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字令·月夜过七里滩

秋光今夜,向桐江,为写当年高躅。

风露皆非人世有,自坐船头吹竹。

万籁生山,一星在水,鹤梦疑重续。

挐音遥去,西岩渔父初宿。

心忆汐社沉埋,清狂不见,使我形容独。

寂寂冷萤三四点,穿破前湾茅屋。

林净藏烟,峰危限月,帆影摇空绿。

随风飘荡,白云还卧深谷。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在一个月夜渡过七里滩,见到的风光景色奇异无比。我吟诵此词,声音差不多传遍各山。 今夜秋月的光,正洒向桐江。像专为照耀严光高隐的足迹。风景夜露都不是人世所有,我独坐船头吹奏竹笛。无数秋声产生于群山,星月倒映在水中,我怀疑又在驾鹤成仙的梦里。远处传来了船桨划水声,那是渔翁傍着西岩刚刚歇宿。 心中回忆谢翱被葬在这里,从那以后再不见狂放不羁的人,使我感到孤独。流萤静静地闪着三四点冷光,穿过了前湾的茅屋。清净的林中藏着烟雾,山峰高得遮住了月,帆影摇晃在倒映翠峰的绿水里。我乘船随着流水飘荡,远处的白云静卧深谷。


注释

百字令:词牌名,又名“念奴娇”等,双调,一百字,上下片各四仄韵,一韵到底。 七里滩:又称“七里濑”、“七里泷”,在浙江省桐庐县严陵山西边,两岸群峰峭立,绵延七里而水流湍急。 桐江:也称“桐庐江”,即钱塘江流经浙江省桐庐县的一段。 当年高躅(zhú):当年高人严光隐居的遗踪。严光,字子陵,东汉会稽余姚人。与刘秀同学,刘秀称帝,他改名隐居。后刘秀召他入京,授谏议大夫,不受,归隐富春山。后世把他居游、垂钓之地名为严陵滩、严陵山、严陵钓台(亦称西台),均在桐江岸边。躅,足迹。 吹竹:吹竹笛。 万籁(lài):各种秋声。 一星在水:星月倒映在水里。严光曾被指为客星夜侵帝座。 鹤梦:驾鹤成仙的梦。陆游《秋夜》:“露浓惊鹤梦,月冷伴蛩愁。” 挐(ráo)音:船桨拨水的声音。挐,通‘‘挠”,船桨。《庄子·渔父》:“方将杖挐而引其船。” 西岩渔父初宿:化用柳宗元《渔翁》中“渔翁夜傍西岩宿"句。 汐(xī)社沉埋:文天祥被杀后八年(1290年),谢翱与吴思齐、冯柱芳等登西台大哭遥祭,并把他们诗酒聚会之所称为“汐社”,取期晚而信之意。谢翱死后,被吴思齐等人葬在钓台。 清狂:放荡不羁的意思。 萤:即萤火虫。 峰危限月:峰高遮月。 帆影摇空绿:化用南朝乐府民歌《西洲曲》中“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句。 白云远卧深谷:南齐时,陶弘景答齐高帝诏说:“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后以白云象征隐士的高风。


简介

《百字令·秋光今夜》是清代文学家厉鹗创作的一首词。此词上片从听觉方面写乘船夜过七里滩时的景色,重点在刚出发时的思绪、行动和见闻;下片从视觉方面写月夜下七里滩的美景,由近而远,展现了一幅“桐江夜月图”。全词清俊秀逸,气象不俗,宛如画境,以写景为主,又融入对古代高士的崇敬之情和超然物外、情景神会的独特感受。


赏析

清代陈廷焯:无一字不清俊。炼字炼句,归于纯雅,此境亦未易到也。(《白雨斋词话》) 清代谭献:与洞庭词壮浪幽情,各极其用。(《箧中词》)



百字令·宿汉儿村

〔纳兰性德〕 〔清〕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

榆塞重来冰雪里,冷入鬓丝吹老。

牧马长嘶,征笳乱动,并入愁怀抱。

定知今夕,庾郎瘦损多少。

便是脑满肠肥,尚难消受,此荒烟落照。

何况文园憔悴后,非复酒垆风调。

回乐峰寒,受降城远,梦向家山绕。

茫茫百感,凭高唯有清啸。

百字令·二月下浣客成都,游花市,漫拈

〔潘榕〕 〔清〕

锦官城外,览群芳、紫陌红尘游遍。

百卉争妍延胜赏,铃索彩幡风飐。

芍药娇姿,海棠媚影,到眼春撩乱。

香云粉雾,花光相映人面。

惊艳。

引蝶成痴,惹蜂作闹,喧鸟声都颤。

故态犹存狂未减,我也魂销无算。

老尚情多,愁将酒扫,买醉归来倦。

灯残梦醒,客衾依旧寒恋。

百字令·送春,叠游花市韵

〔潘榕〕 〔清〕

阑珊花事,惜余春、看到荼蘼开遍。

诗记才迎词又送,袅袅吟魂柔飐。

笑也含愁,醒还似梦,离绪萦心乱。

恨随流水,残红飞落波面。

清玩。

竹筱风摇,柳梢月挂,弄影巍巍颤。

触感相思添几许,别后应难猜算。

凤子情慵,莺儿语懒,我客天涯倦。

曰归未得,故园烟景空恋。

百字令·观灯归后醉饮,度此

〔潘榕〕 〔清〕

六街灯火,踏欢场、游倦归来行缓。

爆竹声声声不断,听彻元宵弦管。

楼望邻家,筵开别院,烧烛帘高卷。

盈盈笑语,耳轮风过吹满。

凄惋。

老恨年催,境随梦幻,少日狂都减。

心字香销灰已冷,访翠偎红情懒。

圆月窥愁,寒檠瘦影,坐数更长短。

沉思旧事,无言姑醉瑶盏。

息争

〔刘大櫆〕 〔清〕

昔者孔子之弟子,有德行,有政事,有言语、文学。

其鄙有樊迟,其狂有曾点。

孔子之师,有老聃,有郯子,有苌弘、师襄。

其故人有原壤,而相知有子桑伯子。

仲弓问子桑伯子,而孔子许其为简。

及仲弓疑其太简,然后以雍言为然。

是故南郭惠子问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

」呜呼,此其所以为孔子欤?

至于孟子,乃为之言曰:「今天下不之杨则之墨。

」「杨、墨之言不息,孔子之道不著。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

」当时因以孟子为好辩,虽非其实,而好辩之端,由是启矣。

唐之韩愈,攘斥佛、老,学者称之。

下逮有宋,有洛、蜀之党,有朱、陆之同异。

为洛之徒者,以排击苏氏为事。

为朱之学者,以诋淇陆子为能。

吾以为天地之气化,万变不穷,则天下之理,亦不可以一端尽。

昔者曾子之「一以贯之」,自力行而入。

子贡之「一以贯之」,自多学而得。

以后世观之,子贡是则曾子非矣。

然而孔子未尝区别于其间,其道固有以包容之也。

夫所恶于杨、墨者,为其无父无君也。

斥老、佛者,亦曰弃君臣,绝父子,不为昆弟、夫妇,以求其清净寂灭。

如其不至于是,而吾独何为訾警之?

大盗至,肤箧探囊,则荷戈戟以随之。

服吾之服,而诵吾之言,吾将畏敬亲爱之不暇。

今也操室中之戈,而为门内之斗,是亦不可以已乎!

夫未尝深究其言之是非,见有稍异于己者,则众起而排之,此十足以论人也。

人貌之不齐,稍有巨细长短之异,遂斥之以为非人,岂不过哉!

北宫黝、孟施舍,其去圣人之勇盖远甚,而孟子以为似曾子、似子夏。

然则诸子之迹虽不同,以为似子夏、似曾子可也。

南楼令·六首·其四

〔史承谦〕 〔清〕

花底识罗敷。

雕拢映碧梧。

细腰身、应怯将雏。

锦字银笺都不寄,多半是、少双鱼。

往事总模糊。

钗盟半已虚。

最难忘、一点香酥。

今夜夜凉知有梦,还梦到、碧纱无。

南楼令·六首·其三

〔史承谦〕 〔清〕

深院下帘旌。

薰炉小篆清。

听疏疏、鸳瓦声轻。

缀玉飘琼寒乍紧,问何处,春草生?

曾否破新正。

连宵拥病醒。

数芳辰、草晕花醒。

独对东风应自笑,消不尽、绮罗情。

南楼令·六首·其二

〔史承谦〕 〔清〕

帘影卷湘纹。

花前荡画裙。

乍伤情、钗燕轻分。

毕竟风尘堪得否,频说向、远行人。

惜别掩重门。

凭谁验粉痕。

展芳衾、独自黄昏。

好是恹恹风月底,知两处、暗消魂。

南楼令·六首·其一

〔史承谦〕 〔清〕

妆罢敛愁娥。

单衣试薄罗。

最怜他、道字娇讹。

暗忆陈王曾解赋,肠断处,是凌波。

毕竟奈情何。

年华小劫过。

拨香灰、空对银荷。

只隔珠帘同听雨,辜负杀、晚凉多。

南楼令

〔高士奇〕 〔清〕

浅草乱山稠。

惊沙黑水流。

好春光,只似穷秋。

刚得一枝花到眼,经雨打,又还休。

遥忆小红楼。

玉人楼上头。

月溶溶,催和香篝。

肯信东风欺绝塞,都不许,把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