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效福唐独木桥体作茶词

烹茶留客驻金鞍,月斜窗外山。

别郎容易见郎难,有人思远山。

归去后,忆前欢,画屏金博山。

一杯春露莫留残,与郎扶玉山。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简介

王阮亭《花草蒙拾》云 :「黄集咏茶诗最多,最工 。」此词就是黄庭坚十首咏茶词之一。与他首专咏茶有所不同,此首以一女子口吻,咏其与茶颇有因缘之一段爱情。「烹茶留客驻金鞍 。」烹茶二字破题,留客五字尤言过客驻马止息,女子烹茶相留。起句写情事,次句点时间 。「月斜窗外山 。」客人投宿,正当黄昏月出。月出人遇,真人生乐事。两人相遇,在女子印象极深。「别郎容易见郎难。」接上来这一声喟叹,便将上二句所写,全化为回忆。别易会难,古今所叹,唯情之所钟有以致之。郎来郎又去,「有人思远山。」有人,正是女子自指。思远山,遂将意境拓远。远山遮住了女子的愁目,也牵动了她的悠悠情思。「归去后,忆前欢 。」换头所写,补足上片前二句相遇与下二句别后之间的那一分离 。情郎归去后,女子剩有空忆而已。「画屏金博山。」画屏掩映,博山销香,那正是前欢的象征。博山,指雕有重叠山形的香炉,金博山即铜制博山炉。此句暗用乐府诗《杨叛儿》「欢作沉水香,侬作博山炉」。博山销香,一片氤氲 ,正似前欢之融洽 。此地已非窗外之远山,而是室内之博山。「一杯春露莫留残。」一杯春露,遥接起句之烹茶,写出女子捧茶劝郎。莫留残,是女子殷语,谓一饮须尽。宋袁文《瓮牖闲评》评云 :「残字下得虽险,而意思极佳 。」佳就佳在如闻女子之声口,如见女子之深情。劝郎饮茶,又包蕴了前此醉饮之情事。所以结云:「与郎扶玉山。」玉山,形容男子醉后仪容之美。语出《世说新语·容止》:「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此句不光是写出女子为扶醉酒之情郎,承上句,也有以此清茶为郎解酒之意。此首以烹茶捧茶之意象 ,贯穿女子爱情之本事,题材与题名是若即若离,又不可分离。茶,正是前欢之见证。女子回味前欢之美,实暗与茶味回甘之美相合。茶,又是回味之象征也。此词共九句,起二句结三句为追思实写 ,中间四句大抵为现境,时间错综,情境往复,表现女子之神情惝恍心境迷离。全词意脉相承,妙合无垠,是借茶写情的绝妙之作。



苏幕遮·陇云沉

〔无名氏〕 〔宋〕

陇云沉,新月小。

杨柳梢头,能有春多少。

试着罗裳寒尚峭。

帘卷青楼,占得东风早。

翠屏深,香篆袅。

流水落花,不管刘郎到。

三叠阳关声渐杳。

断雨残云,只怕巫山晓。

望海潮

〔石孝友〕 〔宋〕

离情冰泮,归心云扰,黯然凝伫江皋。

柳色摇金,梅香弄粉,依稀满眼春娇。

常记极游遨。

更与持玉斗,因解金貂。

郎去瞿塘,妾家巫峡水迢迢。

别来暗减风标。

奈碧云暗断,翠被香消。

春草生池,芳尘凝榭,凄凉月夕花朝。

千里梦魂劳。

但乌啼渡口,猿响山椒。

拟把无穷幽恨,万叠写霜绡。

望海潮(八月十五日钱塘观潮)

〔赵鼎〕 〔宋〕

双峰遥促,回波奔注,茫茫溅雨飞沙。

霜凉剑戈,风生阵马,如闻万鼓齐挝。

儿戏笑夫差。

谩水犀强弩,一战鱼虾。

依旧群龙,怒卷银汉下天涯。

雷驱电炽雄夸。

似云垂鹏背,雪喷鲸牙。

须臾变灭,天容水色,琼田万顷无瑕。

俗眼但惊嗟。

试望中仿佛,三岛烟霞。

旧隐依然,几时归去泛灵槎。

读《江南录》

〔王安石〕 〔宋〕

故散骑常侍徐公铉奉太宗命撰《江南录》,至李氏亡国之际,不言其君之过,但以历数存亡论之。

虽有愧于实录,其于《春秋》之义,箕子之说,徐氏录为得焉。

然吾闻国之将亡必有大恶,恶者无大于杀忠臣。

国君无道,不杀忠臣,虽不至于治,亦不至于亡。

纣为君,至暴矣,武王观兵于孟津,诸侯请伐纣,武王曰:“未可。

”及闻其杀王子比干,然后知其将亡也,一举而胜焉。

季梁在随,随人虽乱,楚人不敢加兵。

虞以不用宫之奇之言,晋人始有纳璧假道之谋。

然则忠臣国之与也,存与之存,亡与之亡。

予自为儿童时,已闻金陵臣潘佑以直言见杀,当时京师因举兵来伐,数以杀忠臣之罪。

及得佑所上谏李氏表观之,词意质直,忠臣之言。

予诸父中旧多为江南官者,其言金陵事颇详,闻佑所以死则信。

然则李氏之亡,不徒然也。

今观徐氏录言佑死,颇以妖妄,与予旧所闻者甚不类。

不止于佑,其它所诛者,皆以罪戾,何也?

予甚怪焉。

若以商纣及随、虞二君论之,则李氏亡国之君,必有滥诛,吾知佑之死信为无罪,是乃徐氏匿之耳。

何以知其然?

吾以情得之。

大凡毁生于嫉,嫉生于不胜,此人之情也。

吾闻铉与佑皆李氏臣,而俱称有文学,十余年争名于朝廷间。

当李氏之危也,佑能切谏,铉独无一说,以佑见诛,铉又不能力诤,卒使其君有杀忠臣之名,践亡国之祸,皆铉之由也。

铉惧此过,而又耻其善不及于佑,故匿其忠而污以它罪。

以佑观之,其它所诛者又可知矣。

噫!

若果有此,吾谓铉不惟厚诬忠臣,其欺吾君不亦甚乎!

送胡叔才序

〔王安石〕 〔宋〕

叔才,铜陵大宗,世以赀名。

子弟豪者驰骋渔弋为己事,谨者务多辟田以殖其家。

先时,邑之豪子弟有命儒者耗其千金,卒无就。

邑豪以为谚,莫肯命儒者,遇儒冠者皆指目远去,若将浼已然,虽胡 氏亦然。

独叔才之父母不然,于叔才之幼,捐重币,逆良先生教之。

既壮可以游,资而遣之,无所靳。

居数年,朋试于有司,不合而归。

邑人之訾者半。

其父母愈笃,不悔,复资而遣之。

叔才纯孝人也,悱然感父母所以教己之笃,追四方才贤,学作文章,思显其身以及其亲。

不数年逐能裒然为材进士,复朋试于有司,不幸复诎于不己知。

不予愚而从之游,尝谓予言父母之 思,而惭其邑人,不能归。

予曰:“归也。

夫禄与位,庸者所待以为荣者也。

彼贤者道弸于中,襮之以艺,虽无禄与位,其荣者固在也。

子之亲,矫群庸而置子于圣贤之途,可谓不贤乎?

或訾或笑而终不悔,不贤者能之乎?

今而舍道德而荣禄与位,殆不其然。

然则子之所以荣亲而释惭者,亦多矣。

昔之訾者窃笑者,固庸者尔,岂子所宜惭哉?

姑持予言以归,为父母寿,其亦喜无量,于子何如?

”因释然寤,治装而归。

予即书其所以为父母寿者送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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