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山水册》

壶园春已深，花萼联风雨。

俯仰忆兰亭，前辈我思古①。

一室欣晤言，宛对庞公宇。

君本老名士，灵光目岿鲁。

湖海气犹豪，著作已如许。

愧予畏后生，岂可同年语。

请问耆旧传，何如别取去。

心如玉壶冰，目若月镜皎。

南海照圆灵，明珠不为宝。

前身梅子真，仙风独矫矫。

误落尘寰中，回首忆蓬岛。

人方叹望洋，君乃挂帆饱。

一麾便秉钺，士卒尽凫藻。

缓带轻裘间，南畺大有造。

一岁见三迁，青云羡飞鸟。

喜气溢天颜，欢声腾父老。

借寇方重来①，瓜期何太早。

帝眷廑东南，屏藩藉完好。

惟时枌榆秋，八月正剥枣。

旌旗顺流来，故乡路不绕。

夜闻津吏报，前驱迓东道。

我未赴河干，君先贲泮沼。

挑灯叙离悰，更阑话未了。

我有藏写私，口呐心难表。

抚今更追昔，寸衷常萦缭。

情意水同深，渊源觉浩渺。

感君爱屋乌，沾被及小草。

前事叹飘蓬，旧迹空泥爪②。

岂意隔幽明，交情尚继绍。

世谊敢妄尊，抚躬藐乎藐。

我有囊中剩，闲情寄缥缈。

虽惭贾岛瘦，幸遇韩京兆。

聊以纪平生，亦或摅怀抱。

明知饭必喷，孰谓菜可咬。

仙舟倚蓬窗，巴词谬研讨。

重九寄长歌，落叶寒砧捣。

雕刻到朽残，赏析入芒杪。

遥挹清风穆，秋虫愧吟稿。

勺水但测蠡，挹注酌行潦。

云龙上下逐，声气通湿燥。

鸣盛叶埙篪③，奚数箫与筊。

卿云丽重霄，鸿雁来渐少。

惠我先琼瑶，投报何其巧④。

努力明德崇，亨衢善自保。

土壤积弥增，汪波谁能挠。

顾我江湖身，龙钟双鬓皓。

君亲惭未酬，出处志亦小⑤。

药石励桑榆⑥，深情资喻晓。

长江千里流，暮云东望杳。

我读罗集书谭事，血碣犹为赵氏识。

今见名标贞寿门，有徐媛者其苗裔。

前为慷慨能殉身，继乃从容克就义。

迩闻复有段节妇，后死虽殊道无二。

毋乃日侍五世堂，家教相传来有旨。

初时暂作未亡人，犹冀遗腹为夫嗣。

谁料昙花一现空，风叶霜根同委地。

衣带犹存绝命词，泉壤才遂从夫志。

例以慷慨激一时，妇之忍死岂为易。

若待从容更后图，一决何知为再计。

古来节义出天性，理之所宜事不异。

纲常名教垂百世，我为永新谭氏记。

天公如此戏亦奇，六花化水纸不灰。

怀中块肉眼中血，此图何止六篇诗。

岳岳朱夫子，一代贤太史。

画手可能传母心，题诗已遍无余纸。

岂知鸿雪迹已抛，辗转珠还自汉皋。

画去诗留重补缀，依然绘出母劬劳。

从此世世守先泽，精诚万古难磨灭。

题图何敢继前贤，深愧巴词玷白雪。

朔风系客怀，舟阻难为去。

天涯感知己，何以尽豪素。

古人不可作，世事日非故。

怀抱耿寸衷，郁郁向谁吐。

良朋重离别，回首益思慕。

言志代圣贤，借题抒情愫①。

文章本性情，元灯此一炷。

勿作寒虫吟，终宵愁自诉。

岁序秋复春，良时夜将曙。

为君作豪语，独歌还独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