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卷四十八·列传第八·朱龄石等

朱龄石,字伯儿,沛郡沛人也。

家世将帅。

祖腾,建威将军、吴国内史。

伯父宪及斌,并为西中郎袁真将佐,宪为梁国内史,斌为汝南内史。

大司马桓温伐真于寿阳,真以宪兄弟与温潜通,并杀之。

龄石父绰逃走归温,攻战常居先,不避矢石。

寿阳平,真已死,绰辄发棺戮尸。

温怒,将斩之,温弟冲苦请得免。

绰为人忠烈,受冲更生之恩,事冲如父。

参冲车骑军事、西阳广平太守。

及冲薨,绰欧血死。

冲诸子遇龄石如兄弟。

龄石少好武事,颇轻佻,不治崖检。

舅淮南蒋氏,人才儜劣,龄石使舅卧于听事一头,剪纸方一寸,帖著舅枕,自以刀子悬掷之,相去八九尺,百掷百中。

舅虽危惧战栗,为畏龄石,终不敢动。

舅头有大瘤,龄石伺舅眠,密往割之,舅即死。

初为殿中将军,常追随桓修兄弟,为修抚军参军。

在京口,高祖克京城,以为建武参军。

从至江乘,将战,龄石言于高祖曰“世受桓氏厚恩,不容以兵刃相向,乞在军后”高祖义而许之。

事定,以为镇军参军,迁武康令,加宁远将军。

丧乱之后,武康人姚系祖招聚亡命,专为劫盗,所居险阻,郡县畏惮不能讨。

龄石至县,伪与系祖亲厚,召为参军。

系祖恃其兄弟徒党强盛,谓龄石必不敢图己,乃出应召。

龄石潜结腹心,知其居北涂径,乃要系祖宴会,叱左右斩之。

乃率吏人驰至其家,掩其不备,莫有得举手者,悉斩系祖兄弟,杀数十人,自是一郡得清。

高祖又召为参军,补徐州主簿,迁尚书都官郎,寻复为参军。

从征鲜卑,坐事免官。

广固平,复为参军。

卢循至石头,领中军。

循选敢死之士数千人上南岸,高祖遣龄石领鲜卑步槊,过淮击之。

率厉将士,皆殊死战,杀数百人,贼乃退。

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高祖甚亲委之。

卢循平,以为宁远将军、宁蛮护军、西阳太守。

义熙八年,高祖西伐刘毅,龄石从至江陵。

九年,遣诸军伐蜀,令龄石为元帅,以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率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过刘钟、龙骧将军朱林等,凡二万人,发自江陵。

寻加节益州诸军事。

初,高祖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

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

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

若向黄虎,正陊其计。

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全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至白帝,发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于中水取广汉,使羸弱乘高舰十余,由内水向黄虎”众军乃倍道兼行,谯纵果备内水,使其大将谯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其前将军秦州刺史侯辉、尚书仆射蜀郡太守谯诜等率众万余屯彭模,夹水为城。

十年六月,龄石至彭模,诸将以贼水北城险阻众多,咸欲先攻其南,龄石曰“不然。

虽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

若尽锐以拔北垒,南城不麾而自散也”七月,龄石率刘钟、蒯恩等攻城,诘朝战,至日昃,焚其楼橹,四面并登,斩侯辉、谯诜,仍回军以麾,南城即时散溃。

凡斩大将十五级,诸营守以次土崩,众军乃舍船步进。

龙骧将军臧熹至广汉,病卒。

朱林至广汉,复破谯道福,别军乘船陷牛脾城,斩其大将谯抚。

谯纵闻诸处尽败,奔于涪城,巴西人王志斩送。

伪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王师。

道福闻彭模不守,率精锐五千兼行来赴,闻纵已走,道福众亦散,乃逃于獠中。

巴西民杜瑶缚送之,斩于军门。

桓谦弟恬随谦入蜀,为宁蜀太守,至是亦斩焉。

高祖之伐蜀也,将谋元帅而难其人,乃举龄石。

众咸谓自古平蜀,皆雄杰重将,龄石资名尚轻,虑不克办,谏者甚众,高祖不从。

乃分大军之半,猛将劲卒,悉以配之。

臧熹,敬皇后弟,咸服高祖之知人,又美龄石之善于其事。

龄石遣司马沈叔任戍涪,蜀人侯产德作乱,攻涪城,叔任击破之,斩产德。

初,龄石平蜀,所戮止纵一祖之后,产德事起,多所连结,乃穷加诛剪,死者甚众。

进号辅国将军,寻进监益州之巴西梓潼宕渠南汉中、秦州之安固怀宁六郡诸军事,以平蜀功,封丰城县侯,食邑千户。

十一年,征为太尉咨议参军,加冠军将军。

十二年北伐,迁左将军,本号如故,配以兵力,守卫殿省,刘穆之甚加信仗,内外诸事,皆与谋焉。

高祖还彭城,以龄石为相国右司马。

十四年,安西将军桂阳公义真被征,以龄石持节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

敕龄石,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

龄石亦举城奔走。

龙骧将军王敬先戍曹公垒,龄石自潼关率余众就敬先,虏断其水道,众渴不能战,城陷。

虏执龄石及敬先还长安,见杀,时年四十。

子景符嗣。

景符卒,子祖宣嗣,坐辄之封,八年不反,及不分姑国秩,夺爵。

更以祖宣弟隆绍封。

齐受禅,国除。

龄石弟超石,亦果锐善骑乘,虽出自将家,兄弟并闲尺牍。

桓谦为卫将军,以补行参军。

又参何无忌辅国右军军事。

徐道覆破无忌,得超石,以为参军。

至石头,超石说其同舟人乘单舸走归高祖,高祖甚喜之,以为徐州主簿。

超石收迎桓谦身首,躬营殡葬。

迁车骑参军事,尚书都官郎。

寻复补中兵参军、宁朔将军、沛郡太守。

西伐刘毅,使超石率步骑出江陵,未至而毅平。

及讨司马休之,遣冠军将军檀道济及超石步军出大薄,鲁宗之闻超石且至,自率军逆之,未战而江陵平。

从至襄阳,领新野太守,追宗之至南阳而还。

义熙十二年北伐,超石为前锋入河,索虏托跋嗣,姚兴之婿也,遣弟黄门郎鹅青、冀州刺史安平公乙旃眷、襄州刺史托跋道生、青州刺史阿薄干,步骑十万,屯河北,常有数千骑,缘河随大军进止。

时军人缘河南岸,牵百丈,河流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虏所杀略。

遣军裁过岸,虏便退走,军还,即复东来。

高祖乃遣白直队主丁旿,率七百人,及车百乘,于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

虏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并未动。

高祖先命超石驰往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

虏见营阵既立,乃进围营。

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虏,虏以众少兵弱,四面俱至。

嗣又遣南平公托跋嵩三万骑至,遂内薄攻营。

于是百弩俱发,又选善射者丛箭射之,虏众既多,弩不能制。

超石初行,别赍大锤并千余张槊,乃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虏,虏众不能当,一时奔溃。

临阵斩阿薄干首,虏退还半城。

超石率胡藩、刘荣祖等追之,复为虏所围,奋击尽日,杀虏千计,虏乃退走。

高祖又遣振武将军徐猗之五千人向越骑城,虏围猗之,以长戟结阵。

超石赴之,未至,悉奔走。

大军进克蒲坂,以超石为河东太守,戍守之。

贼以超石众少,复还攻城,超石战败退走,数日乃及大军。

高祖自长安东还,超石常令人水道至彭城,除中书侍郎,封兴平县五等侯。

关中扰乱,高祖遣超石慰劳河、洛。

始至蒲坂,值龄石自长安东走至曹公垒,超石济河就之,与龄石俱没,为佛佛所杀,时年三十七。

毛修之,字敬文,荥阳阳武人也。

祖虎生,伯父璩,并益州刺史。

父瑾,梁、秦二州刺史。

修之有大志,颇读史籍,荆州刺史殷仲堪以为宁远参军。

桓玄克荆州,仍为玄佐,历后军、太尉、相国参军。

解音律,能骑射,玄甚遇之。

及篡位,以为屯骑校尉。

随玄西奔,玄败于峥嵘洲,复还江陵,人情离散,议欲西奔汉川。

修之诱令入蜀,冯迁斩玄于枚回洲,修之力也。

晋安帝反正于江陵,除骁骑将军。

下至京师,高祖以为镇军咨议参军,加宁朔将军。

旬月,迁右卫将军。

既有斩玄之谋,又伯、父并在蜀土,高祖欲引为外助,故频加荣爵。

及父瑾为谯纵所杀,高祖表为龙骧将军,配给兵力,遣令奔赴。

又遣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及文处茂、时延祖等西讨。

修之至宕渠,荣期为参军杨承祖所杀,承祖自称镇军将军、巴州刺史。

修之退还白帝,承祖自下攻之,不拔。

修之使参军严纲等收兵众,汉嘉太守冯迁率兵来会,讨承祖斩之。

时文处茂犹在邑郡,修之遣振武将军张季仁五百兵系处茂等。

荆州刺史道规又遣奋武将军原导之领千人,受修之节度。

修之遣原导之与季仁俱进。

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进讨,修之下都上表曰“臣闻在生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

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沦于泉壤,借命于朝露者,以日月贞照,有兼映之辉,庶凭天威,诛夷仇逆。

自提戈西赴,备尝时难,遂使齐斧停柯,狡竖假息。

诚由经路有暨,亦缘制不自己。

抚影穷号,泣望西路。

益州刺史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达巴东,顿白帝,以俟庙略。

可乘之机宜践,投袂之会屡愆。

臣虽效死寇庭,而理绝救援,是以束骸载驰,诉冤象魏。

昔宋害申丹,楚庄有遗履之愤,况忘家殉国,鲜有臣门,节冠风霜,人所矜悼。

伍员不亏君义,而申包不忘国艰,俟会伫锋,因时乃发。

今臣庸逾在昔,未蒙宵迈之旗,是以仰辰极以希照,眷西土以洒泪也。

公私怀耻,仰望洪恩,岂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

求情既所不容,即实又非所继,但以方仗威灵,要须综摄,乞解金紫宠私之荣,赐以鹰扬折冲之号。

臣之于国,理无虚请。

自臣涉道,情虑荒越,疹毒交缠,常虑性命陨越,要当躬先士卒,身驰贼庭,手斩凶丑,以摅莫大之衅。

然后就死之日,即化如归,阖门灵爽,岂不谢先帝于玄宫”高祖哀其情事,乃命冠军将军刘敬宣率文处茂、时延祖诸军伐蜀。

军次黄虎,无功而退。

谯纵由此送修之父、伯及中表丧,口累并得俱还。

卢循逼京邑,修之服未除,起为辅国将军,寻加宣城内史,戍姑孰。

为循党阮赐所攻,击破之。

循走,刘毅还姑孰,修之领毅后军司马,坐长置吏僮,免将军、内史官。

毅西镇江陵,以为卫军司马、辅国将军、南郡太守。

修之虽为毅将佐,而深自结高祖。

高祖讨毅,先遣王镇恶袭江陵,修之与咨议参军任集之等并力战,高祖宥之。

时遣朱龄石伐蜀,修之固求行,高祖虑修之至蜀,必多所诛残,士人既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故不许。

还都,除黄门侍郎,复为右卫将军。

修之不信鬼神,所至必焚除房庙。

时蒋山庙中有佳牛好马,修之并夺取之。

高祖讨司马休之,以为咨议参军、冠军将军、领南郡相。

高祖将伐羌,先遣修之复芍陂,起田数千顷。

及至彭城,又使营立府舍,转相国右司马,将军如故。

时洛阳已平,即本号为河南、河内二郡太守,行西州事,戍洛阳,修治城垒。

高祖既至,案行善之,赐衣服玩好,当时计直二千万。

先是,刘敬宣女嫁,高祖赐钱三百万,杂彩千匹,时人并以为厚赐。

王镇恶死,修之代为安西司马,将军如故。

值桂阳公义真已发长安,为佛佛虏所邀,军败。

修之与义真相失,走将免矣。

始登一坂,坂甚高峻,右卫军人叛走,已上坂,尝为修之所罚者,以戟掷之,伤额,因坠坂,遂为佛佛所擒。

佛佛死,其子赫连昌为索虏托跋焘所获,修之并没。

初,修之在洛,敬事嵩高山寇道士,道士为焘所信敬,营护之,故得不死,迁于平城。

修之尝为羊羹,以荐虏尚书,尚书以为绝味,献之于焘。

焘大喜,以修之为太官令。

稍被亲宠,遂为尚书、光禄大夫、南郡公,太官令、尚书如故。

其后朱修之没虏,亦为焘所宠。

修之相得甚欢。

修之问南国当权者为谁,朱修之答云“殷景仁”修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幼少,我得归罪之日,便应巾韝到门邪”经年不忍问家消息,久之乃讯访,修之具答,并云“贤子元矫,甚能自处,为时人所称”修之悲不得言,直视良久,乃长叹曰“呜呼”自此一不复及。

初,荒人去来,言修之劝诱焘侵边,并教焘以中国礼制,太祖甚疑责之。

修之后得还,具相申理,上意乃释。

修之在虏中,多畜妻妾,男女甚多。

元嘉二十三年,死于虏中,时年七十二。

元矫历宛陵、江乘、溧阳令。

傅弘之,字仲度,北地泥阳人。

傅氏旧属灵州,汉末郡境为虏所侵,失土寄寓冯翊,置泥阳、富平二县,灵州废不立,故傅氏还属泥阳。

晋武帝太康三年,复立灵州县,傅氏悉属灵州。

弘之高祖晋朱龄石,字伯儿,沛郡沛人也。

家世将帅。

祖腾,建威将军、吴国内史。

伯父宪及斌,并为西中郎袁真将佐,宪为梁国内史,斌为汝南内史。

大司马桓温伐真于寿阳,真以宪兄弟与温潜通,并杀之。

龄石父绰逃走归温,攻战常居先,不避矢石。

寿阳平,真已死,绰辄发棺戮尸。

温怒,将斩之,温弟冲苦请得免。

绰为人忠烈,受冲更生之恩,事冲如父。

参冲车骑军事、西阳广平太守。

及冲薨,绰欧血死。

冲诸子遇龄石如兄弟。

龄石少好武事,颇轻佻,不治崖检。

舅淮南蒋氏,人才儜劣,龄石使舅卧于听事一头,剪纸方一寸,帖著舅枕,自以刀子悬掷之,相去八九尺,百掷百中。

舅虽危惧战栗,为畏龄石,终不敢动。

舅头有大瘤,龄石伺舅眠,密往割之,舅即死。

初为殿中将军,常追随桓修兄弟,为修抚军参军。

在京口,高祖克京城,以为建武参军。

从至江乘,将战,龄石言于高祖曰“世受桓氏厚恩,不容以兵刃相向,乞在军后”高祖义而许之。

事定,以为镇军参军,迁武康令,加宁远将军。

丧乱之后,武康人姚系祖招聚亡命,专为劫盗,所居险阻,郡县畏惮不能讨。

龄石至县,伪与系祖亲厚,召为参军。

系祖恃其兄弟徒党强盛,谓龄石必不敢图己,乃出应召。

龄石潜结腹心,知其居北涂径,乃要系祖宴会,叱左右斩之。

乃率吏人驰至其家,掩其不备,莫有得举手者,悉斩系祖兄弟,杀数十人,自是一郡得清。

高祖又召为参军,补徐州主簿,迁尚书都官郎,寻复为参军。

从征鲜卑,坐事免官。

广固平,复为参军。

卢循至石头,领中军。

循选敢死之士数千人上南岸,高祖遣龄石领鲜卑步槊,过淮击之。

率厉将士,皆殊死战,杀数百人,贼乃退。

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高祖甚亲委之。

卢循平,以为宁远将军、宁蛮护军、西阳太守。

义熙八年,高祖西伐刘毅,龄石从至江陵。

九年,遣诸军伐蜀,令龄石为元帅,以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率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过刘钟、龙骧将军朱林等,凡二万人,发自江陵。

寻加节益州诸军事。

初,高祖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虎,无功而退。

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

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

若向黄虎,正陊其计。

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全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

至白帝,发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于中水取广汉,使羸弱乘高舰十余,由内水向黄虎”众军乃倍道兼行,谯纵果备内水,使其大将谯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其前将军秦州刺史侯辉、尚书仆射蜀郡太守谯诜等率众万余屯彭模,夹水为城。

十年六月,龄石至彭模,诸将以贼水北城险阻众多,咸欲先攻其南,龄石曰“不然。

虽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

若尽锐以拔北垒,南城不麾而自散也”七月,龄石率刘钟、蒯恩等攻城,诘朝战,至日昃,焚其楼橹,四面并登,斩侯辉、谯诜,仍回军以麾,南城即时散溃。

凡斩大将十五级,诸营守以次土崩,众军乃舍船步进。

龙骧将军臧熹至广汉,病卒。

朱林至广汉,复破谯道福,别军乘船陷牛脾城,斩其大将谯抚。

谯纵闻诸处尽败,奔于涪城,巴西人王志斩送。

伪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王师。

道福闻彭模不守,率精锐五千兼行来赴,闻纵已走,道福众亦散,乃逃于獠中。

巴西民杜瑶缚送之,斩于军门。

桓谦弟恬随谦入蜀,为宁蜀太守,至是亦斩焉。

高祖之伐蜀也,将谋元帅而难其人,乃举龄石。

众咸谓自古平蜀,皆雄杰重将,龄石资名尚轻,虑不克办,谏者甚众,高祖不从。

乃分大军之半,猛将劲卒,悉以配之。

臧熹,敬皇后弟,咸服高祖之知人,又美龄石之善于其事。

龄石遣司马沈叔任戍涪,蜀人侯产德作乱,攻涪城,叔任击破之,斩产德。

初,龄石平蜀,所戮止纵一祖之后,产德事起,多所连结,乃穷加诛剪,死者甚众。

进号辅国将军,寻进监益州之巴西梓潼宕渠南汉中、秦州之安固怀宁六郡诸军事,以平蜀功,封丰城县侯,食邑千户。

十一年,征为太尉咨议参军,加冠军将军。

十二年北伐,迁左将军,本号如故,配以兵力,守卫殿省,刘穆之甚加信仗,内外诸事,皆与谋焉。

高祖还彭城,以龄石为相国右司马。

十四年,安西将军桂阳公义真被征,以龄石持节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

敕龄石,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

龄石亦举城奔走。

龙骧将军王敬先戍曹公垒,龄石自潼关率余众就敬先,虏断其水道,众渴不能战,城陷。

虏执龄石及敬先还长安,见杀,时年四十。

子景符嗣。

景符卒,子祖宣嗣,坐辄之封,八年不反,及不分姑国秩,夺爵。

更以祖宣弟隆绍封。

齐受禅,国除。

龄石弟超石,亦果锐善骑乘,虽出自将家,兄弟并闲尺牍。

桓谦为卫将军,以补行参军。

又参何无忌辅国右军军事。

徐道覆破无忌,得超石,以为参军。

至石头,超石说其同舟人乘单舸走归高祖,高祖甚喜之,以为徐州主簿。

超石收迎桓谦身首,躬营殡葬。

迁车骑参军事,尚书都官郎。

寻复补中兵参军、宁朔将军、沛郡太守。

西伐刘毅,使超石率步骑出江陵,未至而毅平。

及讨司马休之,遣冠军将军檀道济及超石步军出大薄,鲁宗之闻超石且至,自率军逆之,未战而江陵平。

从至襄阳,领新野太守,追宗之至南阳而还。

义熙十二年北伐,超石为前锋入河,索虏托跋嗣,姚兴之婿也,遣弟黄门郎鹅青、冀州刺史安平公乙旃眷、襄州刺史托跋道生、青州刺史阿薄干,步骑十万,屯河北,常有数千骑,缘河随大军进止。

时军人缘河南岸,牵百丈,河流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辄为虏所杀略。

遣军裁过岸,虏便退走,军还,即复东来。

高祖乃遣白直队主丁旿,率七百人,及车百乘,于河北岸上,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

虏见数百人步牵车上,不解其意,并未动。

高祖先命超石驰往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

虏见营阵既立,乃进围营。

超石先以软弓小箭射虏,虏以众少兵弱,四面俱至。

嗣又遣南平公托跋嵩三万骑至,遂内薄攻营。

于是百弩俱发,又选善射者丛箭射之,虏众既多,弩不能制。

超石初行,别赍大锤并千余张槊,乃断槊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槊辄洞贯三四虏,虏众不能当,一时奔溃。

临阵斩阿薄干首,虏退还半城。

超石率胡藩、刘荣祖等追之,复为虏所围,奋击尽日,杀虏千计,虏乃退走。

高祖又遣振武将军徐猗之五千人向越骑城,虏围猗之,以长戟结阵。

超石赴之,未至,悉奔走。

大军进克蒲坂,以超石为河东太守,戍守之。

贼以超石众少,复还攻城,超石战败退走,数日乃及大军。

高祖自长安东还,超石常令人水道至彭城,除中书侍郎,封兴平县五等侯。

关中扰乱,高祖遣超石慰劳河、洛。

始至蒲坂,值龄石自长安东走至曹公垒,超石济河就之,与龄石俱没,为佛佛所杀,时年三十七。

毛修之,字敬文,荥阳阳武人也。

祖虎生,伯父璩,并益州刺史。

父瑾,梁、秦二州刺史。

修之有大志,颇读史籍,荆州刺史殷仲堪以为宁远参军。

桓玄克荆州,仍为玄佐,历后军、太尉、相国参军。

解音律,能骑射,玄甚遇之。

及篡位,以为屯骑校尉。

随玄西奔,玄败于峥嵘洲,复还江陵,人情离散,议欲西奔汉川。

修之诱令入蜀,冯迁斩玄于枚回洲,修之力也。

晋安帝反正于江陵,除骁骑将军。

下至京师,高祖以为镇军咨议参军,加宁朔将军。

旬月,迁右卫将军。

既有斩玄之谋,又伯、父并在蜀土,高祖欲引为外助,故频加荣爵。

及父瑾为谯纵所杀,高祖表为龙骧将军,配给兵力,遣令奔赴。

又遣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及文处茂、时延祖等西讨。

修之至宕渠,荣期为参军杨承祖所杀,承祖自称镇军将军、巴州刺史。

修之退还白帝,承祖自下攻之,不拔。

修之使参军严纲等收兵众,汉嘉太守冯迁率兵来会,讨承祖斩之。

时文处茂犹在邑郡,修之遣振武将军张季仁五百兵系处茂等。

荆州刺史道规又遣奋武将军原导之领千人,受修之节度。

修之遣原导之与季仁俱进。

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进讨,修之下都上表曰“臣闻在生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

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沦于泉壤,借命于朝露者,以日月贞照,有兼映之辉,庶凭天威,诛夷仇逆。

自提戈西赴,备尝时难,遂使齐斧停柯,狡竖假息。

诚由经路有暨,亦缘制不自己。

抚影穷号,泣望西路。

益州刺史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达巴东,顿白帝,以俟庙略。

可乘之机宜践,投袂之会屡愆。

臣虽效死寇庭,而理绝救援,是以束骸载驰,诉冤象魏。

昔宋害申丹,楚庄有遗履之愤,况忘家殉国,鲜有臣门,节冠风霜,人所矜悼。

伍员不亏君义,而申包不忘国艰,俟会伫锋,因时乃发。

今臣庸逾在昔,未蒙宵迈之旗,是以仰辰极以希照,眷西土以洒泪也。

公私怀耻,仰望洪恩,岂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

求情既所不容,即实又非所继,但以方仗威灵,要须综摄,乞解金紫宠私之荣,赐以鹰扬折冲之号。

臣之于国,理无虚请。

自臣涉道,情虑荒越,疹毒交缠,常虑性命陨越,要当躬先士卒,身驰贼庭,手斩凶丑,以摅莫大之衅。

然后就死之日,即化如归,阖门灵爽,岂不谢先帝于玄宫”高祖哀其情事,乃命冠军将军刘敬宣率文处茂、时延祖诸军伐蜀。

军次黄虎,无功而退。

谯纵由此送修之父、伯及中表丧,口累并得俱还。

卢循逼京邑,修之服未除,起为辅国将军,寻加宣城内史,戍姑孰。

为循党阮赐所攻,击破之。

循走,刘毅还姑孰,修之领毅后军司马,坐长置吏僮,免将军、内史官。

毅西镇江陵,以为卫军司马、辅国将军、南郡太守。

修之虽为毅将佐,而深自结高祖。

高祖讨毅,先遣王镇恶袭江陵,修之与咨议参军任集之等并力战,高祖宥之。

时遣朱龄石伐蜀,修之固求行,高祖虑修之至蜀,必多所诛残,士人既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故不许。

还都,除黄门侍郎,复为右卫将军。

修之不信鬼神,所至必焚除房庙。

时蒋山庙中有佳牛好马,修之并夺取之。

高祖讨司马休之,以为咨议参军、冠军将军、领南郡相。

高祖将伐羌,先遣修之复芍陂,起田数千顷。

及至彭城,又使营立府舍,转相国右司马,将军如故。

时洛阳已平,即本号为河南、河内二郡太守,行西州事,戍洛阳,修治城垒。

高祖既至,案行善之,赐衣服玩好,当时计直二千万。

先是,刘敬宣女嫁,高祖赐钱三百万,杂彩千匹,时人并以为厚赐。

王镇恶死,修之代为安西司马,将军如故。

值桂阳公义真已发长安,为佛佛虏所邀,军败。

修之与义真相失,走将免矣。

始登一坂,坂甚高峻,右卫军人叛走,已上坂,尝为修之所罚者,以戟掷之,伤额,因坠坂,遂为佛佛所擒。

佛佛死,其子赫连昌为索虏托跋焘所获,修之并没。

初,修之在洛,敬事嵩高山寇道士,道士为焘所信敬,营护之,故得不死,迁于平城。

修之尝为羊羹,以荐虏尚书,尚书以为绝味,献之于焘。

焘大喜,以修之为太官令。

稍被亲宠,遂为尚书、光禄大夫、南郡公,太官令、尚书如故。

其后朱修之没虏,亦为焘所宠。

修之相得甚欢。

修之问南国当权者为谁,朱修之答云“殷景仁”修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幼少,我得归罪之日,便应巾韝到门邪”经年不忍问家消息,久之乃讯访,修之具答,并云“贤子元矫,甚能自处,为时人所称”修之悲不得言,直视良久,乃长叹曰“呜呼”自此一不复及。

初,荒人去来,言修之劝诱焘侵边,并教焘以中国礼制,太祖甚疑责之。

修之后得还,具相申理,上意乃释。

修之在虏中,多畜妻妾,男女甚多。

元嘉二十三年,死于虏中,时年七十二。

元矫历宛陵、江乘、溧阳令。

傅弘之,字仲度,北地泥阳人。

傅氏旧属灵州,汉末郡境为虏所侵,失土寄寓冯翊,置泥阳、富平二县,灵州废不立,故傅氏还属泥阳。

晋武帝太康三年,复立灵州县,傅氏悉属灵州。

弘之高祖晋司徒祗,后封灵州公,不欲封本县,故只一门还复泥阳。

曾祖畅,秘书丞,没胡,生子洪,晋穆帝永和中,胡乱得还。

洪生韶,梁州刺史,散骑常侍。

韶生弘之。

少倜傥有大志,为本州主簿,举秀才,不行。

桓玄将篡,新野人庾仄起兵于南阳,袭雍州刺史冯该,该走。

弘之时在江陵,与仄兄子彬谋杀荆州刺史桓石康,以荆州刺史应仄。

彬从弟宏知其谋,以告石康,石康收彬杀之,系弘之于狱。

桓玄以弘之非造谋,又白衣无兵众,原不罪。

义旗建,辅国将军道规以为参军、宁远将军、魏兴太守。

卢循作乱,桓石绥自上洛甲口自号荆州刺史,征阳令王天恩自号梁州刺史,袭西城。

时韶为梁州,遣弘之讨石绥等,并斩之。

除太尉行参军。

从征司马休之,署后部贼曹,仍为建威将军、顺阳太守。

高祖北伐,弘之与扶风太守沈田子等七军自武关入,伪上洛太守囗脱奔走,进据蓝田,招怀戎、晋。

晋人庞斌之、戴养、胡人康横等各率部落归化。

弘之素善骑乘,高祖至长安,弘之于姚泓驰道内,缓服戏马,或驰或骤,往反二十里中,甚有姿制。

羌胡聚观者数千人,并惊惋叹息。

初上马,以马鞭柄策,挽致两股内,及下马,柄孔犹存。

进为桂阳公义真雍州治中从事史,除西戎司马、宁朔将军。

略阳太守徐师高反叛,弘之讨平之。

高祖归后,佛佛伪太子赫连瑰率众三万袭长安,弘之又领步骑五千,于池阳大破之,杀伤甚众。

瑰又抄掠渭南,弘之又于寡妇人渡破瑰,获贼三百,掠七千余口。

又义真东归,佛佛倾国追蹑,于青泥大战,弘之身贯甲胄,气冠三军。

军败,陷没,佛佛逼令降,弘之不为屈。

时天寒,裸弘之,弘之叫骂见杀。

时年四十二。

史臣曰:三代之隆,畿服有品,东渐西被,无遗遐荒。

及汉氏辟土,通译四方,风教浅深,优劣已远。

晋室播迁,来宅扬、越,关、朔遥阻,陇、氵开遐荒,区甸分其内外,山河判其表里,而羌、戎杂合,久绝声教,固宜待以荒服,羁縻而已也。

若其怀道畏威,奉王受职,则通以书轨,班以王规。

若负其岨远,屈强边垂,则距险闭关,御其寇暴。

桓温一世英人,志移晋鼎,自非兵屈霸上,战衄枋头,则光宅之运,中年允集。

高祖无周世累仁之基,欲力征以君四海,实须外积武功,以收天下人望。

止欲挂旆龙门,折冲冀、赵,跨功桓氏,取高昔人,地未辟于东晋,威独振于江南,然后可以变国情,惬民志,抚归运而膺宝策。

岂不知秦川不足供养,百二难以传后哉。

至举咸阳而弃之,非失算也。

此四将藉归众难固之情,已至于俱陷,为不幸矣。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注释

汧(qiān):汧水,今千河的古称,源出中国甘肃省,流经陕西省入渭河。



宋书·卷四十九·列传第九·孙处等

〔沈约〕 〔南北朝〕

孙处,字季高,会稽永兴人也。

籍注季高,故字行于世。

少任气。

高祖东征孙恩,季高义乐随。

高祖平定京邑,以为振武将军,封新夷县五等侯。

广固之役,先登有功。

卢循之难,于石头捍栅,戍越城、查浦,破贼于新亭。

高祖谓季高曰“此贼行破,应先倾其巢窟,令奔走之日,无所归投,非卿莫能济事”遣季高率众三千,泛海袭番禺。

初,贼不以海道为防,季高至东冲,去城十余里,城内犹未知。

循守战士犹有数千人,城池甚固。

季高先焚舟舰,悉力登岸,会天大雾,四面陵城,即日克拔。

循父嘏、长史孙建之、司马虞尫夫等,轻舟奔始兴。

即分遣振武将军沈田子等讨平始兴、南康、临贺、始安岭表诸郡。

循于左里奔走,而众力犹盛,自岭道还袭广州。

季高距战二十余日,循乃破走,所杀万余人。

追奔至郁林,会病,不得穷讨,循遂得走向交州。

义熙七年四月,季高卒于晋康,时年五十三。

追赠龙骧将军、南海太守,封侯官县侯,食邑千户。

九年,高祖念季高之功,乃表曰“孙季高岭南之勋,已蒙褒赠。

臣更思惟卢循稔恶一纪,据有全域。

若令根本未拔,投奔有所,招合余烬,犹能为虞。

县师远讨,方勤庙算。

而季高泛海万里,投命洪流,波激电迈,指日遄至,遂奄定南海,覆其巢窟,使循进退靡依,轻舟远迸。

曾不旬月,妖凶歼殄。

荡涤之功,实庸为大。

往年所赠,犹为未优。

愚谓宜更赠一州,即其本号,庶令忠勋不湮,劳臣增厉”重赠交州刺史,将军如故。

子宗世卒,子钦公嗣。

钦公卒,子彦祖嗣。

齐受禅,国除。

蒯恩,字道恩,兰陵承人也。

高祖征孙恩,县差为征民,充乙士,使伐马刍。

恩常负大束,兼倍余人,每舍刍于地,叹曰“大丈夫弯弓三石,柰何充马士”高祖闻之,即给器仗,恩大喜。

自征妖贼,常为先登,多斩首级。

既习战阵,胆力过人,诚心忠谨,未尝有过失,甚见爱信。

于娄县战,箭中左目。

从平京城,进定京邑,以宁远将军领幢。

随振武将军道规西讨,虏桓仙客,克偃月叠,遂平江陵。

义熙二年,贼张坚据应城反,恩击破之,封都乡侯。

从伐广固,又有战功。

卢循逼京邑,恩战于查浦,贼退走。

与王仲德等追破循别将范崇民于南陵。

循既走还广州,恩又领千余人随刘藩追徐道覆于始兴,斩之。

迁龙骧将军、兰陵太守。

高祖西征刘毅,恩与王镇恶轻军袭江陵,事在《镇恶传》。

以本官为太尉长兼行参军,领众二千,随益州刺史朱龄石伐蜀。

至彭模,恩所领居前,大战,自朝至日昃,勇气益奋,贼破走。

进平成都,擢为行参军,改封北至县五等男。

高祖伐司马休之及鲁宗之,恩与建威将军徐逵之前进。

逵之败没,恩陈于堤下。

宗之子轨乘胜击恩,矢下如雨,呼声震地,恩整厉将士,置阵坚严。

轨屡冲之不动,知不可攻,乃退。

高祖善其能将军持重。

江陵平定,复追鲁轨于石城。

轨弃城走,恩追至襄阳,宗之奔羌,恩与诸将追讨至鲁阳关乃还。

恩自从征讨,每有危急,辄率先诸将,常陷坚破阵,不避艰惸。

凡百余战,身被重创。

高祖录其前后功劳,封新宁县男,食邑五百户。

高祖世子为征虏将军,恩以大府佐领中兵参军,随府转中兵参军。

高祖北伐,留恩侍卫世子,命朝士与之交。

恩益自谦损,与人语常呼官位,而自称为鄙人。

抚待士卒,甚有纪纲,众咸亲附之。

迁咨议参军,转辅国将军、淮陵太守。

世子开府,又为从事中郎,转司马,将军、太守如故。

入关迎桂阳公义真。

义真还至青泥,为佛佛虏所追,恩断后,力战连日。

义真前军奔散,恩军人亦尽,为虏所执,死于虏中。

子国才嗣。

国才卒,子慧度嗣。

慧度卒,无子,国除。

刘钟,字世之,彭城彭城人也。

少孤,依乡人中山太守刘固共居。

幼有志力,常慷慨于贫贱。

隆安四年,高祖伐孙恩,钟愿从余姚、浃口攻句章、海盐、娄县,皆摧坚陷阵,每有战功。

为刘牢之镇北参军督护。

高祖每有戎事,钟不辞艰剧,专心尽力,甚见爱信。

义旗将建,高祖版钟为郡主簿。

明日,从入京城。

将向京邑,高祖命曰“预是彭沛乡人赴义者,并可依刘主簿”于是立为义队,恒在左右,连战皆捷。

明日,桓谦屯于东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高祖疑贼有伏兵,顾视左右,正见钟,谓之曰“此山下当有伏兵,卿可率部下稍往扑之”钟应声驰进,果有伏兵数百,一时奔走。

桓玄西奔,其夕,高祖止桓谦故营,遣钟宿据东府,转镇军参军督护。

桓歆寇历阳,遣钟助豫州刺史魏咏之讨之,歆即奔迸。

除南齐国内史,封安丘县五等侯。

自陈情事,改葬父祖及亲属十丧,高祖厚加资给。

转车骑长史,兼行参军。

司马叔璠与彭城刘谥、刘怀玉等自蕃城攻邹山,鲁郡太守徐邕失守,钟率军讨平之。

从征广固。

孟龙符陷没,钟率左右直入,取其尸而反。

除振武将军、中兵参军,代龙符领广川太守。

卢循逼京邑,徐赤军违处分,败于南岸。

钟率麾下距栅,身被重创,贼不得入。

循南走,钟与辅国将军王仲德追之。

循先留别帅范崇民以精兵高舰据南陵,夹屯两岸。

钟自行觇贼,天雾,贼钩得其舸。

钟因率左右攻舰户,贼遽闭户距之,钟乃徐还。

与仲德攻崇民,崇民败走。

钟追讨百里,烧其船乘。

又随刘藩追徐道覆于始兴,斩之。

补太尉行参军、宁朔将军、下邳太守。

代孟怀玉领石头戍事。

高祖讨刘毅,钟率军继王镇恶。

江陵平定,仍随朱龄石伐蜀,为前锋,由外水,至于彭城模,去成都二百里。

伪冠军征讨督护谯亢等两岸连营,层楼重栅,众号三万。

钟于时脚疾不能行,龄石乃诣钟谋曰“今天时盛热,而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可拔,只增疲困。

计其人情恇挠,必不久安,且欲养锐息兵,以伺其隙。

隙而乘之,乃可捷事。

然决机两陈,公本有所委,卿意谓何”钟曰“不然。

前扬声言大众向内水,谯道福不敢舍涪城。

今重军卒至,出其不意,蜀人已破胆矣。

贼今阻兵守险,是其惧不敢战,非能持久坚守也。

因其凶惧,尽锐攻之,其势必克。

鼓行而进,成都必不能守矣。

今若缓兵相守,彼将知人虚实,涪军忽并来力距我,人情既安,良将又集,此求战不获,军食无资,当为蜀子虏耳”龄石从之。

明日进攻,陷其二城,斩其大将侯辉、谯诜,径平成都。

以广固功,封永新县男,食邑五百户。

迁给事中、太尉参军事、龙骧将军、高阳内史,领石头戍事。

高祖讨司马休之,前军将军道怜留镇东府,领屯兵。

冶亭群盗数百,夜袭钟垒,距击破之。

时大军外讨,京邑扰惧,钟以不能镇遏,降号建威将军。

平蜀功,应封四百户男,以先有封爵,减户以赐次子敬顺高昌县男,食邑百户。

寻复本号龙骧将军。

十二年,高祖北伐,复留镇居守,增其兵力,又命府置佐史。

荆州刺史道怜献名马三匹,并精丽乘具,高祖悉以赐钟三子。

十四年,迁右卫将军,龙骧将军如故。

元熙元年卒,时年四十三。

子敬义嗣。

敬义官至马头太守,卒。

子国重嗣,齐受禅,国除。

钟次子高昌男敬顺,卒,子国须嗣。

须卒,无子,国除。

虞丘进,字豫之,东海郯人也。

少时随谢玄讨苻坚,有功,封关内侯。

隆安中,从高祖征孙恩,戍句章城,被围数十日,无日不战,身被数创。

至余姚呵浦,破贼张骠,追至海盐故治及娄县。

于蒲涛口与孙恩水战,又被重创。

追恩至郁州,又至石鹿头,还海盐大柱,频战有功。

元兴元年,又从高祖东征临海,于石步固与卢循相守二十余日。

二年,又从高祖至东阳,破徐道覆。

其年,又至临松穴破贼,追至永嘉千江,又至安固,累战皆有功。

三年,从平京城,定京邑,除燕国内史。

义熙二年,除龙骧将军,封龙川县五等侯。

从高祖伐广固,于临朐破贼。

卢循逼京邑,孟昶、诸葛长民等建议奉天子过江,进廷议不可,面折昶等,高祖甚嘉之。

献计伐树,树栅石头。

除鄱阳太守,将军如故。

统马步十八队,于东道出鄱阳,至五亩峤。

循遣将英纠为上饶令。

千余人守故城,进攻破之。

循又遣童敏之为鄱阳太守,据郡,进从余干步道趣鄱阳,敏之退走,追破之,斩首数百。

复随刘藩至始兴,讨斩徐道覆。

八年,除宁蛮护军、寻阳太守,领文武二年从征刘毅。

事平,补太尉行参军,寻加振威将军。

九年,以前后功封望蔡县男,食邑五百户,加龙骧将军。

讨司马休之,又有战功。

军还,除辅国将军、山阳太守。

宋台令书除秦郡太守,督陈留郡事,将军如故。

元熙二年,宋王令书以为高祖第四子义康右将军司马。

永初二年,迁太子右卫率。

明年,卒官。

时年六十。

追论讨司马休之功,进爵为子,增邑三百户。

子耕嗣。

耕卒,子袭祖嗣。

袭祖卒,世宝嗣。

齐受禅,国除。

史臣曰:《诗》云“无言不酧,无德不报”此诸将并起自竖夫,出于皂隶刍牧之下,徒以心一乎主,故能奋其鳞翼。

至于推锋转战,百死而不顾一生,盖由其心一也。

遂飨封侯之报,诗人之言,信矣。

宋书·卷五十·列传第十·胡藩等

〔沈约〕 〔南北朝〕

胡藩,字道序,豫章南昌人也。

祖随,散骑常侍。

父仲任,治书侍御史。

藩少孤,居丧以毁称。

太守韩伯见之,谓藩叔尚书少广曰“卿此侄当以义烈成名”州府辟召,不就。

须二弟冠婚毕,乃参郗恢征虏军事。

时殷仲堪为荆州刺史,藩外兄罗企生为仲堪参军,藩请假还,过江陵省企生。

仲堪要藩相见,接待甚厚。

藩因说仲堪曰“桓玄意趣不常,每怏怏于失职。

节下崇待太过,非将来之计也”仲堪色不悦。

藩退而谓企生曰“倒戈授人,必至之祸。

若不早规去就,后悔无及”玄自夏口袭仲堪,藩参玄后军军事。

仲堪败,企生果以附从及祸。

藩转参太尉、大将军、相国军事。

义旗起,玄战败将出奔,藩于南掖门捉玄马控,曰“今羽林射手犹有八百,皆是义故西人,一旦舍此,欲归可复得乎”玄直以马鞭指天而已,于是奔散相失。

追及玄于芜湖,玄见藩,喜谓张须无曰“卿州故为多士,今乃复见王叔治”桑落之战,藩舰被烧,全铠入水潜行三十许步,方得登岸。

义军既迫,不复得西,乃还家。

高祖素闻藩直言于殷氏,又为玄尽节,召为员外散骑侍郎,参军军事。

从征鲜卑,贼屯聚临朐,藩言于高祖曰“贼屯军城外,留守必寡,今往取其城,而斩其旗帜,此韩信所以克赵也”高祖乃遣檀韶与藩等潜往,既至,即克其城。

贼见城陷,一时奔走,还保广固累月。

将拔之夜,佐史并集,忽有鸟大如鹅,苍黑色,飞入高祖帐里,众皆骇愕,以为不祥。

藩起贺曰“苍黑者,胡虏之色,胡虏归我,大吉之祥也”明旦,攻城,陷之。

从讨卢循于左里,频战有功,封吴平县五等子,除正员郎。

寻转宁远将军、鄱阳太守。

从伐刘毅。

毅初当之荆州,表求东道还京辞墓,去都数十里,不过拜阙。

高祖出倪塘会之。

藩劝于坐杀毅,高祖不从。

至是谓藩曰“昔从卿倪塘之谋,无今举也”又从征司马休之。

复为参军,加建武将军,领游军于江津。

徐逵之败没,高祖怒甚,即日于马头岸渡江,而江津岸峭,壁立数丈,休之临岸置阵,无由可登。

高祖呼藩令上,藩有疑色,高祖奋怒,命左右录来,欲斩之。

藩不受命,顾曰“藩宁前死耳”以刀头穿岸,少容脚指,于是径上,随之者稍多。

既得登岸,殊死战,贼不能当,引退。

因而乘之,一时奔散。

高祖伐羌,假藩宁朔将军,参太尉军事,统别军。

至河东,暴风漂藩重舰渡北岸,索虏牵得此舰,取其器物。

藩气厉心愤,率左右十二人,乘小船径往河北。

贼骑五六百见藩来,并笑之。

藩素善射,登岸射,贼应弦而倒者十许人,贼皆奔退,悉收所失而反。

又遣藩及朱超石等追索虏于半城,虏骑数重,藩及超石所领皆割配新军,不盈五千,率厉力战,大破之。

又与超石等击姚业于蒲坂,超石失利退还,藩收超石成舍资实,徐行而反,业不敢追。

高祖还彭城,参相国军事。

时卢循余党与苏淫贼大相聚结,以为始兴相。

论平司马休之及广固功,封阳山县男,食邑五百户。

少帝景平元年,坐守东府,开掖门,免官,寻复其职。

元嘉四年,迁建武将军、江夏内史。

七年,征为游击将军。

到彦之北伐,南兖州刺史长沙王义欣进据彭城,藩出戍广陵,行府州事。

转太子左卫率。

十年,卒,时年六十二,谥曰壮侯。

子隆世嗣,官至西阳太守。

隆世卒,子乾秀嗣。

藩庶子六十人,多不遵法度。

藩第十四子遵世,为臧质宁远参军,去职还家,与孔熙先同逆谋,高祖以藩功臣,不欲显其事,使江州以他事收杀之。

二十四年,藩第十六子诞世、第十七子茂世率群从二百余人攻破郡县,杀太守桓隆之、令诸葛和之,欲奉庶人义康。

值交州刺史檀和之至豫章,讨平之。

诞世兄车骑参军新兴太守景世、景世弟宝世,诣廷尉归罪,并徙远州。

乾秀夺国。

世祖初,徙者并得还。

刘康祖,彭城吕人,世居京口。

伯父简之,有志干,为高祖所知。

高祖将谋兴复,收集才力之士,尝再造简之,值有宾客。

简之悟其意,谓弟虔之曰“刘下邳频再来,必当有意。

既不得共语,汝可试往见之”既至,高祖已克京城,虔之即便投义。

简之闻之,杀耕牛,会聚徒众,率以赴高祖。

简之历官至通直常侍,少府,太尉咨议参军。

简之弟谦之,好学,撰《晋纪》二十卷。

义熙末,为始兴相。

东海人徐道期流寓广州,无士行,为侨旧所陵侮。

因刺史谢欣死,合率群不逞之徒作乱,攻没州城,杀士庶素憾者百馀,倾府库、招集亡命,出攻始兴。

谦之破走之,进平广州,诛其党与,仍行州事。

即以为振威将军、广州刺史。

后为太中大夫。

虔之诞节,不营产业,轻财好施。

高祖西征司马休之、鲁宗之等,遣参军檀道济、朱超石步骑出襄阳,虔之时为江夏相,率府郡兵力出涢城,屯三连,立桥聚粮以待。

道济等积日不至,为宗之子轨所袭,众寡不敌。

参军孙长庸流涕劝还军,虔之厉色曰“我仗顺伐罪,理无不克。

如其不幸,命也”战败见杀,追赠梁、秦二州刺史,封新康县男,食邑五百户。

康祖,虔之子也,袭封,为长沙王义欣镇军参军,转员外散骑侍郎。

便弓马,膂力绝人,在闾里不治士业,以浮荡扌莆酒为事。

每犯法,为郡县所录,辄越屋逾墙,莫之能禽。

夜入人家,为有司所围守,康祖突围而去,并莫敢追。

因夜还京口,半夕便至。

明旦,守门诣府州要职。

俄而建康移书录之,府州执事者并证康祖其夕在京口,遂见无恙。

前后屡被纠劾,太祖以勋臣子,每原贷之。

为员外郎十年,再坐摴扌莆戏免。

转太子左积弩将军,随射声校尉裴方明西征仇池,与方明同下廷尉,康祖免官。

顷之,世祖为豫州刺史,镇历阳,以康祖为征虏中兵参军,既被委任,折节自修。

转太子翊军校尉。

久之,迁南平王铄安蛮府司马。

元嘉二十七年春,索虏托拔焘亲率大众攻围汝南,太祖遣诸军救援,康祖总统为前驱。

军次新蔡,与虏战,俱前百余里,济融水。

虏众大至,奋击破之,斩伪殿中尚书任城公乞地真,去县瓠四十里,焘烧营退走。

转左军将军。

太祖欲大举北伐,康祖以岁月已晚,请待明年。

上以河北义徒并起,若顿兵一周,沮向义之志,不许。

其年秋,萧斌、王玄谟、沈庆之等入河,康祖率豫州军出许、洛。

玄谟等败归,虏引大众南度。

南平王铄在寿阳,上虑为所围,召康祖速反。

康祖回军,未至寿阳数十里,会虏永昌王库仁真以长安之众八万骑,与康祖相及于尉武。

康祖凡有八千人,军副胡盛之欲附山依险,间行取至。

康祖怒曰“吾受命本朝,清荡河洛。

寇今自送,不复远劳王师,犬羊虽多,实易摧灭。

吾兵精器练,去寿阳裁数十里,援军寻至,亦何患乎”乃结车营而进。

虏四面来攻,大战一日一夜,杀虏填积。

虏分众为三,且休且战,以骑负草烧车营。

康祖率厉将士,无不一当百,虏死者太半。

会矢中颈死,于是大败,举营沦覆,为虏所杀尽,自免者裁数十人。

虏传康祖首示彭城,面如生。

胡盛之为虏生禽,托跋焘宠之,常在左右。

盛之有勇力,初为长沙王义欣镇军参军督护,讨劫谯郡,县西劫有马步七十,逃隐深榛,盛之挺身独进,手斩五十八级。

二十八年,诏曰“康祖班师尉武,戎律靡忒。

对众以寡,歼殄太半。

猛气云腾,志申力屈,没世徇节,良可嘉悼。

宜加甄宠,以旌忠烈。

可赠益州刺史,谥曰壮男”传国至齐受禅,国除。

垣护之,字彦宗,略阳桓道人也。

祖敞,仕苻氏,为长乐国郎中令。

慕容德入青州,以敞为车骑长史。

德兄子超袭伪位,伯父遵、父苗复见委任。

遵为尚书,苗京兆太守。

高祖围广固,遵、苗逾城归降,并以为太尉行参军。

太祖元嘉中,遵为员外散骑常侍,苗屯骑校尉。

护之少倜傥,不拘小节,形状短陋,而气干强果。

从高祖征司马休之,为世子中军府长史,兼行参军。

永初中,补奉朝请。

元嘉初,为殿中将军。

随到彦之北伐,彦之将回师,护之为书谏曰“外闻节下欲回师反旆,窃所不同。

何者。

残虏畏威,望风奔迸,八载侵地,不战克复。

方当长驱朔漠,穷扫遗丑,况乃自送,无假远劳。

宜使竺灵秀速进滑台助朱修之固守,节下大军进拟河北,则牢、洛游魂,自然奔退。

且昔人有连年攻战,失众乏粮者,犹张胆争前,莫肯轻退。

况今青州丰穰,济漕流通,士马饱逸,威力无损。

若空弃滑台,坐丧成业,岂是朝廷受任之旨”彦之不纳,散败而归。

太祖闻而善之,以补江夏王义恭征北行参军、北高平太守。

以载禁物系尚方,久之蒙宥。

又补衡阳王义季征北长流参军,迁宣威将军、钟离太守。

随王玄谟入河,玄谟攻滑台,护之百舸为前锋,进据石济。

石济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

及虏救至,又驰书劝玄谟急攻,曰“昔武皇攻广固,死没者亦众。

况事殊曩日,岂得计士众伤疲,愿以屠城为急”不从。

玄谟败退,不暇报护之。

护之闻知,而虏悉已牵玄谟水军大艚,连以铁锁三重断河,欲以绝护之还路。

河水迅急,护之中流而下,每至铁锁,以长柯斧断之,虏不能禁。

唯失一舸,余舸并全。

留戍靡沟城。

还为江夏王义恭骠骑户曹参军,戍淮阴。

加建武将军,领济北太守。

率二千人复随张永攻碻磝,先据委栗津。

虏杜道俊与伪尚书伏连来援碻磝,护之拒之,贼因引军东去。

萧思话遣护之迎军至梁山,伪尚书韩元兴率精骑卒至,护之依险拒战,斩其都军长史,甲首数十,贼乃退。

思话将引还,诳护之云“沈庆之救军垂至,可急于济口立桥”护之揣知其意,即分遣白丁。

思话复令度河戍乞活堡以防追军。

三十年春,太祖崩,迁屯历下。

闻世祖入讨,率所领驰赴,上嘉之,以为督冀州青州之济南乐安太原三郡诸军事、宁远将军、冀州刺史。

孝建元年,南郡王义宣反,兖州刺史徐遗宝,护之妻弟也。

远相连结,与护之书,劝使同逆。

护之驰使以闻。

遗宝时戍湖陆,护之留子恭祖守历城,自率步骑袭遗宝。

道经邹山,破其别戍。

未至湖陆六十里,遗宝焚城西走。

衮土既定,征为游击将军。

随沈庆之等击鲁爽,加辅国将军。

义宣率大众至梁山,与王玄谟相持。

柳元景率护之及护之弟询之、柳叔仁、郑琨等诸军,出镇新亭。

玄谟见贼强盛,遣司马管法济求救甚急。

上遣元景等进据南州,护之水军先发。

贼遣将庞法起率众袭姑孰,适值护之、郑琨等至,奋击,大破之,斩获及投水死略尽。

玄谟驰信告元景曰“西城不守,唯余东城,众寡相悬,请退还姑孰,更议进取”元景不许,将悉众赴救,护之劝分军援之。

元景然其计,乃以精兵配护之赴梁山。

及战,护之见贼舟舰累沓,谓玄谟曰“今当以火平之”即使队主张谈等烧贼舰,风猛水急,贼军以此奔散。

梁山平,护之率军追讨,会朱修之已平江陵,至寻阳而还。

迁督徐衮二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宁朔将军、徐州刺史,封益阳县侯。

食邑千户。

弟询之,骁敢有气力,元凶夙闻其名,以副辅国将军张柬。

时张超首行大逆,亦领军隶柬。

询之规杀之,虑柬不同,柬宿有此志,又未测询之同否,互相观察。

会超来论事,柬色动,询之觉之,即共定谋,遣信召超。

超疑之不至,改宿他所。

询之不知其移,径斫之,杀其仆于床,因与柬南奔。

柬溺淮死,询之得至。

时世祖已即位,以为积弩将军。

梁山之役力战,为流矢所中。

死,追赠冀州刺史。

二年,护之坐论功挟私,免官。

复为游击将军。

俄迁大司马,辅国将军,领南东海太守。

未拜,复督青冀二州诸军事、宁远将军、青冀二州刺史,镇历城。

明年,进号宁朔将军。

进督徐州之东莞东安二郡军事。

世祖以历下要害,欲移青州并镇历城。

议者多异。

护之曰“青州北有河、济,又多陂泽,非虏所向。

每来寇掠,必由历城,二州并镇,此经远之略也。

北又近河,归顺者易,近息民患,远申王威,安边之上计也”由是遂定。

大明三年,征为右卫将军,还,于道闻司空竟陵王诞于广陵反叛,护之即率部曲受车骑大将军沈庆之节度。

事平,转西阳王子尚抚军司马、临淮太守。

明年,出为使持节、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辅国将军、豫州刺史、淮南太守。

复隶沈庆之伐西阳蛮。

护之所莅多聚敛,贿货充积。

七年,坐下狱,免官。

明年,复起为太中大夫。

未拜,其年卒,时年七十,谥曰壮侯。

前废帝永光元年,追赠冠军将军、豫州刺史。

子承祖嗣。

承祖卒,子显宗嗣。

齐受禅,国除。

护之次子恭祖,勇果有父风。

太宗泰始初,以军功为梁、南秦二州刺史。

遵子阆,元嘉中,为员外散骑侍郎。

母墓为东阿寺道人昙洛等所发,阆与弟殿中将军闳共杀昙洛等五人,诣官归罪,见原。

阆,大明三年,自义兴太守为宁朔将军、兖州刺史,为竟陵王诞所杀。

追赠征虏将军,刺史如故。

闳,顺帝升明末,右卫将军。

张兴世,字文德,竟陵竟陵人也。

本单名世,太宗益为兴世。

少时家贫,南郡宗珍之为竟陵郡,兴世依之为客。

竟陵旧置军府,以补参军督护,不就。

白衣随王玄谟伐蛮,每战,辄有禽获,玄谟旧部曲诸将不及也,甚奇之。

兴世还都,白太祖,称其胆力。

后随世祖镇寻阳,以补南中参军督护。

入讨元凶,隶柳元景为前锋。

事定,转员外将军,领从队。

南郡王义宣反,又随玄谟出梁山,有战功。

除建平王宏中军行参军,领长刀。

又隶西平王子尚为直卫。

坐从子尚入台,弃仗游走,下狱,免官。

复以白衣充直卫。

大明末,除员外散骑侍郎,仍除宣威将军、随郡太守。

未行,太宗即位,四方反叛。

进兴世号龙骧将军,领水军,距南贼于赭圻。

筑二城于湖口,伪龙骧将军陈庆领舸于前为游军。

兴世率龙骧将军佼长生、董凯之攻克二城,因击庆,庆战大败,投水死者数千人。

时台军据赭圻,南贼屯鹊尾,相持久不决。

兴世建议曰“贼据上流,兵强地胜。

我今虽相持有余,而制敌不足。

今若以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自固,随宜断截,使其首尾周遑,进退疑沮,中流一梗,粮运自艰。

制贼之奇,莫过于此”沈攸之、吴喜并赞其计。

时豫州刺史殷琰之据寿阳同逆,为刘勔所攻,南贼遣庞孟虬率军助琰,刘勔遣信求援甚急。

建安王休仁欲遣兴世救之,问沈攸之。

攸之曰“孟虬蚁寇,必无能为。

遣别将马步数千,足以相制。

若有意外,且以江西饵之。

上流若捷,不忧不殄。

兴世之行,是安危大机,必不可辍”乃遣段佛荣等援勔。

兴世欲率所领直取大雷,而军旅未集,不足分张。

会薛索儿平定,太宗使张永以步骑五千留戍盱眙,余众二万人悉遣南讨。

山阳又寻平。

征阮佃夫所领诸军,悉还南伐,众军大集。

乃分战士七千配兴世,兴世乃令轻舸溯流而上,旋复回还,一二日中,辄复如此,使贼不为之备。

刘胡闻兴世欲上,笑之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张兴世何物人,欲轻据我上”兴世谓攸之等曰“上流唯有钱溪可据,地既险要,江又甚狭,去大众不远,应赴无难。

江有洄洑,船下必来泊,岸有横浦,可以藏船舸,二三为宜”乃夜渡湖口,至鹊头,因复回下疑之。

其夜四更,值风,仍举颿直前。

贼亦遣胡灵秀诸军,于东岸相翼而上。

兴世夕住景江浦宿,贼亦不进。

夜潜遣黄道标领七十舸,径据钱溪,营立城柴。

明旦,兴世与军齐集。

停一宿,刘胡自领水步二十六军平旦来攻。

将士欲迎击之,兴世禁曰“贼来尚远,而气盛矢骤,骤既力尽,盛亦易衰,此曹刿之所以破齐也”令将士不得妄动,治城如故。

俄而贼来转近,舫入洄洑,兴世乃命寿寂之、任农夫率壮士数百击之,众军相继进,胡于是败走。

斩级数百,投水者甚众,胡收军而下。

时兴世城垒未固,司徒建安王休仁虑贼并力更攻钱溪,欲分其形势,命沈攸之、吴喜、佼长生、刘灵遗等以皮舰二十,攻贼浓湖,苦战连日,斩获千数。

是日,刘胡果率众军,欲更攻兴世。

未至钱溪数十里,袁顗以浓湖之急遽追之,钱溪城柴由此得立。

贼连战转败,兴世又遏其粮道,寻阳遣运至南陵,不敢下,贼众渐饥。

刘胡乃遣顗安北府司马、伪右军沈仲玉领千人步取南陵,迎接粮运。

仲玉至南陵,领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规欲突过。

行至贵口,不敢进,遣间信报胡,令遣重军援接。

兴世、寿寂之、任农夫、李安民等三千人至贵口击之,与仲玉相值。

交战尽日,仲玉走还顗营,悉虏其资实。

贼众大败,胡弃军遁走,顗仍亦奔散。

兴世率军追讨,与吴喜共平江陵。

迁左军将军,寻为督豫司二州南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封作唐县侯,食邑千户。

征为游击将军。

海道北伐,假辅国将军,加节置佐,无功而还。

四年,迁太子右卫率,又以本官领骁骑将军,与左卫将军沈攸之参员置。

五年,转左卫将军。

六年,中领军刘勔当镇广陵,兴世权兼领军。

泰豫元年,为持节、督雍梁南北秦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冠军将军、雍州刺史,寻加宁蛮校尉。

桂阳王休范反,兴世遣军赴朝廷,未发而事平。

进号征虏将军。

废帝元徽三年,征为通直散骑常侍、左卫将军。

五年,以疾病,徙光禄大夫,常侍如故。

顺帝升明二年,卒,时年五十九。

追赠本官。

兴世居临沔水,沔水自襄阳以下,至于九江,二千里中,先无洲屿。

兴世初生,当其门前水中,一旦忽生洲,年年渐大,及至兴世为方伯,而洲上遂十余顷。

父仲子,由兴世致位给事中。

兴世欲将往襄阳,爱恋乡里,不肯去。

尝谓兴世“我虽田舍老公,乐闻鼓角,可送一部,行田时吹之”兴世素恭谨畏法宪,譬之曰“此是天子鼓角,非田舍老公所吹”兴世欲拜墓,仲子谓曰“汝卫从太多,先人必当惊怖”兴世减撤而后行。

兴世子欣业,当嗣封,会齐受禅,国除。

史臣曰:兵固诡道,胜在用奇。

当二帝争雄,天人之分未决,南北连兵,相厄而不得进者,半岁矣。

盖乃赵壁拔帜之机,官渡熸师之日,至于鹊浦投戈,实兴世用奇之力也。

建旆垂组,岂徒然哉。

宋书·卷五十一·列传第十一·宗室长沙景王道怜

〔沈约〕 〔南北朝〕

长沙景王道怜,高祖中弟也。

初为国子学生。

谢琰为徐州,命为从事史。

高祖克京城,进平京邑,道怜常留家侍慰太后。

桓玄走,大将军武陵王遵承制,除员外散骑侍郎。

寻迁建威将军、南彭城内史。

时北青州刺史刘该反,引索虏为援,清河、阳平二郡太守孙全聚众应之。

义熙元年,索虏托跋开遣伪豫州刺史索度真、大将军斛斯兰寇徐州,攻相县,执钜鹿太守贺申,进围宁朔将军羊穆之于彭城。

穆之告急,道怜率众救之。

军次陵栅,斩全。

进至彭城,真、兰退走。

道怜率宁远将军孟龙符、龙骧将军孔隆及穆之等追,真、兰走奔相城。

又追蹑至光水沟,斩刘该,虏众见杀及赴水死略尽。

高祖镇京口,进道怜号龙骧将军,又领堂邑太守,戍石头。

明年,加使持节、监征蜀诸军事,率冠军将军刘敬宣等伐谯纵,而文处茂、温祚据险不得进,故不果行。

以义勋封新兴县五等侯。

四年,代诸葛长民为并州刺史、义昌太守,将军、内史如故。

犹戍石头。

时鲜卑侵逼,自彭城以南,民皆保聚,山阳、淮阴诸戍,并不复立。

道怜请据彭城,以渐修创,朝议以彭城县远,使镇山阳。

进号征虏将军、督淮北军郡事、北东海太守,并州刺史、义昌太守如故。

以破索度真功,封新渝县男,食邑五百户。

从高祖征广固,常为军锋。

及城陷,慕容超将亲兵突围走,道怜所部获之。

加使持节,进号左将军。

七年,解并州,加北徐州刺史,移镇彭城。

八年,高祖伐刘毅,征为都督衮青二州晋陵京口淮南诸郡军事、兖青州刺史,持节、将军、太守如故,还镇京口。

九年,甲仗五十人入殿。

以广固功,改封竟陵县公,食邑千户。

减先封户邑之半,以赐次子义宗。

十年,进号中军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

明年,讨司马休之,道怜监留府事,甲仗百人入殿。

江陵平,以为都督荆湘益秦宁梁雍七州诸军事、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

北府文武悉配之。

道怜素无才能,言音甚楚,举止施为,多诸鄙拙。

高祖虽遣将军佐辅之,而贪纵过甚,畜聚财货,常若不足,去镇之日,府库为之空虚。

高祖平定三秦,方思外略,征道怜还为侍中、都督徐兖青三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守尚书令、徐衮二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

元熙元年,解尚书令,进位司空,出镇京口。

高祖受命,进位太尉,封长沙王,食邑五千户,持节、侍中、都督、刺史如故。

永初二年朝正,入住殿省。

先是,卢陵王义真为扬州刺史,太后谓上曰“道怜汝布衣兄弟,故宜为扬州”上曰“寄奴于道怜岂有所惜。

扬州根本所寄,事务至多,非道怜所了”太后曰“道怜年出五十,岂当不如汝十岁儿邪”上曰“车士虽为刺史,事无大小,悉由寄奴。

道怜年长,不亲其事,于听望不足”太后乃无言。

车士,义真小字也。

三年春,高祖不豫,加班剑三十人。

时道怜入朝,留司马陆仲元居守,刁逵子弥为亡命,率数十人入京城,仲元击斩之。

先是,府中陈犭屯告弥有异谋,至是赐钱二十万,除县令。

五月,宫车晏驾,道怜疾患不堪临丧。

六月,薨,年五十五。

追赠太傅,持节、侍中、都督、刺史如故。

祭礼依晋太宰安平王故事,鸾辂九旒,黄屋左纛,辒辌挽歌二部,前后部羽葆、鼓吹,虎贲班剑百人。

太祖元嘉九年,诏曰“古者明王经国,司勋有典,平章以驭德刑,班瑞以畴功烈,铭徽庸于鼎彝,配祫祀于清庙。

是以从飨先王,义存商诰,祭于大蒸,礼著周典。

自汉迄晋,世崇其文,王猷既昭,幽显咸秩。

先皇经纬天地,拨乱受终,骏命爰集,光宅区宇。

虽圣明渊运,三灵允协,抑亦股肱翼亮之勤,祈父宣力之效。

故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徐兖二州扬州之晋陵京口诸军事、太傅、南徐兖二州刺史长沙景王,故侍中、大司马临川烈武王,故司徒南康文宣公穆之,侍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华容县开国公弘,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江州豫州西阳新蔡晋熙四郡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永修县开国公道济,故左将军、青州刺史龙阳县开国侯镇恶,或履道广流,秉德冲邈,或雅量高劭,风鉴明远,或识唯知正,才略开迈,咸文德以熙帝载,武功以隆景业,固以侔踪姬旦,方轨伊、邵者矣。

朕以寡德,纂戎鸿绪,每惟道勋,思遵令典,而大常未铭,从祀尚阙,鉴寐钦属,永言深怀。

便宜敬是前式,宪兹嘉礼,勒功天府,配祭庙庭,俾示徽章,垂美长世,茂绩远猷,永传不朽” 道怜六子:义欣嗣、义庆、义融、义宗、义宾、义綦。

义欣,为员外散骑侍郎,不拜。

历中领军,征虏将军,青州刺史、魏郡太守,将军如故,戍石头。

元嘉元年,进号后将军,加散骑常侍。

三年,以本号为南兖州刺史。

七年,到彦之率大众入河,义欣进彭城,为众军声援。

彦之退败,青、齐搔扰,将佐虑寇大至,劝义欣委镇还都,义欣坚志不动。

迁使持节、监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将军如故。

给鼓吹一部。

镇寿阳。

于时土境荒毁,人民雕散,城郭颓败,盗贼公行。

义欣纲维补缉,随宜经理,劫盗所经,立讨诛之制。

境内畏服,道不拾遗,城府库藏,并皆完实,遂为盛藩强镇。

时淮西、江北长吏,悉叙劳人武夫,多无政术。

义欣陈之曰“江淮左右,土瘠民疏,顷年以来,荐饥相袭,百城雕弊,于今为甚。

绥牧之宜,必俟良吏。

劳人武夫,不经政术,统内官长,多非才授。

东南殷实,犹或简能,况宾接荒垂,而可辑柔顿阙。

愿敕选部,必使任得其人,庶得不劳而治”芍陂良田万馀顷,堤堨久坏,秋夏常苦旱。

义欣遣咨议参军殷肃循行修理。

有旧沟引渒水入陂,不治积久,树木榛塞。

肃伐木开榛,水得通注,旱患由是得除。

十年,进号镇军将军,进监为都督。

十一年夏,入朝,太祖厚加恩礼。

十六年,薨,时年三十六。

追赠散骑常侍、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持节、都督、刺史如故。

谥曰成王。

子悼王瑾,字彦瑜,官至太子屯骑校尉。

三十年,为元凶所杀。

世祖即位,追赠散骑常侍。

子粲早夭,粲弟纂,字元绩嗣,官至步兵校尉。

顺帝升明二年薨,会齐受禅,国除。

瑾弟祗,字彦期,大明中为中书郎。

太宰江夏王义恭领中书监,服亲不得相临,表求解职。

世祖诏曰“昔二王两谢,俱至崇礼,自今三台五省,悉同此例”太宗初,为南兖州刺史、都官尚书,谋应晋安王子勋为逆,伏诛。

祗弟楷,秘书郎,为元凶所杀,追赠通直郎。

楷弟瞻,晋安太守,与子勋同逆,伏诛。

瞻弟韫,字彦文,步兵校尉,宣城太守。

子勋为乱,大众屯据鹊尾,攻逼宣城。

于时四方牧守,莫不同逆,唯韫弃郡赴朝廷。

太宗嘉其诚,以为黄门郎,太子中庶子,侍中,加荆、湘州,南兖州刺史,吴兴太守。

侍中,领左军将军。

又改领骁骑将军,抚军将军,雍州刺史。

侍中,领右卫将军。

改领左卫将军、散骑常侍、中领军。

升明元年,谋反伏诛。

韫人才凡鄙,以有宣城之勋,特为太宗所宠。

在湘州及雍州,使善画者图其出行卤簿羽仪,常自披玩。

尝以此图示征西将军蔡兴宗,兴宗戏之,阳若不解画者,指韫形像问曰“此何人而在舆上”韫曰“此正是我”其庸鄙如此。

韫弟弼,武昌太守,亦与子勋同逆,伏诛。

弟鉴,员外散骑侍郎,蚤卒。

监弟勰,字彦和,侍中,吴兴太守,后废帝元徽元年卒。

勰弟颢,字彦明,侍中、左卫将军,冠军将军、吴兴太守,未拜,元徽四年卒,追赠右将军。

颢弟述,东阳太守,黄门郎,与从弟秉同逆,事败走白山,追禽伏诛。

义欣弟义庆,出继临川烈武王道规。

义庆弟义融,永初元年,封桂阳县侯,食邑千户。

凡王子为侯者,食邑皆千户。

义融历侍中,左卫将军,太子中庶子,五兵尚书,领军。

有质干,善于用短楯。

元嘉十八年,卒,追赠车骑将军,谥曰恭侯。

子孝侯顗嗣,官至太子翊军校尉,为元凶所杀。

世祖即位,追赠散骑常侍。

无子,弟袭以子晃继封。

升明二年,与员外散骑侍郎安成戢仁祖、荒人王武连、羽林副彭元俊等谋反,国除。

袭字茂德,太子舍人,安成太守。

晋安王子勋为逆,袭据郡距之,子勋遣军攻围不能下。

太宗嘉之,以为郢州刺史,封建陵县侯,食邑五百户。

建陵县属苍梧郡,以道远,改封临澧县侯。

太始六年,卒于中护军。

追赠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谥曰忠侯。

袭亦庸鄙,在郢州,暑月露军上听事,纲纪正伏阁,怪之,访问,乃知是袭。

子旻嗣,升明三年,改封东昌县侯,与兄晃俱伏诛。

袭弟彪,秘书郎。

弟寔,太子舍人,并蚤卒。

寔弟爽,海陵太守。

义融弟义宗,幼为高祖所爱,字曰伯奴,赐爵新渝县男。

永初元年,进爵为侯,历黄门侍郎,太子左卫率。

元嘉八年,坐门生杜德灵放横打人,还弟内藏,义宗隐蔽之,免官。

德灵雅有姿色,为义宗所爱宠,本会稽郡吏。

谢方明为郡,方明子惠连爱幸之,为之赋诗十余首,《乘流遵归渚》篇是也。

又为侍中、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

二十一年,卒,追赠散骑常侍、平北将军,谥曰惠侯。

爱士乐施,兼好文籍,世以此称之。

子怀侯玠嗣,琅邪、秦郡太守。

为元凶所杀,追赠散骑常侍。

无子,弟秉以子承继封。

秉字彦节,初为著作郎,历羽林监,越骑校尉,中书、黄门侍郎。

太宗泰始初,为侍中,频徙左卫将军,丹阳尹,太子詹事,吏部尚书。

时宗室虽多,材能甚寡。

秉少自砥束,甚得朝野之誉,故为太宗所委。

五年,出为前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不拜,还复本任。

复为侍中,守秘书监,领太子詹事。

未拜,迁使持节、都督南徐徐兖豫青冀六州诸军事、后将军、南徐州刺史,加散骑常侍。

后废帝即位,改都督郢州豫州之西阳司州之义阳二郡诸军事、郢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

未拜,留为尚书左仆射,参选。

元徽元年,领吏部,加兵五百人。

寻领卫尉,辞不拜。

桂阳王休范为逆,中领军刘勔出守石头,秉权兼领军将军,所给加兵,自随入殿。

二年,加散骑常侍、丹阳尹,解吏部。

封当阳县侯,食邑千户。

与齐王、袁粲、褚渊分日入直决机事。

四年,迁中书令,加抚军将军,常侍、尹如故。

顺帝即位,转尚书令、中领军,将军如故。

时齐王辅政,四海属心,秉知鼎命有在,密怀异图。

袁粲镇石头,不识天命,沈攸之举兵反,齐王入屯朝堂,粲潜与秉及诸大将黄回等谋欲作乱。

本期夜会石头,旦乃举兵。

秉素恇怯骚动,扰不自安,再餔后,便自丹阳郡车载妇女,尽室奔石头,部曲数百,赫奕满道。

既至见粲,粲惊曰“何遽便来,事今败矣”秉曰“今得见公,万死亦何恨”从弟中领军韫,直在省内,与直閤将军卜伯兴谋,其夜共攻齐王。

会秉去事觉,齐王夜使骁骑将军王敬则收韫。

韫已戒严,敬则率壮士直前,韫左右皆披靡,因杀之,伯兴亦伏诛。

粲败,秉逾城出走,于额檐湖见擒,与二子承、俣并死。

秉时年四十五。

秉妻萧氏,思话女也。

元徽中,朝廷危殆,妻常惧祸败,每谓秉曰“君富贵已足,故应为儿子作计。

年垂五十,残生何足吝邪”秉不能从。

秉弟谟,奉朝请。

谟弟遐,字彦道,亦奉朝请、员外散骑侍郎。

与嫡母殷养女云敷私通,殷每禁之。

殷暴病卒,未大殓,口鼻流血,疑遐潜加毒害,为有司所纠。

世祖徙之始安郡,永光中,得还。

太宗世,历黄门侍郎,都官尚书,吴郡太守。

兄秉既死,齐王遣诛之。

遐人才甚凡,自讳名,常对宾客曰“孝武无道,枉我杀母”其顽騃若此。

秉当权,遐累求方伯,秉曰“我在,用汝作州,于听望不足”遐曰“富贵时则云不可相关,从坐之日,为得免不”至是果死焉。

义宗弟义宾,元嘉二年,封新野县侯。

六年,以新野荒敝,改封兴安县侯。

黄门郎,秘书监,左卫将军,位至辅国将军、徐州刺史。

二十五年,卒,追赠后将军,谥曰肃侯。

子惠侯综嗣。

卒。

子宪嗣。

升明二年,齐受禅,国除。

综弟琨,晋平太守。

义宾弟义綦,元嘉六年,封营道县侯。

凡鄙无识知,每为始兴王浚兄弟所戏弄。

浚尝谓义綦曰“陆士衡诗云:营道无烈心。

其何意苦阿父如此”义綦曰“下官初不识,何忽见苦”其庸塞可笑类若此。

历右卫将军,湘州刺史。

孝建二年,卒,赠平南将军,谥曰僖侯。

子长猷嗣,官至步兵校尉。

升平三年,卒。

齐受禅,国除。

临川烈武王道规,字道则,高祖少弟也。

少倜傥有大志,高祖奇之,与谋诛桓玄。

时桓弘镇广陵,以为征虏中兵参军。

高祖克京城,道规亦以其日与刘毅、孟昶共斩弘,收众济江。

进平京邑,玄败走。

晋大将军武陵王遵承制,以道规为振武将军、义昌太守。

与刘毅、何无忌追玄。

玄西走江陵,留郭铨、何澹之等固守盆口,义军既至,贼列舰距之。

澹之空设羽仪旗帜于一舫,而别在它船,无忌欲攻羽仪所在,众悉不同,曰“澹之必不在此舫,虽得无益也”无忌曰“澹之不在此舫,固不须言也。

既不在此,则战士必弱,我以劲兵攻之,必可禽也。

禽之之日,彼必以为失其军主,我徒咸谓已得贼帅,我勇而彼惧,惧而薄之,破之必矣”道规喜曰“此名计也”因往彼攻之,即禽此舫。

因鼓噪倡曰“已斩何澹之”贼徒及义军并以为然。

因纵兵,贼众奔败,即克盆口,进平寻阳。

因复驰进,遇玄于峥嵘洲。

道规等兵不满万人,而玄战士数万,众并惮之,欲退还寻阳。

道规曰“不可。

彼众我寡,强弱异势。

今若畏懦不进,必为所乘,虽至寻阳,岂能自固。

玄虽窃名雄豪,内实恇怯,加已经奔败,众无固心。

决机两阵,将雄者克。

昔光武昆阳之战,曹操官渡之师,皆以少制多,共所闻也。

今虽才谢古人,岂可先为之弱”因麾众而进,毅等从之,大破玄军。

郭铨与玄单舸走,江陵不复能守,欲入蜀,为冯迁所斩。

义军遇风不进,桓谦、桓振复据江陵,毅留巴陵,道规与无忌俱进攻桓谧于马头,桓蔚于宠洲,皆破之。

无忌欲乘胜直造江陵,道规曰“兵法屈申有时,不可苟进。

诸桓世居西楚,群小皆为竭力,振勇冠三军,难与争胜。

且可顿兵养锐,徐以计策縻之,不忧不克也”无忌不从,果为振所败。

乃退还寻阳,缮治舟甲,复进军夏口。

伪镇军将军冯该戍夏口东岸,扬武将军孟山图据鲁城,辅国将军桓仙客守偃月垒。

于是毅攻鲁城,道规、无忌攻偃月,并克之,生禽仙客、山图。

其夕,该遁走,进平巴陵。

谦、振遣使求割荆、江二州,奉归晋帝,不许。

会南阳太守鲁宗之起义攻襄阳,伪雍州刺史桓蔚走江陵。

宗之进至纪南,振自往距之,使桓谦留守。

时毅、道规已次马头,驰往袭,谦奔走,即日克江陵城。

振大破宗之而归,闻城已陷,亦走。

无忌翼卫天子还京师,道规留夏口。

江陵之平也,道规推毅为元功,无忌为次功,自居其末。

进号辅国将军、督淮北诸军事、并州刺史,义昌太守如故。

时荆州、湘、江、豫犹多桓氏余烬,往往屯结。

复以本官进督江州之武昌、荆州之江夏随郡义阳绥安、豫州之西阳汝南颍川新蔡九郡诸军事,随宜剪扑,皆悉平之。

以义勋封华容县公,食邑三千户。

迁使持节、都督荆宁秦梁雍六州司州之河南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将军如故。

辞南蛮以授殷叔文。

叔文被诛,乃复还领。

善于为治,刑政明理,士民莫不畏而爱之。

刘敬宣征蜀不克,道规以督统降为建威将军。

卢循寇逼京邑,道规遣司马王镇之及扬武将军檀道济、广武将军到彦之等赴援朝廷,至寻阳,为贼党荀林所破。

循即以林为南蛮校尉,分兵配之。

使乘胜伐江陵,扬声云徐道覆已克京邑。

而桓谦自长安入蜀,谯纵以谦为荆州刺史,厚加资给,与其大将谯道福俱寇江陵,正与林会。

林屯江津,谦军枝江,二寇交逼,分绝都邑之间。

荆楚既桓氏义旧,并怀异心。

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者颇有去就之计。

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

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雍州刺史鲁宗之率众数千自襄阳来赴。

或谓宗之未可测,道规乃单马迎之,宗之感悦。

众议欲使檀道济、到彦之与宗之共击,道规曰“卢循拥隔中流,扇张同异,桓谦、荀林更相首尾。

人怀危惧,莫有固心,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非吾自行,其事不决”乃使宗之居守,委以腹心,率诸军攻谦。

诸将佐皆固谏曰“今远出讨谦,其胜难必。

荀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

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差跌,大事去矣”道规曰“诸君不识兵机耳。

荀林愚竖,无它奇计。

以吾去未远,必不敢向城。

吾今取谦,往至便克,沈疑之间,已自还反。

谦败则林破胆,岂暇得来。

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解南蛮校尉印以授咨议参军刘遵。

驰往攻谦,水陆齐进。

谦大败,单舸走,欲下就林,追斩之。

还至浦口,林又奔散。

刘遵率军追林,至巴陵,斩之。

初,谦至枝江,江陵士庶皆与谦书,言城内虚实,咸欲谋为内应。

至是参军曹仲宗检得之,道规悉焚不视,众于是大安。

进号征西将军。

先是,桓歆子道儿逃于江西,出击义阳郡,与卢循相连接,循使蔡猛助之。

道规遣参军刘基破道儿于大薄,临陈斩猛。

徐道覆率众三万,奄至破冢,鲁宗之已还襄阳,追召不及,人情大震。

或传循已平京师,遣道覆上为刺史,江汉士庶感焚书之恩,无复贰志。

道规使刘遵为游军,自距道覆于豫章口。

前驱失利,道规壮气愈厉,激扬三军。

遵自外横击,大破之。

斩首万余级,赴水死者殆尽,道覆单舸走还盆口。

初使遵为游军,众咸云“今强敌在前,唯患众少,不应割削见力,置无用之地”及破道覆,果得游军之力,众乃服焉。

遵字慧明,临淮海西人,道规从母兄萧氏舅也。

官至右将军、宣城内史、淮南太守。

义熙十年,卒,追赠抚军将军。

追封监利县侯,食邑七百户。

道规进号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固辞。

俄而寝疾,改授都督豫江二州扬州之宣城淮南卢江历阳安丰堂邑六郡诸军事、豫州刺史,持节、常侍、将军如故。

以疾不拜。

八年闰月,薨于京师,时年四十三,追赠侍中、司徒,加班剑二十人。

谥曰烈武公。

平桓谦功,进封南郡公,邑五千户。

高祖受命,赠大司马,追封临川王,食邑如先。

道规无子,以长沙景王第二子义庆为嗣。

初,太祖少为道规所养,高祖命绍焉,咸以礼无二继,太祖还本,而定义庆为后。

义庆为荆州,庙主当随往江陵,太祖诏曰“褒崇道勋,经国之盛典。

尊亲追远,因心之所隆。

故侍中、大司马临川烈武王,体道钦明,至德渊邈,睿哲自天,孝友光备。

爰始协规,则翼赞景业。

陵威致讨,则克剪枭鲸。

逮妖逆交侵,方难孔棘,势逾累綦,人无固志。

王神谟独运,灵武宏发,辑宁内外,诛覆群凶,固已化被江汉,勋高微管,远猷侔于二南,英雄迈于两献者矣。

朕幼蒙殊爱,德荫特隆,丰恩慈训,义深情戚,永惟仁范,感慕缠怀。

今当拥移寝祏,初祀西夏,思崇嘉礼,式备徽章,庶以昭宣风度,允副幽显。

其追崇丞相,加殊礼,鸾辂九旒,黄屋左纛,给节钺、前后部羽葆、鼓吹、虎贲班剑百人,侍中如故”及长沙太妃檀氏、临川太妃曹氏后薨,祭皆给鸾辂九旒,黄屋左纛,纻辌车,挽歌一部,前后部羽葆、鼓吹,虎贲班剑百人。

义庆幼为高祖所知,常曰“此吾家丰城也”年十三,袭封南郡公。

除给事,不拜。

义熙十二年,从伐长安,还拜辅国将军、北青州刺史,未之任,徙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复督淮北诸军事,豫州刺史、将军并如故。

永初元年,袭封临川王。

征为侍中。

元嘉元年,转散骑常侍,秘书监,徙度支尚书,迁丹阳尹,加辅国将军、常侍并如故。

时有民黄初妻赵杀子妇,遇赦应徙送避孙仇。

义庆曰“案《周礼》,父母之仇,避之海外,虽遇市朝,斗不反兵。

盖以莫大之冤,理不可夺,含戚枕戈,义许必报。

至于亲戚为戮,骨肉相残,故道乖常宪,记无定准,求之法外,裁以人情。

且礼有过失之宥,律无仇祖之文。

况赵之纵暴,本由于酒,论心即实,事尽荒耄。

岂得以荒耄之王母,等行路之深仇。

臣谓此孙忍愧衔悲,不违子义,共天同域,无亏孝道” 六年,加尚书左仆射。

八年,太白星犯右执法,义庆惧有灾祸,乞求外镇。

太祖诏譬之曰“玄象茫昧,既难可了。

且史家诸占,各有异同,兵星王时,有所干犯,乃主当诛。

以此言之,益无惧也。

郑仆射亡后,左执法尝有变,王光禄至今平安。

日蚀三朝,天下之至忌,晋孝武初有此异,彼庸主耳,犹竟无他。

天道辅仁福善,谓不足横生忧惧。

兄与后军,各受内外之任,本以维城,表里经之,盛衰此怀,实有由来之事。

设若天必降灾,宁可千里逃避邪。

既非远者之事,又不知吉凶定所。

若在都则有不测,去此必保利贞者,岂敢苟违天邪”义庆固求解仆射,乃许之,加中书令,进号前将军,常侍、尹如故。

在京尹九年,出为使持节、都督荆雍益宁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

荆州居上流之重,地广兵强,资实兵甲,居朝廷之半,故高祖使诸子居之。

义庆以宗室令美,故特有此授。

性谦虚,始至及去镇,迎送物并不受。

十二年,普使内外群官举士,义庆上表曰“诏书畴咨群司,延及连牧,旌贤仄陋,拔善幽遐。

伏惟陛下惠哲光宣,经纬明远,皇阶藻曜,风猷日升,而犹询衢室之令典,遵明台之睿训,降渊虑于管库,纡圣思乎版筑,故以道邈往载,德高前王。

臣敢竭虚暗,祗承明旨。

伏见前临沮令新野庾实,秉真履约,爱敬淳深。

昔在母忧,毁瘠过礼。

今罹父疚,泣血有闻。

行成闺庭,孝著邻党,足以敦化率民,齐教轨俗。

前征奉朝请武陵龚祈,恬和平简,贞洁纯素,潜居研志,耽情坟籍,亦足镇息颓竞,奖勖浮动。

处士南郡师觉,才学明敏,操介清修,业均井渫,志固冰霜。

臣往年辟为州祭酒,未污其虑。

若朝命远暨,玉帛遐臻,异人间出,何远之有”义庆留心抚物,州统内官长亲老,不随在官舍者,年听遣五吏饷家。

先是,王弘为江州,亦有此制。

在州八年,为西土所安。

撰《徐州先贤传》十卷,奏上之。

又拟班固《典引》为《典叙》,以述皇代之美。

十六年,改授散骑常侍、都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晋熙新蔡三郡诸军事、卫将军、江州刺史,持节如故。

十七年,即本号都督南兖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

寻加开府仪同三司。

为性简素,寡嗜欲,爱好文义,文词虽不多,然足为宗室之表。

受任历藩,无浮淫之过,唯晚节奉养沙门,颇致费损。

少善骑乘,及长以世路艰难,不复跨马。

招聚文学之士,近远必至。

太尉袁淑,文冠当时。

义庆在江州,请为卫军咨议参军。

其余吴郡陆展、东海何长瑜、鲍照,等,并为辞章之美,引为佐史国臣。

太祖与义庆书,常加意斟酌。

鲍照,字明远,文辞赡逸,尝为古乐府,文甚遒丽。

元嘉中,河、济俱清,当时以为美瑞,照为《河清颂》,其序甚工。

其辞曰: 臣闻善谈天者,必征象于人。

工言古者,先考绩于今。

鸿、牺以降,遐哉邈乎,镂山岳,雕篆素,昭德垂勋,可谓多矣。

而史编唐尧之功,载“格于上下”,乐登文王之操,称“于昭于天”。

素狐玄玉,聿彰符命,朴牛大螾,爰定祥历,鱼鸟动色,禾雉兴让,皆物不盈眦,而美溢金石。

诗人于是不作,颂声为之而寝,庸非惑欤。

自我皇宋之承天命也,仰符应龙之精,俯协河龟之灵,君图帝宝,粲烂瑰英,固业光曩代,事华前德矣。

圣上天飞践极,迄兹二十四载。

道化周流,玄泽汪濊。

地平天成,上下含熙。

文同轨通,表里禔福。

耀德中区,黎庶知让。

观英遐表,夷貉怀惠。

恤勤秩礼,罢露台之金。

纾国振民,倾钜桥之粟。

约违迫胁,奢去泰甚。

燕无留饮,畋不盘乐。

物色异人,优游据正。

显不失心,幽无怨气。

精照日月,事洞天情。

故不劳杖斧之臣,号令不严而自肃。

无辱凤举之使,灵怪不召而自彰。

万里神行,飙尘不起。

农商野庐,边城偃柝。

冀马南金,填委内府。

驯象西爵,充罗外囿。

阿纨綦组之饶,衣覆宗国。

渔盐杞梓之利,傍赡荒遐。

士民殷富,五陵既有惭德。

宫宇宏丽,三川莫之能比。

闾闬有盈,歌吹无绝。

朱轮叠辙,华冕重肩。

岂徒世无穷人,民获休息,朝呼韩、罢酤铁而已哉。

是以嘉祥累仍,福应尤盛:青丘之狐,丹穴之鸟,栖阿阁,游禁园。

金芝九茎,木禾六刃,秀铜池,发膏亩。

宜以协调律吕,谒荐郊庙,烟霏雾集,不可胜纪。

然而圣上犹昧旦夙兴,若有望而未至,闳规远图,如有追而莫及,神明之贶,推而弗居也。

是以琬碑镠检,盛典芜而不治。

朝神省方,大化抑而未许。

崇文协律之士,蕴舞颂于外。

坐朝陪宴之臣,怀揄扬于内,三灵伫眷,九壤注心,既有日矣。

岁宫乾维,月躔苍陆,长河巨济,异源同清,澄波万壑,洁澜千里。

斯诚旷世伟观,昭启皇明者也。

语曰“影从表,瑞从德”此其效焉。

宣尼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传》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皆伤不可见也。

然则古人所不见者,今殚见之矣。

孟轲曰“千载一圣,是旦暮也”岂不大哉。

夫四皇六帝,树声长世,大宝也。

泽浸群生,国富刑清,鸿德也。

制礼裁乐,惇风迁俗,文教也。

诛华逋羯,束颡绛阙,武功也。

鸣鸟跃鱼,涤秽河渠,至祥也。

大宝鸿德,文教武功,其崇如此。

幽明协赞,民祇与能,厥应如彼。

唯天为大,尧实则之。

皇哉唐哉,畴与为让。

抑又闻之,势之所覃者浅,则美之所传者近。

道之所感者深,则庆之所流者远。

是以丰功韪命,润色縢策,盛德形容,藻被歌颂。

察之上代,则奚斯、吉甫之徒,鸣玉銮于前。

视之中古,则相如、王褒之属,施金羁于后。

绝景扬光,清埃继路,班固称汉成之世,奏御者千有余篇,文章之盛,与三代同风。

由是言之,斯乃臣子旧职,国家通义,不可辍也。

臣虽不敏,宁不勉乎。

世祖以照为中书舍人。

上好为文章,自谓物莫能及,照悟其旨,为文多鄙言累句,当时咸谓照才尽,实不然也。

临海王子顼为荆州,照为前军参军,掌书记之任。

子顼败,为乱兵所杀。

义庆在广陵,有疾,而白虹贯城,野麇入府,心甚恶之,固陈求还。

太祖许解州,以本号还朝。

二十一年,薨于京邑,时年四十二。

追赠侍中、司空,谥曰康王。

子哀王烨字景舒嗣,官至通直郎,为元凶所杀。

追赠散骑常侍。

子绰,字子流嗣,官至步兵校尉。

升明三年反,伏诛,国除。

绰弟绾,早卒。

烨弟衍,太子舍人。

衍弟镜,宣城太守。

镜弟颖,前将军。

颖弟倩,南新蔡太守。

遵考,高祖族弟也。

曾祖淳,皇曾祖武原令混之弟,官至正员郎。

祖岩,海西令。

父涓子,彭城内史。

遵考始为将军振武参军,预讨卢循,封乡侯。

自建威将军、彭城内史随高祖北伐。

时高祖诸子并弱,宗室唯有遵考。

长安平定,以督并州司州之北河东北平阳北雍州之新平安定五郡诸军事、辅国将军、并州刺史,领河东太守,镇蒲坂。

关中失守,南还,除游击将军,迁冠军将军。

晋帝逊位居秣陵宫,遵考领兵防卫。

高祖初即大位,下推恩之诏,曰“遵考服属之亲,国戚未远,宗室无多,宜蒙宠爵。

可封营浦县侯,食邑五百户”以本号为彭城、沛二郡太守。

景平元年,迁右卫将军。

元嘉二年,出为征虏将军、淮南太守。

明年,转使持节,领护军,入直殿省。

出为使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新野二郡太守。

遵考为政严暴,聚敛无节。

五年,为有司所纠,上不问,赦还都。

七年,除太子右卫率,加给事中。

明年,督南徐兖州之江北淮南诸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领广陵太守。

又征为侍中,领后军将军,徙太常。

九年,迁右卫将军,加散骑常侍。

十二年,坐厉疾不待对,免常侍,以侯领右卫。

明年,复本官。

十五年,又领徐州大中正、太子中庶子,本官如故。

其年,监徐兖二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前将军、徐兖二州刺史。

未之镇,留为侍中,领左卫将军。

明年,出为使持节、监豫司雍并四州南豫州之梁郡弋阳马头荆州之义阳四郡诸军事、前将军、豫州刺史,领南梁郡太守。

二十一年,坐统内旱,百姓饥,诏加赈给,而遵考不奉符旨,免官。

起为散骑常侍、五兵尚书,迁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

二十五年,征为领军。

二十七年,索虏南至瓜步,率军出江上,假节盖。

三十年,复出为使持节,监豫州刺史。

元凶弑立,进号安西将军,遣外监徐安期、仰捷祖防守之。

遵考斩安期等,起义兵应南谯王义宣,义宣加遵考镇西将军。

夏侯献率众至瓜步承候世祖,又坐免官。

孝建元年,鲁爽、臧质反,起为征虏将军,率众屯临沂县,仍除吴兴太守。

明年,征为湘州刺史,未行,迁尚书左仆射。

三年,转丹阳尹,加散骑常侍。

复为尚书右仆射,领太子右卫率。

明年,又除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

五年,复迁尚书右仆射、金紫光禄大夫,常侍如故。

明年,转左仆射,常侍如故。

又领徐州刺史、大中正、崇宪太仆。

前废帝即位,迁特进、右光禄大夫,常侍、太仆如故。

景和元年,出督南豫州诸军事、安西将军、南豫州刺史。

太宗即位,以为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领崇宪太仆,给亲侍三十人。

崇宪太后崩,太仆解,余如故。

泰始五年,赐几杖,大官四时赐珍味,疾病太医给药,固辞几杖。

后废帝即位,进左光禄大夫,余如故。

元徽元年卒,时年八十二。

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

谥曰元公。

遵考无才能,直以宗室不远,故历朝显遇。

年老有疾失明。

子澄之,顺帝升明末贵达。

澄之弟琨之,为竟陵王诞司空主簿。

诞作乱,以为中兵参军,不就,絷系数十日,终不受,乃杀之。

追赠黄门郎。

诏吏部尚书谢庄为之诔。

遵考从弟思考,亦被遇。

历朝官,极清显,为豫章、会稽太守,益、徐州刺史,凡经十郡三州。

泰始元年,卒于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时年七十五。

追赠特进,常侍,光禄如故。

史臣曰:余妖内侮,偏众西临,荀、桓交逼,荆楚之势危矣。

必使上略未尽,一算或遗,则城坏压境,上流之难方结。

敌资三分有二之形,北向而争天下,则我全胜之道,或未可知。

烈武王览群才,扬盛策,一举磔勍寇,非曰天时,抑亦人谋也。

降年不永,遂不得与大业始终,惜矣哉。

宋书·卷四十七·列传第七·刘怀肃等

〔沈约〕 〔南北朝〕

刘怀肃,彭城人,高祖从母兄也。

家世贫窭,而躬耕好学。

初为刘敬宣宁朔府司马,东征孙恩,有战功,又为龙骧司马、费令。

闻高祖起义,弃县来奔。

京邑平定,振武将军道规追桓玄,以怀肃为司马。

玄留何澹之、郭铨等戍桑落洲,进击破之。

颍川太守刘统平,除高平太守。

玄既死,从子振大破义军于杨林,义军退寻阳。

怀肃与江夏相张畅之攻澹之于西塞,破之。

伪镇东将军冯该戍夏口东岸,孟山图据鲁山城,桓仙客守偃月垒,皆连壁相望。

怀肃与道规攻之,躬擐甲胄,陷二城,冯该走石城,生擒仙客。

义熙元年正月,振败走,道规遣怀肃平石城,斩冯该及其子山靖。

三月,桓振复袭江陵,荆州刺史司马休之出奔,怀肃自云杜驰赴,日夜兼行,七日而至。

振勒兵三万,旗帜蔽野,跃马横矛,躬自突陈。

流矢伤怀肃额,众惧欲奔,怀肃瞋目奋战,士气益壮。

于是士卒争先,临阵斩振首。

江陵既平,休之反镇,执怀肃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伪辅国将军符嗣、马孙、伪龙骧将军金符青、乐志等屯结江夏,怀肃又讨之,枭乐志等。

道规加怀肃督江夏九郡,权镇夏口。

除通直郎。

仍为辅国将军、淮南历阳二郡太守。

二年,又领刘毅抚军司马,军、郡如故。

以义功封东兴县侯,食邑千户。

其冬,桓石绥、司马国璠、陈袭于胡桃山聚众为寇,怀肃率步骑讨破之。

江淮间群蛮及桓氏余党为乱,自请出讨,既行失旨,毅上表免怀肃官。

三年,卒,时年四十一。

追赠左将军。

无子,弟怀慎以子蔚祖嗣封,官至江夏内史。

蔚祖卒,子道存嗣。

太祖元嘉末,为太尉江夏王义恭咨议参军。

世祖伐元凶,义军至新亭,道存出奔,元凶杀其母以徇。

前废帝景和中,为义恭太宰从事中郎。

义恭败,以党与下狱死。

怀肃次弟怀敬,涩讷无才能。

初,高祖产而皇妣殂,孝皇帝贫薄,无由得乳人,议欲不举高祖。

高祖从母生怀敬,未期,乃断怀敬乳,而自养高祖。

高祖以旧恩,怀敬累见宠授,至会稽太守,尚书,金紫光禄大夫。

怀敬子真道,为钱唐令。

元嘉十三年,东土饥,上遣扬州治中从事史沈演之巡行在所,演之上表曰“宰邑辅政,必其简惠成能。

莅职阐治,务以利民著绩。

故王奂见纪于前,叔卿流称于后。

窃见钱唐令刘真道、余杭令刘道锡,皆奉公恤民,恪勤匪懈,百姓称咏,讼诉希简。

又剪荡凶非,屡能擒获。

灾水之初,余杭高堤崩溃,洪流迅激,势不可量。

道锡躬先吏民,亲执板筑,塘既还立,县邑获全。

经历诸县,访核名实,并为二邦之首最,治民之良宰”上嘉之,各赐谷千斛,以真道为步兵校尉。

十四年,出为梁、南秦二州刺史。

十八年,氐贼杨难当侵寇汉中,真道率军讨破之。

而难当寇盗犹不已,太祖遣龙骧将军裴方明率禁兵五千,受真道节度。

十九年,方明至武兴,率太子积弩将军刘康祖、后军参军梁坦、陈弥、裴肃之、安西参军段叔文、鲁尚期、始兴王国常侍刘僧秀、绥远将军马洗、振武将军王奂之等,进次潭谷,去兰皋数里。

难当遣其建节将军苻弘祖、啖元等固守兰皋,镇北将军苻德义于外为游军,难当子抚军大将军和重兵继其后。

方明进击,大破之于浊水,斩弘祖并三千余级。

遣康祖追之,过兰皋二千余里。

和又遣德义助战,康祖又大破之,和退保修城。

难当遣建忠将军杨林、振威将军姚宪领二千骑就和,方明又率诸将攻之。

和败走,追至赤亭,难当席卷奔叛。

方明遣康祖直趣百顷,伪丞相杨万寿等一时归降。

难当第三息虎先戍阴平,难当既走,虎逃窜民间,生禽之,送京都,斩于建康市。

秦州刺史胡从之西镇百顷,行至浊水,为索虏所邀击,败没。

以真道为建威将军、雍州刺史,方明辅国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

方明辞不拜。

诏曰“往年氐竖杨难当造为叛乱,俯首者众。

其长史杨万寿、建节将军姚宪,情不违顺,屡进矢言。

及凶丑宵遁,阖境崩扰,建忠将军吕训卫仓储以候王师。

宁朔将军姜檀果烈恳到,志在宣力,浊水之捷,厥庸显然,近者协赞义奋,乃心无替。

略阳苻昭,诚系本朝,亦同斯举,俘擒伪将,独克武兴,推锋致效,陨命寇手。

并事著屯险,感于予怀,宜蒙旌叙,荣慰存亡。

可赠万寿龙骧将军,昭武都太守。

宪补员外散骑侍郎,训驸马都尉、奉朝请。

檀征西大将军司马、仇池太守,宜并内徙。

可符雍、梁二州,厚加赡恤”吕训,略氐人吕先子也。

又诏曰“故晋寿太守姜道盛,前讨仇池,志输诚力,即戎著效,临财能清。

近先登浊水,殒身锋镝,诚节俱亮,矜悼于怀。

可赠给事中,赐钱千万”道盛注《古文尚书》,行于世。

真道、方明并坐破仇池,断割金银诸杂宝货,又藏难当善马,下狱死。

刘康祖等系免各有差。

方明,河东人,为刘道济振武中兵参军,立功蜀土,历颍川南平昌太守,皆坐赃私免官。

孟怀玉,平昌安丘人也。

高祖珩,晋河南尹。

祖渊,右光禄大夫。

父绰,义旗后为给事中,光禄勋,追赠金紫光禄大夫。

世居京口。

高祖东伐孙恩,以怀玉为建武司马。

豫义旗,从平京城,进定京邑。

以功封鄱阳县侯,食邑千户。

高祖镇京口,以怀玉为镇军参军、下邳太守。

义熙三年,出为宁朔将军、西阳太守、新蔡内史,除中书侍郎,转辅国将军,领丹阳府兵,戍石头。

卢循逼京邑,怀玉于石头岸连战有功,为中军咨议参军。

贼帅徐道覆屡欲以精锐登岸,畏怀玉不敢上。

及循南走,怀玉与众军追蹑,直至岭表。

徐道覆屯结始兴,怀玉攻围之,身当矢石,旬月乃陷。

仍南追循,循平,又封阳丰县男,食邑二百五十户。

复为太尉咨议参军,征虏将军。

八年,迁江州刺史,寻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司州之恒农扬州之松滋六郡诸军事、南中郎将,刺史如故。

时荆州刺史司马休之居上流,有异志,故授怀玉此任以防之。

十一年,加持节。

丁父艰,怀玉有孝性。

因抱笃疾,上表陈解,不许。

又自陈弟仙客出继,丧主唯己,乃见听。

未去任,其年卒官。

时年三十一。

追赠平南将军。

子元卒,无子,国除。

怀玉别封阳丰男,子慧熙嗣,坐废祭祀夺爵。

慧熙子宗嗣,竟陵太守,中大夫。

龙符,怀玉弟也。

骁果有胆气,干力绝人。

少好游侠,结客于闾里。

早为高祖所知,既克京城,以龙符为建武参军。

江乘、罗落、覆舟三战,并有功。

参镇军军事,封平昌县五等子,加宁远将军、淮陵太守。

与刘藩、向弥征桓歆、桓石康,破斩之。

除建威将军、东海太守。

索虏斛兰、索度真侵边,彭、沛骚扰,高祖遣龙符、建威将军道怜北讨,一战破之。

追斛兰至光水沟边,被创奔走。

高祖伐广固,以龙符为车骑参军,加龙骧将军、广川太守,统步骑为前锋。

军达临朐,与贼争水,龙符单骑冲突,应手破散,即据水源,贼遂退走。

龙符乘胜奔逐,后骑不及,贼数千骑围绕攻之。

龙符奋槊接战,每一合辄杀数人,众寡不敌,遂见害,时年三十三。

高祖深加痛悼,追赠青州刺史。

又表曰“故龙骧将军、广川太守孟龙符,忠勇果毅,陨身王事,宜蒙甄表,以显贞节,圣恩嘉悼,宠赠方州。

龙符投袂义初,前驱效命,推锋三捷,每为众先。

及西劋桓歆,北殄索虏,朝议爵赏,未及施行。

会今北伐,复统前旅,临朐之战,气冠三军。

于时逆徒实繁,控弦掩泽,龙符匹马电跃,所向摧靡,夺戈深入,知死弗吝。

贼超奔遁,依险鸟聚,大军因势,方轨长驱。

考其庸绩,豫参济不,窃谓宜班爵土,以褒勋烈”乃追封临沅县男,食邑五百户。

无子,弟仙客以子微生嗣封。

太祖元嘉中,有罪夺爵,徙广州,以微生弟彦祖子佛护袭爵。

齐受禅,国除。

孝武大明初,诸流徒者悉听还本,微生已死,子系祖归京都,有筋干异力,能亻詹负数人,入隶羽林,为殿中将军。

二年,索虏寇青、冀,世祖遣军援之,系祖自占求行。

战于杜梁,挺身入陈,所杀狼籍,遂见杀。

诏书追赠颍川郡太守。

刘敬宣,字万寿,彭城人,汉楚元王交后也。

祖建,征虏将军。

父牢之,镇北将军。

敬宣八岁丧母,昼夜号泣,中表异之。

辅国将军桓序镇芜湖,牢之参序军事。

四月八日,敬宣见众人灌佛,乃下头上金镜以为母灌,因悲泣不自胜,序叹息,谓牢之曰“卿此儿既为家之孝子,必为国之忠臣”起家为王恭前军参军,又参会稽世子元显征虏军事。

隆安三年,王恭起兵于京口,以诛司马尚之兄弟为名。

牢之时为恭前军司马、辅国将军、晋陵太守,置佐领兵。

而恭以豪戚自居,甚相陵忽,牢之心不能平。

及恭此举,使牢之为前锋。

太傅会稽王道子与牢之书,备言祸福,使以兵反恭。

牢之呼敬宣谓曰“王恭昔蒙先帝殊恩,今居伯舅之重,义心未彰,唯兵是纵。

吾不能审恭事捷之日,必能奉戴天子,缉穆宰相与不。

今欲奉国威灵,以明逆顺,汝以为何如”敬宣曰“朝廷虽无成、康之隆,未有桓、灵之乱,而恭怙乱阻兵,志陵京邑。

大人与恭亲无骨肉,分非君臣,虽共事少时,意好不协。

今日讨之,于情何有”牢之至竹里,斩恭大将颜延,遣敬宣率高雅之等还京袭恭。

恭方出城耀军,驰骑横击之,一时散溃。

元显进号后将军,以敬宣为咨议参军,加宁朔将军。

三年,孙恩为乱,东土骚扰,牢之自表东讨,军次虎矰。

贼皆死战,敬宣请以骑傍南山趣其后,吴贼畏马,又惧首尾受敌,遂大败。

进平会稽,寻加临淮太守,迁后军从事中郎。

五年,孙恩又入浃口,高祖戍句章,贼频攻不能拔。

敬宣请往为援,贼恩于是退远入海。

是时四方云扰,朝廷微弱,敬宣每虑艰难未已,高祖既累破妖贼,功名日盛,故敬宣深相凭结,情好甚隆。

元显进号骠骑,敬宣仍随府转,军、郡如故。

元显骄淫纵肆,群下化之。

敬宣每预燕会,未尝钦酒,调戏之来,无所酧答,元显甚不说。

寻进号辅国将军,余如故。

元兴元年,牢之南讨桓玄,元显为征讨大都督,日夜昏酣,牢之骤诣门,不得相见。

帝出饯行,方遇公坐而已。

桓玄既至溧州,遣信说牢之。

牢之以道子昏暗,元显淫凶,虑平玄之日,乱政方始,假手于玄,诛除执政,然后乘玄之隙,可以得志于天下,将许玄降。

敬宣谏曰“方今国家乱扰,四海鼎沸,天下之重,在大人与玄。

玄藉先父之基,据荆南之势,虽无姬文之德,实为参分之形。

一朝纵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则难图也。

董卓之变,将生于今”牢之怒曰“吾岂不知今日取玄如反覆手,但平玄之后,令我那骠骑何”遗敬宣为任,玄板为其府咨议参军。

玄既得志,害元显,废道子,以牢之为征东将军、会稽太守。

牢之与敬宣谋共袭玄,期以明旦。

值尔日大雾,府门晚开,日旰,敬宣不至,牢之谓所谋已泄,率部曲向白洲,欲奔广陵。

而敬宣还京口迎家,牢之寻求不得,谓已为玄所擒,乃自缢死。

敬宣奔丧,哭毕,即渡江就司马休之、高雅之等,俱奔洛阳,往来长安,各以子弟为质,求救于姚兴。

兴与之符信,令关东募兵,得数千人,复还至彭城间,收聚义故。

玄遣孙无终讨冀州刺史刘轨,轨要敬宣、雅之等共据山阳破之,不克。

又进昌平涧,战不利,众各离散,乃俱奔鲜卑慕容德。

敬宣素晓天文,知必有兴复晋室者。

寻梦丸土服之,既觉,喜曰“丸者桓也。

桓既吞矣,吾复本土乎”乃结青州大姓诸崔、封,并要鲜卑大帅免逵,谋灭德,推休之为主,克日垂发。

时刘轨为德司空,大被委任,雅之又欲要轨。

敬宣曰“此公年老,吾观其有安齐志,必不动,不可告也”雅之以为不然,遂告轨,轨果不从。

谋颇泄,相与杀轨而去。

至淮、泗间,会高祖平京口,手书召敬宣。

左右疑其诈,敬宣曰“吾固知其然矣。

下邳不诱我也”即便驰还。

既至京师,以敬宣为辅国将军、晋陵太守,袭封武冈县男。

是岁,安帝元兴三年也。

桓歆率氐贼杨秋寇历阳,敬宣与建威将军诸葛长民大破之。

歆单骑走渡淮,斩杨秋于练固而还。

迁建威将军、江州刺史。

敬宣固辞,言于高祖曰“仇耻既雪,四海清荡,所愿反身草泽,以终余年。

恩遇不遣,遂复黾勉,即目所忝,已为优渥。

且盘龙、无忌犹未遇宠,贤二弟位任尚卑,一朝先之,必贻朝野之责”不许。

敬宣既至江州,课集军粮,搜召舟乘,军戎要用,常有储拟。

故囗征诸军虽失利退据,因之每即振复。

其年,桓玄兄子亮自号江州刺史,寇豫章。

亮又遣苻宏寇庐陵,敬宣并讨破之。

初,刘毅之少也,为敬宣宁朔参军。

时人或以雄杰许之,敬宣曰“夫非常之才,当别有调度,岂得便谓此君为人豪邪。

其性外宽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逢,亦当以陵上取祸耳”毅闻之,深以为恨。

及在江陵,知敬宣还,乃使人言于高祖曰“刘敬宣父子,忠国既昧,今又不豫义始。

猛将劳臣,方须叙报,如敬宣之比,宜令在后。

若使君不忘平生,欲相申起者,论资语事,正可为员外常侍耳。

闻已授其郡,实为过优。

寻知复为江州,尤所骇惋”敬宣愈不自安。

安帝反正,自表解职。

于是散彻,赐给宅宇,月给钱三十万。

高祖数引与游宴,恩款周洽,所赐钱帛车马及器服玩好,莫与比焉。

寻除冠军将军、宣城内史、襄城太守。

宣城多山县,郡旧立屯以供府郡费用,前人多发调工巧,造作器物。

敬宣到郡,悉罢私屯,唯伐竹木,治府舍而已。

亡叛多首出,遂得三千余户。

高祖方大相宠任,欲先令立功。

义熙三年,表遣敬宣率众五千伐蜀。

国子博士周祗书谏高祖曰“自义旗之建,所征无不必克,此可谓天人交助,信顺之征也。

今大难已夷,君臣俱泰。

顷五谷转丰,民无饥苦,劫盗之患,亦为弭息,比诚渐足无事,宜大宁治本。

蜀贼宜平,六合宜一,非为不尔也。

古人有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今往伐蜀,万有余里,溯流天险,动经时岁。

若此军直指成都,径禽谯氏者,复是将帅奋威,一快之举耳。

然益士荒残,野无青草,成都之内,殆无孑遗。

计得彼利,与今行军之费,不足相补也。

而今往艰险,雨雪方降,驱三州三吴之人,投之三巴三蜀之土,其中疾病死亡,岂可称计。

此一疑也。

贼必不守穷城,将决力战。

今我往劳困,彼来甚逸。

若忽使师行不利,人情波骇,大势挫衄。

此二疑也。

且千里馈粮,士有饥色。

况今溯险万里,所在无储。

若连兵不解,运漕不继,虽韩、白之将,何以成功。

此三疑也。

今云可征者皆云:彼亲离众叛。

愚谓不然。

彼以一匹夫,而能致今日之事,若众力离散,亦何以至此。

官所遣兵皆乌合受募之人,亦必无千人一心,有前无退矣。

为治者固先定其内而理其外,先安其近而怀其远。

自顷狂狡不息,诛戮相继,未可谓人和也。

天险如彼,未可谓地利也。

毛修之家仇不雪,不应以得死为恨。

刘敬宣蒙生存之恩,亦宜性命仰报。

今将军欲驱二死之甘心,而忘国家之重计,愚情窃所未安。

阙门之外,非所宜豫,苟其有心,不觉披尽”不从。

假敬宣节,监征蜀诸军事,郡如故。

既入峡,分遣振武将军、巴东太守温祚以二千人扬声外水,自率益州刺史鲍陋、辅国将军文处茂、龙骧将军时延祖由垫江而进。

敬宣率先士卒,转战而前,达遂宁郡之黄虎,去成都五百里。

伪辅国将军谯道福等悉众距险,相持六十余日,大小十余战,贼固守不敢出。

敬宣不得进,食粮尽,军中多疾疫,死者太半,引军还。

谯纵送毛璩一门诸丧,其妻女、文处茂母何,并诸士人丧柩,浮之中流,敬宣皆拯接致归。

为有司所奏,免官,削封三分之一。

五年,高祖伐鲜卑,除中军咨议参军,加冠军将军。

从至临朐,慕容超出军距战,敬宣与兖州刺史刘藩等奋击,大破之。

龙骧将军孟龙符战没,敬宣并领其众,围广固,屡献规略。

卢循逼京师,敬宣分领鲜卑虎班突骑,置阵甚整,循等望而畏之。

迁使持节、督马头淮西诸军郡事、镇蛮护军、淮南安丰二郡太守、梁国内史,将军如故。

循既走,仍从高祖南讨,转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

敬宣宽厚善待士,多伎艺,弓马音律,无事不善。

时尚书仆射谢混自负才地,少所交纳,与敬宣相遇,便尽礼著欢。

或问混曰“卿未尝轻交于人,而倾盖于万寿,何也”混曰“人之相知,岂可以一涂限。

孔文举礼太史子义,夫岂有非之者邪” 初,敬宣回师于蜀,刘毅欲以重法绳之。

高祖既相任待,又何无忌明言于毅,谓不宜以私憾伤至公,若必文致为戮,己当入朝以廷议决之。

毅虽止,犹谓高祖曰“夫生平之旧,岂可孤信。

光武悔之于庞萌,曹公失之于孟卓,公宜深虑之”毅出为荆州,谓敬宣曰“吾忝西任,欲屈卿为长史、南蛮,岂有见辅意乎”敬宣惧祸及,以告高祖。

高祖笑曰“但令老兄平安,必无过虑”出为使持节、督北青州军郡事、征虏将军、北青州刺史,领青河太守,寻领冀州刺史。

时高祖西讨刘毅,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太尉军事,贻敬宣书曰“盘龙狼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熙以来,首尾十载,遂忝三州七郡。

今此杖节,常惧福过祸生,实思避盈居损。

富贵之旨,非所敢当”遣使呈长民书,高祖谓王诞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十一年正月,进号右将军。

司马道赐者,晋宗室之贱属也。

为敬宣参军。

至高祖西征司马休之,道赐乃阴结同府辟闾道秀及左右小将王猛子等谋反。

道赐自号齐王,以道秀为青州刺史,规据广固,举兵应休之。

敬宣召道秀有所论,因屏人,左右悉出户,猛子逡巡在后,取敬宣备身刀杀敬宣,时年四十五。

文武佐吏即讨道赐、猛子等,皆斩之。

先是,敬宣未死,尝夜与僚佐宴集,空中有放一只芒屩于坐中,坠敬宣食盘上,长三尺五寸,已经人著,耳鼻间并欲坏。

顷之而败。

丧至,高祖临哭甚哀。

子祖嗣。

宋受禅,国除。

檀祗,字恭叔,高平金乡人,左将军歆第二弟也。

少为孙无终辅国参军,随无终东征孙恩,屡有战功。

复为王诞龙骧参军。

从高祖克京城,参建武军事。

至罗落,檀凭之战没之后,仍以凭之所领兵配祗。

京邑既平,参镇军事,加振武将军,隶振武大将军道规追讨桓玄,每战克捷。

江陵平定,道规遣祗征涢、沔亡命桓道儿、张靖、苻嗣等,皆悉平之。

除龙骧将军、秦郡太守、北陈留内史。

又为宁朔将军、竟陵太守,不拜。

破桓亮于长沙,苻宏于湘东。

武陵内史庾悦疾病,道规以祗代悦,加宁朔将军,封西昌县侯,食邑千户。

五年,入为中书侍郎。

卢循逼京邑,加辅国将军,领兵屯西明门外。

循退走,祗率所领,步道援江陵,未发,遇疾停。

八年,迁右卫将军,出为辅国将军、宣城内史,即本号督江北淮南军郡事、青州刺史、广陵相。

进号征虏将军,加节。

十年,亡命司马国璠兄弟自北徐州界聚众数百,潜得过淮,因天夜阴暗,率百许人缘广陵城得入,叫唤直上听事。

祗惊起,出门将处分,贼射之,伤股,乃入。

祗语左右“贼乘暗得入,欲掩我不备。

但打五鼓,惧晓,必走矣”贼闻鼓鸣,谓为晓,于是奔散,追讨杀百余人。

祗降号建武将军。

十一年,进号右将军。

十二年,高祖北伐,而亡命司马囗寇涂〔涂或作滁〕中,秦郡太守刘基求救,分军掩讨,即破斩之。

十四年,宋国初建,天子诏曰“宋国始立,内外草创,禁旅王要,总司须才。

右将军只可为宋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祗性矜豪,乐在外放恣,不愿内迁,甚不得志。

发疾不自治,其年卒广陵,时年五十一。

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谥曰威侯。

子献嗣,元熙中卒,无子,祗次子朗绍封。

朗卒,子宣明嗣。

宣明卒,子逸嗣。

齐受禅,国除。

史臣曰:刘敬宣与高祖恩结龙潜,义分早合,虽兴复之始,事隔逢迎,而深期久要,未之或爽。

隆赫之任,义止于人存。

饰终之数,无闻于身后。

恩礼之有厚薄者,将有以乎。

宋书·卷四十六·列传第六·赵伦之等

〔沈约〕 〔南北朝〕

赵伦之,字幼成,下邳僮人也。

孝穆皇后之弟。

幼孤贫,事母以孝称。

武帝起兵,以军功封阆中县五等侯,累迁雍州刺史。

武帝北伐,伦之遣顺阳太守傅弘之、扶风太守沈田子出峣柳,大破姚泓于蓝田。

及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霄城县侯,安北将军,镇襄阳。

少帝即位,征拜护军。

元嘉三年,拜镇军将军,寻迁左光禄大夫,领军将军。

伦之虽外戚贵盛,而以俭素自处。

性野拙,人情世务,多所不解。

久居方伯,颇觉富盛,入为护军,资力不称,以为见贬。

光禄大夫范泰好戏谓曰“司徒公缺,必用汝老奴。

我不言汝资地所任,要是外戚高秩次第所至耳”伦之大喜,每载酒肴诣泰。

五年,卒。

子伯符嗣。

伯符,字润远。

少好弓马。

伦之在襄阳,伯符为竟陵太守。

时竟陵蛮屡为寇,伯符征讨,悉破之,由是有将帅之称。

后为宁远将军,总领义徒,以居宫城北,每有火起及贼盗,辄身贯甲胄,助郡县赴讨,武帝甚嘉之。

文帝即位,累迁徐、兖二州刺史。

为政苛暴,吏人畏之若豺虎,然而寇盗远窜,无敢犯境。

元嘉十八年,征为领军将军。

先是,外监不隶领军,宜相统摄者,自有别诏,至此始统领焉。

二十一年,转豫州刺史。

明年,为护军将军,复为丹阳尹。

在郡严酷,吏人苦之,或至委叛被录赴水而死。

典笔吏取笔不如意,鞭五十。

子倩,尚文帝第四女海盐公主。

初,始兴王浚以潘妃之宠,故得出入后宫,遂与公主私通。

及适倩,倩入宫而怒,肆詈搏击,引绝帐带。

事上闻,有诏离婚,杀主所生蒋美人,伯符惭惧发病卒。

谥曰肃。

传国至孙勖,齐受禅,国除。

王懿,字仲德,太原祁人。

自言汉司徒允弟幽州刺史懋七世孙也。

祖宏,事石季龙。

父苗,事苻坚,皆为二千石。

仲坚德少沈审,有意略,通阴阳,解声律。

苻氏之败,仲德年十七,与兄睿同起义兵,与慕容垂战,败。

仲德被重创走,与家属相失。

路经大泽,不能前,困卧林中。

忽有青衣童儿骑牛行,见仲德,问曰“食未”仲德告饥。

儿去,顷之复来,携食与之。

仲德食毕欲行,会水潦暴至,莫知所如。

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号,号讫,衔仲德衣,因渡水。

仲德随之,获济,与睿相及。

渡河至滑台,复为翟辽所留,使为将帅。

积年,仲德欲南归,乃奔太山,辽遣骑追之急,夜行,忽有炬火前导,仲德随之,行百许里,乃免。

晋太元末,徙居彭城。

兄弟名犯晋宣、元二帝讳,并以字称。

睿字元德。

北土重同姓,谓之骨肉,有远来相投者,莫不竭力营赡。

若不至者,以为不义,不为乡里所容。

仲德闻王愉在江南,是太原人,乃往依之。

愉礼之甚薄,因至姑孰投桓玄。

值玄篡,见辅国将军张畅,言及世事,仲德曰“自古革命,诚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 元德果敢有智略,武帝甚知之,告以义举,使于都下袭玄。

仲德闻其谋,谓元德曰“天下之事,不可不密,应机务速,不在巧迟。

玄每冒夜出入,今若图之,正须一夫力耳”事泄,元德为玄所诛,仲德奔窜。

会义军克建业,仲德抱元德子方回出候武帝,帝于马上抱方回与仲德相对号泣,追赠元德给事中,封安复县侯,以仲德为中兵参军。

武帝伐广固,仲德为前锋,大小二十余战,每战辄克。

及卢循寇逼,败刘毅于桑落,帝北伐始还,士卒创痍,堪战者可数千人。

贼众十万,舳舻百里,奔败而归者,咸称其雄。

众议并欲迁都,仲德正色曰“今天子当阳而治,明公命世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

妖贼豕突,乘我远征,既闻凯入,将自奔散。

今自投草间,则同之匹夫。

匹夫号令,何以威物。

义士英豪,当自求其主尔。

此谋若行,请自此辞矣”帝悦之,以仲德屯越城。

及贼自蔡洲南走,遣仲德追之。

贼留亲党范崇民五千人,高舰百余,城南陵。

仲德攻之,大破崇民,焚其舟舰,收其散卒,功冠诸将,封新淦县侯。

义熙十二年北伐,进仲德征虏将军,加冀州刺史,为前锋诸军事。

冠军将军檀道济、龙骧将军王镇恶向洛阳,宁朔将军刘遵考、建武将军沈林子出石门,宁朔将军朱超石、胡藩向半城,咸受统于仲德。

仲德率龙骧将军朱牧、宁远将军竺灵秀、严纲等开钜野入河,乃总众军,进据潼关。

长安平,以仲德为太尉咨议参军。

武帝欲迁都洛阳,众议咸以为宜。

仲德曰“非常之事,常人所骇。

今暴师日久,士有归心,固当以建业为王基,俟文轨大同,然后议之可也”帝深纳之,使卫送姚泓先还彭城。

武帝受命,累迁徐州刺史,加都督。

元嘉三年,进号安北将军,与到彦之北伐,大破虏军。

诸军进屯灵昌津。

司、兖既定,三军咸喜,仲德独有忧色,曰“胡虏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戈北归,并力完聚,若河冰冬合,岂不能为三军之忧”十月,虏于委粟津渡河,进逼金墉,虎牢、洛阳诸军,相继奔走。

彦之闻二城不守,欲焚舟步走,仲德曰“洛阳既陷,则虎牢不能独全,势使然也。

今贼去我千里,滑台犹有强兵,若便舍舟奔走,士卒必散。

且当入济至马耳谷口,更详所宜”乃回军沿济南历城步上,焚舟弃甲,还至彭城。

仲德与彦之并免官。

寻与檀道济救滑台,粮尽而归。

九年,又为镇北将军、徐州刺史。

明年,加领兖州刺史。

仲德三临徐州,威德著于彭城,立佛寺作白狼、童子像于塔中,以河北所遇也。

十三年,进号镇北大将军。

十五年,卒,谥曰桓侯。

亦于庙立白狼、童子坛,每祭必祠之。

子正修嗣,为家僮所杀。

张邵,字茂宗,会稽太守裕之弟也。

初为晋琅邪内史王诞龙骧府功曹,桓玄徙诞于广州,亲故咸离弃之,惟邵情意弥谨,流涕追送。

时变乱饥馑,又馈送其妻子。

桓玄篡位,父敞先为尚书,以答事微谬,降为廷尉卿。

及武帝讨玄,邵白敞表献诚款,帝大说,命署其门曰“有犯张廷尉者,以军法论”后以敞为吴郡太守。

王谧为扬州,召邵为主簿。

刘毅为亚相,爱才好士,当世莫不辐氵奏,独邵不往。

或问之,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烦多问”刘穆之闻以白,帝益亲之,转太尉参军,署长流贼曹。

卢循寇迫京师,使邵守南城。

时百姓临水望贼,帝怪而问邵,邵曰“若节钺未反,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观望。

今当无复恐耳”寻补州主簿。

邵悉心政事,精力绝人。

及诛刘藩,邵时在西州直庐,即夜诫众曹曰“大军当大讨,可各修舟船仓库,及晓取办”旦日,帝求诸簿署,应时即至。

怪问其速,诸曹答曰“昨夜受张主簿处分”帝曰“张邵可谓同我忧虑矣”九年,世子始开征虏府,补邵录事参军,转号中军,迁咨议参军,领记室。

十二年,武帝北伐,邵请见,曰“人生危脆,必当远虑。

穆之若邂逅不幸,谁可代之。

尊业如此,苟有不讳,事将如何”帝曰“此自委穆之及卿耳”青州刺史檀祗镇广陵,时滁州结聚亡命,祗率众掩之。

刘穆之恐以为变,将发军。

邵曰“檀韶据中流,道济为军首,若疑状发露,恐生大变。

宜且遣慰劳,以观其意”既而祗果不动。

及穆之卒,朝廷恇惧,便欲发诏以司马徐羡之代之,邵对曰“今诚急病,任终在徐,且世子无专命,宜须北咨”信反,方使世子出命曰“朝廷及大府事,悉咨徐司马,其余启还”武帝重其临事不挠,有大臣体。

十四年,以世子镇荆州,邵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处外,敢以死请”从之。

文帝为中郎将、荆州刺史,以邵为司马,领南郡相,众事悉决于邵。

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临沮伯。

分荆州立湘州,以邵为刺史。

将署府,邵以为长沙内地,非用武之国,置署妨人,乖为政要。

帝从之。

谢晦反,遗书要邵,邵不发函,驰使呈帝。

元嘉五年,转征虏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

初,王华与邵有隙,及华参要,亲旧为之危心。

邵曰“子陵方弘至公,必不以私仇害正义”是任也,华实举之。

及至襄阳,筑长围,修立堤堰,开田数千顷,郡人赖之富赡。

丹、淅二川蛮屡为寇,邵诱其帅,因大会诛之,悉掩其徒党。

既失信群蛮,所在并起,水陆断绝。

子敷至襄阳定省,当还都,群蛮伺欲取之。

会蠕蠕国遣使朝贡,贼以为敷,遂执之,邵坐降号扬烈将军。

江夏王义恭镇江陵,以邵为抚军长史,持节、南蛮校尉。

坐在雍州营私蓄取赃货二百四十五万,下廷尉,免官,削爵土。

后为吴兴太守,卒,追复爵邑,谥曰简伯。

邵临终,遗命祭以菜果,苇席为轜车,诸子从焉。

子敷、演、镜,有名于世。

敷字景胤。

生而母亡,年数岁,问知之,虽童蒙,便有感慕之色。

至十岁许,求母遗物,而散施已尽,唯得一扇,乃缄录之。

每至感思,辄开笥流涕。

见从母,悲咸呜咽。

性整贵,风韵端雅,好玄言,善属文。

初,父邵使与南阳宗少文谈《系》、《象》,往复数番,少文每欲屈,握麈尾叹曰“吾道东矣”于是名价日重。

武帝闻其美,召见奇之,曰“真千里驹也”以为世子中军参军,数见接引。

累迁江夏王义恭抚军记室参军。

义恭就文帝求一学义沙门,会敷赴假江陵,入辞,文帝令以后车载沙门往,谓曰“道中可得言晤”敷不奉诏,上甚不说。

迁正员中书郎。

敷小名查,父邵小名梨,文帝戏之曰“查何如梨”敷曰“梨为百果之宗,查何可比” 中书舍人狄当、周赳并管要务,以敷同省名家,欲诣之。

赳曰“彼恐不相容接,不如勿往”当曰“吾等并已员外郎矣,何忧不得共坐”敷先设二床,去壁三四尺,二客就席,敷呼左右曰“移我远客”赳等失色而去。

其自标遇如此。

善持音仪,尽详缓之致,与人别,执手曰“念相闻”余响久之不绝。

张氏后进皆慕之,其源起自敷也。

迁黄门侍郎、始兴王浚后将军司徒左长史。

未拜,父在吴兴亡,成服凡十余日,方进水浆,葬毕,不进盐菜,遂毁瘠成疾。

伯父茂度每譬止之,敷益更感恸,绝而复续。

茂度曰“我比止汝,而乃益甚”自是不复往,未期年而卒。

孝武即位,旌其孝道,追赠侍中,改其所居为孝张里。

敷弟柬,袭父封,位通直郎。

柬有勇力,手格猛兽,元凶以为辅国将军。

孝武至新亭,柬出奔,坠淮死。

子式嗣。

畅字少微,邵兄伟之子也。

伟少有操行,为晋琅邪王国郎中令,从王至洛,还京都,武帝封药酒一罂付伟,令密加鸩毒,受命于道,自饮而卒。

畅少与从兄敷、演、敬齐名,为后进之秀。

起家为太守徐佩之主簿,佩之被诛,畅驰出奔赴,制服尽哀,时论美之。

弟牧尝为猘犬所伤,医者云食楎蟆可疗,牧难之。

畅含笑先尝,牧因此乃食,由是遂愈。

累迁太子中庶子。

孝武镇彭城,畅为安北长史、沛郡太守。

元嘉二十七年,魏主托跋焘南征,太尉江夏王义恭统诸军出镇彭城。

虏众近城数十里,彭城众力虽多,而军食不足,义恭欲弃彭城南归,计议弥日不定。

时历城众少食多,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议欲以车营为函箱阵,精兵为外翼,奉二王及妃媛直趋历城,分城兵配护军将军萧思话留守。

太尉长史何勖不同,欲席卷奔郁洲,自海道还都。

二议未决,更集群僚议之。

畅曰“若历城、郁洲可至,下官敢不高赞。

今城内乏食,人无固心,但以关扃严密,不获走耳。

若一摇动,则溃然奔散,虽欲至所在,其可得乎。

今食虽寡,名朝夕未至窘乏,岂可舍万全之术,而即危亡之道。

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污君马迹”孝武闻畅议,谓义恭曰“张长史言,不可违也”义恭乃止。

魏主既至,登城南亚父冢,于戏马台立毡屋。

先是,队主蒯应见执,其日晡时,遣送应至小市门,致意求甘蔗及酒。

孝武遣送酒二器,甘蔗百挺。

求骆驼。

明日,魏主又自上戏马台,复遣使至小市门,求与孝武相见,遣送骆驼,并致杂物,使于南门受之。

畅于城上与魏尚书李孝伯语,孝伯问“君何姓”答曰“姓张”孝伯曰“张长史乎”畅曰“君何得见识”孝伯曰“君名声远闻,足使我知”城内有具思者,尝在魏,义恭使视,知是孝伯,乃开门饷物。

魏主又求酒及甘橘,孝武又致螺杯杂物,南土所珍。

魏主复令孝伯传语曰“魏主有诏借博具”畅曰“博具当为申致,有诏之言,正可施于彼国,何得施之于此”孝伯曰“以邻国之臣耳”孝伯又言“太尉、镇军,久阙南信,殊当忧邑。

若遣信,当为护送”畅曰“此中间道甚多,亦不须烦魏”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为白贼所断”畅曰“君著白衣,故号白贼也”孝伯笑曰“今之白贼,亦不异黄巾、赤眉,但不在江南耳”又求博具,俄送与。

魏主又遣送毡及九种盐并胡豉,云“此诸盐,各有宜。

白盐是魏主所食。

黑者疗腹胀气满,刮取六铢,以酒服之。

胡盐疗目痛。

柔盐不用食,疗马脊创。

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四种,并不中食。

胡豉亦中啖”又求黄甘,并云“魏主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问,观我仪貌,察我为人”畅又宣旨答曰“魏主形状才力,久为来往所见。

李尚书亲自衔命,不忍彼此不尽,故不复遣”又云“魏主恨向所送马殊不称意,安北若须大马,当送之,脱须蜀马,亦有佳者”畅曰“安北不乏良驷,送在彼意,此非所求”义恭又送炬烛十挺,孝武亦致锦一匹。

又曰“知更须黄甘,若给彼军,即不能足。

若供魏主,未当乏绝,故不复致”孝伯又曰“君南土膏粱,何为著屩。

君且如此,将士云何”畅曰“膏粱之言,诚以为愧。

但以不武,受命统军,戎阵军间,不容缓服”魏主又遣就二王借箜篌、琵琶等器及棋子,孝伯足词辩,亦北土之美。

畅随宜应答,甚为敏捷,音韵详雅,魏人美之。

时魏声云当出襄阳,故以畅为南谯王义宣司空长史、南郡太守。

元凶弑逆,义宣发哀之日,即便举兵。

畅为元佐,举哀毕,改服着黄袴褶,出射堂简人,音仪容止,众皆瞩目,见者皆为尽命。

事平,征为吏部尚书,封夷道县侯。

及义宣有异图,蔡超等以畅人望,劝义宣留之,乃解南蛮校尉以授畅,加冠军将军,领丞相长史。

畅遣门生荀僧宝下都,因颜竣陈义宣衅状。

僧宝有私货,止巴陵不时下。

会义宣起兵,津路断绝,遂不得前。

义宣将为逆,使嬖人翟灵宝告畅,畅陈必无此理,请以死保之。

灵宝还白义宣,云畅必不可回,请杀以徇众,赖丞相司马竺超民得免。

进号抚军,别立军部,以收人望。

畅虽署文檄,饮酒常醉,不省其事。

及义宣败于梁山,畅为军人所掠,衣服都尽。

遇右将军王玄谟乘舆出营,畅已得败衣,遂排玄谟上舆,玄谟甚不悦。

诸将请杀之,队主张荣救之得免。

执送都下,付廷尉,见原。

起为都官尚书,转侍中。

孝武宴朝贤,畅亦在坐。

何偃因醉曰“张畅信奇才也,与义宣作贼,而卒无咎。

苟非奇才,安能致此”畅曰“太初之时,谁黄其阁”帝曰“何事相苦”初,尚之为元凶司空,及义师至新林门,人皆逃,尚之父子共洗黄阁,故畅以此讥之。

孝建二年,出为会稽太守。

卒,谥曰宣。

畅爱弟子辑,临终遗命与辑合坟,时议非之。

弟悦,亦有美称,历侍中、临海王子顼前将军长史、南郡太守。

晋安王子勋建伪号,召拜为吏部尚书,与邓琬共辅伪政。

及事败,悦杀琬归降,复为太子中庶子。

后拜雍州刺史。

泰始六年,明帝于巴郡置三巴校尉,以悦补之,加持节、辅师将军,领巴郡太守。

未拜,卒。

畅子浩,官至义阳王昶征北咨议参军。

浩弟淹,黄门郎,封广晋县子,太子右卫率,东阳太守。

逼郡吏烧臂照佛,百姓有罪,使礼佛赎刑,动至数千拜。

免官禁锢。

起为光禄勋,与晋安王子勋同逆,军败见杀焉。

臣穆等案《高氏小史》,《赵伦之传》下有《到彦之传》,而此书独阙。

约之史法,诸帝称庙号,而谓魏为虏。

今帝称帝号,魏称魏主,与《南史》体同,而传末又无史臣论,疑非约书。

然其辞差与《南史》异,故特存焉。

类型

朝代

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