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欢·对菊自叹

可怜秋,一帘疏雨暗西楼,黄花零落重阳后,减尽风流。

对黄花人自羞,花依旧,人比黄花瘦。

问花不语,花替人愁。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可怜的秋天,我坐在西楼上,天色在帘外疏疏的秋雨中变得昏暗。时节已经过了重阳,菊花纷纷凋落,不复盛时的光景。对着菊花,我不禁羞愧。我精神颓唐,瘦过黄花。将自己心事问花,花不回答,仿佛在替我发愁。


简介

《殿前欢·对菊自叹》是一首寓情于物、借景抒怀的曲子。作者看到菊花遭到秋雨,黄花零落,减尽风流。自己也精神颓唐,瘦过黄花。怜花正是自怜,作者借菊自叹,乃是对自己政治上失节(为异族统治者服务)的悔恨。最后两句化用欧阳文忠《蝶恋花》中「泪眼问花花不语」句,则又是隐晦笔法说自己有难言之隐,有些近于替自己开脱了。「人」与「黄花」互怜互叹的「对话」,构成了该曲独具一格的形式。 菊花在古代诗词中,有独特的象征意义。大概是从陶渊明赏菊开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就开始象征文人高洁的精神品格。菊开放在渐趋寒冷的秋天,凌然傲骨,色彩绚烂,给人独特的审美感受。元微之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正点出了菊花花期晚的特点,菊花开过之后,从秋入冬,开始进入荒寒之境。菊花的金黄,给秋季一片独特的异彩。此曲所要描写的却不是菊的贞洁,而是诗人对自己生存状态的喟叹。重阳过后,菊花零落,诗人面对零落的菊花,不禁以物拟我,而且自觉比菊还要羞愧三分。诗人为官清廉,曾因直谏被罢官,长期隐居,然而内心并没有放弃建功立业、为百姓谋幸福的壮志,因此才会在隐居生活中,因志向不得施展而内心郁闷。诗人以菊自喻,菊花有着高洁的品质,不被时俗同化,诗人也是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高远志向,心中装着百姓,希望能有所建树。然而重阳一过,菊花零落,就如同被罢官的诗人,以前的雄心壮志消磨在闲居中,真是比零落的菊花还要可怜。诗人用了前人的诗句入诗,却把诗歌整体统一在「自叹」的情调下,能够灵活运用。诗人与菊花的对照描写,形象,生动,真挚,让人同情。



墨兰

〔唐珙〕 〔元〕

瑶阶梦结翠宜男,误堕仙人紫玉簪。

鹤帐有春留不得,碧云扶影下湘南。

黄河行

〔贡泰父〕 〔元〕

黄河水,水阔无边深无底,其来不知几千里。

或云昆仑之山出西纪,元气融结自兹始。

地维崩兮天柱折,于是横奔逆激日夜流不已。

九功歌成四载止,黄熊化作苍龙尾。

双谼凿断海门开,两鄂崭崭尚中峙。

盘涡荡激,回湍冲射,悬崖飞沙,断岸决石,瞬息而争靡。

洪涛巨浪相豗,怒声不住从天来。

初如两军战方合,飞炮忽下坚壁摧。

又如丰隆起行雨,鞭笞铁骑驱奔雷。

半空澎湃落银屋,势连渤澥吞淮渎。

天吴九首兮,魌魋独足。

潜潭雨过老蛟吟,明月夜照鲛人哭。

扁舟侧挂帆一幅,满耳萧萧鸟飞速。

徐邳千里半日程,转盼青山小如粟。

吁嗟雄哉!

其水一石,其泥数斗。

滔滔汩汩兮,同宇宙之悠久。

泛中流以击楫兮,招群仙而挥手。

好风兮东来,酬河伯兮杯酒。

太常引·乐府小云

〔张可久〕 〔元〕

溶溶一叶不成衣。

恰待弄春晖。

幽懒意迟迟。

只可向、山中自怡。

清歌遏玉,娇鬟*翠,纤月映蛾眉。

来往且孤飞。

问行雨、巫咸未知。

太常引·黄山西楼

〔张可久〕 〔元〕

黄岩秋色雨频频。

楼上着闲身。

凉意逼羊裙。

更添得、砧声耳根。

寒香吹桂,暗苞绽橘,红日晓窗温。

客至莫论文。

只坐守、方山看云。

太常引·永嘉林熙翁城南旧院

〔张可久〕 〔元〕

霖铃秋雨打空阶。

人坐益清齐。

门掩小蓬莱。

怕有客、寻真到来。

楼头碧远,山眉青小,口树挂苍苔。

且莫写离怀。

看隔水、芙蓉正开。

昆山州淮云院记

〔牟巘〕 〔元〕

余曩屡游姑苏,居多名刹,如大慈、北禅,乃东晋处士戴顒故居,皮日休、陆龟蒙尝避暑赋诗其间。

如虎丘,乃吴王阖闾墓,金宝之气化为虎,据墓上,俄化为石,道旁有试剑石,又有剑池,引水以澹大众。

他如灵岩穹巃之类,尚多有之。

今昆山淮云院,盖顾君信所刱也。

顾为淮海崇明之钜族,其上世曰德者至元辛卯来居吴之太仓,庚子,命诸子营菟裘以老,久乃得之古塘之后泾,泾之北清旷平远,绵亘百里,东临沧江,西搰岩阜,真一方胜处,亀乃墨遂营宅,兆建庵庐,僧可通丁未长至日因扫松胥会庵次共图兴刱师祖正庭,为求檀施浮江而来者,辄受业焉。

正庭始欲迁永宁,信以淮淛异处,难之曰:与佛有缘,不若开山刱始之为愈正庭可之。

县曰:佛道如云之在天,无住亦无不住。

遂额以淮云间,于教所如其请,顾德捐己产为倡兄建大殿,自造山门,而朱长者邦富刱华严经阁香积厨,则正庭为之,不四三年一切皆备。

昔也榛莽荒芜,今也丹碧辉耀。

见者色然,莫不起敬,真无负获持之令旨矣。

虽然,传业嗣事又在,其子若孙,尚勉之哉,夫云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三千大千一切恒河沙佛世界,皆在被冒沾濡中尚何淮淛之异乎。

吴兴赋

〔赵孟頫〕 〔元〕

猗与休哉:吴兴之为郡也,苍峰北峙,群山西迤,龙腾兽舞,云蒸霞起,造太空,自古始,双溪夹流,繇天目而来者三百里。

曲折委蛇,演漾涟漪,束为碕湾,汇为湖陂,泓渟皎澈,百尺无泥,贯乎城中,缭于诸毗,东注具区,渺渺漭漭,以天为堤,不然,诚未知所以受之,观夫山川映发,照朗日月,清气焉钟,冲和攸集。

星列乎斗野,势雄乎楚越,神禹之所底定,泰伯之所奄宅。

自汉面下,往往开国,洎晋城之揽秀据实,沿流千雉,面势作邑。

是故历代慎牧,必抡大才、选有识。

前有王、谢、周、虞,后有何、柳,颜、苏,风流互映,治行同符,皆所以宣上德意,俾民欢娱。

况乎土地之所生,风气之所宜,人无外求,用之有馀。

其东则涂泥膏腴亩钟之田,宿麦再收,梗稻所便,玉粒长腰,照莒及箱,转输旁郡,常无凶年。

其南则伏虎之山、金盖之麓,浮图标其巅,兰若栖其足,鼓钟相闻,飞甍华皇,衡山绝水,鲁史所录,盘纡犬牙,陂泽相属。

蒹葭孤卢,鸿头荷华,菱苕凫茨,萑蒲轩于,四望弗极,乌可胜数!

其中则有鲂鲤鲦鲿,针头白小,鲈鳜脍馀,鼋鼍龟鳖。

有蚊龙焉,长鱼如入,喷浪生风,一举百钧,渔师来同,罔罟笭箵,罩汕是工,鸣榔鼓枻,隐然商宫,巨细不遗,噞噞喁喁,日亦无穷。

其西则重冈复岭,川原是来。

其北则黄龙瑶阜之洞,玲珑长寿之坞,悬水百仞,既高且阻,?砑嵌崟,崴磊硱磳,怪石万数,旅乎如林。

其高陵则有杨梅枣栗,楂梨木瓜,橘柚夏孕,枇杷冬华,槐檀松柏,椅桐梓漆之属。

文竿绿竹,筿簜杂绀遝,味登俎豆,才中宫室,下逮薪樵,无求不得。

其平陆则有桑麻如云,郁郁纷纷,嘉蔬含液,不蓄长新。

陆伐雉兔,水弋凫雁,舟楫之利,率十过半。

衣食滋殖,容容衎衎,既乐且庶,匪教伊慢。

于是有搢绅先生,明先圣之道以道之,建学校,立庠序,服逢掖,戴章甫,济济多士,日跻于古。

乃择元日,用量币,尊玄酒,陈簠簋,选能者,秉周礼,赞者在前,献者在后,雍容俯仰,周旋节奏,成礼而退,神人和右。

当是之时,家有诗书之声,户习廉耻之道,辟雍取法,列郡观效,诚不朽之盛事已:或者难曰:「自古论著之士,曷尝不识人物、纪风俗哉?

夫人才者济时之具,而风俗者为治之质也。

今子徒捃摭细碎,排比货食,高谈不切,炫耀自饰,莫大于斯二者,顾乃略而弗录,虽文夺组绣,声谐金石,窃为子不取也。

」仆应之曰:「否。

子独不闻夫子之言乎?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年且千载,地且千里,人物之富,胡可殚纪!

史册毕书,可无赘矣。

若乃风俗之隆污,在为政者之所移易,又弗可得而定著也。

夫吴虽分在江左,尝被至德之风矣。

且吾闻之,风行而草偃,日中而表正,上行下效,置邮传命,辟若季子为守,言游为令,以仁义为化,礼乐为政,镇以不贪之宝,喻以不言之信,即刑可使不用,俗可使益盛,方将还敦朴于上古,考休祥于庶征。

今美则美矣,又可遂以为定乎:」于是难者唯唯,逡巡而失意。

淮云通上人化缘序

〔白珽〕 〔元〕

佛庙之治有二补饬,故物为二,梵福崇建新制为三,有利崇建之利三,谓入海、安稳、多获重宝。

欲作寺,且不贪惜也。

噫,凡天下事,即以利而后有所为,是名未离尘着,虽然苟利一一切不间缁褐,无论苍雅,皆宜有为,但利已不利于人,利寡不利于众,岂徒尘着,犹之贪惜可也。

昆山太仓之陈泾,前无寺,自顾氏由淮而吴,占地清旷,而通上人与师正庭,结茅而栖焉,且曰:吾里崇明有永宁,而民日趋于善,惜寺薄海隅,涛啮风击,岁虞欹垫,欲迁善地而未能也。

我佛创四庙两塔,或伽邪山,或祗陁园,如白云去来,随所止息,无有方所,若即此殊胜有所建,推原其本颜曰:淮云锐心善果,日增月益,克臻于有成,不四三年绀,楼翠宇翚,飞金丽若就地涌出,栴林嶷嶷,法轮囷囷,食有堂,寝有竂,行有庑,衍膏腴以丰巾钵辟,崇深以继薪水,首踵寒暑之奉,罔有或阙。

呜呼!

今念慈教,遍天下招提兰若,如恒河沙数,岂系有无,于太仓一沤地哉,徒以象教所至,如日之无不照,云之无不覆,使人观感兴起,为善者众,于国家政教与有助焉。

为是缘果非了通其谁尚勉之哉。

至大庚戌正月,既望。

钱塘白珽述,吴兴赵孟頫书。

寿春堂记

〔赵孟頫〕 〔元〕

延佑乙卯,嘉平之月,东里翁卜居郑乡里之溪西。

平畴在其前,望极不得徼。

湖山在其后,若有若无,隐隐可见。

二溪双流在其左右,若抱珥然。

乃作堂三间以为燕闲之所。

梁柱桷榱,小大中度,不藻绘,不雕几,简如也,辉如也,豁如也。

浚陂池以亭清沚,缭垣墉以谨限防。

松篁桂桧梅橘蒲桃之属,绕屋扶疏。

又杂植兰菊众香草,荫可愒,华可玩,实可采。

明年三月既望,隆山牟应龙成甫扁曰「寿春」,会亲友以落之。

客或指其扁而问焉,曰:「翁垂希年,康强少疾,一身之寿也。

孝慈友弟,闺门肃雍,一家之春也,得非以是名乎?

」翁笑曰:「吾之意不特为是。

昔遭岁祲,身履忧虞,里闬萧条,吾馈三叹而寝十兴,危不自保,尝慨然谓里人曰:『吾侪何日庶几得见时清岁康乎?

』惟是数十年来,兵革不用,年穀屡丰,生齿日蕃,斯民皞皞然,熙熙然,如在寿域,如登春台,吾因得以暇日成吾堂,以供吾老,以长吾子孙而教之,时从父老饮酒于其上,得以遂有生之乐。

闵闵焉如农夫之望其穑之成,慈母望其儿之长,朝夕徯之,幸酬愿,始为太平之幸民,喜当若何?

且身寿健而家春和,固人情所甚愿然,必与众皆安,而后可。

否则虽有此,岂能独乐哉?

此吾名堂以自贺之本意也。

」有少年疑焉,曰:「吾不知往事,翁之言无乃过与?

」予曰:「往事,吾所亲见,盖以实而言,非过也。

今夫波平如镜,锦缆徐牵,棹歌闲发,未知其可乐也,必尝值风涛之险,然后知之。

平常无事,起居饮食,与众不殊,未知其可乐也,必尝值疢疾之苦,然后知之。

向使翁生长太平之世,如邵尧夫未必知之若此其深、言之若此其切也。

夫冀时之无事,己得安居而暇食者,善人也。

冀时之多艰,己得行险以徼幸者,小人也。

今翁之言如是,且先天下而后其私家,非厥心臧者,孰能之?

吾以是知翁矣。

」翁姓郑氏,里在乌程县东,其乡曰常乐,时夏四月记。

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赵孟頫书。

妙严寺记

〔牟巘〕 〔元〕

妙严寺本名东际,距吴兴郡城七十里,而近曰徐林。

东接乌戌,南对涵山,西傍洪泽,北临洪城,映带清流而离绝嚣尘,诚一方胜境也。

先是宋嘉熙间,是庵信上人于焉创。

始结茅为庐舍,板行华严、法华、宗镜诸大部经。

适双径佛智偃溪,闻禅师飞锡至止,遂以妙严易东际之名,深有旨哉。

其徒古山、道安,同志合虑,募缘建前后殿堂,翼以两庑庄严佛像,置《大藏经》,琅函贝牒,布互森罗。

念里民之遗骨无所于藏,遂浚莲池以归之。

宝祐丁巳,是庵既化,安公继之,安素受知赵忠惠公维持翊助,给部符为甲乙流传,朱殿院应元实为之记中更世故劫火洞然。

安公乃聚凡砾,扫煨烬,一新旧观。

至元间,两诣阙廷,凡申陈皆为法门。

及刊大藏经板,悉满所愿。

安公之将北行也,以院事勤重付嘱如宁,后果示寂于燕之大延寿寺。

盖一念明了,洞视死生,不闲豪发。

宁履践真实,追述前志,再庋一大藏,命众繙阅。

创圆觉期,会建僧堂、圆通殿以安像,设备极殊。

壬辰,受法旨升院为寺,扁今额焉。

继宁者,如妙。

重辟三门、两庑庖湢等屋。

继如妙者,如渭,幻十八开士于后殿两厢,金碧眴耀,复增置良田,架洪钟。

继如渭者,明照,方将竭蹶,作兴未几而逝。

众以明伦继之。

乃能力承弘愿,大阐前规,重新佛殿。

建毗卢千佛阁,及方丈。

凡寺之诸役,皆汔于成。

顾未有以记也,都事明秀状其事,因余友文心之来求余记。

若夫檀施之名氏,创建之岁月,载于碑阴。

闻能仁氏集无边开士于七处,九会演唱杂花以世主。

妙严冠于品目之首者,良有以也。

余老于儒业,独未暇备,殚其蕴奥,以理约之。

世主即佛心也,妙严乃佛心中所现之事相也。

今重重邃宇,广博殊丽,苟非佛心所现,孰能有是哉?

使推广此心一切时中,饶益有情,大作佛事,则上邻日月,下绝空轮。

皆所谓妙庄严域者也。

不则,吾何取焉?

乃为说偈: 妙庄严域与世殊,非意所造离精粗。

佛心幻出真范模,清净宛若摩尼珠。

光明洞洞含十虚,殿堂楼阁并廊庑。

天人降下黄金都,地神捧出青芙蕖。

万善万德均开敷,广推祖道充寰区。

警发品类空泥途,曰福曰寿资皇图。

尚何尔佛并吾儒,世出世异惟道俱。

功侔造化超有无,其不尔者胡为乎?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