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六言

杜鹃前身名宇，胡蝶梦境为周。

至理但观物化，吾心自有天游。

醯鸡瓮中世界，蜘蛛网上天机。

他心我心壹是，大知小知俱非。

蚯蚓两头是性，桃花一见不疑。

了得葛藤三昧，却参芣苢诸诗。

非鱼知鱼谁乐，梦鹿得鹿谁诬。

若与予也皆物，执而我之则愚。

天意只如此，将军足可伤。

忠无身报主，冤有骨封王。

苔雨楼墙暗，花风庙路香。

沉思百年事，挥泪洒斜阳。

以鸟养鸟尽性，惟虫能虫知天。

万物与我为一，反身乐莫大焉。

列子肘停杯水，吴生臂画圆光。

此是病魔饶借，莫将妙手夸张。

虞监因书自苦，龙眠为画劳功。

臂痛与渠相似，笔端愧我非工。

六十六翁衰久，四百四病更多。

臂用火攻未可，心存水观如何。

远山丛丛，远树蒙蒙。

咫尺万里，江行其中。

短长何岸，高低何峰。

彼坻彼洔，彼瀑彼洪。

晴岚乍豁，烟霭葱笼。

或断或属，且淡且浓。

尔崒奚寺，尔盘奚宫。

或垣阴翳，或梁嵌空。

有吠者厖，有樵者翁。

危樯落碇，短棹掀蓬。

往来异趣，寂动殊容。

幂翠其庭，岂非卢鸿。

略彴而渡，岂非龟蒙。

昔我经行，云山万重。

若淮南北，与江西东。

亦蓑而雨，亦帽而风。

乃今追惟，梦境相从。

及此开卷，恍然昔同。

谁居作者，造化论功。

淹总其裔，熙成是宗。

声闻九陛，既召而终。

谓彼树白，谶其身穷。

其然岂然，讯之天公。

此名穹壤，畴曰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