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自述

萑苻何物肆蚩尤，兵火馀生浪迹浮。

淮海涛声驱客病，金焦山势压乡愁。

王恭长物空馀簟，庾信悲秋独赋楼。

差幸故园完聚日，龙宫何事阻归舟。

生离死别每神伤，寥落年来不自遑。

未起严敦惭马诫，欲联轼辙怅苏床。

高情无复披求借，破砚长教懔直方。

坐对妻孥空寂寞，复看春草碧池塘。

梅放孤山兴不孤，同人买棹有西湖。

已惭南阁谈经席，莫问高阳旧酒徒。

别有嗜痂挥翰墨，谁能品味到莼鲈。

归来还把图书列，一笑先生合号迂。

立身诚意两操持，甘苦从教心自知。

切磋他山资好友，追随鲁殿得吾师。

半生书剑嗟无用，卅载功名愧已迟。

壮不如人将老大，返躬何以策良时。

为补前游到浙东，春风料峭路匆匆。

暮云百怪空中幻，仄径千重绝处通。

鸟语山原芳草绿，雨馀涧曲杏花红。

苎罗一朵倾城色，尽付苍茫烟雾中。

重桂堂前桂荫连，孰经趋对溯髫年。

此身赖得之无识，累世犹赢清白传。

讵料箕裘湮手泽，况经乡里扰烽烟。

频年骨肉流离际，怅望家山泪潜然。

未了人间物色因，谪居犹得近芳邻。

石泉冷处交能久，鱼鸟闲时趣自真。

癖不能除挥翰墨，世无可恋走风尘。

雪窗霁后棋枰对，黑白初知亦雅人。

乌篷送我出姑苏，自笑年来性太迂。

世事变迁云意态，客怀突兀路崎岖。

最难著笔狮林画，尚未留题寒碧庐。

为语裙钗须爱护，莫将檀板误当炉。

薄病旅窗心事稠，中宵不觉思悠悠。

半床残月催虫语，一枕凉风唤客愁。

望切高堂时入梦，情忘少妇独登楼。

几回移步当门坐，露湿栏干天气秋。

关山直北到幽燕，此地挂帆一路秋。

雨露应深天子诏，干戈正值故人求。

雄心千古知君壮，书剑双抛亦我羞。

约计小春归棹日，孤山梅放梦罗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