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杂诗其十一（光绪二十四年至二十五年作）

抛书午倦睡醒时，走听盲翁负鼓词。

漫说是非身后误，上场人事类儿嬉。

日光野马息相吹，夜气沈沈万籁微。

真到无闻无见地，众虫仍着鼻端飞。

梦回小坐泪潸然，已误流光五十年。

但有去来无现在，无穷生灭看香烟。

老健真应饱看山，看山谁得几时闲？

屡将游约诳猿鹤，迟恐山灵笑汝孱。

跳珠雨乱黑云翻，事外闲云却自闲。

看到须臾图万变，终愁累却自家山。

费尽黄金匝地铺，算来十笏只区区。

无端尚被西邻责，何况商量《益地图》。

曲阑十步九徘徊，三面轩窗四扇开。

夸道华严弹指现，只怜无地着楼台。

墙外垂杨尽别家，平分水竹颇争差。

万花烂漫他年事，第一安排旋复花。

无端苞拆复挼莎，误尽人非郭橐驼。

甫见萌芽生意尽，对花负负奈花何！

忍向当门再种兰，露翻风打莫重看。

思量空谷安身好，犹恐他时画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