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平泉草木记后二首

寂寂复寂寂，门前苔藓积。

巾钵定何之，禅房封屈膝。

蛛丝网窗户，蜗涎篆墙壁。

欲去重迟留，空中望归锡。

日落云四起，牛羊下高原。

今夜宿何处，孤烟生远村。

寥寥岩狖响，扰扰林鸦喧。

危坐欲终夕，此意将谁论。

于世已无用，何苦爱读书。

自笑身许大，所处如蟫鱼。

编简补断烂，卷轴收残馀。

又锁十馀箧，作数随行书。

作诗所患格不高，君今已得诗中格。

吾乡风物最清丽，君向其间作诗客。

定馀绝景在幽深，更欲烦君用刀尺。

孙老抱奇笔，临纸恣挥洒。

从头扫乱石，磥砢随墨下。

焦顽与圆润，无一不精者。

谁信万钧重，卷之不盈把。

卫公当国日，力与天地均。

平泉植草木，取尽四方春。

海岳欲必得，亦能役鬼神。

可笑身未冷，已闻属他人。

百虫感秋阴，入夜声更切。

问尔苦何事，到晓啼不歇。

盈庭不可止，蓊秽藏万穴。

会是天使然，相将送凋节。

晨风吹茂林，夕露下芳畹。

秋容变憔悴，复此白日短。

萧萧岁华暮，冉冉节物换。

浩叹倚前楹，使我心曲乱。

缥缈谁氏子，学道要升仙。

人世岂不乐，何苦求上天。

反首顾我语，子岂得谓贤。

智如扑灯蛾，甘就膏火煎。

野老扶白头，耕垦事田垄。

岂无儿与孙，冻馁实我恐。

地产止数出，财用知几种。

食肉与衣帛，贤者何言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