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四首其二

武氏毒天下，馀殃及三思。

谁欤补天手，取日夹以飞。

阳刚黯微照，雌蜺弄阴机。

元功竟菹醢，楚酷岂胜悲。

绛侯昔平乱，烈烈功可追。

无宁涉虎尾，将使反噬为。

邪根既不去，虐焰复张辉。

愚黯固胜负，五王胥失之。

秦隋国命促，再传已非君。

储皇值根本，簸弄由他人。

伤哉谗佞口，得间父子亲。

向使二君在，汉唐尚称臣。

如何望思台，泫然泪沾巾。

江充族竟灭，沉冤果何伸。

秦王亟承统，喋血至禁门。

获罪不少贷，元功宁足论。

冥坐忽不语，我心怀古先。

淳庞太昊氏，皞皞羲皇年。

宫室何草草，被服无华鲜。

纪历且未备，流光自推迁。

大朴一以散，民心自雕镌。

水清网罟密，四海无蜿蜒。

天地不加小，人民不加繁。

征诛何时息，鞭朴日嚣喧。

大圣久不作，古道留遗编。

清风北窗下，展卷真忘言。

此心苟不竞，此心常悠然。

今辰忽有往，我怀不可极。

静观天地化，万物各有适。

丈夫生世间，而乃心役役。

江湖饶风波，道路足荆棘。

山中有好鸟，水中有游鱼。

光景那可得，不乐待何时。

二仪运枢机，大化神妙理。

至哉慈母恩，胚毓有诸已。

忆初堕地年，历岁忽四纪。

夭夭寸草心，烂漫春日美。

载观流水波，浩荡无息止。

寿龄既亦高，可惧还可喜。

古云七十稀，跻寿从此始。

鹤骨清以癯，素发垂两耳。

有子今何为，禄薄淡甘旨。

萱花灿北堂，烨烨吐芳蕊。

献此清苦心，荣宠殊足耻。

彩衣何灿然，长怜老莱子。

东都党锢起，汉祚既亦哀。

老瞒惮名义，大业归曹丕。

昔闻商王纣，暴虐日以滋。

西伯终北面，武王始戎衣。

曹氏父子间，其迹颇拟之。

如何百世下，直笔不可欺。

失得置勿论，秉心在公私。

至哉文王德，千载有光辉。

伊昔古圣皇，性中有天理。

勋业德如天，孝悌而已矣。

禹汤及周孔，大道同一轨。

天机干元化，乾健无息止。

人生于其间，秉德斯懿美。

此心本虚明，尘翳或为滓。

学虽慕前修，论恐堕凡鄙。

鼎鼎百年内，岁月白驹驶。

草木易成灰，圣哲元不死。

战兢恒自持，凛若涉渊水。

惟仁思吾居，非义勿吾履。

宅心在中正，作事不偏倚。

孝乃德之先，敬乃行之始。

礼意睦姻亲，诚心接闾里。

有善推于人，有过责于已。

小忿须必惩，大恶或不弥。

善端默无见，福报还可俟。

祸招必有根，人病不察耳。

祸福在吾心，昭晰甚明炜。

有失莫甚忧，有得莫甚喜。

无贪即无求，有誉还有毁。

得失在吾心，毁誉在乎彼。

富贵有时来，贫贱宁足耻。

穷达听于天，寿天难预拟。

我谦吾自吾，彼作尔为尔。

人心曲如钩，天道直如矢。

高明乃真儒，固瘁匪嘉士。

圣途虽甚远，涉远必自迩。

恭惟百世师，怀哉我夫子。

黄河衣带水，无能测其源。

到今有遗恨，不得窥昆崙。

古人亦谬哉，飞波自天端。

太虚浩无际，元气为之根。

清浊一以判，卑高定乾坤。

谁云九天上，可使层波翻。

汉帝亦草草，西行使张骞。

燕昭筑金台，欲致天下士。

燕齐不共天，一旦雪馀耻。

我闻古圣王，修德本诸已。

伊皋宾夏商，四岳佐尧治。

凤犹览德辉，士肯为金起。

遗风何寥寥，布衣甘老死。

吁哉燕昭王，此意独甚美。

仲尼谈六经，万古昭星月。

下视庄老徒，馀光似飞熠。

荀扬虽多岐，惟命非所述。

卓哉王仲淹，希圣犹仿佛。

千秋河水间，忽若邹鲁邑。

颜生乃无言，造化此中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