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先生墓下作

达人贵适己，脱屣离王庭。

袖此转物手，悦我违俗醒。

睆彼岐山鸟，扬光来青冥。

岂其览德辉，而肯啄腐腥。

翻云吐嘉音，濯露洁修翎。

纷纷世网密，何由觌尔形。

在困多促促，长怀特栖者。

崔嵬玉山岑，今谁秣余马。

朝随涧云浮，暮逐涧泉泻。

光仪俨神交，晤言寄心写。

食鱼不知肥，采菊不盈把。

愿垂白日影，照我蔀屋下。

浮荣安可搴，高蹈何恨早。

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

修名随风翔，嘉遁若龙矫。

栖迟二十年，匣此不世宝。

灏露团红兰，凉吹发清昊。

因知吐芳讯，慰我夙昔抱。

天正朔旦开新历。

吾家伯父长生日。

兰玉傍庭阶。

称觞特地来。

后年逢七十。

今岁瞻南极。

南极寿星宫。

分明矍铄翁。

每读梁公传，青编日屡开。

神交慕英烈，自喜见云来。

一命须朝禄，连章荐楚材。

凡升黄绶秩，世代乃身媒。

相看计尽非，息影更何疑。

几日雁初过，一冬寒较迟。

竹宜和雪看，梅好带花移。

只此清贫趣，知心者是谁。

子规啼不歇，君向越山听。

既已疏吟伴，谁当共酒瓶。

松花全是粉，柳絮半为萍。

自笑无生计，闲笺相鹤经。

细雨杏花斑，飞飞燕子还。

人随烟棹去，门对钓矶闲。

晓月偏惊梦，春云不离山。

定知多好句，音问盍相关。

穷山数家聚，官况羁若旅。

冰厅昼日永，眇眇谁与语。

眷彼苍髯生，结友得新甫。

奋笔写瑰姿，双虬见墙堵。

饱霜柯叶老，积日皮骨枯。

上有云垂天，惨淡阁寒雨。

下有溪漱石，牵确绝埃土。

材奇生长艰，根瘦卓立苦。

交柯寒相依，雷陈共然许。

分干或相避，廉蔺驯两虎。

信非同根生，要是岁寒侣。

众木猥连林，哙等何足伍。

君看桃与李，秾丽相媚妩。

情态能几时，纷纷可堪数。

轮囷复离奇，不柏亦不栗。

吾庐非夏社，嘉树伊谁植。

刳心谢吹嘘，强骨馀霹雳。

峥嵘历风霜，偃蹇岂朝夕。

客从何方来，一睹心眼惑。

怪此苍蛟龙，落莫依屋壁。

不知造物工，输写入笔力。

轻明绝纤埃，冥晦滴浓黑。

皮坚皵鳞甲，叶老攒予戟。

古工予不师，挥扫恣淋沥。

盘礴醉且狂，讵识韦与毕。

虽云不造极，要自出胸臆。

当知后凋操，不在翰墨迹。

地瘠山骨出，天低云气逼。

俯仰辄有碍，巨干那能直。

翻令栋梁姿，郁屈自局蹐。

安得少陵绢，一扫二千尺。

会看十八公，高压三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