,否泰消长之机化有变而神不变。

故六十四象而乾、坤之德在焉,阴阳之多少,位之得失,因乎屈伸尔。

知达于此,理无不顺,用无不利矣。

彼与物争者,唯于天下生其思虑,而不自悦其心,研其虑,故憧憧尔思而不宁,唯己小而天下大,异于大人之无不知而无不容也。

  此章旧分为二,今合之。

  胜兵之胜,胜在至柔,明屈伸之神尔。

  兵以求伸者也,而胜以柔,屈伸相感之神,于斯见矣。

善为国者不师,至于用兵争胜,至能全体屈伸之神,窥见其几而已。

老氏遂奉此以为教,欲伸固屈,以柔胜刚,与至虚能容之诚相违远矣。

读者当分别观之。

  敬斯有立,有立斯有为。

  庄敬自持,而后耳目口体从心而定其物,则卓然知有我之立于两间,不因物而迁矣。

有我而备万之诚存焉,奉此以有为而仁义行。

  敬,礼之舆也,不敬则礼不行。

  敬者,礼之神也,神运乎仪文之中,然后安以敏而天下孚之。

  “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仁之至也,爱道之极也。

  敛情自约以顺爱敬之节,心之不容已而礼行焉。

不崇己以替天下,仁爱之心至矣。

故复礼为为仁之极致,心之德即爱之理也。

  己不勉明,则人无从倡,道无从弘,教无从成矣。

  既明其理,尤详其事,君子之所以耄而好学,有余善以及天下后世也。

  礼,直斯清,挠斯昏,   顺天理自然之节文为直。

众论起而挠之,奉吾直而折之乃不乱。

欧阳修、张孚敬皆成乎一说,惟其曲而不直也。

敔按:《濮议》及《兴献帝谥说》,行乎一时而理不顺乎人心,故曰“曲而不直”   和斯利,乐斯安。

  顺心理而直行,和于人心而己心适矣。

安而利,孰得而挠之!

退让为节,直清为守,合斯二者而后可以言礼。

  将致用者,几不可缓。

  心之初动,善恶分趣之几,辨之于早,缓则私意起而惑之矣。

  思进德者,徙义必精。

  辨其几,则已取义矣。

而义必精而后尽理之极致,故进此而研之以充类至尽。

  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惧之世,乾乾德业,不少懈于趋时也。

  义精,则有以处凶惧而无不正矣。

趋时者,与时行而不息,宵昼瞬息,皆有研几徙义之功也。

  “动静不失其时”,义之极也。

  动静,以事言,谓行止进退也。

不失其时者,顺天下之大经,合于时之中,研几速而徙义精,一于正也。

  义极则光明著见,   晓然可以对于天下后世而无不白之隐。

  唯其时,物前定而不疚。

  物,事也。

前定者,义精而诚立,因时必发而皆当。

  有吉凶利害,然后人谋作,大业生。

  此屈伸相感之机也。

故尧有不肖之子,舜有不顺之亲,文王有不仁之君,周公有不轨之兄,孔子有不道之世,皆惟其时而精其义,归于大正。

  若无施不宜,则何业之有!

  无施不宜,所遇皆顺也。

知此,则不怨不尤,而乐天敦仁于不息矣。

  “天下何思何虑”,行其所无辜,斯可矣。

  所谓天下有道不与易也。

处变则不怨尤,处常则不妄作,皆与时偕行之精义,非以己意思虑之。

  旧本分为二,今合之。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

通昼夜而知,其知崇矣。

  知崇者,知天者也,知形而上之神也。

化有晦明而人用为昼夜,神则不息,通昼夜而无异行。

略屈伸之迹而知其恒运之理,知合于天,崇矣。

时有屈伸而君子之神无间,《易》曰“知崇法天”,法其不息也。

  知及之而不以礼性之,非己有也。

  礼之节文见于事为,形而下之器,地之质也。

性,安也。

形而上之道,有形而即丽于器,能体礼而安之,然后即此视听言动之中,天理流行而无不通贯,乃以凝形而上之道于己,否则亦高谈性命而无实矣。

  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位而易行。

  知极于高明,礼不遗于卑下,如天地奠位而变化合一,以成乎乾、坤之德业,圣学所以极高明而道中庸也。

  知德之难言,知之至也。

  天下之所言者,道而已。

德则通极于天,存之以神,和之于气,至虚而诚有,体一而用两。

若倚于一事一念之所得而畅言之,则非德矣。

知已至,乃知其言之难。

  孟子谓“我于辞命而不能”,又谓“浩然之气难言”。

《易》谓“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又以尚辞为圣人之道,非知德,达乎是哉?

  圣贤知德之难言,然必言之而后自信其知之已至,故以尚辞为道之极致。

“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修辞立诚”,言其所自知,非中人以下所可与闻也。

  暗然,修于德也。

  入德以凝道。

  的然,著于外也。

  附托于道而不知德。

东周列国志第十六回

〔冯梦龙〕 〔明〕

桓公与管夷吾连语三日三夜,字字投机,全不知倦。

桓公大悦,乃复斋戒三日,告于太庙,欲拜管夷吾为相。

夷吾辞而不受。

桓公日:“吾纳子之伯策。

欲成吾志,故拜子为相。

何为不受?

”对日:“臣闻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 大海之润,非一流之归也。

君必欲成其大志,则用五杰。

内乡县衙楹联

〔无名氏〕 〔明〕

廉不言贫,勤不言苦。

尊其所闻,行其所知。

藏书·世纪列传总目前论(节选)

〔李贽〕 〔明〕

夫是非之争也,如岁时然,昼夜更迭,不相一也。

昨日是而今日非矣,今日非而后日又是矣。

虽使孔夫子复生于今,又不知作如何非是也,而可遽以定本行罚赏哉!

请蠲积逋以安民生疏

〔张居正〕 〔明〕

窃闻致理之要,惟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察其疾苦而已。

……然尚有一事为民病者,带征钱粮是也。

所谓带征者,将累年拖欠,搭配分数,与同见年钱粮,一并催征也。

……况今考成法行,公私积贮,颇有赢余,即蠲此积逋,于国赋初无所损,而令膏泽洽乎黎庶,颂声溢于寰宇,民心固结,邦本辑宁,久安长治之道,计无便于此者,伏乞圣裁施行。

斗蛛

〔袁宏道〕 〔明〕

斗蛛之法,古未闻有,余友龚散木创为此戏。

散木少与余同馆,每春和时,觅小蛛脚稍长者,人各数枚,养之窗间,较胜负为乐。

蛛多在壁阴及案板下,网止数经无纬。

捕之勿急,急则怯,一怯即终身不能斗。

宜雌不宜雄,雄遇敌则走,足短而腹薄,辨之极易。

养之之法,先取别蛛子未出者,粘窗间纸上,雌蛛见之,认为己子,爱护甚至。

见他蛛来,以为夺己子,极力御之。

惟腹中有子及已出子者不宜用。

登场之时,初以足相搏。

数交之后,猛气愈厉,怒爪狞狞,不复见身。

胜者以丝缚敌,至死方止。

亦有怯弱中道败走者,有势均力敌数交即罢者。

散木皆能先机决其胜败,捕捉之时,即云某善斗,某不善斗,某与某相当,后皆如其言,其色黧者为上,灰者为次,杂色为下。

名目亦多,曰玄虎、鹰爪、玳瑁肚、黑张经、夜叉头、喜娘、小铁嘴,各因其形似以为字。

饲之以蝇及大蚁,凡饥、饱、喜、嗔,皆洞悉其情状,其事琐屑,不能悉载。

散木甚聪慧,能诗,人间技巧事,一见而知之,然学业亦因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