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饮酒不写书

一饮动连宵,一醉长三日。

废尽寒温不写书,富贵何由得。

请看冢中人,冢似当年笔。

万札千书只恁休,且进杯中物。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喝了整整一晚上,醉了长达三天。浪费了大量的时间,不写书,那富贵又如何能得到。请看墓中的人,墓像是当年的书法作品。再多的文稿和书籍都没有什么用,不如喝酒来享受。


注释

卜算子:词牌名。相传是借用唐代诗人骆宾王的绰号。骆宾王写诗好用数字取名,人称「卜算子」。北宋时盛行此曲。明末清初·万树《词律》引毛氏云:「骆义乌诗,用数名,人谓为『卜算子』,故牌名取之。」又云:「按山谷词『似扶着卖卜算』,盖取义以今卖卜算命之人也。又因秦湛词有:『极目烟中百尺楼』之句,故《图谱》删『卜算子』而名『百尺楼』;然『卜算子』之名,得知较早也。」。元高拭词注「仙吕调」。苏轼词有「缺月挂疏桐」句,名《缺月挂疏桐》。秦湛词有「极目烟中百尺楼」句,名《百尺楼》。僧皎词有「目断楚天遥」句,名《楚天遥》。无名氏词有「蹙破眉峰碧」句,名《眉峰碧》。双调,四十四字,上下阕各两仄韵。两结亦可酌增衬字,化五言句为六言句,于第三字豆。宋教坊复演为慢曲,《乐章集》入「歇指调」,八十九字,前阕四仄韵,后阕五仄韵。「一饮动连宵」句:唐·白居易《和微之诗二十三首·和祝苍华》诗:「痛饮困连宵,悲吟饥过午。」寒温:四卷本丁集作「寒暄」。「废尽寒温不写书,富贵何由得」句:唐·杜甫《题柏学士茅屋》诗:「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请看冢中人,冢似当年笔」句: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中》:「长沙僧怀素好草书,自言得草圣三昧,弃笔堆积埋于山下,号曰『笔冢』。」唐·张怀瓘(guàn)《书断·卷二·僧智永》引《尚书故实》:「僧智永积年学书,有秃笔十瓮,每瓮皆数石。后取笔头瘗(yì)之,号为『退笔冢』。」「且进杯中物」句:晋·陶渊明《责子》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简介

这是一首谐谑词,分上下两阕,一问一答。上阕发问,好似对酒的声讨;下阕应答,又以放诞的言辞为饮酒作了辩护。上阕声讨饮酒,是因为饮酒误事,主要是耽误「写书」,而「写书」又直接关联着富贵。杜甫说:「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题柏学士茅屋》),那么把「连宵」、「三日」乃至日日月月的时间都用来喝酒,到哪里取得富贵呢?我们要注意,杜甫用的是「读」字,而辛稼轩用的是「写」字。这一方面是说明读书人的富贵之道,最终还要落实到「写」上——考试要写文章;考中了做了官要表达自己的意见,还要上书进言;即使是做个文人学者,难道「名」不是用著作来赢得的吗?古人「三立」之「立言」,其中就包含着要写文章、著述的意思。另一方面,词人换「读」为「写」,是因为他对「写」与「富贵」的关系有着很深刻的体会。这种体会,直接灌注到下阕的「辩答」中,使下阕在貌似魏晋风度的放诞中,充满了词人的痛苦与愤懑。下阕前两句,暗用「笔冢」的典故。《国史补》记载:「长沙僧怀素好草书,自言得草书三昧。弃笔堆积,埋于山下,号曰‘笔冢’。」《书断》卷二「僧智永」条也引用了一件类似的事情:「僧智永积年学书,有秃笔十瓮,每瓮皆数石。后取笔头瘗之,号为‘退笔冢’。」作者在这里暗用这个典故,意在说明用废的笔之多。这些笔,不是因为练字多而用废的,是因为写书多——「万札千书」。这真可谓是「勤苦」了,而词人对此的态度是什么呢?他不屑,他早已看破。他不屑的是这些人终生在「写书」,他看破的是即使写了「万札千书」也不过「恁休」——进了好似当年「笔冢」一样高的坟墓。这是一种风度,也是一种放诞。因为生命的有限与不可改变的死亡结局,他抛开现实的名缰利锁,只图生活中的快意,这实在是上接魏晋的一种豁达。而他以一种看似无理、无赖的方式来回击世间的「正统」思想,又实在是一种放诞不经。但是,我们只要稍稍注意,就会发现他在上阕中只提到「书」而在下阕中却说「札」和「书」。这里有什么值得玩味的地方吗?有。固然「札」和「书」都与一般的记载有关,但它们在以后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主要用作「公文」和「文件」之意。所以,读到这里,就让人不难联想到辛稼轩自年轻时就不断给皇帝或当权者写的那些奏章、提议、意见——《美芹十论》《议练民兵守淮疏》《九议》《论盗贼札子》《论荆襄上流为东南重地疏》,连同那些没有名称、没有完整流传下来的奏章。这些书、札,无一不凝结着作者的心血,无一不体现着作者对故土和百姓的热爱,以及对赵宋王朝的忠诚。可是,它们又何曾引起南宋朝廷的注意与重视呢?不仅如此,南宋朝廷还屡屡排挤和打击辛稼轩,频繁地迁调他,更直接罢免他,致使有才有志的词人于壮年时在家中闲居十年之久,而如今,又不知要在这期思渡畔「隐居」多久了!愤激至极的辛稼轩,将对朝廷的怨忿化作抛却世情之语:「万札千书只恁休,且尽杯中物!」或许真如庄子所言,有用不如无用的好:没有那一腔的热血,就不会有层层的压抑;没有过人的才智勇谋,就不会有种种的忌恨;没有坚强的信念,不屈的意志,就不会有重重的打击。可是,正如庄子是用「荒唐」、「偏激」、「谬悠」、「无端崖」之字眼来表现他的「辛酸之泪」一样,当这些满载着辛稼轩热血、才华、信念的书和札促成他悲剧命运的时候,他只好以饮酒的放诞,来表达他对于世间不公的深深愤慨。



忆帝京·薄衾小枕凉天气

〔柳永〕 〔宋〕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

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

又争奈、已成行计。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点绛唇·红杏飘香

〔苏轼〕 〔宋〕

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轻缕。

水边朱户,尽卷黄昏雨。

烛影摇风,一枕伤春绪。

归不去,凤楼何处,芳草迷归路。

点绛唇·花信来时

〔晏几道〕 〔宋〕

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

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分飞后,泪痕和酒,占了双罗袖。

辨奸论

〔苏洵〕 〔宋〕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

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

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 昔者,山巨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杞曰:“此人得志。

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

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

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

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

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

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

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 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

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

其祸岂可胜言哉?

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

此人之至情也。

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

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

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

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

则其为天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

”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

孰知祸之至于此哉?

不然。

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

蝶恋花·面旋落花风荡漾

〔欧阳修〕 〔宋〕

面旋落花风荡漾。

柳重烟深,雪絮飞来往。

雨后轻寒犹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怅。

枕畔屏山围碧浪。

翠被华灯,夜夜空相向。

寂寞起来褰绣幌,月明正在梨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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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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