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祢郎中

东郊春草色,驱马去悠悠。

况复乡山外,猿啼湘水流。

岛夷传露版,江馆候鸣驺。

卉服为诸吏,珠官拜本州。

孤莺吟远墅,野杏发山邮。

早晚方归奏,南中才忌秋。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东郊春天,青草的颜色很美,我驾马离开,漫无目的地前行。更何况还要离开故乡的山外,听着猿猴在湘江边啼叫,水流声悠悠。民间流传有一本"岛夷传露"的版本,我在江边的官厅等待着马嘶声响。我穿着普通的官服,担任各地的官吏,珍贵的珠宝官员都来拜访我这个本州的最高官员。孤独的鸟儿在遥远的别墅中啼鸣,野生杏花在山上绽放,在邮递员的马车旁边成熟了。早晚我要回到朝廷,向皇帝上奏,南方的官员才会忌惮我。


注释

送祢郎中:一作「送徐郎中」。才忌秋:一作「绝忌秋」。



《史通》序

〔刘知几〕 〔唐〕

长安二年,余以著作佐郎兼修国史,寻迁左史,于门下撰起居注。

会转中书舍人,暂停史任,俄兼领其职。

今上即位,除著作郎、太子中允、率更令,其兼修史皆如故。

又属大驾还京,以留后在东都。

无几,驿征入京,专知史事,仍迁秘书少监。

自惟历事二主,从宦两京,遍居司籍之曹,久处载言之职。

昔马融三入东观,汉代称荣。

张华再典史官,晋朝称美。

嗟予小子,兼而有之。

是用职思其忧,不遑启处。

尝以载削余暇,商榷史篇,下笔不休,遂盈筐箧。

于是区分类聚,编而次之。

昔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定之于白虎阁,因名曰《白虎通》。

予既在史馆而成此书,故便以《史通》为目。

且汉求司马迁后,封为史通子,是知史之称通,其来自久。

博采众议,爰定兹名。

凡为廿卷,列之如左,合若干言。

于时岁次庚戌,景龙四年仲春之月也。

史通·内篇·六家第一

〔刘知几〕 〔唐〕

自古帝王编述文籍,《外篇》言之备矣。

古往今来,质文递变,诸史之作,不恒厥体。

榷而为论,其流有六:一曰《尚书》家,二曰《春秋》家,三曰《左传》家,四曰《国语》家,五曰《史记》家,六曰《汉书》家。

今略陈其义,列之于《尚书》家者,其先出于太古。

《易》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故知《书》之所起远矣。

至孔子观书于周室,得虞、夏、商、周四代之典,乃删其善者,定为《尚书》百篇。

孔安国曰:“以其上古之书,谓之《尚书》。

”《尚书璇玑钤》曰:“尚者,上也。

上天垂文象,布节度,如天行也。

”王肃曰:“上所言,下为史所书,故曰《尚书》也。

” 推此三说,其义不同。

盖《书》之所主,本于号令,所以宣王道之正义,发话言于臣下,故其所载,皆典、谟、训、诰、誓、命之文。

至如《尧》、《舜》二典,直序人事,《禹贡》一篇,唯言地理,《洪范》总述灾祥,《顾命》都陈丧礼,兹亦为例不纯者也。

又有《周书》者,与《尚书》相类,即孔氏刊约百篇之外,凡为七十一章。

上自文、武,下终灵、景。

甚有明允笃诚,典雅高义。

时亦有浅末恒说,滓秽相参,殆似后之好事者所增益也。

至若《职方》之言,与《周官》无异。

《时训》之说,比《月令》多同。

期百王之正书,《五经》之别录者也。

自宗周既殒,《书》体遂废,迄乎汉、魏,无能继者。

至晋广陵相鲁国孔衍,以为国史所以表言行,昭法式,至于人理常事,不足备列。

乃删汉、魏诸史,取其美词典言,足为龟镜者,定以篇第,纂成一家。

由是有《汉尚书》、《后汉尚书》、《汉魏尚书》,凡为二十六卷。

至隋秘书监太原王劭,又录开皇、仁寿时事,编而次之,以类相从,各为其目,勒成《隋书》八十卷。

寻其义例,皆准《尚书》。

原夫《尚书》之所记也,若君臣相对,词旨可称,则一时之言,累篇咸载。

如言无足纪,语无可述,若此故事,虽有脱略,而观者不以为非。

爰逮中叶,文籍大备,必剪截今文,摸拟古法,事非改辙,理涉守株。

故舒元所撰《汉》、《魏》等书,不行于代也。

若乃帝王无纪,公卿缺传,则年月失序,爵里难详,斯并昔之所忽,而今之所要。

如君懋《隋书》,虽欲祖述商、周,宪章虞、夏,观其所述,乃似《孔子家语》、临川《世说》,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也。

故其书受嗤当代,良有以焉。

《春秋》家者,其先出于三代。

案《汲冢琐语》太丁时事,且为《夏殷春秋》。

孔子曰:“疏记通知远,《书》教也。

”“属辞比事,《春秋》之教也。

”知《春秋》始作,与《尚书》同时。

《琐语》又有《晋春秋》,记献公十七年事。

《国语》云:晋羊舌肸习于春秋,悼公使传其太子。

《左传》昭二年,晋韩宣子来聘,见《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

”斯则春秋之目,事匪一家。

至于隐没无闻者,不可胜载。

又案《竹书纪年》,其所纪事皆与《鲁春秋》同。

孟子曰:“晋谓之乘,楚谓之梼杌,而鲁谓之春秋,春实一也。

”然则乘与纪年、杌,其皆春秋之别名者乎!

故《墨子》曰:“吾见百国春秋”,盖皆指此也。

逮仲尼之修《春秋》也,乃观周礼之旧法,遵鲁史之遗文。

据行事,仍人道。

就败以明罚,因兴以立功。

假日月而定历数,藉朝聘而正礼乐。

微婉其说,志晦其文。

为不刊之言,著将来之法,故能弥历千载,而其书独行。

又案儒者之说春秋也,以事系日,以日系月。

言春以包夏,举秋以兼冬,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

苟如是,则晏子、虞卿、吕氏、陆贾其书篇第,本无年月,而亦谓之春秋,盖有异于此者也。

至太史公著《史记》,始以天子为本纪,考其宗旨,如法《春秋》。

自是为国史者,皆用斯法。

然时移世异,体式不同。

其所书之事也,皆言罕褒讳,事无黜陟,故马迁所谓整齐故事耳,安得比于《春秋》哉!

《左传》家者,其先出于左丘明。

孔子既著《春秋》,而丘明受经作传。

盖传者,转也,转受经旨,以授后人。

或曰传者,传也,所以传示来世。

案孔安国注《尚书》,亦谓之传,斯则传者,亦训释之义乎。

观《左传》之释经也,言见经文而事详传内,或传无而经有,或经阙而传存。

其言简而要,其事详而博,信圣人之才羽翮,而述者之冠冕也。

逮孔子云没,经传不作。

于时文籍,唯有《战国策》及《太史公书》而已。

至晋著作郎鲁国乐资,乃追采二史,撰为《春秋后传》。

其书始以周贞王续前传鲁哀公后,至王赧入秦,又以秦文王之继周,终于二世之灭,合成三十卷。

当汉代史书,以迁、固为主,而纪传互出,表志相重,于文为烦,颇难周览。

至孝献帝,始命荀悦撮其书为编年体,依《左传》著《汉纪》三十篇。

自是每代国史,皆有斯作,起自后汉,至于高齐。

如张璠、孙盛、干宝、徐广、裴子野、吴均、何之元、王劭等,其所著书,或谓之春秋,或谓之纪,或谓之略,或谓之典,或谓之志。

虽名各异,大抵皆依《左传》以为的准焉。

《国语》家者,其先亦出于左丘明。

既为《春秋内传》,又稽其逸文,纂其别说,分周、鲁、齐、晋、郑、楚、吴、越八国事,起自周穆王,终于鲁悼公,别为《春秋外传国语》,合为二十一篇。

其文以方《内传》,或重出而小异。

然自古名儒贾逵、王肃、虞翻、韦曜之徒,并申以注释,治其章句,此亦《六经》之流,《三传》之亚也。

暨纵横互起,力战争雄,秦兼天下,而著《战国策》。

其篇有东西二周、秦、齐、燕、楚、三晋、宋、卫、中山,合十二国,分为三十三卷。

夫谓之策者,盖录而不序,故即简以为名。

或云,汉代刘向以战国游士为之策谋,因谓之《战国策》。

至孔衍,又以《战国策》所书,未为尽善。

乃引太史公所记,参其异同,删彼二家,聚为一录,号为《春秋后语》。

除二周及宋、卫、中山,其所留者,七国而已。

始自秦孝公,终于楚、汉之际,比于《春秋》,亦尽二百三十余年行事。

始衍撰《春秋时国语》,复撰《春秋后语》,勒成二书,各为十卷。

今行于世者,唯《后语》存焉。

按其书《序》云:“虽左氏莫能加”。

世人皆尤其不量力,不度德。

寻衍之此义,自比于丘明者,当谓《国语》,非《春秋传》也。

必方以类聚,岂多嗤乎!

当汉氏失驭,英雄角力。

司马彪又录其行事,因为《九州春秋》,州为一篇,合为九卷。

寻其体统,亦近代之《国语》也。

自魏都许、洛,三方鼎峙。

晋宅江、淮,四海幅裂。

其君虽号同王者,而地实诸侯。

所在史官,记其国事,为纪传者则规模班、马,创编年者则议拟荀、袁。

于是《史》、《汉》之体大行,而《国语》之风替矣。

《史记》家者,其先出于司马迁。

自《五经》间行,百家竞列,事迹错糅,前后乖舛。

至迁乃鸠集国史,采访家人,上起黄帝,下穷汉武,纪传以统君臣,书表以谱年爵,合百三十卷。

因鲁史旧名,目之曰《史记》。

自是汉世史官所续,皆以《史记》为名。

迄乎东京著书,犹称《汉记》。

至梁武帝,又敕其群臣,上至太初,下终齐室,撰成《通史》六百二十卷。

其书自秦以上,皆以《史记》为本,而别采他说,以广异闻。

至两汉已还,则全录当时纪传,而上下通达,臭味相依。

又吴、蜀二主皆入世家,五胡及拓拔氏列于《夷狄传》。

大抵其体皆如《史记》,其所为异者,唯无表而已。

其后元魏济阴王晖,又著《科录》二百七十卷,其断限亦起自上古,而终于宋年。

其编次多依于放《通史》,而取其行事尤相似者,共为一科,故以《科录》为号。

皇家显庆中,符玺郎陇西李延寿抄撮近代诸史,南起自宋,终于陈,北始自魏,卒于隋,合一百八十篇,号曰《南北史》。

其君臣流别,纪传群分,皆以类相从,各附于本国。

凡此诸作,皆《史记》之流也。

寻《史记》疆宇辽阔,年月遐长,而分以纪传,散以书表。

每论国家一政,而胡、越相悬。

叙君臣一时,而参、商是隔。

此其为体之失者也。

兼其所载,多聚旧记,时采杂言,故使览之者事罕异闻,而语饶重出。

此撰录之烦者也。

况《通史》以降,芜累尤深,遂使学者宁习本书,而怠窥新录。

且撰次无几,而残缺遽多,可谓劳而无功,述者所宜深诫也。

《汉书》家者,其先出于班固。

马迁撰《史记》,终于今上。

自太初已下,阙而不录。

班彪因之,演成《后记》,以续前编。

至子固,乃断自高祖,尽于王莽,为十二纪、十志、八表、七十列传,勒成一史,目为《汉书》。

昔虞、夏之典,商、周之诰,孔氏所撰,皆谓之“书”。

夫以“书”为名,亦稽古之伟称。

寻其创造,皆准子长,但不为“世家”,改“书”曰“志”而已。

自东汉以后,作者相仍,皆袭其名号,无所变革,唯《东观》曰“记”,《三国》曰“志”。

然称谓虽别,而体制皆同。

历观自古,史之所载也,《尚书》记周事,终秦穆,《春秋》述鲁文,止哀公,《纪年》不逮于魏亡,《史记》唯论于汉始。

如《汉书》者,究西都之首末,穷刘氏之废兴,包举一代,撰成一书。

言皆精炼,事甚该密,故学者寻讨,易为其功。

自尔迄今,无改斯道。

于是考兹六家,商榷千载,盖史之流品,亦穷之于此矣。

而朴散淳销,时移世异,《尚书》等四家,其体久废,所可祖述者,唯《左氏》及《汉书》二家而已。

史通·内篇·二体第二

〔刘知几〕 〔唐〕

三、五之代,书有典、坟,悠哉邈矣,不可得详。

自唐、虞以下迄于周,是为《古文尚书》。

然世犹淳质,文从简略,求诸备体,固已阙如。

既而丘明传《春秋》,子长著《史记》,载笔之体,于斯备矣。

后来继作,相与因循,假有改张,变其名目,区城有限,孰能逾此!

盖荀悦、张璠,丘明之党也。

班固、华峤,子长之流也。

惟此二家,各相矜尚,必辨其利害,可得而言之。

夫《春秋》者,系日月而为次,列时岁以相续,中国外夷,同年共世,莫不备载其事,形于目前。

理尽一言,语无重出。

此其所以为长也。

至于贤士贞女,高才俊德,事当冲要者,必盱衡而备言。

迹在沉冥者,不枉道而详说。

如绛县之老,杞梁之妻,或以酬晋卿而获记,或以对齐君而见录。

其有贤如柳惠,仁若颜回,终不得彰其名氏,显其言行。

故论其细也,则纤芥无遗。

语其粗也,则丘山是弃。

此其所以为短也。

《史记》者,纪以包举大端,传以委曲细事,表以谱列年爵,志以总括遗漏,逮于天文、地理、国典、朝章,显隐必该,洪纤靡失。

此其所以为长也。

若乃同为一事,分在数篇,断续相离,前后屡出,于《高纪》则云语在《项传》,于《项传》则云事具《高纪》。

又编次同类,不求年月,后生而擢居首帙,先辈而抑归末章,遂使汉之贾谊将楚屈原同列,鲁之曹沫与燕荆轲并编。

此其所以为短也。

考兹胜负,互有得失。

而晋世干宝著书,乃盛誉丘明而深抑子长,其义云: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事,靡有遗也。

寻其此说,可谓劲挺之词乎?

案:春秋时事,入于左氏所书者,盖三分得其一耳。

丘明自知其略也,故为《国语》以广之。

然《国语》之外,尚多亡逸,安得言其括囊靡遗者哉?

向使丘明世为史官,皆仿《左传》也,至于前汉之严君平、郑子真,后汉之郭林宗、黄叔度,晁错、董生之对策,刘向、谷永之上书,斯并德冠人伦,名驰海内,识洞幽显,言穷军国。

或以身隐位卑,不预朝政。

或以文烦事博,难为次序。

皆略而不书,斯则可也。

必情有所吝,不加刊削,则汉氏之志传百卷,并列于十二纪中,将恐碎琐多芜,阑单失力者矣。

故班固知其若此,设纪传以区分,使其历然可观,纲纪有别。

荀悦厌其迂阔,又依左氏成书,剪裁班史,篇才三十,历代保之,有逾本传。

然则班、荀二体,角力争先,欲废其一,固亦难矣。

后来作者,不出二途。

故晋史有王、虞,而副以《干纪》。

《宋书》有徐、沈,而分为裴《略》。

各有其美,并行于世。

异夫令升之言,唯守一家而已。

上张令公

〔王维〕 〔唐〕

珥笔趋丹陛,垂珰上玉除。

步檐青琐闼,方幰画轮车。

市阅千金字,朝闻五色书。

致君光帝典,荐士满公车。

伏奏回金驾,横经重石渠。

从兹罢角抵,且复幸储胥。

天统知尧后,王章笑鲁初。

匈奴遥俯伏,汉相俨簪裾。

贾生非不遇,汲黯自堪疏。

学易思求我,言诗或起予。

当从大夫后,何惜隶人馀。

送陆员外

〔王维〕 〔唐〕

郎署有伊人,居然古人风。

天子顾河北,诏书除征东。

拜手辞上官,缓步出南宫。

九河平原外,七国蓟门中。

阴风悲枯桑,古塞多飞蓬。

万里不见虏,萧条胡地空。

无为费中国,更欲邀奇功。

迟迟前相送,握手嗟异同。

行当封侯归,肯访商山翁。

类型

朝代

形式