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道中二首其一

三重冈陇扼西东，八堡旌旂在眼中。

大帅不图成阱虎，小人容易化沙虫。

军声尚鼓涛头白，土色疑含战血红。

谁信当年全胜地，平原无险众山童。

冰花蹴碎马蹄僵，日薄尘昏旧战场。

风挟怒涛驰万虎，石衔残雪卧千羊。

驱丁自获天神助，卸甲非关地势强。

胜负由来无定局，莫将众寡决兴亡。

吸雪喷沙夜半风，围炉矮屋耐冬烘。

浊泉注茗涵深碧，冻蜡垂花迸小红。

边气横生刁斗外，海声直落枕函中。

经旬扶病瞢腾过，已在榆林绝塞东。

侯吏峨冠识使星，前驱安稳出重扃。

石头踞虎蒙沙赤，山脉分龙入海青。

堑土仅通盘马路，潴泉谁试养鱼经。

古来天险君休问，不独街亭与井陉。

曾无名胜足开襟，载得闲愁比雪深。

千里云痴山熟睡，一川风峭水哀吟。

严寒早彻儒生骨，宿火全灰仕宦心。

亲舍白云望更远，漫随官马度榆林。

烽火惊心度岁除，强支羸病赴官书。

酣眠安得中山酒，稳坐翻思下泽车。

傀儡登场行复尔，胡卢依样问何如。

只惭十载潜郎署，报称酬知事事虚。

扶舆元气逼天还，历劫难销积铁顽。

独有一州当重镇，岂惟五岳是名山。

六重真面何由识，万卷高踪未易攀。

知我车箱支病坐，好峰无数不开颜。

官如傀儡听牵丝，乘传东征未可辞。

千里行旌随雪远，一时别绪似云痴。

病情深浅劳相忆，客况温凉要自知。

恰记临行频劝我，江山虽好莫吟诗。

吹嘘不觉气如烟，砭骨风严雪后天。

棱角森然冰踏裂，轮蹄弛矣铁磨穿。

九回肠与山同曲，一片心如月正悬。

寒入被池疑泼水，长宵多分不成眠。

历尽严寒未到家，五更铃铎又登车。

双轮碎碾璚瑶路，万木新开霿凇花。

不解漫天飞作絮，恰宜覆地净无沙。

冷烟忽敛群峰出，东海红蓝涨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