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一

“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

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

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

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不能说‘未发之中’一般人都有。因为‘体用一源’,有这样的体,就有这样的用。有‘未发之中’,就有‘发而皆中节之和’。现在的人都没有做到‘发而皆中节之和’,应当知道是因为他还没能完全达到‘未发之中’。”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二

〔王守仁〕 〔明〕

“《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三

〔王守仁〕 〔明〕

“‘夜气’是就常人说。

学者能用功,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发生处。

圣人则不消说‘夜气’。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四

〔王守仁〕 〔明〕

澄问“操存舍亡”章。

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虽就常人心说,学者亦须是知得心之本体亦元是如此。

则操存功夫始没病痛。

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

若论本体,元是无出无入的。

若论出入,则其思虑运用是出。

然主宰常昭昭在此,何出之有?

既无所出,何入之有?

程子所谓‘腔子’,亦只是天理而已。

虽终日应酬而不出天理,即是在腔子里。

若出天理,斯谓之放,斯谓之亡。

” 又曰:“出入亦只是动静,动静无端,岂有乡邪?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五

〔王守仁〕 〔明〕

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其心亦不是要人做不好。

究其极至,亦是见得圣人上一截,然非入道正路。

如今仕者,有由科,有由贡,有由传奉,一般做到大官,毕竟非入仕正路,君子不由也。

仙、佛到极处,与儒者略同,但有了上一截,遗了下一截,终不似圣人之全。

然其上一截同者,不可诬也。

后世儒者,又只得圣人下一截,分裂失真,流而为记诵、词章、功利、训诂,亦卒不免为异端。

是四家者,终身劳苦,于身心无分毫益,视彼仙、佛之徒,清心寡欲,超然于世累之外者,反若有所不及矣。

今学者不必先排仙、佛,且当笃志为圣人之学。

圣人之学明,则仙、佛自泯。

不然,则此之所学,恐彼或有不屑,而反欲其俯就,不亦难乎!

鄙见如此,先生以为何如?

” 先生曰:“所论大略亦是。

但谓上一截、下一截,亦是人见偏了如此。

若论圣人大中至正之道,彻上彻下,只是一贯,更有甚上一截、下一截?

‘一阴一阳之谓道’,但‘仁者见之便谓之仁,知者见之便谓之知,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仁、智岂可不谓之道,但见得偏了,便有弊病。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

〔王守仁〕 〔明〕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

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

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

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己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

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

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

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

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

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九

〔王守仁〕 〔明〕

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

” 先生曰:“恐难如此。

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岂人情天理!

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

圣人盛德至诚,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

父子之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

蒯聩既还,辄乃致国请戮。

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

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

辄乃自暴其罪恶,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而必欲致国于父。

聩与群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

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

辄不得已,乃如后世上皇故事,率群臣百姓尊聩为太公,备物致养,而始退复其位焉。

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

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八

〔王守仁〕 〔明〕

澄问《学》《庸》同异。

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七

〔王守仁〕 〔明〕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

动静,所遇之时也。

传习录·卷中·钱德洪序

〔王守仁〕 〔明〕

德洪曰:昔南元善刻《传习录》于越,凡二册。

下册摘录先师手书,凡八篇。

其答徐成之二书,吾师自谓“天下是朱非陆,论定既久,一旦反之为难”。

二书姑为调停两可之说,使人自思得之。

故元善录为下册之首者,意亦以是欤!

今朱、陆之辩明于天下久矣。

洪刻先师《文录》,置二书于外集者,示未全也,故今不复录。

其余指知行之本体,莫详于答人论学与答周道通、陆清伯、欧阳崇一四书。

而谓格物为学者用力日可见之地,莫详于答罗整庵一书。

平生冒天下之非诋推陷,万死一生,遑遑然不忘讲学。

惟恐吾人不闻斯道,流于功利机智,以日堕于夷狄禽兽而不觉。

其一体同物之心,譊譊终身,至于毙而后已。

此孔孟以来贤圣苦心,虽门人子弟未足以慰其情也。

是情也,莫见于答聂文蔚之第一书。

此皆仍元善所录之旧。

而揭“必有事焉”即“致良知”功夫,明白简切,使人言下即得入手,此又莫详于答文蔚之第二书,故增录之。

元善当时汹汹,乃能以身明斯道,卒至遭奸被斥,油油然惟以此生得闻斯学为庆,而绝无有纤芥愤郁不平之气。

斯录之刻,人见其有功于同志甚大,而不知其处时之甚艰也。

今所去取,裁之时义则然,非忍有所加损于其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