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行

落叶如流人,迁徙不可收。

严霜枯百草,清此山下沟。

我行将涉之,脱屦笑复休。

怃然顾篮舆,崎岖反经丘。

天风吹我裳,彼亦难久留。

晚过柳下门,鸟声上嘲啾。

父老四五辈,向我如有求。

邀我酌白酒,酒酣语和柔。

指云此屋南,颇有良田畴。

劝我耕其中,庶结同社游。

吾母性慈险,此事诚易谋。

伯也久吏隐,可以吾无忧。

请归召家室,卖衣买肥牛。

所望上帝喜,祈谷常有秋。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答胡伯圜赠诗

〔杨万里〕 〔宋〕

澹老郎君阿永贤,渥洼财驾折金鞭。

只今两子似连璧,一建双旌开二天。

白马将军震交阯,青钱学士即甘泉。

弟兄蕙茂仍兰发,顿有机云在眼前。

次韵和象之夏夜作

〔黄庶〕 〔宋〕

大暑暴虐如恶酒,意思颓困不可醒。

日官我疑借炎热,昊轮出火星荧荧。

霈然一雨翳晚景,庭树洗出蜩螗声。

微云扫洒供夜坐,造化似解通人情。

清风明月作三友,趣君可买轻连城。

恍然身在冲泊域,目空万状遗骸形。

此特象之入诗国,句句锻炼炉锤精。

穷微心到混沌侧,高处意气扪日星。

诘朝携诗示我读,饥肠馋口逢珍烹。

义幽语险索究解,如手捕虎不敢停。

归来牵勉拾馀思,鱼目愧傍蟾蜍明。

挽陈东湖

〔赵必?〕 〔宋〕

诸公凋谢尽,此老鲁灵光。

笔砚生涯旧,诗书福泽长。

春园名独乐,秋圃赋寒香。

谁续斯文脉,元方与季方。

元日客中和同年韵

〔赵必?〕 〔宋〕

岁堂堂去逐江干,夜半东风送旧寒。

爆竹声中人老大,梅花香外客平安。

一番春事从头起,万里天衢著步宽。

上下云龙平昔愿,拟摩短翮附飞翰。

吟社递至诗卷足十四韵以答之为梅水村发也

〔赵必?〕 〔宋〕

萧艾秽群芳,草木纷零落。

梅花我辈人,例合束高阁。

和孙元规资政游园

〔徐积〕 〔宋〕

禁烟娱乐且须频,二月风光特地新。

料得壶中无俗客,更闻歌者尽阳春。

酒来花下斟琼液,茶向松闲碾玉尘。

应笑谢安空寂寞,东山终日为何人。

即事君子堂

〔白玉蟾〕 〔宋〕

墙头榴火正烧空,风削苍云作数峰。

避叶荷花如避暑,病香愁态若为容。

忆同寻上阳故宫路

〔司马光〕 〔宋〕

上阳门外云连草,车马遥遥往来道。

昔王游豫几何年,今人岂识当时好。

明珠翠羽已成尘,道上行人几番老。

当时秋天落宫槐,今此婆娑皆合抱。

拟岘台记

〔曾巩〕 〔宋〕

尚书司门员外郎晋国裴君,治抚之二年,因城之东隅作台以游,而命之曰拟岘台,谓其山溪之形,拟乎岘山也。

数与其属与州之寄客者游其间,独求记于予。

初,州之东,其城因大丘,其隍因大溪。

其隅因客土以出溪上。

其外连山高陵,野林荒墟,远近高下,壮大闳廓,怪奇可喜之观,环抚之东南者,可坐而见也。

然而雨隳潦毁,盖藏弃委于榛丛茀草之间,未有即而爱之者也。

君得之而喜,增甓与土,易其破缺,去榛与草,发其亢爽,缭以横槛,覆以高甍,因而为台,以脱埃氛,绝烦嚣,出云气而临风雨。

然后溪之平沙漫流,微风远响,与夫浪波汹涌,破山拔木之奔放。

至于高桅劲橹,沙禽水兽,下上而浮沉者,皆出乎履舄之下。

山之苍颜秀壁,巅岩拔出,挟光景而薄星辰。

至于平冈长陆,虎豹居而龙蛇走,与夫荒蹊丛落,树阴晻暖,游人行旅,隐见而断续者,皆出乎衽席之内。

若夫云烟开敛,日光出没,四时朝暮,雨旸明晦,变化不同,则虽览之不厌,而虽有智者,亦不能穷其状也。

或饮者淋漓,歌者激烈。

或靓观微步,旁皇徙倚,则得于耳目与得之于心者,虽所寓之乐有殊,而亦各适其适也。

抚非通道,故贵人蓄贾之游不至。

多良田,故水旱螟螣之灾少。

其民乐于耕桑以自足,故牛马之牧于山谷者不收,五谷之积于郊野者不垣,而晏然不知枹鼓之警,发召之役也。

君既因其主俗,而治以简静,故得以休其暇日,而寓其乐于此。

州人士女,乐其安且治,而又得游观之美,亦将同其乐也。

故予为之记。

其成之年月日,嘉祐二年之九月九日也。

宜黄县县学记

〔曾巩〕 〔宋〕

古之人,自家至于天子之国皆有学,自幼至于长,未尝去于学之中。

学有《诗》《书》六艺、弦歌洗爵、俯仰之容、升降之节、以习其心体、耳目、手足之举措。

又有祭祀、乡射、养老之礼、以习其恭让。

进材、论狱、出兵授捷之法,以习其从事。

师友以解其惑,劝惩以勉其进,戒其不率,其所为具如此。

而其大要,则务使人人学其性,不独防其邪僻放肆也。

虽有刚柔缓急之异,皆可以进之中,而无过不及。

使其识之明,气之充于其心,则用之于进退语默之际,而无不得其宜。

临之以祸福死生之故,无足动其意者。

为天下之士,为所以养其身之备如此,则又使知天地事物之变,古今治乱之理,至于损益废置,先后始终之要,无所不知。

其在堂户之上,而四海九州之业、万世之策皆得,及出而履天下之任,列百官之中,则随所施为,无不可者。

何则?

其素所学问然也。

盖凡人之起居、饮食、动作之小事,至于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体,皆自学出,而无斯须去于教也。

其动于视听四支者,必使其洽于内。

其谨于初者,必使其要于终。

驯之以自然,而待之以积久。

噫!

何其至也。

故其俗之成,则刑罚措。

其材之成,则三公百官得其士。

其为法之永,则中材可以守。

其入人之深,则虽更衰世而不乱。

为教之极至此,鼓舞天下,而人不知其从之,岂用力也哉?

及三代衰,圣人之制作尽坏,千馀年之间,学有存者,亦非古法。

人之体性之举动,唯其所自肆,而临政治人之方,固不素讲。

士有聪明朴茂之质,而无教养之渐,则其材之不成,固然。

盖以不学未成之材,而为天下之吏,又承衰弊之后,而治不教之民。

呜呼!

仁政之所以不行,贼盗刑罚之所以积,其不以此也欤?

宋兴几百年矣。

庆历三年,天子图当世之务,而以学为先,于是天下之学乃得立。

而方此之时,抚州之宜黄犹不能有学。

士之学者皆相率而寓于州,以群聚讲习。

其明年,天下之学复废,士亦皆散去,而春秋释奠之事以著于令,则常以庙祀孔氏,庙不复理。

皇祐元年,会令李君详至,始议立学。

而县之士某某与其徒皆自以谓得发愤于此,莫不相励而趋为之。

故其材不赋而羡,匠不发而多。

其成也,积屋之区若干,而门序正位,讲艺之堂、栖士之舍皆足。

积器之数若干,而祀饮寝食之用皆具。

其像,孔氏而下,从祭之士皆备。

其书,经史百氏、翰林子墨之文章无外求者。

其相基会作之本末,总为日若干而已,何其固且速也!

当四方学废之初,有司之议,固以为学者人情之所不乐。

及观此学之作,在其废学数年之后,唯其令之一唱,而四境之内响应而图之,如恐不及。

则夫言人之情不乐于学者,其果然也与?

宜黄之学者,固多良士。

而李君之为令,威行爱立,讼清事举,其政又良也。

夫及良令之时,而顺其慕学发愤之俗,作为宫室教肄之所,以至图书器用之须,莫不皆有,以养其良材之士。

虽古之去今远矣,然圣人之典籍皆在,其言可考,其法可求,使其相与学而明之,礼乐节文之详,固有所不得为者。

若夫正心修身,为国家、天下之大务,则在其进之而已。

使一人之行修,移之于一家,一家之行修,移之于乡邻族党,则一县之风俗成,人材出矣。

教化之行,道德之归,非远人也,可不勉与!

县之士来请曰:“愿有记。

”其记之。

十二月某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