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窗夜读

肃气澄原陆，秋事已季月。

我来登兹楼，凭虚眺林樾。

空天白虹度，落日紫烟发。

墟里尽耕种，古人去不歇。

但看旧冈阜，台殿已芜没。

历历对往迹，谁能不惊骨。

胡为坐忧叹，作色相矜伐。

玉盘馔黄鸡，石鼎烹野蕨。

美酒三百斛，深杯岂辞罚。

啸侣且为欢，勿令老玄发。

鱼游于水，游于水而。

鸟游于水，饱之去斯。

云昧湖窈，冬序憭慄。

竟日无人，草莽冥寂。

百怪鸣叫，原隰谁主。

有一罾夫，荒滨守罟。

疑非怕人，问之弗言。

汝胡者人，单到此间。

阳鸟攸居，于渚于野。

饮啄纡徐，行步闲雅。

我舟触惊，振翰若云。

飞之有序，还集成群。

阳生豫知，延颈跂望。

举翼万里，云罗空想。

五岳分五方，回薄凌穹苍。

遥从太极判，秀色新如常。

中藏古仙人，玉貌无凋伤。

日月掩灵洞，云霞封石床。

黄公有高标，拔俗心飞扬。

耻随家鹜食，思与烟鸾翔。

同天不相知，投契在短章。

青鸟昨日来，报予渡江湘。

涉历遍九州，跻攀览遐荒。

天游扪群峰，虹度窥石梁。

仆本餐霞人，闻之悦肝肠。

但恐阴阳移，人命如朝霜。

何不早辞家，驾鸿鞭紫凰。

四岳倘归来，嵩丘是吾乡。

若采三花树，行随白鹿傍。

冬十一月，阻舟徐汊。

朔风北来，雨雪纷下。

禽鸟冻寂，洲村肃夜。

缆夫来言，衣单腹饿。

波流洄洄，促船难驾。

我心悽恻，羽翼傥假。

（一章）七月汉土，今幸雨雪。

往者难追，来春可沃。

我虽波阻，心则怡怿。

购蔬城市，贷米逾泽。

原阪萧条，雁鸿辑集。

贫士罔怀，一阳环复。

（二章）青青者衿，涉江我求。

大泽寒冥，胡子能来。

鹭鸾难飞，潭网顿集。

纲收鱼跳，阅忘寝食。

荒岑险艰，岂我能处。

南纪东肃，返北于土。

（三章）

吾之于人，谁毁谁誉。

貌失子羽，言失宰子。

知我者天，君子洗心。

行不愧影，寝不愧衾。

何树嶷嶷，于畛之持。

有挠俾鸣，僾风者惑。

汉申党人，宋严伪学。

冥鸿逝豫，辕驹局促。

非林何栖，非渊何潜。

驷马忧患，贫贱德音。

富而可求，其从如云。

徐子起钦，显者蔑闻。

朝驱白牛出，暮驱白牛返。

田中雨初晴，常恐东作晚。

晨耕陇云直，春灌流泉暖。

沮溺胡为劳，庞公太偃蹇。

蕴隆焚如，二仪为炉。

赤曦铄天，尘沙沸途。

居奚讳袒，行弗择憩。

鱼伏于渊，鸟张其喙。

何物为炭，谁乎为工。

橐之鼓之，金流石镕。

阆风之颠，瑶沼之阴。

飙轮扇凉，冰壑嵚崟。

下踏层雪，上攀琪树。

仙人绿发，逍遥箕踞。

俯阚人世，溷热交毒。

我欲从之，安得羽翼。

鸡鸣月落，飘风振宇。

鴐鹅曳陆，翔鸟云举。

曜灵初出，浮云翳止。

驱马东行，条其嘅止。

白云出崖间，化作横天雨。

溟蒙竺溪寺，楼观不可睹。

遥闻疏钟来，杳霭度前浦。

嗟尔山中人，经年不出户。

因知静者心，怅然青莲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