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九

黄诚甫问“汝与回也,孰愈”章。

先生曰:“子贡多学而识,在闻见上用功,颜子在心地上用功,故圣人问以启之。

而子贡所对又只在知见上。

故圣人叹惜之,非许之也。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黄诚甫向先生请教《论语》中“汝与回也,孰愈”一章怎么理解。 先生说:“子贡多学而识,在见闻上用功,而颜回却是在心地上用功,所以孔子才有此问,来启发子贡。但是子贡的回答却认为自己与颜回的差距仅是体现在知与见的层次上。所以孔子为之叹惜,并不是认同他。”


注释

黄诚甫(?—1536),名宗贤,浙江宁波人,为官正直,阳明学生。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二十

〔王守仁〕 〔明〕

“颜子不迁怒,不二过,亦是有‘未发之中’始能。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二十一

〔王守仁〕 〔明〕

“栽树的人必须培养树根,修德的人必须修养心性。

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

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

如外好诗文,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

凡百外好皆然。

” 又曰:“我此论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

诸公须要信得及,只是立志。

学者一念为善之志,如树之种,但勿助勿忘,只管培植将去,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

树初生时,便抽繁枝,亦须刊落,然后根干能大。

初学时亦然,故立志贵专一。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二十二

〔王守仁〕 〔明〕

因论先生之门,某人在涵养上用功,某人在识见上用功。

先生曰:“专涵养者,日见其不足。

专识见者,日见其有余。

日不足者,日有余矣。

日有余者,日不足矣。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二十三

〔王守仁〕 〔明〕

梁日孚问:“居敬、穷理是两事,先生以为一事,何如?

” 先生曰:“天地间只有此一事,安有两事?

若论万殊,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又何止两!

公且道居敬是如何?

穷理是如何?

” 曰:“居敬是存养工夫,穷理是穷事物之理。

” 曰:“存养个甚?

” 曰:“是存养此心之天理。

” 曰:“如此,亦只是穷理矣。

” 曰:“且道如何穷事物之理?

” 曰:“如事亲便要穷孝之理,事君便要穷忠之理。

” 曰:“忠与孝之理在君、亲身上?

在自己心上?

若在自己心上,亦只是穷此心之理矣。

且道如何是敬?

” 曰:“只是主一。

” “如何是主一?

” 曰:“如读书便一心在读书上,接事便一心在接事上。

” 曰:“如此则饮酒便一心在饮酒上,好色便一心在好色上,却是逐物,成甚居敬功夫?

” 日孚请问。

曰:“一者,天理。

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

若只知主一,不知一即是理,有事时便是逐物,无事时便是着空。

惟其有事无事,一心皆在天理上用功,所以居敬亦即是穷理。

就穷理专一处说,便谓之居敬。

就居敬精密处说,便谓之穷理。

却不是居敬了别有个心穷理,穷理时别有个心居敬。

名虽不同,功夫只是一事。

就如《易》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即是无事时义,义即是有事时敬,两句合说一件。

如孔子言‘修己以敬’,即不须言义。

孟子言‘集义’,即不须言敬。

会得时,横说竖说,工夫总是一般。

若泥文逐句,不识本领,即支离决裂,工夫都无下落。

” 问:“穷理何以即是尽性?

” 曰:“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

穷仁之理真要仁极仁,穷义之理真要义极义,仁、义只是吾性,故穷理即是尽性,如孟子说充其恻隐之心至仁不可胜用,这便是穷理工夫。

” 日孚曰:“先儒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如何?

” 先生曰:“夫我则不暇。

公且先去理会自己性情,须能尽人之性,然后能尽物之性。

” 日孚悚然有悟。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二十四

〔王守仁〕 〔明〕

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 先生曰:“知是理之灵处。

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隔,充拓得尽,便完完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

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故须‘格物’以致其知。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八

〔王守仁〕 〔明〕

国英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功夫?

” 先生曰:“一贯是夫子见曾子未得用功之要,故告之。

学者果能忠恕上用功,岂不是一贯?

‘一’如树之根本,‘贯’如树之枝叶。

未种根,何枝叶之可得?

体用一原,体未立,用安从生?

谓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此恐未尽。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七

〔王守仁〕 〔明〕

子仁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如何?

” 先生曰:“学是学去人欲、存天理。

从事于去人欲、存天理,则自正诸先觉,考诸古训,自下许多问辨思索、存省克治工夫,然不过欲去此心之人欲,存吾心之天理耳。

若曰‘效先觉之所为’,则只说得学中一件事,亦似专求诸外了。

‘时习’者,‘坐如尸’,非专习坐也,坐时习此心也。

‘立如斋’,非专习立也,立时习此心也。

‘说’是‘理义之说我心’之‘说’。

人心本自说理义,如目本说色,耳本说声,惟为人欲所蔽所累,始有不说。

今人欲日去,则理义日洽浃,安得不说?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六

〔王守仁〕 〔明〕

问“子夏门人问交”章。

先生曰:“子夏是言小子之交,子张是言成人之交。

若善用之,亦俱是。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五

〔王守仁〕 〔明〕

问:“上智下愚,如何不可移?

” 先生曰:“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

传习录·卷上·门人薛侃录·十四

〔王守仁〕 〔明〕

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 先生曰:“心不可以动、静为体、用。

动、静,时也,即体而言,用在体。

即用而言,体在用,是谓体、用一源。

若说静可以见其体,动可以见其用,却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