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嘉肴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

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

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

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

《兑命》曰:「学学半。

」其此之谓乎!


初中古诗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尽管有味美可口的菜肴,不吃是不会知道它的美味的;尽管有高深完善的道理,不学习也不会了解它的好处。所以,通过学习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通过教人才能感到困惑。知道自己学业的不足,才能反过来严格要求自己;感到困惑然后才能不倦的钻研。所以说,教与学是互相促进的。《兑命》篇说:“(在教学过程中)教与学是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啊!


注释

旨:美味。 至道:最好的道理。 困:困惑。 自反:自我反思。 教学相长:教与学是互相推动、互相促进的。 《兑(yuè)命》:即《说(yuè)命》,《尚书》中的一篇。 学(xiào)学半:教别人,占自己学习的一半。前一个“学”同“敩(xiào)”,教导。



大道之行也

〔戴圣〕 〔汉〕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

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是谓大同。

过秦论(节选)

〔贾谊〕 〔汉〕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

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孝公既没,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

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饶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

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

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离衡,兼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

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伦制其兵。

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

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

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

于是从散约败,争割地而赂秦。

秦有余力而制其弊,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

强国请服,弱国入朝。

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之日浅,国家无事。

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

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

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

隳名城,杀豪杰。

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以为固。

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始皇既没,余威震于殊俗。

然陈涉瓮牖绳枢之子,氓隶之人,而迁徙之徒也。

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

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阡陌之中,率疲弊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

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

锄櫌棘矜,非铦于钩戟长铩也。

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也。

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向时之士也。

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何也?

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

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

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

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项羽之死

〔司马迁〕 〔汉〕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

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

是何楚人之多也!

」项王则夜起,饮帐中。

有美人名虞,常幸从。

骏马名骓,常骑之。

于是项王乃悲歌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柰何,虞兮虞兮柰若何!

」歌数阕,美人和之。

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于是项王乃上马骑,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余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

平明,汉军乃觉之,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

项王渡淮,骑能属者百余人耳。

项王至阴陵,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

左,乃陷大泽中。

以故汉追及之。

项王乃复引兵而东,至东城,乃有二十八骑。

汉骑追者数千人。

项王自度不得脱。

谓其骑曰:「吾起兵至今八岁矣,身七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

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 乃分其骑以为四队,四向。

汉军围之数重。

项王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

」令四面骑驰下,期山东为三处。

于是项王大呼,驰下,汉军皆披靡,遂斩汉一将。

是时,赤泉侯为骑将,追项王,项王瞋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马俱惊,辟易数里。

与其骑会为三处。

汉军不知项王所在,乃分军为三,复围之。

项王乃驰,复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复聚其骑,亡其两骑耳。

乃谓其骑曰:「何如?

」骑皆伏曰:「如大王言。

」 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

乌江亭长<木义>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

愿大王急渡。

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

」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

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

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乃谓亭长曰:「吾知公长者。

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尝一日行千里,不忍杀之,以赐公。

」乃令骑皆下马步行,持短兵接战。

独籍所杀汉军数百人。

项王身亦被十余创。

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

」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项王也。

」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

」乃自刎而死。

西门豹治邺

〔褚少孙〕 〔汉〕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

豹往到邺,会长老,问之民所疾苦。

长老曰:“苦为河伯娶妇,以故贫。

”豹问其故,对曰:“邺三老、廷掾常岁赋敛百姓,收取其钱得数百万,用其二三十万为河伯娶妇,与祝巫共分其余钱持归。

当其时,巫行视小家女好者,云是当为河伯妇,即娉取,洗沐之,为治新缯绮縠衣,间居斋戒。

为治斋宫河上,张缇绛帷,女居其中。

为具牛酒饭食,行十余日,共粉饰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

始浮,行数十里乃没。

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为河伯取之,以故多持女远逃亡。

以故城中益空无人,又困贫,所从来久远矣。

民人俗语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云。

”西门豹曰:“至为河伯娶妇时,原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来告语之,吾亦往送女。

”皆曰:“诺。

” 至其时,西门豹往会之河上。

三老、官属、豪长者、里父老皆会,以人民往观之者三二千人。

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

从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缯单衣,立大巫后。

西门豹曰:“呼河伯妇来,视其好醜。

”即将女出帷中,来至前。

豹视之,顾谓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

”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妪投之河中。

有顷,曰:“巫妪何久也?

弟子趣之!

”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

有顷,曰:“弟子何久也?

复使一人趣之!

”复投一弟子河中。

凡投三弟子。

西门豹曰:“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为入白之!

”复投三老河中。

西门豹簪笔磬折,向河立待良久。

长老、吏、傍观者皆惊恐。

西门豹顾曰:“巫妪、三老不来还,奈之何?

”欲复使廷掾与豪长者一人入趣之。

皆叩头,叩头且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

西门豹曰:“诺,且留待之须臾。

”须臾,豹曰:“廷掾起矣。

状河伯留客之久,若皆罢去归矣。

”邺吏民大惊恐,从是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

西门豹即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

当其时,民治渠少烦苦,不欲也。

豹曰:“民可以乐成,不可与虑始。

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

”至今皆得水利,民人以给足富。

十二渠经绝驰道,到汉之立,而长吏以为十二渠桥绝驰道,相比近,不可。

欲合渠水,且至驰道合三渠为一桥。

邺民人父老不肯听长吏,以为西门君所为也,贤君之法式不可更也。

长吏终听置之。

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绝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

前出师表

〔诸葛亮〕 〔三国〕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

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之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

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

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

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

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陈涉世家

〔司马迁〕 〔汉〕

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

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

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

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

」佣者笑而应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

」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 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谪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

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

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

失期,法皆斩。

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陈胜曰:「天下苦秦久矣。

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

扶苏以数谏故,上使外将兵。

今或闻无罪,二世杀之。

百姓多闻其贤,未知其死也。

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怜之。

或以为死,或以为亡。

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

」吴广以为然。

乃行卜。

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

然足下卜之鬼乎!

」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

」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

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

又彊令吴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唿曰「大楚兴,陈胜王」。

卒皆夜惊恐。

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

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

将尉醉,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

尉果笞广。

尉剑挺,广起,夺而杀尉。

陈胜佐之,并杀两尉。

召令徒属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

藉弟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

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徒属皆曰:「敬受命。

」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从民欲也。

袒右,称大楚。

为坛而盟,祭以尉首。

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

攻大泽乡,收而攻蕲。

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

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

行收兵。

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

攻陈,陈守令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

弗胜,守丞死,乃入据陈。

数日,号令召三老、豪杰与皆来会计事。

三老、豪杰皆曰:「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

」陈涉乃立为王,号为张楚。

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

新书·卷一·藩强(事势)

〔贾谊〕 〔汉〕

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

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

韩王信倚胡,则又反。

贯高因赵资,则又反。

陈豨兵精强,则又反。

彭越用梁,则又反。

黥布用淮南,则又反。

卢绾国比最弱,则最后反。

长沙乃才二万五千户耳,力不足以行逆,则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全骨肉。

时长沙无故者,非独性异人也,其形势然矣。

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

令韩信、黥布、彭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大计可知已。

欲诸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

欲勿令葅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绛、灌。

欲天下之治安,天子之无忧,莫如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

新书·卷一·益壤(事势)

〔贾谊〕 〔汉〕

陛下即不为千载之治安,知今之势,岂过一传再传哉?

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横而大强也,至其相与,特以纵横之约相亲耳。

汉法令不可得行矣。

今淮阳之比大诸侯,懄过黑子之比于面耳,岂足以为楚御哉?

而陛下所恃以为藩捍者,以代、淮阳耳。

代北边与强匈奴为邻,懄自完足矣。

唯皇太子之所恃者,亦以之二国耳。

今淮阳之所有,适足以饵大国耳。

方今制在陛下,制国命子,适足以饵大国,岂可谓工哉?

人主之行异布衣。

布衣者,饰小行,竞小廉,以自托于乡党邑里。

人主者,天下安、社稷固不耳。

故黄帝者,炎帝之兄也,炎帝无道,黄帝伐之涿鹿之野,血流漂杵,诛炎帝而兼其地,天下乃治。

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猥毛而起。

高皇帝以为不可,剽去不义诸侯,空其国。

择良日,立诸子洛阳上东门之外,诸子毕王而天下乃安。

故大人者,不怵小廉,不牵小行,故立大便以成大功。

今淮南地远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苦之甚矣!

其欲有卒也,类良有,所至逋走而归诸侯,殆不少矣!

此终非可久以为奉地也。

陛下岂如蚤便其势,且令他人守郡,岂如令子。

臣之愚计,愿陛下举淮南之地以益淮阳。

梁即有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即无后患。

代可徙而都睢阳。

梁起新郑以北著之河,淮阳包陈以南揵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

今所恃者,代、淮阳二国耳,皇太子亦恃之。

如臣计,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

则陛下高枕而卧,终无山东之忧矣。

臣窃以为此二世之利也。

若使淮南久县属汉,特以资奸人耳,惟陛下幸少留意。

新书·卷一·服疑(事势)

〔贾谊〕 〔汉〕

衣服疑者,是谓争先。

泽厚疑者,是谓争赏。

权力疑者,是谓争强。

等级无限,是谓争尊。

彼人者,近则冀幸,疑则比争。

是以等级分明,则下不得疑:权力绝尤,则臣无冀志。

故天子之于其下也,加五等,已往则以为臣。

臣之于下也,加五等,已往则以为仆。

仆亦臣礼也。

然称仆不敢称臣者,尊天子,避嫌疑也。

制服之道,取至适至和以予民,至美至神进之帝。

奇服文章,以等上下而差贵贱。

是以高下异,则名号异,则权力异,则事势异,则旗章异,则符瑞异,则礼宠异,则秩禄异,则冠履异,则衣带异,则环佩异,则车马异,则妻妾异,则泽厚异,则宫室异,则床席异,则器皿异,则饮食异,则祭祀异,则死丧异。

故高则此品周高,下则此品周下。

加人者品此临之,埤人者品此承之。

迁则品此者进,绌则品此者损。

贵周丰,贱周谦。

贵贱有级,服位有等。

等级既设,各处其检,人循其度。

擅退则让,上僭则诛。

建法以习之,设官以牧之,是以天下见其服而知贵贱,望其章而知其势,使人定其心,各著其目。

故众多而天下不眩,传远而天下识祗。

卑尊已著,上下已分,则人伦法矣。

于是主之与臣,若日之与星。

臣不几可以疑主,贱不几可以冒贵。

下不凌等,则上位尊。

臣不逾级,则主位安。

谨守伦纪,则乱无由生。

新书·卷一·等齐(事势)

〔贾谊〕 〔汉〕

诸侯王所在之宫卫,织履蹲夷,以皇帝在所宫法论之。

郎中谒者受谒取告,以官皇帝之法予之。

事诸侯王或不廉洁平端,以事皇帝之法罪之。

曰一用汉法,事诸侯王乃事皇帝也。

是则,诸侯王乃埒至尊也。

然则天子之与诸侯,臣之与下,宜撰然齐等若是乎?

天子之相,号为丞相,黄金之印。

诸侯之相,号为丞相,黄金之印,而尊无异等,秩加二千石之上。

天子列卿秩二千石,诸侯列卿秩二千石,则臣已同矣。

人主登臣而尊,今臣既同,则法恶得不齐?

天子卫御,号为大仆,银印,秩二千石。

诸侯之御,号曰大仆,银印,秩二千石,则御已齐矣。

御既已齐,则车饰具恶得不齐?

天子亲,号云太后。

诸侯亲,号云太后。

天子妃,号曰后。

诸侯妃,号曰后。

然则诸侯何损,而天子何加焉?

妻既已同,则夫何以异?

天子宫门曰司马,阑入者为城旦。

诸侯宫门曰司马,阑入者为城旦。

殿门俱为殿门,阑入之罪亦俱弃市,宫墙门卫同名,其严一等,罪已钧矣。

天子之言曰令,令甲令乙是也。

诸侯之言曰令,令仪令言是也。

天子卑号皆称陛下,诸侯卑号皆称陛下。

天子车曰乘舆,诸侯车曰乘舆,乘舆等也。

然则所谓主者安居,臣者安在?

人之情不异,面目、状貌同类,贵贱之别非天根著于形容也。

所持以别贵贱、明尊卑者,等级、势力、衣服、号令也。

乱且不息,滑曼无纪。

天理则同,人事无别。

然则所谓臣主者,非有相临之具,尊卑之经也,特面形而异之耳。

近习乎形貌,然后能识,则疏远无所放,众庶无以期,则下恶能不疑其上?

君臣同伦,异等同服,则上恶能不眩其下?

孔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一。

”诗云:“彼都人士,狐裘黄裳”,“行归于周,万民之望”。

孔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类而志也。

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

”而此之不行,沐渎无界,可为长大息者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