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绝辞

平波削玉天倒明，绿绡轻绉凉醾生。

芙蓉千尺回绣楹，一枝含艳忽有声。

圆珠沥沥溜盘走，不断柔烟醉春柳。

点点鸣泉滴暗冰，微啼征妇背红灯。

林间轻籁时能止，斑竹鸾弦几回死。

蜡花半剪夜色遥，况复霞凝酒晕娇。

欲邀眼笑心先荡，得近衣香魂已销。

此际心魂余几许，不知离却寒塘渚。

且向花龛忏有情，高楼睡掩秋山雨。

寒映秋芳数枝玉，冰绡宛是湘江曲。

能使湘灵怆别魂，瑶瑟泠泠怨秋绿。

霓裳奔月留难住，锦衾红烛生愁绪。

墨花化作秦淮云，犹向妆楼日来去。

连环双珥夹晴日，左右生戟气青赤。

岂惟兵甲生外夷，百殃之本众乱基。

前月黄霾泰山侧，青龙吐火烟光黑。

去年御沟流血波，天鼓满空挝海鼍。

又看彗星扫空百余丈，彻夜光芒侵斗象。

辽东军民半陷胡，天复示变胡为乎。

狼烟夜照大安戍，胡儿夜缚将军去。

骏马默金晓赎归，正阳门底捷书飞。

清水照面不照背，分旄使臣日似醉。

番兵时入如向家，杯水讵救薪一车。

幕府覃覃隐奸士，受金泄出天朝事。

铁岭将军载辎重，避胡入关妻子共。

先议和戎乏远猷，蜡书暗约杀杜刘。

经略潜谋玉帐底，四帅北征撒回李。

穷荒深入绝援师，六万汉军空战死。

于戏！

众关那及鸦骨关，六师魂返李生还。

不知庙堂迩何议，代李者谁是其弟。

画饼饷饥人，安能克其虚。

悬雨在半空，弗肯及涸渔。

宁与悍儿处，莫与懦夫居。

懦夫信不足，悍儿义有余。

还乡亦是客，栖寺宛如僧。

麦饭邀孤磬，花龛忏一灯。

夜寒分白氎，月好借青藤。

病起惟嫌雨，心清似结冰。

所思穷巷隔，相望乱愁凝。

几日东林下，秋风落叶层。

笮蛮遮在碧烟丛，浪说车间已画熊。

官舍转离孤郡远，家书常隔一年通。

酱分篓叶香消瘴，布纳桐花软贴风。

乡思偶停时出郭，闲看调象乱山中。

芳草萋迷闭曲房，竹床芸帙一灯光。

常悲逝水因除发，偶看浮云遂别乡。

烟月待吟开远岸，江妃闻梵礼孤航。

净心好过东林寺，寻向莲花印旧香。

短墙傍市锁烟鬟，孤客凝思罨画间。

飞梦不曾离一郭，传书翻似隔重山。

世尘恼眼聊思净，花事关心恐未闲。

小簟疏窗留醉后，几虚清月照池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