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笔诗

汉皇蛇剑穿屋飞，伯禹神鼎沦泗涯。

鲸翻鳌转总陵谷，此鉴零落何足疑。

团团知是谁家物，偶向耕夫春陇得。

苔昏土蚀篆文微，消尽清光质如有。

忆昔清光未泯时，玉台鞶带生光辉。

白发几挥豪杰泪，青娥曾照婵娟啼。

汾阳诸孙诚好古，床上书连只环堵。

闻之不惜抱衾裯，岂为深闺照媚妩。

愿君试觅负局生，炯然秋月高堂明。

一点莫遣飞埃侵，万古不灭如此心。

谁家金鸭暖梅魂，绣户春风半掩门。

桃叶等闲留暮雨，梨花寂寞过黄昏。

盘盘鸾髻堆云影，澹澹蛾眉扫月痕。

常似谢家银烛底，凤凰钗影落瑶尊。

千里崤函楚客行，关河西上铁牛城。

申湖亭下月初上，召伯堂前草自生。

十里杏园红雨暗，一条春水碧罗平。

觉来半壁寒灯底，吹落风檐暮雨声。

沙沈石马废城秋，剑钺寒生古戍楼。

平日只疑无蜀道，此行何处问荆州？

山连海塞从西断，水界龙荒尽北流。

一曲商歌才夜半，朔风吹雪望牛头。

石栈天梯落日红，谁开青壁削芙蓉？

扪参历井来何暮，佩玉鸣銮更不逢。

僧去古潭云渡水，鹤阴清露月平松。

世间骨相谁潘阆？

误打金陵半夜钟。

槎牙老树根盘石，楚楚霜筠护碧苔。

古怪清奇俱绝笔，颉颃好手为谁开。

鱼胞万杵成玄玉，应是柯仙得妙传。

铁砚毛锥为密友，何时海上别回仙。

远聘羊裘到汉庭，竟忘龙衮略仪刑。

先生不为干人爵，太史何劳奏客星。

潮上严滩浮海白，山连禹穴入云青。

高风千古成陈迹，唯有荒祠绕翠屏。

避地东鄞郭外居，坐无斋阁出无舆。

云山满眼常观画，烽火连年近得书。

坐久颇能评海错，交深多感馈鲈鱼。

论文正欲频相过，门掩清风客到疏。

慈云高阁起层阴，中有蒲庵老见心。

海内才名通晓苑，江南声誉冠丛林。

寄诗常愧刊文集，送画何烦赠屦金。

前月清游得三友，寒生万壑最能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